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進行時，周鐸的白月光割腕自殺，他丟下我這個新娘跑了。
全場一片哗然。
我讓人把現場白玫瑰換成白菊花。
把我和周鐸的婚紗照換成他的黑白照。
脫下婚紗，換了身素色長裙。
最後從司儀手裡接過話筒，當場宣布——
「我顧雅今日喪夫，成為寡婦，喜事變白事，大家請吃好喝好。」
1
婚禮進行時。
司儀剛面帶微笑地問周鐸：「周先生，您願意娶您身邊的顧雅小姐為妻，不論是貧賤還是富貴嗎？」
他張開嘴剛要回答，揣兜裡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他的手機鈴聲，我和他在一起五年間從未變過。
一直都是一首中文歌。
可是這次，響起的卻是《WhenYouLoveSomeone》。
不知為何，當歌手渾厚又充滿故事的聲音響起時，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看向周鐸，他卻沒有看我。
Advertisement
眸子微垂，薄唇緊抿，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秒，兩秒，三秒……十秒。
他把手放進口袋要去拿手機，幾乎同時，我的手摁在了他的手腕上。
「周鐸！」
這個名字，我已喚過不知多少次，唯獨這一次，帶著顫抖，以及幾分我自己都未察覺的乞求意味。
直覺告訴我，一定不能讓他接這個電話！
他卻用最溫柔的語氣撥開了我的手：「小雅，別鬧。」
然後拿出手機，臉色淡淡地摁下了接聽鍵。
「喂。」
不知道電話另一頭說了什麼，他突然臉色大變掛掉電話：「小雅，抱歉，我有急事必須出去一趟！就十分鍾，十分鍾後我就回來！」
話落，他扭頭狂奔，竟然真的在眾目睽睽之下丟掉我走了。
可笑。
婚禮儀式還沒走完，新郎卻跑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呆怔了好片刻這才清醒過來。
我選擇了相信周鐸。
我和周鐸在一起不是五天也不是五個月，而是整整五年。
他是個很沉穩的人，對我也很寵，連我自己都不怎麼注意的姨媽期，他都會在臺歷上做標記，一到時間他就會給我準備紅糖，提醒我清淡飲食，就算是洗個茶杯，他也不會讓我去做。
他能在這種場合拋下我，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大事。
這樣一想，我突然有點心慌。
我從司儀手裡拿過話筒安撫賓客：「諸位，周鐸出了點急事，很快就回來，還請大家稍等片刻。」
十分鍾而已，不久。
大不了等周鐸回來，我讓司儀加快進度，這樣也不至於耽擱太長時間。
回到酒店房間，一關門我就從包裡拿出手機給周鐸打電話。
連續打了三個，他都沒接。
打第四個時，他掛斷了我的電話。
閨蜜和我四目相對：「這……周鐸什麼情況？該不是真的遇上什麼麻煩事了吧？」
倒是周母，兒子丟下兒媳在婚禮上跑路，她看上去，還沒我閨蜜著急。
她的表情有點耐人尋味，眉頭皺著，臉也繃著，似乎知道他幹嘛去了。
我問她，她則笑著說：「是公司的事，今天早上周鐸和我說過，說公司那邊今天有個項目跟進很重要，他現在火急火燎地跑出去，肯定是項目出什麼問題了。」
她安慰我：「你放心，周鐸說了會回來，那就肯定會回來。就算他今天不回來，你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周夫人，誰都搶不走了。」
我沒注意到周母話裡的話外音，坐在床邊，耐心等周鐸回來。
十分鍾很快到了。
他沒有回來。
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回我。
我給他打電話，更是提示『電話關機』。
我心如擂鼓，提議：「要不我們報警吧？」
周母立刻開口，一臉篤定：「不用，這點小事還不至於報警。」
我看著她，表情微怔，她又放緩了語氣：「這樣吧雅雅，賓客那邊，我先去通知他們，讓他們先吃，婚禮儀式的事，是周鐸欠你，等他回來，我讓他補給你！」
我不死心：「再等十分鍾吧！」
這場婚禮，我期待了好久，就這麼半路中止……哪怕他事後再補回來，我也覺得，就像是一個花瓶被碰了個缺口，不完美了。
十分鍾後，我還是沒等到周鐸回來。
卻等到一個名為『she』的微信好友，給我發來了一張照片。
照片裡，周鐸還穿著和我結婚的那套黑色西服，他垂著眼半蹲在地上，正耐心地給一個女子穿鞋。
『she』說：「這麼多年過去，我仍舊是周鐸最愛的人。《WhenYouLoveSomeone》可以證明。
我想到這首歌的中譯歌詞，隻覺得渾身血液，瞬間逆流。
