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試試昨晚書裡的辦法奏效不?」
我仔細回憶起書中的耙耳朵訓練九十九式,跳上了女主的床。
女主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女兩隻手扯著被角,怒道:「你幹嗎?!」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吧唧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威脅道:「再不起床幹活,我還親你。」
顏梧玉光著腳跑掉了。
從那以後,隻要她不幹活,或者不順我心意,我就作勢要親她,把她惡心得不要不要的。
馬猴悄悄來問:「小安,你確定咱家那古籍你沒走火入魔嗎?我咋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衝著坐在一邊歇息的顏梧玉拋去一個飛吻,她立馬嫌惡地站起來跑去除草。
我滿臉自信:「反著用也是用,反正都是用,管用就行。」
馬猴捂著眼睛哀號:「不帶這麼秀恩愛的,嗎嘍的命也是命!」
山裡的農活被顏梧玉承包了一大半,馬猴就計劃著讓我教小孩們認字。
他有點不好意思:「孩子們不可能一輩子當土匪的,總有人要走出去。」
他又拿出了壓箱底的銀錢:「這些,夠買書本嗎?這錢幹淨,是大家賣糧食湊的。」
我不在意地笑道:「咱們當土匪的,還管它什麼來路。」
馬猴拉著我坐了下來,給我倒了一碗茶。
「你是一個有本事的人。其實俺知道,你不是俺的真弟弟。俺弟弟早就死啦,就逃荒那年,我沒看住他,他被一群野狗分了。等俺找過去的時候,就隻有一小節褲腳,還有幾塊骨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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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猴眼裡滿是悲傷,依舊笑得燦爛。
「這段時間你對土匪山的付出俺都記在心裡。蓋房子,養雞養鴨,還拿出了好多俺都沒見過的種子,大家都羨慕我有這麼一個神仙似的弟弟嘞!」
「對不起。」
我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佔了亡人的身份,輕聲道歉,第一次感到詞窮。
馬猴擺擺手:「可千萬別說這見外話,俺是真心實意把你當弟弟的。」
他眼裡滿是憧憬:「要是,俺娘知道咱家又有了一個弟弟該多好。」
我向他許諾:「哥,等以後我教你識字,咱倆一起回老家去。」
8
我回了房間,一邊等洗腳水,一邊和系統闲聊,又看了下好感度。
「怎麼才六十?」
系統說:「你知足了吧,就你這麼折磨女主,好感度不降就已經是燒高香了。」
我躺在床上默默憂傷。
擺又擺不爛,爭又爭不贏。
我四十五度銳角的人生,好累。
系統突然出聲:「你說,九次攻略失敗,有沒有得到什麼經驗?」
我有氣無力地回答:「木有,女主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家伙,我無從下手。」
系統彈出一個託腮思考的表情。
「親,有沒有一種可能,需要你先喜歡上女主,女主才會喜歡你呀?」
「不付出真心的人,怎麼會收獲真心呢?」
我激動地跳了起來,半晌說不出話。
系統轉了個圈圈:「你是不是覺得本系統說得很對呀?人家簡直就是一個小天才耶~」
「你是不是有病?還是女頻虐戀言情看多了?」
「天殺的,她殺了我四次我還能愛上她,真是天大的笑話!我的天!但凡是個正常腦袋都說不出來這種腦癱話,大姐你別一天到晚光充電不充智商啊,一個無情無義之徒怎麼配得到我的愛?」
系統委屈:「我就是給個假設嘛。」
「那你聽好了,我就算是被抹殺,也永遠不可能會愛上女主的!」
我一股腦地罵了出來,餘音繞梁三圈。
門外傳來哐當一聲。
我打開門,洗腳盆裡一半的水都流下了臺階,遠處女主的背影匆匆離去。
風吹得哗啦哗啦地響,我的心也跟著吧啦吧啦地涼。
「系統,我現在嚴重懷疑你是女主派來的臥底。」
系統悄無聲息地下線了。
9
我下山前沒有看到顏梧玉,馬猴叮囑我這幾天山下妖魔很多,非常兇殘,讓我買完趕緊回來。
「要是遇到妖魔了,就讓馬小山殿後。」
馬小山龇著的大牙馬上收了回去。
我跟著道:「誰讓你要跟著我跑?」
馬猴笑了起來。
馬小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給自己打氣。
「老大放心,我一定誓死保護小安哥!」
我和馬小山一路去了鎮上買了書本,還給他買了串糖葫蘆。
他先給我吃了一個,自己又吃了一個,傻乎乎地記著數。
「這顆給老大,這顆給王嬸子家的虎子,最後一顆分給誰呢?」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
「這顆給玉姐姐吧,畢竟今天她還幫我挑水呢,不然我都沒有機會出來玩。」
我腳步一頓:「你平時去哪兒挑水?」
「後山啊,就那個水潭,我每天都要去的。」
那不就是我丟劍的地方嗎?
