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我的死對頭秦執瘋了。
他將兇手關進海底牢籠,然後吞下了一整瓶安眠藥。
而他留下的唯一遺物。
是滿屋偷拍的我的照片。
重生後。
我主動握住了秦執的手,他卻苦笑,「又想玩我嗎?」
「孟南星,同樣的招數,我不會栽兩次。」
我用行動向他證明了心意。
後來,秦執將我抵在車裡擁吻。
前世害死我的渣男在車外淋著雨,雙眼猩紅。
「南星,你不要我了嗎?」
1
關於前世最後的記憶,是海底那防鯊所用的四方牢籠。
海水淹沒口鼻,絕望的窒息。
我睜開眼。
房間裡沒開燈,床邊似乎坐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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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鋪天蓋地湧來,我想起了害死我的人。
「宋知燃……」
面前人身子一僵。
接著,燈亮了。
秦執拿起桌上的湯藥遞我,「退燒藥,喝了回家。」
一點也不溫柔。
他垂著眼,面無表情地道,「孟南星,下次認清了人再抱。」
那麼冷的語調。
他將手指沾的藥蹭掉,一臉嫌棄。
然而,隻有我知道,這人淡漠的偽裝下,藏著怎樣洶湧的愛意。
眼前的一切讓我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很久後。
在尚未平息的劇烈心跳中,我抓住他的衣領,強吻了過去。
2
我和秦執做了多年的死對頭。
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事事都要爭個你死我活。
然而。
這樣一個恨不得我去死的人,偏偏在我被宋知燃害死後,徹底瘋了。
他不顧一切地搞垮宋家的公司。
然後,將宋知燃鎖在了我溺亡的那個海底牢籠中。
我生日那天,秦執吞下了一整瓶的安眠藥。
而他留給這個世界的遺物。
是一屋子偷拍的,我的照片。
3
思緒回籠。
我晃了晃僵硬的身子。
這才發現,秦執身子僵得厲害。
良久。
他按住我的肩,將我扯開。
「這招你幾年前就用過了。」
「孟南星,」他按了按眉心,「同樣的招數,我不會栽兩次。」
我想要解釋,卻猛地咳了起來。
男人神色有所松動,替我拍了拍後背。
又探手過來試了下溫度。
「燒退了,回去吧。」
我後知後覺想起。
今天,似乎是我頂著高燒去給宋知燃買止牙痛的藥,燒的厲害,被半路遇見的秦執帶回了家。
前世。
燒退後我還偷拍了幾張秦執守在床邊打盹的醜照。
被他連聲罵著白眼狼。
而這一世,同樣的場景。
秦執捏著根沒點燃的煙在手裡把玩,垂著眼。
寂靜房間裡,來電鈴聲顯得有些突兀。
宋知燃。
屏幕上閃爍的三個字,極大程度地刺激了我的情緒。
恨意湧上心頭。
我卻忽然想起了宋知燃這通電話的目的。
深吸一口氣,接通。
「喂。」
「南星,」溫和的語調透過聽筒傳來,「你在家嗎?」
我下意識地看了秦執一眼。
「嗯。」
為了避免接下來的內容被秦執聽見,我匆匆下床,和他比了手勢要離開。
秦執偏開臉,煩躁地擺了擺手,一臉不耐。
可我注意到。
那雙眼,霎然黯了下去。
4
前世。
我和宋知燃戀愛三年,是圈裡公認的模範情侶。
可他自始至終都在利用我。
利用我接近秦執,騙我同秦氏在生意場上競爭,而他暗地裡出手,用一些見不得光的齷齪手段搞垮了秦氏。
秦氏破產,秦執一夜間跌落神壇。
秦父在去公司的路上出了車禍,當場身亡。
從那後,秦執便成了孤家寡人。
他跌入泥潭,終日渾渾噩噩。
再無法和我爭什麼。
我一直以為秦執恨我,可後來我被仇家綁架,宋知燃在電話另一端和人談著條件時,秦執卻單槍匹馬闖去,拼死護我逃了出來。
「別怕。」
那晚,他拖著傷腿背著我,深一腳淺一腳地下了山。
我也終於得知宋知燃曾做過的齷齪事。
