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還沒說完,周越突然伸手掐住我脖子,像是哪句話踩到了他的雷點。
他有些面目猙獰。
「林曇,什麼叫幸福的家庭?你這是怪我毀了別人?那你又算是什麼好東西!要不是為了錢,你怎麼可能會來我家?說啊,你想要多少錢?100 萬夠不夠?1,000 萬夠不夠?你說啊!」
呼吸有些困難,我用力拍打他的手,好不容易才掙脫開。
我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時。
我那個向來渾不懔的弟弟,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抓住我手腕,手心向上,著急衝我吼道:「林曇,趕緊給我錢!」
06
我看著面前的林宗耀,這個同我血脈相連的弟弟,我一貫厭惡。
從前,為了那一點可憐的親情。
我做不了大女主,幾乎是能忍就忍,總想著一家人,總該還ẗű₊是有那麼一點感情的。
直到除夕夜,才讓我徹底死了心。
所以再看向林宗耀,我沒像從前那樣沉默,而是用力伸手推開他。
「沒錢,你滾!」
言簡意赅的四個字,像是惹怒了林宗耀,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像從前無數次在家時的樣子,舉起拳頭,就想砸在我身上。
我打不過他,他一百八十斤,從小就在街上當街溜子,打人這件事太熟練了。
不過,這次他的拳頭並沒有落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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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更快一步,整個人直接跳到周越身後,讓他來當我的盾牌。
豪門長大的孩子,是綁匪心目中最好的銀票,所以大多數都會從小就學習一些防身招數。
而周越,又一向喜歡各種極限運動,體力自然不差,身手也很好。
一如我所料,拳頭朝著周越砸來時,他完全沒躲,甚至還找到了發泄處,抡起拳頭就砸在林宗耀身上。
一邊砸一邊回頭和我說:「你這弟弟有點畜生啊!」
嗯,和你不相上下。
在心裡默默說完這句後,周越也連續揮了幾十拳,爸媽從遠處匆匆跑來,一邊跑一邊哭,伸手來推周越。
我媽更是一把抓住我領子:「你個死丫頭,看見你弟弟被打,你怎麼不衝上去保護她!」
林宗耀雙手抱著腦袋,目光恨恨地看我。
「媽,你別和她廢話!她和這個男人是一伙的,想要打死你兒子我!」
此話一出,我媽當即變得怒不可遏。
伸手就要甩我巴掌,我雖然打不過林宗耀,但是阻止這個巴掌,我還是能夠辦到的。
她被我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過路行人,直接開始哭。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把閨女辛辛苦苦養大,結果閨女不僅要跟野男人跑,還要打我,哎喲,真是造孽啊!」
她哭喊的聲音很大,投來的目光也很多,周越不得不停了手。
「你家人,就這樣?」
他看著我,有些欲言又止,最後又甩了甩拳頭。
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口袋裡的車鑰匙掉落在地,林宗耀認識車,眼睛當時就亮了一瞬,顧不得自己被打成豬頭的臉,直接伸手指著我,滿臉興奮道:「林曇,你有點本事啊,居然釣到了金龜婿!」
這句話像是觸發到了什麼關鍵詞,我媽當即爬了起來。
她搓了搓手,目光在周越身上打量著,越看眼睛越放金光,最後又湊近了好些。
「你喜歡我閨女啊?」
「想娶她?還是想玩一玩?」
聽著我媽的話,周越愣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你什麼意思?」
我媽臉上的笑容更深,手心朝上。
「要是想娶她,那就得拿出點誠意來,不說三五百萬,至少要給一套房給我兒子娶媳婦,還有你這個車,我兒子也很喜歡,你這個當姐夫的,把車子房子準備好,再給我兒子找個工作,我就同意你們結婚。」