我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不行,我得趕緊回去。」
我把書本全拿給馬小山,讓他自己先在鎮上住一晚。
我運起輕功,飛快趕回土匪山。
空氣裡的血腥味彌漫開來,離土匪山越近就越濃鬱。
我上了山,滿地都是我熟悉的人。
他們的屍體錯亂擺開,臉上表情能看出死前經歷過巨大痛苦。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響起,馬猴衝著我跑了過來。
「哥!」
我伸出手想要接住他。
血濺在了我的眼睛裡。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愣愣地看著劍尖從他胸口穿過。
「小安,走!」
馬猴臉色痛苦,艱難地說完這句話以後,他胸口的劍抽離出來,整個人轟隆一聲倒在地上。
就差一點點,我就能接住他。
我抬起頭,望著那個單手執劍、神情冷漠的少女。
就仿佛死去的是一隻雞鴨,仿佛她砍的是一塊木頭。
可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昨天還在滿心歡喜和我討論未來的人。
我喉嚨一緊,嗓音粗厲:
「為什麼?」
「他隻是一個土匪。」
她連眉頭都未曾皺,拿出幹淨的帕子擦幹劍上的鮮血。
對一個死物愛若珍寶,卻對生命絲毫沒有敬畏之心。
「他是土匪,那他們生生世世都該是土匪嗎?
「那你呢?你是個什麼東西你自己清楚嗎?
「同樣都是人,你就比土匪高尚嗎?
「顏梧玉,這就是你的道嗎?」
我連聲質問,聲聲泣血,凝氣為劍,全力斬向顏梧玉,隻想把心中的滔天怒火全都發泄出來。
若不是系統及時喚醒我的神智,我險些將女主的頭顱斬下。
「宿主,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若是女主在好感度沒達到百分百的情況下死掉,你也會被抹殺的。」
縱然偏了些力道,女主的眼睛被我的劍氣所傷,再難復明。
我向女主走去,她扶著手裡那把劍慢慢站了起來,眼睛流出兩道血痕,卻仍舊是不屈不撓的姿態。
那把劍不斷錚鳴慫恿:「殺了他,才能穩固你的道心。」
想殺夫證道,就不先看看你能不能打得過這個「夫」?
我一道氣劍擊碎她的膝蓋骨,冷聲道:
「你以無情劍證道殺死無辜之人,還妄圖飛升?那我便丟了你的劍,毀了你的道,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能成仙的。」
10
我封存了女主的修為,篡改她的記憶,留她一口氣,將她丟去南方蜀地的一個城隍廟乞討。
她的那把破劍,被我託了一個路過的商隊,賣去了千裡之遙的極寒北境。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她們是無緣再見了。
那個意氣風發的執劍少女,現在變成了又瘸又瞎的小乞丐,毫不起眼。
她想去乞討,卻因為腿斷了出不了遠門。
偶爾來施舍的人被她蒼白的瞳孔嚇得匆匆逃離,連帶著其他乞丐分到的吃食也少了。
他們不樂意了,把她亂揍一通丟出城隍廟。
我去的時候,顏梧玉整個人蓬頭垢面地躲在屋檐下,接著雨水,貪婪地大口喝著。
我將一個冷硬的饅頭丟在她的腳下,她畏懼地縮起身子。
我轉身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女主伸出手慢慢摸索著,將地下那個被雨水浸泡的饅頭拾起來,躲在牆角進食。
我隔三差五過來瞧瞧女主死了沒,偶爾丟點吃的給她續命。
我離去,女跟個機器似的進食,中間沒有任何交流。
蜀地妖魔橫行。
當初馬猴是逃荒離開的此地,我一邊替他尋找在世的親人,一邊降妖除魔。
我找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個認識《耙耳朵訓練手冊》的男子。
他叫陳舒,也是一位降妖師。
按輩分我還得叫他一聲表哥。
我沒有告訴他馬猴已經去世的消息,隻說他在遠方安了家。
陳舒倒是爽快,直言讓我以後跟著他,保管吃香的喝辣的,有事他先頂上。
第二天我就被妖給卷進洞府裡,花了半個月才把這難纏的妖給滅掉。
等我回到家時,他還在花樓飲酒作樂,好不痛快。
絲毫沒察覺自己老弟兒已經走半個月了。
我滿臉憂傷地走在大街上,卻察覺自己被人跟蹤。
我繞進一個小巷子裡,等那人進來後,一劍橫在她肩上。
居然是女主。
她換了一身整潔的衣裳,依舊破舊。
頭發也打理過,大概是瞎子的緣故,凌亂中透露出一絲整齊。
「你跟著我幹嗎?」
我把劍收了回來。
女主絞著手指:「你很久沒來看我了。」
我有點不耐煩:「你這不是沒餓死嗎?」
雖然還是一瘸一拐的,但腿傷明顯好了不少。
「我不是來要飯的。」