我提了分手,並要揭舉他的那些事。
然而。
往日溫潤的男人忽然變了樣,宋知燃當著我的面,將我養了七年的狗狗砍得血肉模糊。
然後,將我帶去荒廢的潛水旅遊景點。
將我關在了防鯊籠裡。
任我溺亡在那四方牢籠中。
5
收拾起前世的情緒,我趕回家時,宋知燃已經到了。
他在院中,彎下身,輕輕撫著我的小狗。
陽光籠著他與狗狗。
狀似溫馨。
可我卻不由得打了冷顫。
眼前似乎又浮現了前世的片段——
向來溫潤的男人一手拎著我養了七年的狗狗,另一手持刀。
他雙眼猩紅,高聲質問我,為什麼要為了我最討厭的男人和他分手。
「南星,你最討厭秦執了,不是嗎?」
「可現在,你為了他要和我分手?是不是在你心裡,連這個畜生都比我重要?」
他情緒愈發激動。
然後。
手中的刀拼命地砍下。
我養了七年,一向膽小,怕疼的狗狗。
在他揮刀的瞬間,顫抖著,低聲吠著,擋在了我面前。
血濺了我一身。
滾燙,腥膩。
直到斷氣那一秒,它都在望向我。
焦急地嗚咽著。
似乎在告訴我,主人,快跑。
我不能再保護你了。
快跑啊——
我不敢回想。
與此同時,院裡,宋知燃轉身看見了我。
陽光下。
他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金絲鏡框,笑容和煦,「南星,你去哪了?」
6
豔陽高照,我卻莫名地後背一寒。
「去了朋友家。」
宋知燃看了我兩秒,卻並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南星,」他走到我面前,問道,「你想不想扳倒秦氏?」
和前世一模一樣的問題。
心跳加速幾分。
我佯裝平靜,說了和前世一樣的回答,「想啊。」
他笑,替我將碎發掖去耳後,「我能拿到秦氏的把柄。」
「但是,我還需要一些秦氏的內部文件。」
他偏頭看我,「你幫幫我,好不好?」
「等秦氏垮臺了,我接手家裡公司,然後娶你。」
「好啊。」
我對上他的目光,「我最討厭秦執了。」
……
當著宋知燃的面,我給秦執打了一通電話,約他吃飯。
「吃飯?」
秦執明顯不信,「你又想做什麼?」
「放心。」
我謊話信口拈來,「要出國了。鬥了這麼多年,找你吃頓散伙飯。」
秦執默了會,「地址。」
晚上七點。
我按時去了約好的餐廳,卻發現向來沒什麼時間觀念的秦執已經到了。
他板著臉。
搭在桌上的手指卻輕輕叩著桌面。
這是他心裡亂時的表現。
「要出國?」
「是啊。」
我隔著一張桌看他。
其實,秦執有一張比宋知燃更為優越的臉。
他穿了身黑色休闲裝,靜靜坐在那,背脊繃得筆直。
莫名地像是一棵樹。
沉默,蒼勁,永遠呈守望的姿態。
「什麼時候走?」
「過幾天。」
他拿著菜單的手一僵。
秦執點了很多菜。
都是我的口味。
他叮囑服務生,「菜裡別放姜。」
我最討厭姜味。
服務生走後,秦執笑了聲,「也好。」
「出國去禍害那些藍眼睛老外吧,省的留在京城惹我煩。」
我拄著下颌看他,明知故問。
「你很煩我?」
「廢話。」
秦執挑眉,「看不出來?」
可說歸說。
在我因餐廳的冷氣而縮了縮肩時,秦執立馬將外套扔了過來。
「熱了,你穿吧。」
我將他的外套披在肩上。
聞到了熟悉的,淡淡的雪松氣息。
7
飯後,秦執送我回家。
一路沉默。
氣氛沉寂到有些壓抑。
等紅燈時,他也始終注視著前方,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收了又緊。
他終於開口。
「上午……」
頓了頓,他問的似乎有些艱難。
「你親了我——」
「為什麼?」
他輕輕攢著方向盤,安靜的等著我的答案。
見我半天沒應聲,秦執咳了一聲,又立馬呸道:「別多想。」
「老子有潔癖,回家把嘴都洗掉一層皮。」
「是嗎?」
紅燈還有三十秒。
我探身過去,捏住他的臉,近距離地盯著他的唇看了看。
「看著是挺紅潤的。」
「……孟南星。」
喉結悄然滾了滾。
他推開我,慌亂間甚至不小心按了聲喇叭。