——『當你愛上某人，你會變得不像自己，做完所有瘋狂的事隻為博她一笑。』」
『she』還說：「要是不信，你可以問周媽媽，她知道我。」
2
對於『she』這個微信好友。
我有印象，但且不熟。
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她是在五年前，我和周鐸在一起的那晚加的我。
當時她發送朋友申請時，寫的是：『顧雅姐姐，我是你學妹，我很喜歡你哦～』
平時我很少添加陌生人的，可那晚我心情好，加上她說話可愛，就直接通過了。
通過後，五年時間裡，幾乎我的每條朋友圈她都會給我點贊，但卻從不和我說過一句話，我也從未見到她更新朋友圈。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麼她這些年，幾乎可以說是在以一個『偷窺者』的身份，偷窺我的生活。
我莫名覺得有點背脊發涼，我把她發給我的消息給周母看。
因為我和周鐸的婚禮儀式中斷，還沒進行到改口的步驟，所以我仍舊叫她周阿姨。
「周阿姨，她說的是真的嗎？」
周母臉色微變，低罵了一聲：「不要臉。」
接著安慰我：「雅雅，你別信這個狐媚子的，為了勾引周鐸，她什麼事幹不出來？你放心，周鐸也隻會是你的老公，別人再怎麼費盡心機，也搶不走的。」
我臉色一白。
『she』說的，竟然是真的。
「她叫什麼名字？」
周母看著我，吞吞吐吐，似乎那個名字是燙嘴山芋。
我這才注意到伴郎的不對勁。
婚禮伴娘是我閨蜜芝芝，伴郎是周鐸發小李軒。
李軒是個話痨，平時有他的地方一定是嘰嘰喳喳的，可他跟著我進酒店到現在，一個字都沒說。
我突然想到我和周鐸在一起後，他把我介紹給李軒時，李軒那有些微妙的眼神。
我走到李軒跟前，抬頭直視他的雙眼，用略帶逼迫的語氣問他：「李軒，你告訴我。」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周母。
芝芝直接過去給了他一個棒槌：「你趕緊的，別磨嘰！」
李軒追了芝芝一年，好不容易才追到手，對她向來唯命是從，不過這次，他還是猶豫了好幾秒，才說出那個名字。
「古娅。」
古娅？
顧雅！
怪不得我和周鐸認識時，他問了兩遍我的名字。
怪不得他把我介紹給他的朋友時，他們的眼神，都和李軒一樣微妙。
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一個替代品，卻唯獨我被蒙在鼓裡。
恰好就在這時，古娅又來消息了。
「顧雅，要不是你運氣好，你爸媽給你取了個好名字Ṫũ₄，你以為，周鐸會選擇和你在一起？」
我氣得渾身發抖。
這種好運，我送她一打，她要不要？
「這婚，我不結了！」
3
周母堅決反對。
「不結？這怎麼行？」
她剛開始時還輕言細語地勸我：「雅雅，那個古娅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你別把她放在眼裡，你和周鐸證都領了，你才是周夫人，她就算用不入流的法子把周鐸騙走了，那她也是個三兒。」
「你和周鐸在一起這麼多年，你知道的，他能提出來娶你，不會對你沒感情。」
「今天的事是周鐸做的不對，等他回來，我讓他跪鍵盤，向你賠禮道歉！」
我再次強調：「我說，我不結婚了。」
周母的態度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連帶我一起冷嘲熱諷了起來。
「顧雅，你怎麼這麼不識趣？」
「你個沒爹沒媽的孤兒，我兒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不就是婚禮跑路嗎？他又不是不回來，你為什麼非要鑽牛角尖？」
「你把事情鬧僵，讓我在親戚朋友面前沒臉面，對你有什麼好處？」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好嗎？」
周母在我心裡，是個通情達理的知識人。
我真沒想過，有朝一日竟然會從她嘴裡聽到這些話。
我是孤兒，我就活該被周鐸騙？
我是孤兒，周鐸騙我，我就應該受著，把所有的苦都往自己的肚子裡吞？
可她有沒有想過，正因為我是孤兒，我從小就沒有父母愛，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地愛自己。
我這麼努力地活著，憑什麼要被周鐸拿來當替代品？
要是沒有他，我仍舊會遇到一段真摯的感情，說不定現在我披著婚紗，正和另一個人牽手走進婚姻的殿堂。
「周阿姨，要不是我今天知道了古娅的存在，你和周鐸還打算繼續把我當傻子，讓我一直被蒙在鼓裡，然後給他生兒育女，是嗎？」
周母沒有反駁，隻說：「顧雅，不懂裝傻的女人，注定不幸。」
