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刺殺攝政王失敗後》, 本章共4083字, 更新于: 2024-11-29 14:42:35

回來時身後卻跟著位不速之客。


二貨太子。


新老僱主一同出現,尷尬的反正不是我。


太子依舊清風朗月,絲毫不知他那十一個字給我帶來了多大的傷害。


時至今日,我都時不時感覺肚裡有蟲子在爬。


我對他沒個笑臉。


還是謝妄主動為我們破冰。


他說:「再為我殺一個人吧。」


我立馬衝過去捂住他嘴,拼命使眼色。


這人今天怎麼口無遮攔的,他的仇家還在呢!


誰知太子認真地附和:「越快越好。」


我微愣,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你們,是一伙的?」


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我眼前。


太子故意選了武力值最弱的我來刺殺謝妄,既能營造他們不和的假象,又能確保謝妄不會受傷。


所以,這一開始就是計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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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妄明知道我接近他的目的不純,卻還是用各種借口將我留下。待時機成熟,就讓我去除掉那些反對他的人。


我抱著腦袋去拉謝妄:「頭好痒,好像要長腦子了。」


「既然你們都商量好了,為什麼要喂我吃蠱蟲?」


謝妄心虛地撓撓鼻尖:「那是……」


「王大媽的桂花糖球?」


「嗯。」


我就知道!


謝妄那天看我哭得嘹亮,隨手拿了顆糖球哄我。


他看我誤會,順勢說成蠱蟲,就是為了讓我乖乖聽話。


我癱坐在椅子上,深感鬥不過他,直截了當地問:


「這次又要殺誰?」


「聖上。」


「誰?」


我腿一軟,差點沒跪在地上。


再次跟太子確認:「殺你爹啊?」


這大孝子。


我扯著謝妄:「這種難度的任務,你們不該找宋淮嗎?」


不對。


宋淮都沒去刺殺過天子吧。


我何德何能啊!


謝妄目光幽深:「這最後一步,隻能你來。」


不知怎的,我隱隱聞到陰謀的味道。


我擺著手連連後退:「我真幹不了。」


接著,後頸一疼,我直直倒了下去。


謝妄將我攬在懷中。


「好好睡一覺吧,等你醒來,一切就都知曉了。」


14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被爹娘拋棄的孩子。


畢竟自打記事起,他們一次都未曾出現過。


但,好像不是這樣。


我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還看到了幼時的自己。


江南水鄉的鎮上,我騎在父親脖子上逛集市。


母親虛虛地握著我的手,另一隻手裡提著點心和糖葫蘆。


她給爹爹擦汗,嬌笑著讓他慢些走。


「冉冉又趴在你頭上睡著了,你別把她顛下來。」


英俊高大的男人捏捏我的腿,看我毫無反應,哼了兩聲。


「還說回去要找小妄哥哥玩呢,你瞧瞧,睡得比小豬都香。」


母親笑著捶他:「哪有人這麼說自己的孩子的?」


「那又怎樣,我蘇明哲的女兒,就算真是小豬,那也是最可愛最漂亮的那個!」


畫面一轉,稍大一點的我蹲在院裡看別人寫字。


我面前那男孩比我大不了幾歲,卻已經能寫一手漂亮的隸書。


他認認真真地在紙上並排寫下:


