等我讀完了一整頁,才讓我把珠子吐出來。
偏頭對上沈奪的目光,打了個激靈。
他沉沉地盯著我的唇,啞聲說:「舌頭伸出來,讓我看看是不是比之前軟了。」
我信了他的邪。
推開椅子就往後跑。
沈奪迅速拉住我,把我摁到懷裡,捏著開我的嘴,跟我說:「簡延,怎麼辦?想親嘴。」
我後腰貼著他的大腿,那點動靜,我一清二楚。
死變態!
果然有病。
看個嘴都這麼興奮。
練了三天,除了接吻水平,我各方面都沒有提高,該是結巴還是結巴。
我終於懷疑了:「這這麼練,真真真能治治病嗎?」
沈奪說:「嗯,不能。」
?
我瞪著眼:「那那你還還……」
每天都催著我練,比我還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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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奪明白了我的意思,理直氣壯地說:「雖然沒用,但是我喜歡看。」
揉了揉我的唇,認真地問:「你說,要是塞的別的進去,也會流口水嗎?」
說著就要拿手指往我嘴裡探。
我惡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字正腔圓地說:「滾!」
沈奪端詳著手指上的牙印,說:「真可愛。」
伸出另一隻手:
「再給我咬一個,對稱。」
我沒脾氣了,罵了個髒字。
沈奪笑了:「行了,別生氣了,治病還得去醫院,別總想歪招兒。」
12
於明鶴跟章清清談了一個月,兩個人就鬧崩了。
章清清作妖,老是招惹事,搞得於明鶴天天去給她收拾爛攤子。
搞了一個月,於明鶴煩了,跟章清清吵架:「你天天挑事,是不是有病啊,我這段時間因為你,打了多少次架了,能不能讓人歇歇?」
章清清哭著說:「你以往為簡延,三天五頭的跟人打架,肋骨斷了也要為簡延出頭,憑什麼為我就不行?」
於明鶴怔了一下,冷聲說:「簡延是被人找事,你是自己挑事。章清清,你為什麼總要跟簡延比?」
章清清擦掉淚,慘笑:「因為你對簡延那個樣子,才叫喜歡。」
於明鶴怒了:「你胡說!我不可能喜歡男人!不可能……」
章清清不哭了:「於明鶴,你比我還可憐。你就是頭蠢豬!」
我打掃個衛生,被堵在天臺上,被迫聽了一場吵架。
章清清走了,於明鶴沒走。
我動了一下,踢到灰鬥,被於明鶴發現了。
「你怎麼在這兒?」
我舉了舉掃把:「打打掃。」
又怕於明鶴誤會,補了一句:「我先先來來的。」
沒有跟蹤他。
於明鶴問:「掃完了嗎?」
我點了點頭。
於明鶴堵著在門口不動,我出不去,說:「讓讓。」
於明鶴伸手,在我校服領口撥了一下,熾熱的指腹貼到我鎖骨上:「吻痕?」
「沈奪親的?」
我默認了。
於明鶴用力搓了一下,聲音嘶啞,語氣平靜:「簡延,你那天跟沈奪在器材室待了二十分鍾,嘴上的傷,是他親出來的吧?」
我怔住了,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或許是我眼裡的震驚太明顯,於明鶴冷冷一笑:「還真是。」
「想知道我怎麼看出來的嗎?」
於明鶴的手向上,在我耳後點了一下:「這兒,沈奪親出印子了。你看不見,我一眼就看見了。」
咬牙切齒,笑得難看。
「簡延。你真行,你到底是怎麼做到一邊喜歡我,一邊偷偷跟沈奪亂搞的?那天我就站在器材室外面,都他媽快把門拍爛了。我擔心死你了,你卻在裡面跟人親嘴兒!」
我張了張口,無話可說。
於明鶴紅著眼睛,毫無預兆地掉下來一滴淚:「章清清說我喜歡你,我怎麼可能喜歡你這種人?」
不喜歡我,挺好的。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是我錯了。
我說:「於於於明鶴,對,對不起。」
於明鶴說:「你要是真覺得對不起我,就跟沈奪分手。」
我搖了搖頭,字正腔圓地說:「不。」
轉身走時,於明鶴扣住我的手腕:「簡延,如果我……」
「如果我願意跟你在一起呢?」
他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緊緊攥著我,勉為其難:「和沈奪分開,我試著去接受你,行嗎?」
我的心似乎跳了一下,然後慢慢沉寂。
如果是兩個月前,我大概會痛哭流涕地接受於明鶴勉為其難地恩賜。
感謝他能夠接受這樣的我。
但現在我的目光緊緊盯著未合攏的門縫——一道藍白校服的影。
沈奪。
透過狹窄的門縫,我死死盯著那道影。
進來,沈奪,進來。
或許我沉默得太久,於明鶴扯了我一下,皺眉喊:「簡延?」
我緩緩抽出手,說:「不。」
急切地推開那扇未合攏的門,門外隻有空洞的風。
沈奪早走了,沒把話聽完。
於明鶴誤會了。
我和沈奪根本就沒在談戀愛。
沒談怎麼分?