車子啟動的瞬間,他咬著牙道:
「孟南星,你今天絕對吃錯藥了。」
8
今晚有一場商業晚宴。
我知道,宴會進行到一半,會有人扮作服務生混入宴廳,持刀傷人。
前世。
我在危急關頭護在了宋知燃身前。
電閘被關,宴廳裡昏暗一片。
那人持刀朝我捅來。
受傷的卻是秦執。
事後他咬牙罵道,「誰把老子推出去的?」
我也隻當他是倒霉蛋,稀裡糊塗替我擋了刀。
如今重來,我本想把宋知燃推出去擋刀,面前卻一暗。
沒有人推。
昏暗中,我看見秦執主動擋在了我面前。
對方的刀子劃傷了秦執的手臂。
傷口不深。
黑暗中,秦執單手捂著手臂,抬眼看我。
那般銳利的眉眼,眼底卻委屈一片。
怕我看不見他的傷,他還將手臂抬了抬。
像極了委屈小狗。
我確實是心疼了。
然而。
我隻能裝作沒看見,輕飄飄地移開了目光。
燈亮了。
有人驚呼著上前查看秦執的傷。
他扯起紙巾隨意擦了下血跡,將受傷的手覆去身後,語氣很輕,「沒事,皮外傷。」
然後又故作生氣的咬牙道。
「剛才誰把老子推出去的?」
9
近日,我一直在暗中調查宋知燃的犯罪證據。
前世死前,我得知了宋知燃不少秘密。
他手上有過人命案。
隻是案件發生時間距今過去太久,調查起來並不算順利。
而在這之前。
我要先扳倒宋氏企業。
或者說,我想要吞並宋氏。
10
秦執生日到了。
他從不愛辦生日宴。
我知道秦執最討厭過生日,因為——
秦母是在他出生時難產去世的。
秦執的生日,也是他媽媽的忌日。
我帶著提前準備好的禮物去了秦家。
秦家向來冷清。
就連保姆都隻有一個。
我上了二樓。
敲門。
無人應聲。
接連敲了三聲,在我懷疑屋裡沒人時,秦執的聲音才低低傳來。
「進。」
推門瞬間,酒味濃重的嗆人。
「吳姨,」他按了按眉心,啞聲道,「別送飯了。」
我站在門口看他。
心裡鈍鈍地疼。
沒聽見回應,他抬頭看了過來。
「孟南星?」
他從來連名帶姓地叫我。
愣了兩秒,他將空酒瓶扔進垃圾桶,然後起身,打開了窗。
新鮮空氣湧入,吹淡了酒氣。
我聽見他問。
「有事?」
「有啊。」
我走上前去,掏出提前準備好的,包裝精致的小禮盒塞到他手中。
「生日禮物。」
我不祝他生日快樂。
但我希望,他能夠不永遠將自己困在這一天。
秦執盯著我掌心的禮盒,沒有動。
也是。
和秦執水火不容的這些年裡,我沒少折騰過他。
在不知道他生日背後的故事時,我幾乎每年都會送他一件惡搞的禮物。
秦執次次上當。
下次卻又選擇相信我,收下禮物。
在我以為秦執會拒絕時,他接過了。
11
緩緩拆開。
是一個手工制作的鑰匙扣。
上面每一顆細碎的鑽石,都是我親手粘上去的。
前世,秦執自殺前給自己整理過遺物,隻有一個方寸大的小盒子。
裡面裝著他媽媽去世前給他留下的玉镯。
我和秦執唯一一張的合照。
還有。
我多年前掉落的發繩。
以及我不知何時丟的,一個並不值錢的鑰匙扣。
秦執捏著鑰匙扣,打量了會,「真醜。」
說歸說。
這人嘴角卻止不住上揚。
手指收攏,將鑰匙扣攥在掌心。
就連喝酒時都沒放下過。
11
我陪著秦執窩在沙發裡喝酒。
沒菜,幹喝。
但老實來講,秦執的臉的確是一道很好的下酒菜。
極淡的酒味混合著他身上的雪松氣息。
清冽,但又很容易醉人。
我很快便覺著有些頭暈。
「秦執。」
我扯了扯他袖口。
「嗯?」
話音堵在喉半晌,我才問出了口。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秦執被酒一嗆,猛地咳了起來。
「咳……」
「怎麼可能?」
他不承認,卻怎麼也不肯看我一眼。
酒精一點點麻痺了神經。
我壯著膽子,用手扳過他的臉。
逼他看著我。
「你說不喜歡我,為什麼不敢看我?」
對視的幾秒裡,秦執眼底閃過太多情緒。
錯愕,慌亂,疑惑——
最後,又都消失不見。
他嘆了一聲,將我的手扯開,「孟南星,這次又想要什麼?」
那雙眼清凌凌地,眼底的光卻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