「又隻是想玩一玩,那我們當父母的,也不會讓你吃虧。我看你挺有錢的樣子,我閨女可純潔了,從來沒跟哪個男人牽過手,還是黃花大閨女。第一次怎麼樣你也得給我十萬塊錢,以後就按次給,一次一萬,怎麼樣?」
原本還想為他們說話的那些路人,在聽到他們說的這話,當即憤怒不已。
周越也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開口:「你們什麼意思?賣女兒?」
唯有我,心裡當真沒有半點波動。
不是誰都有那麼好的運氣,可以擁有愛自己的爸媽,而在他們心裡,能夠把我賣出去,就已經覺得我很有價值了。
可笑吧。
我看著周越,聲音很平靜:「你不是問我,來到你身邊,是不是就為了要錢。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的確需要錢,我想擺脫這樣的家庭,過自己的人生。但我從來沒想過要背叛你,我也不會為你爸做事。我需要錢,但並不需要很多錢。一份工作,能夠養活自己,就足夠了。」
聽著我的話,周越有些沉默,但是爸媽以及林宗耀,還在喋喋不休。
似乎他們在擔心周越嫌這個價格貴。
討價還價間,完全沒把我當成一個人,就像是一個物件,商量著我最後的價格。
我想離開,林宗耀一把拉Ṭūⁱ住我。
「誰讓你走的?你竟然是我姐,就必須要想辦法替我掙到房子車子,知道嗎!」
我媽也點點頭,附和道:「你個丫頭片子,在這裡裝什麼清高?一晚上能夠賣這麼多錢,你就該去燒高香了,知不知道?你弟是咱們家的男人,你這當姐姐的,就算把自己賣了,也要拿起來養你弟。趁你現在還有點用,自覺點,知道嗎?」
周越聽不下去了,一把推開林宗耀,然後準備帶我離開。
林宗耀是個痞子,從小到大就很無賴,要不到錢就決不罷休,所以當即就拉下了臉,看到路邊的棍子,拿過來就想砸在周越頭上。
我看見了這ŧű̂⁸一幕,用力推開周越,棍子砸在我背上,我疼到不行。
周越反應過來後,轉身揮拳砸他臉上。
又迅速掏出手機,不知道跟誰打了電話,很快路邊就停了好多輛車,剛才還氣焰囂張的林宗耀,現在就如同鹌鹑蛋,一句話都不敢說。
至於我爸媽,大概是覺得自己輩分高,插著腰罵我是不孝女,死了也活該。
周越臉色很難看,直接將我拽到車裡。
「你要怎麼處置他們?」
差點傷了周越,周家人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怎麼,要為他們求情?」
周越拉著一張臉,似乎在等我開口,那表情仿佛隻要我點頭,就能給我一拳似的。
我扯著嘴角笑了笑:「如果可以,請不要放過他們,好嗎?」
他愣住,隨即點頭。
「你替我擋了這一下,算是回報,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說完,他就準備開車帶我去醫院。
那一棍子砸下來,我到現在整個後背都疼到不行,可我不能去醫院,因為我不能夠讓周越發現我得了腦癌。
見我堅定拒絕,他最終也同意了下來,掉頭回了別墅。
我回到房間後,他拿著藥箱走進來,說要替我擦藥。
「放心,我對你沒什麼興趣。但我這人一向有恩必報,就替你擦個藥而已。」
我點頭,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畢竟我這個人都快要死了。
至於這副身軀,我也並不是那麼在意了。
脫掉衣服,我背對著周越,他起先驚呼一聲,用手輕輕碰了碰我背上的那些疤痕。
「怎麼這麼多傷?」
我看著關上的門,又回想了一下從前那些很不好的記憶。
大概——
沒有人會相信,世界上會有如此禽獸的父母,隻為了讓兒子開心,就逼著女兒去賣,隻為了能夠換取一筆錢來給兒子買最新款的手機。
我背上的那些疤痕,都是因為我誓死不從,他們用帶刺的鞭子留下的。
「周越,我需要一份工作,也需要一個庇護,這就是我全部的目的。」
聽著我的話,他有些沉默,冰涼的藥膏抹在背上,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許久後,我才聽到他開口:「幫你,不是因為我信你。隻是我很討厭這個世界上不愛孩子的父母。所以,我姑且信你這一次。」
07
自這次事情過後,周越對我的態度好了許多。