那麼容易被推開的一扇門,卻把沈奪擋住了。
我未上鎖,而沈奪,不願意進。
13
我和於明鶴一前一後回到教室,沈奪安靜地坐在位置上做題。
一整個上午,我每次想和沈奪說話都被他有意無意的避開。
我本來就說不好話,他要避開我,太容易了。
中午,章清清過來說要把位置換回來。
沈奪沒抬頭。
我固執坐在那裡,孤軍奮戰:「不。」
不換。
於明鶴從後面走過來,一言不發地把我的桌子抬走了。
第二趟,拎著我的後衣領,一手提著我,一手提著我的凳子,把我拽走了。
於明鶴把我的桌子和他的拼在一起,又把我擺到凳子上。
站著看了我半晌,捏著我的臉左右看了看,說:「簡延,你是不是又瘦了?」
我掙開他的手,看著前排沈奪的背影,無意識地說:「沒。」
於明鶴從後面捂住我的眼睛:「別看了。」
又說:「傻子,怎麼總要喜歡點敗類。喜歡沈奪,還不如喜歡我呢。」
於明鶴讓我搬回寢室住,我不願意,他纏了我一下午,不耐煩了,犯渾一樣指著我:「不回去?晚上老子扛也要把你扛回去。」
於明鶴有點煩人了。
我喜歡他的時候,他把我當狗屎。
我死心了,他又死纏爛打。
下晚自習,收拾完書包,沈奪的位置上已經沒人了。
我心髒停了一瞬,怕於明鶴堵我,扯上書包瘋狂地往外跑。
跑出很遠,才隱約聽到於明鶴的罵聲。
我是一路跑回家的,站在玄關,在沙發上看到沈奪,才松了一口氣。
屋子沒開燈,幸好月光夠亮,從落地窗泄進來,給沈奪鍍上了一層銀光。
他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裡,手腕擱在膝蓋上,五指松松握了半杯酒。
黑暗中,他的目光連同輕薄的月光一同覆蓋我。
月光潔白,就襯得沈奪的目光不清白。
仿佛已經把我扒光了一般。
肆無忌憚地冒犯。
我站在原地,心跳如雷。
「回來了。」沈奪聲音嘶啞,朝我勾了勾手,「過來。」
我慢吞吞移過去。
沈奪把我拉到膝前,向前靠近,在我小腹上蹭了蹭,隔著輕薄的衣料,在我肚子上親。
我腦子一麻,腿有點軟了,扶住他的肩膀,叫他:「沈,沈奪。」
沈奪圈住我的腰,用下巴蹭開我的衣擺,腦袋蒙在我的衣服裡。
抱著我,胡亂親吻。
又痒又麻。
我仰著脖子,看著混亂的天花板。
腦子也亂。
過不去。
很委屈。
為什麼都聽到了我和於明鶴的談話,卻一句都不問?
為什麼躲避我一上午,不聽我說一句話?
為什麼任由於明鶴搬走我的桌子,卻不阻攔?
為什麼整整一天,讓我盯著他的背影,卻不回頭看我一眼?
為什麼親吻我無數次,卻一次不說愛我?
這樣到底算什麼?
為什麼讓我這麼難受,他卻無動於衷?
像是要報復他一整天的冷漠,我說:「於,於明鶴,跟我,表表白了。」
快問我。
問我有沒有答應,為什麼沒有答應,我會回答他的,我會的。
沈奪不動了。
熾熱的呼吸打在我的小腹上,幾乎把那塊皮膚灼傷。
我屏住呼吸,無法承受這種沉默。
沉默讓我窒息。
本來是想刺激一下沈奪,沉不住氣的倒成了我,怕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又著急地補充:「我我……」
卻越急越說不出來。
我沒答應他。
「嗯。」
沈奪打斷我,似乎不想聽我說下去,唇在我小腹上蹭,呢喃,「那還能親嗎?還能繼續跟我偷情嗎?」
我扣緊了他的肩膀,心髒細細密密地疼。
突然受不了這種來之無名的親密,猛地將他推開,紅了眼眶:「不不,不……」
不對!
這是什麼反應?這不對!