女主臉色蒼白,那雙白色的瞳孔望了過來,像個妖精異類一樣,偏偏她自己並沒有察覺。
我皺著眉問系統:「她難道能看到我?不應該啊。」
「我能聞到你身上的味道,很香,所以,就算我看不到也認得你。」
聽到女主的解釋,我的眉頭越皺越深,讓系統拉了一下好感度界面,居然八十了。
「女主是不是有點抖 M 傾向?」
系統顫抖:「難道現在的重點不應該是女主能聽到咱倆說話嗎?」
「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既然我能聽到女主和她那破劍的談話,想來女主能聽到我和系統的對話也是正常的。
傷害值直接拉滿。
女主臉紅道:「我不是故意偷聽的,隻是你一直叫我呂竹,這是我的名字嗎?」
我面不改色回答:「不是,你叫小玉豬。」
系統和女主同時沉默。
女主將一個沉甸甸的東西塞了過來。
「送你,這是這段時間我刻的,做夢夢到的仙人。雖然我看不到你的樣子,但我想你應該比我夢裡還要好看。」
女主匆忙離開,甚至在拐角處栽了個跟頭。
留下我和系統在冷風中凌亂。
我拿出手裡的東西,是一個木頭雕的笑臉娃娃。
那是在土匪山時,我偷親到顏梧玉後笑得最燦爛的一次。
系統:「喲喲喲,女主失憶前還死鴨子嘴硬說看不上你呢,怎麼失個憶就把腦子也給丟啦?」
「原來看不上的時候,就已經在看了。」
我跟握個燙手山芋一樣,惱怒地將笑臉娃娃扔給系統,讓它隨便處理。
11
沒過幾日,陳舒就過來認錯,直言美色誤人。
他神秘兮兮地邀我到他府上,說接了大妖的單子。
陳舒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那媚妖一連害了二十多個人,來無影去無蹤,狡猾得很,隻有男女一起它才會出現。
「這媚妖好生厲害,看來是得我二人合力才能擒住。」
我又問他:「那咱倆誰扮女人?」
陳舒頗為豪爽地拍拍手:「那不用裝,我重金聘請了大美女。」
接著,女主一襲白衣踏了進來。
她四肢纖長,身姿單薄,眼睛被黑色的布條蒙住,身著一身白衣,如同雪山上盛開的雪蓮花,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Ṭũ̂ₖ。
最關鍵的是,她手裡拿著的,是早就被我賣去極寒北境的那把破劍。
見我直勾勾地盯著顏梧玉看,陳舒拍了下我的肩膀,頗為炫耀道:
「小安,這個是不是長得賊漂亮?」
我敷衍地點點頭,隻能說你們兄弟倆的審美出奇一致。
陳舒跟藏寶似的站在女主面前,擋住我的視線。
他小聲道:「這個是我從路上撿回來的,我這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她不是普通人,眼瞎腿瘸都是被奸人所害。女主中途落魄被救,然後以身相許的戲份,這回總該輪到我了吧?嘿嘿。」
「你是不知道,我一把她的經脈,不知道被哪個兔崽子全給堵了,她本來修為還挺高的。腦瓜子也給人砸傻了,還說自己叫小豬小狗什麼的,啥事也記不得了。你說這是什麼怨什麼仇啊?要是給我碰上,我準削他。」
眼見祖宗十八代都快被陳舒翻出來數落一通,我忙捂住他的嘴。
「噓,再罵就不禮貌了。」
陳舒這才收住,含情脈脈地看了女主一眼,跟隻蒼蠅似的圍著女主這朵鮮花繞了幾圈,親熱地挽著女主的衣袖。
「小安啊,我和小豬豬都說好了。等明天花燈會上,我們兩個委屈一下假裝夫妻吸引那媚妖,你記得趁亂上,速戰速決哦。」
陳舒故作親熱地依偎在女主肩上揩油,看得我一陣惡寒。
我拽住女主的手將她拉了出來,她擺脫了陳舒的控制,找了個上茅房的借口溜了。
陳舒還想跟著出去,我將他拉住。
「小安,你記得晚點來,你表哥能不能脫單就看這回了。」
「她不行。」
陳舒一臉正色:「我都還沒試過,你怎麼能說人家不行呢?」
「我試過。」
「她是我的女人。」
陳舒幹笑兩聲,握著我的手尷尬道:「沒事,哥就看看,不幹其他的。」
我出了門,女主筆直地站在門口,跟一尊門神似的。
聽到我的腳步聲後,她毫不掩飾面上的欣喜。
「我們又見面了。」
我「嗯」了一聲。
沉默了一會兒,她又問:「我、我可以叫你小安嗎?」
我沒回答,目光投向她手裡的劍,問道:
「這劍,你是從哪兒找到的?」
顏梧玉揚起手中的劍,發絲恣意飛揚。
「這是胡商遠從北境帶回來的寶劍,因無人能拔出,一直流落到我們這裡。我一見這劍便感到親切,陳舒說我要是答應陪他降妖,他就將這劍買來贈我。可惜,我至今也未曾拔出這劍。」
什麼胡商還能跑到北境去啊?
還偏偏被陳舒買回來送給女主。
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原點,真是斬不斷的孽緣。
估計過不了多久,女主就會恢復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