哈？
我去你的！
我仰頭，像個瘋子一樣大笑，笑著笑著，不由得淚流滿面。
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猙獰，因為閨蜜看著我的表情格外擔憂，還走過來像攙扶老人那樣扶著我。
我搖頭，示意她我很好，然後擦幹眼淚，狠狠地看著周母。
「我倒是要看看，不幸的那個，到底是我，還是周鐸。」
我當著周母的面，撥通了婚慶公司的電話。
「一個小時內，我要重新布置婚Ţŭ̀ₗ禮現場，所有喜慶的東西全部撤掉，所有的白玫瑰都換成白菊花，還有照片。」
說到這裡，我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底片我發給你。要快……價錢，不是問題。」
掛掉電話，周母氣得臉紅脖子粗，喊出口的聲音莫名帶了點公鴨嗓的味道。
「顧雅，你瘋了？」
我冷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周阿姨，你兒子不要臉來招惹我欺騙我的時候，就應該做好被我反撲的打算。」
我又看向閨蜜：「芝Ŧúₐ芝，你幫我看著這個老太婆，別讓她來破壞周鐸的喪事，我下樓去買件新衣服。」
既然是披麻戴孝送老公，我怎麼能穿婚紗呢？
……
錢的確是個好東西。
不到二十分鍾，婚慶公司就按照我的要求，換掉了婚禮現場所有的白玫瑰。
我和周鐸的婚紗照也全部換成了周鐸的黑白照。
看著喜事變成白事的現場，我相當滿意。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裡，身著素裙，從司儀手裡接過話筒，當場宣布——
「我顧雅今日喪夫，成為寡婦，喜事變白事，大家請吃好喝好。」
4
周鐸的『喪事』結束後，我就打車回了我們的婚房。
房間是他當初找人裝修的，奶油法式風。
我一邊收拾東西，古娅的消息一邊源源不斷的轟炸。
「看你的朋友圈，我知道他是一個好男友。他記得你的姨媽期，記得給你喝紅糖水，還會給你做飯、洗衣服，不會讓你碰冷水。」
「可是你知道，這些都是誰調教的嗎？」
「他以前可悶了，總是打直球，你也算是享了我給你的福利。」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愛我，當初我被他媽逼迫離開他那一陣，他出了車禍，頭上現在都還有一道口子。」
呵呵，原來他當初車禍是因為她啊。
為什麼這道口子不深一點，直接把他帶走呢？
古娅還發了很多她和周鐸的合照給我看。
古娅長的也算是個小美人吧，是很沒有攻擊性的那種，笑起來柔柔弱弱的。
合照裡面的周鐸，則和現在的成熟穩重判若兩人，笑得沒心沒肺、陽光燦爛。
可是，這又如何呢？
「已喪夫，你說的這個人，和我無關。」
古娅好一陣沒回我。
等我行李打包結束，搬到了自己婚前買的公寓時，她又來了消息ťù₇。
此時已是下午六點多，漂亮的黃昏裡，周鐸正拉著他的手，走在滿地楓葉裡，看上去浪漫極了。
她這麼積極秀恩愛，我當然要給她一份回禮。
今天喜事變白事我的發言現場，我有讓婚慶公司幫我錄視頻。
我把視頻發給了古娅，順帶還發了兩張周鐸的黑白照。
古娅這次沒回我了，隻是不到十分鍾，我就接到了周鐸的電話。
第一句話就是質問的語氣：「小雅，你發給娅娅的視頻是什麼意思？」
哦，原來他叫她娅娅啊。
娅娅，雅雅。
怪不得我所有的朋友都叫我雅雅，唯獨他死活不肯，總是叫我『小雅』，還美名其曰『小雅』更好聽。
周鐸，你可真牛啊。
我反過來問他：「周鐸，怎麼我之前打電話給你你不接甚至還關機，現在倒想起來主動聯系我了？」
周鐸沉默了一下：「小雅，這件事我回來之後會和你解釋，但是娅娅精神狀態不好，你不要發這種視頻刺激她，你不知道，她看到視頻哭得可傷心了，一直責怪是她破壞了我們的婚禮。」
「所以……難道不是嗎？」
周鐸語氣冷了三分：「你別胡說，娅娅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她從來都沒有這種想法。」
嗯，善良。
「這麼善良的女孩子，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別再弄丟了哦。」
我掛掉電話，找到通訊錄裡一名當律師的朋友，花錢請他幫我寫了份離婚協議。
周家家境不錯，當然，距離豪門還有很大距離。
他現在的公司，是當初我陪著他一起白手起家經營起來的。
我的離婚訴求很簡單，周家原本的財產，我一分都不會碰，可是由他出資購買的婚房，以及公司這些年的盈利和股份，我要各佔一半。
離婚協議書擬定好，我看了一遍後，就給周鐸發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