沈奪根本不在意我有沒有答應於明鶴。
他隻關心,我談戀愛後,還能不能跟他維持這種肉體的關系。
沈奪他,不喜歡我。
沈奪的後背撞到沙發上,唇色緋紅:「怎麼?我親得你不爽嗎?於明鶴吻技比我好嗎?」
目光向下,落在我腹下:「他能把你親成這樣嗎?」
倦懶地勾住我的褲腰,又松開。
讓松緊帶惡劣地彈紅我的皮膚。
「你談你的戀愛,我偷我的情,放心,我不會告訴於明鶴的。」
沈奪抬眼,面上有笑,眼裡卻沒有,像個魔鬼,極力誘哄:「沒有人會知道我們的關系,我會讓你很爽的簡延。」
我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很重,很響。
混蛋。
沈奪拿我當什麼?鴨嗎?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賤到不行。
是,我是個不長記性的傻逼。
不管是於明鶴還是沈奪,給我一點恩惠,我就恨不得把整個人,整顆心都交出去。
卻看不清。
誰都沒把我當回事。
我越想要愛,就越得不到愛。
那我不要了。
不要了還不行嗎。
我撿起書包,轉身就走。
沈奪一口氣喝完手裡的酒,猛地探身把我扯回來,扔到沙發上,扣著我的肩膀壓下來,額頭相貼,呼吸交纏:「去哪兒?」
我推他,踹他,都被沈奪鎮壓了。
扣著我的臉,兇狠地親我。
我咬他的舌頭,帶著恨咬,鮮血淋漓。
沈奪掐著我的臉,強迫我松開嘴,順著我的下巴往下親。
上衣被他推高,越往下親得越重。
沈奪對我的身體了如指掌,隻幾下,就親得我沒了力氣,揪著他的頭發喘息。
沉迷於欲望。
讓他重點,再重點。
沈奪笑了一聲,估計是笑我賤。
笑我賤,拒絕不了他。
等我徹底軟了腰,沈奪才抬起身子,抹了抹瑩潤的唇,輕輕拍了拍我的側腰:「於明鶴知道你這麼浪嗎?」
我腦子發白,緩緩的對上沈奪冷漠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不住地淌淚。
沈奪臉上的冷漠褪去了,伸手在我眼角擦了一下,松開我,從茶幾上抓起煙,靠在大窗邊點火。
我真的不了解沈奪。
我都不知道他還會抽煙。
火光明滅,沈奪說:「算了。」
煙灰掉落,他垂眸看著夜色:「算了簡延,你走吧。」
14
夜涼如水。
我走出大樓,不太知道應該往哪兒去。
突然想跟我爸打個電話,拿出手機,卻發現手機沒電關機了。
我在綠化帶邊蹲了一會兒,想應該怎麼辦。
沒電,沒現金,酒店都住不了。
學校也關門了。
要不還是上去吧。
其實沒什麼的。
沈奪圖我的身子,總比什麼都不圖好。
何必那麼大氣性呢?於明鶴當初罵我惡心,我都能原諒他。況且沈奪都沒說什麼重話。
他隻是不愛我而已,我怎麼就原諒不了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帶著體溫的外套落下來,砸在我身上時,我才感覺到冷。
「老子找了你一晚上!幹什麼呢?打你電話也不接……」
於明鶴蹲下來,話頭一停,捧住我的臉,盯著我通紅的眼睛,表情很冷:「簡延,沈奪欺負你了?」
於明鶴的手掌太熱,激得我眼眶又開始發熱,眼皮一眨,又掉下來一顆淚珠子。
「操。」
於明鶴看著我,眼圈也紅了,眉間戾氣升騰,又罵了一聲:「操!」
站起來,往樓裡衝:「他在裡面是嗎?幾樓?老子去找他,我他媽弄死他。」
我拉住於明鶴的衣服,說:「於明明鶴,我,我累累了。」
「想想,睡覺。」
於明鶴仰頭看著樓頂,背對著我站了幾秒,扣住我的手腕,將我拉起來。
「走。」
於明鶴在酒店開了房,我很累,躺在床上卻又睡不著了。
我看著天花板問:「於明鶴,你,為為什麼,討厭,同同性戀?」
於明鶴沒說話。
我覺得他不會回答了,好不容易有點睡意的時候,聽到他說:「因為我爸是同性戀。」
「他騙了我媽。」
「我媽最恨的就是同性戀,我也是。」
「我從來沒想過,我會變成跟他一樣的人。」
我瞬間清醒了。
於明鶴坐在沙發上,背對著我,隻露出一個後腦勺。
他說:「對不起啊簡延,那時候說話太過分了,傷到你了吧。」
確實。
聽到他說我惡心,說我的情書是狗屎,確實很難過。
但是,我做得也不對。
其實,於明鶴最該道歉的不是這件事。
當初他雖然言辭過激,但也是我罪有應得。
我跟蹤他,偷藏他的東西,確實像個變態。
於明鶴最應該道歉的是,對我太好。
他明明知道不應該,卻刻意忽視,毫無顧忌,自私自利的對我好,用那種對待愛人的方式。
讓我沉溺進去之後又告訴我,他沒法喜歡我,是我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