「蘇冉」。


「謝妄」。


他指著這幾個字,奶聲奶氣道:「這個是你,這個是我。等你什麼時候將自己的名字練好,我再教你我的。」


我高舉毛筆:「好!」


畫面再轉,我的父親披著盔甲,身負重傷,被人羈押在獄。


「陛下對我頗有微詞,再加上陳大人在殿前參我一本,說我功高震主,意圖舉兵謀反。」


他眼眶含淚,緊握著我母親的手,託付道:「帶著冉冉走,有多遠跑多遠。他們今日給我扣上罪名,保不準明日就要……抄家。」


他說得沒錯,隻是皇帝的動作比他預想的還要快。


那天下午,我們還未來得及收拾好行囊,就見官兵衝了進來。


帶頭那位陳大人淡漠下令:「不論男女老少,格殺勿論。」


霎時火光衝天。


母親將我藏在地窖,自己拼死遮掩住入口。


過了整整一天,我才敢從裡頭爬出來。


也是在那日,我父母的屍骨被吊在城牆上示眾。


罪名:叛國。


……


我全都想起來了。


陳大人就是死在我手上的御史。


我從來都不是為謝妄殺人。


我在為自己報仇。


15


我又一次跟著謝妄入宮。


這次的感覺截然不同。


皇帝已經病得坐不起身,就算我不動手,他也活不到這個冬天。


御醫跪在他的榻前,格外恭敬地對謝妄行個大禮。


「今日的藥已經讓聖上服下了」


是藥還是毒,已經不重要了。


謝妄更名換姓隱忍多年,為的就是這一刻。


我提劍穿過重重帷幕,最後橫在皇帝頸下。


他全身枯瘦,再也撐不起身上那件繡著金線的龍袍。


灰白瞳孔裡盈滿死氣,怔怔地盯著我的方向。


我問:「你還記得蘇明哲將軍嗎?」


他面露茫然,閉眼笑了笑:「死在我手上的人太多。」


沒關系。


我手下用力,溫熱的血自他頸間迸發。


最後一句,我貼近他耳邊:「那些人,他們都在地下等著你。」


男主番外:


隔壁蘇將軍家生了個妹妹。


小手小腳的她睡在襁褓裡,熱氣騰騰,溜圓的葡萄眼看著我,不哭也不鬧。


我害羞地往母親身後藏了藏。


又忍不住伸出手,蹭了蹭她肉乎乎的臉蛋。


真可愛啊。


要是我家的就好了。


母親說我粗手粗腳,平時不讓我抱她。


可我分明抱得可穩了!


僅有的那幾次,蘇冉吃著手咿咿呀呀地笑。


她分明也很喜歡我!


小孩子長得總是很快。


她周歲那天,蘇叔叔準備了抓阄禮。


算盤、印章、文房四寶這類的東西擺了一大圈。


粉衣粉裙的她呆坐在中間,像個剛出鍋的糯米丸子。


她茫然地四下看了看,突然一激靈,朝著我的方向飛快爬過來。


我看著掛在我腿上流著口水的小人,無助道:「娘~」


蘇叔叔笑得直不起腰,將她抱回去的時候笑罵她是個小色狼。


妹妹又一次坐在那個位置。


她拿起算盤看了看,扔掉。


拿起書看了看,扒拉到一旁。


又拿起肉包看了看,啃了一口再扔掉。


最後,她拿著柄沒開刃的小刀,又飛撲到我腿邊。


攥著我的袍角,再也不松手了。


我無奈地將她抱起來。


又衝母親使眼色:


看看,我就說了,她很喜歡我。


回去後,母親玩笑似的說要給我和蘇冉定下娃娃親。


她說,隻要我們兩個長大了,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結成夫妻。


就像她和父親這樣。


我羞澀地盯著腳尖,想了想,還是拒絕。


據說男女之情比我近日看的那幾本古籍還晦澀難懂。


蘇冉還小,看上去又不太聰明。


若是日後,她沒那麼喜歡我怎麼辦。


……


她會說話了。


第一個字不是爹也不是娘。


是「妄」。


謝妄的妄嗎?


不見得。


那幾日她家門口的狗著實太吵。


……


蘇冉狗都嫌的年紀好像比別的小朋友來得要早。


放著大門不走,她偏偏要從那一人高的院牆翻過來。


她也不害怕,撲稜著兩條小短腿一躍而下。


不出所料地摔了個屁股蹲。


我那幾日得了小風寒,說話瓮聲瓮氣的:


「你上午怎麼沒來?」


蘇冉坐在床邊,搖頭晃腦地吃著我房間的點心,口齒不清道:


「上午和秦小二一起玩泥巴了。」


我:「……」


我翻個身,心裡沒由來地感覺憋悶,哼了兩下以示不滿。


「我要睡了。」


她沒任何反應。


我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隻好閉眼假寐。


不知過了多久,身側的床一陷。


蘇冉蹬掉鞋子,十分熟練地翻進裡側。


她撐著腦袋看我半晌。


在我以為自己偽裝失敗時,她又吧唧一口親下來。


「哥哥,你要快快好起來呀。」


她她她她她!


她怎麼倒頭就睡!


還睡得四仰八叉!


我怔怔地瞪大了眼,摸著腮邊那塊酥酥麻麻的地方,躡手躡腳地下了床。


「娘!」


我嚎著跑到後院,拉著她的手,堅定道:「我要跟蘇冉訂娃娃親!」


我娘拿我以前的話堵我:「她若是日後沒那麼喜歡你怎麼辦?」


我腦子裡倏地一下閃過她和秦二一起玩的畫面。


她會不會也揚著笑臉甜滋滋地叫他哥哥?


「那就更要早點訂娃娃親了!」


她都親我了,若是再不對我負責,那她可真是個……壞丫頭!