他雖然依舊時不時發瘋。
但比起初見時,小刀劃過我頸脖,Ṭū₂一副恨不得想弄死我的樣子,已經好很多了。
書房裡,他在打遊戲。
我就坐在旁邊,拿了紙和筆,塗塗畫畫打發時間。
突然,他接到了個電話。
起身離開前,指了指他電腦:「幫我把電腦關一下。」
我點頭,目送他離開後,就準備去關電腦。
但我才剛碰到鼠標鍵,電腦頁面突然自動切換,上面出來了好幾段監控錄像,全部都是周衛遠的罪證。
這個男人,為了自己的商業帝國,無所不用其極。
手上沾染了人命。
所以,有時為了自己的項目,總會無聲無息地解決掉好些人。
而這些錄像,將他的臉拍得很清楚。
屬於一旦交給警察,他就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不僅如此,旁邊還有個文件夾,和這些視頻一起,應當就是周越用來威脅周衛遠的證據。
這些文件全存在 u 盤裡, U 盤插在電腦上。
我看著 u 盤,這思考著該幹些什麼時,隱約就聽見了腳步聲,還有周衛遠說話的聲音。
我迅速伸手拔下 u 盤,想也不想就塞進口袋裡。
剛做完這一切,周衛遠就大步走了進來,目光在書房裡環視一周,然後問我:「那個逆子呢?」
「小周總剛才接了個電話,出去了。」
我關上電腦,然後就準備往外走,但從他身邊經過時,周衛遠一把就拽住了我手腕。
「東西找到了嗎?」
他說話間,身子不斷朝我靠近,又故意衝我吹了口氣。
我強忍著惡心,衝他搖頭:「沒有,他很謹慎。」
周衛遠「哦」了一聲,又伸手捏了一撮我的頭發,帶著些許調笑意味。
「真沒找到,還是不想給我找?」
「林曇,你要想清楚,雖然我那個兒子年輕,但他可沒什麼經驗。」
「這個家裡,當家做主的人是我。」
「隻要你能乖乖拿到文件,我就讓你當這個家的新女主人,怎麼樣?」
我看著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周越就直接走了進來。
他一把將我拉過去,護在身後,然後又看著周衛遠,冷笑出聲。
「一把年紀,就隻有花花腸子。精蟲上腦吧你!」
「逆子,誰允許你和你爸這麼說話的!」
周衛遠很生氣,又想伸手打他,但這次周越沒有任他下手,而是先一步牽制住他手腕,目光冷冽。
「你要是再惹我,你可以試一試,那些文件和視頻,會不會出現在警察局。」
「我要是進去了,你以為自己還能做這個大少爺嗎?」
周衛遠不甘示弱,周越滿眼不屑,斜斜看他。
「我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你覺得我會在乎當這個大少爺?」
最後,周衛遠又罵了句逆子,然後轉身離開。
書房裡又隻剩下我和周越。
借著窗戶,我能夠看見周衛遠已經出了前院,所以我直接掏出口袋裡的 u 盤,想也不想就砸在他身上。
「這種重要的東西,就算是要試探我,也沒必要全拿出來。萬一我真的選擇了你爸,你可就半點籌碼也沒有了。」
他接過 u 盤,臉上的笑容深了些,有些痞裡痞氣,雙手撐著書桌,抬眸看我。
「我爸都這麼老了,你隻要眼睛沒瞎,就知道該選誰吧?」
我跟著笑,然後不斷湊近他,右手劃過他臉頰,看著他原本漫不經心地笑,一點點變得急促起來,像是有些慌張,又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年下弟弟,最香了。」
我衝他笑,他愣了一瞬,隨即打開我的手,慌裡慌張離開。
邊走還邊說:「我告訴你,我對你這種女人可沒興趣……」
08
之後幾天,周越就不怎麼愛搭理我了。
我也並不在意。
他不理我,我就一個人蜷在房間裡。
最近頭疼得越來越頻繁,我還抽空去了趟醫院,醫生說我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嚴重,就算是立刻住院化療,留給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我沒住院,隻找醫生拿了些止痛的藥,又計算著為數不多的日子,來進行下一步計劃。
那天,我疼得在床上翻滾。
周越突然走了進來,我忍著疼痛坐起來,他衝我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