……


我爹和蘇叔叔都在駐守邊關。


距上次回來,已經是兩年前了。


我娘說,既然他沒時間回家,那就帶我過去。


蘇冉往我包裹裡塞了好幾封家書,讓我務必交到蘇叔叔手上。


我鬱悶道:「這次要去好幾個月呢,你就沒什麼要給我的?」


她摸遍全身,不知從哪掏出個木雕小鳥。


圓乎乎的,乍一看像隻走地雞。


這是她兩歲時蘇府管家親手給她刻的玩具。


幾年過去,被她盤得油光發亮。


她將鳥塞進我手裡,一臉不舍:「你要將他好好地帶回來哦。」


「知道了。」


「什麼啊,」她噘嘴嘟囔,「我是在跟小鳥說話。」


我心口忽地一麻。


……


到邊關的第二個月,我很想蘇冉。


父親日日不是在演武場就是在軍帳。


隻有在晚膳時才能和我說上幾句話。


那日深夜,他匆匆忙忙回了軍營。


我這才知道,蘇叔叔被朝廷緊急召回。


自那日後,我再也沒見過他。


連從江南寄來的書信都斷了。


我鬱悶了幾天, 心想蘇冉這丫頭肯定是太過開心,將我忘到了九霄雲外。


直到我在帳外聽到父母的話。


他說:「軍中將領被朝中調回了一多半, 胡人隨時都會攻過來。」


他說:「陛下殺雞儆猴,給蘇將軍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


他還說:「蘇府,怕是保不住了。」


我腦中嗡鳴作響, 頭都不回地衝到馬厩。


還好我身上有些銀兩,再將玉佩發冠這些東西典當出去,足夠我回到江南。


半個多月的路程硬生生被我壓到一半。


跑死四匹馬後,我終於站在蘇府門前。


那兩隻威風凜凜的石獅子被砍了腦袋, 推門進去, 隻看到一片殘垣斷壁。


蘇冉不在。


我在城裡找了好幾天。


最後在粥鋪旁邊的小巷裡發現了她。


她臉上髒兮兮的, 像隻餓極的小獸,盯著那紅豆粥流口水。


又警惕地望向我:「你是誰?」


我當她受了打擊一時神志不清,隻回問她:「你說呢?」


然後拿幹淨的帕子給她擦臉:「你怎麼搞得像小乞丐一樣?」


她手足無措地攥著破衫,小小聲:「我不就是嗎?」


我怔在那,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不記得了。


她忘了自己是大名鼎鼎的蘇將軍的愛女, 是蘇府上下最疼愛的小姑娘,


是同我定下婚約的……妻子。


她將一切都忘了。


……


我不敢保證有沒有人在追查她的下落。


隻能帶她到隔壁鎮上避避風頭。


用身上僅剩的銀錢, 租了間小破客棧。


蘇冉很乖。


她啃著窩窩頭, 一個勁地說好吃。


我摸摸她的頭, 想起她之前說這玩意喇嗓子的嫌棄模樣,心情復雜。


我安慰她, 隻要待我父母回來,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我確實是這麼想的。


可左等右等, 將近半個月,我沒有得到他們的任何消息。


不僅如此,謝府也被封了。


於是立馬叫住拔腿要走的他,看似糾結地開口:


「我窗」他們告訴我, 胡人夜襲軍營,我的父母死於那些人劍下。


那夜,我抱著蘇冉想了許多。


殺雞儆猴,原來儆的是謝家。


……


在父母死後的第三個月,我被丞相收養。


改成他亡子的姓名:程賀言。


我做這一切,隻為了報仇。


丞相知道。


所以他教我謀論。


還將蘇冉送到安全的地方。


那殺手堂, 就是由他親手創辦的。


十四歲時,他將我送到軍營, 自此告老還鄉。


二十四歲, 我當上了異姓王爺,手握大半兵權。


皇帝看我野心越來越大, 這才不得已立了宏崇做太子。


他想漁翁得利。


可我和太子,從來都不存在競爭。


太子想要皇位,而我,隻想要他死。


況且, 太子找我合作那天, 誠意很足。


他說:「我並非皇帝親生。」


這麼看來,我和他確實是最佳盟友。


待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好後,太子將蘇冉騙了過來。


她白天吭哧吭哧賣力掃地,將我府上那石獅子的腦袋都擦得锃光發亮。


晚上就偷偷翻進我的窗戶, 結果被攔腰卡在上頭。


不得已,我憋著笑抬頭:「賊?」


窗外夜色正好。


我想,終於可以籌備我們的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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