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很討厭攻略者。
整整九十九個攻略者，死的死，瘋的瘋。
還有人從高樓一躍而下，叫囂著「我死了他一定會後悔」。
我問他：「你為什麼不喜歡她們呀？」
竹馬回答：「攻略者都該死。」
直到後來，攻略系統綁定上我。
我瑟瑟發抖，決定躲著他。
誰知當夜，他將我圈在鏡子前，聲音沙啞。
「夕夕乖，我教你怎麼攻略。」
「不哭不哭，我們夕夕是水做的嗎？」
「怎麼還哭，是想哥哥把你的嘴堵住？」
1
【宿主綁定中……】
【姓名:梁懷夕】
【身份：梁家大小姐，謝沉的青梅竹馬】
【攻略成功率計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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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算結果輸出，攻略成功率為 100%】
我眼前出現一大段文字。
謝沉？攻略？
我心中不好的預感陡然爬升。
「不……」
我沒來得及拒絕，腦中冒出一道毫無起伏的電子音。
【綁定成功。宿主您好，我是反派攻略系統。】
【現下發布終極任務：攻略謝沉】
【目前進度：100/100】
【攻略成功。】
最後一行字出現瞬間，文字忽然變成亂碼。
【錯誤，計算錯誤……系統進入自檢模式……】
尖銳的警告聲在我腦袋裡回蕩。
我捂住耳朵怎麼也阻擋不了這聲音。
我推開房門，靠在牆壁上大口喘息。
卻忘了，這裡並不是休息室。
「夕夕？」
我撲到他懷裡：「哥哥，好吵。」
警報聲要把我腦子吵炸了！
溫暖幹燥的手掌捂住我的耳朵。
吵鬧的系統音突然消失。
謝沉溫柔哄我：「知道你不喜歡人多，要不要在我房間睡一會兒？」
今天的晚宴，是為了宣布謝沉為謝家唯一繼承人。
來的人多，交談聲此起彼伏。
他好像誤會了，但我還是點了點頭：「要。」
謝沉抱起我放在床上，為我脫鞋蓋上被子。
他松開捂住我耳朵的手。
系統聲音真的沒了。
我埋在被子裡，乖乖閉眼。
肯定是昨天熬夜，今早被媽媽拉起來做造型睡眠太少的問題。
都出現我變成攻略者要攻略謝沉的幻覺了！
他是今晚的主角，有別的事要忙。
「夕夕睡吧，我等會兒叫你。」
我不知怎麼的想起來剛才聽到的聲音。
下意識揪住他的衣袖：「哥哥你會討厭我嗎？」
他低頭在我額頭輕吻：「也沒發燒，說什麼胡話呢。我討厭自己也不會討厭夕夕。」
我放下心來，拉高被子隻露出眼睛跟他揮手告別。
「那你去忙吧，我睡一會兒。」
2
這一覺睡了還不如不睡！
我一睜眼，系統又出現了！
【系統綁定成功！】
【攻略進度：0/100】
【請宿主立刻攻略謝沉】
「我不去！」
我抱著被子猛搖頭。
「不去不去不去！」
系統隻會重復冰冷的命令：「請宿主立刻攻略謝沉」
「攻略什麼啊！！他最討厭攻略者了！」
大家都說謝沉是個瘋子。
不管是喜歡他的人還是他的敵人，下場大多悽慘。
他的哥哥上個月剛進精神病院，姐姐飛機失事，弟弟遊輪墜海。
偌大的謝家，隻剩他一個繼承人。
他的姐姐出事後，他的身邊開始出現好多接近他的人，她們都死了。
有一個女生愛屋及烏，對我也超好。
可她後來也死了。
她死前一會兒說「我死了他一定會後悔」，一會兒說「我要回家了」，見謝沉不為所動，從高樓一躍而下。
血色綻放前，謝沉捂住我的眼睛：「別看。」
尖叫聲、警報聲還有她的苦嚎聲化作纏繞我的夢魘。
隻有在謝沉身邊我才不會做噩夢。
謝沉搬到我家，陪了我整整三個月。
我蜷縮在他懷裡問他：「你為什麼不喜歡她們？」
他那時在喂我喝粥：「夕夕，張嘴。她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群攻略者罷了。」
他眼裡的厭惡Ṱũ⁸做不得假，冷漠宣判：「攻略者都該死。」
「沒有例外嗎？」
他摸摸我的頭：「沒有。」
3
「我不去攻略！」
我用被子遮住自己，可系統跟鬼不一樣，它會攻擊被窩。
【檢測到宿主有強烈拒絕執行任務傾向，申請懲處中……】
怎麼還有懲罰？
我腦袋一大。
在心中衡量是系統的懲罰更可怕還是去攻略謝沉更可怕。
回想從前那些攻略者的下場，我心拔涼拔涼的。
我還是跑吧。
懲罰再慘能有她們慘嗎？
我一個鯉魚打挺起身。
飛速穿好外套、鞋子，跑到走廊打探。
謝沉在一樓大廳端著笑與人推杯換盞。
我看過去的瞬間，他似有所感抬頭。
見到是我，他無奈笑了笑，對我招手。
「宿主，攻略對象主動向你示好，你快去」
我邁出去半步的腿隨著系統音收回。
忘記了，我現在是個攻略者。
不能找他。
我轉身就跑。
還好這棟別墅不隻有一條樓梯。
我站在別墅門口，吹涼涼的夜風。
心也涼涼的。
我摸出手機，難過地給謝沉發消息。
【哥哥我也綁定了攻略系統，但是你放心，我不會聽它的話攻略你的，你不要討厭我。我這就走，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仔仔細細修改措辭後，我點擊發送。
然後扭頭上了司機的車。
嗚嗚，以後再也見不到謝沉了，好難過。
可見不到他和小命之間，我還是會選的。
我吹著車窗外呼嘯灌入的風，又給他發了個流淚貓貓頭。
貓貓頭剛按下，車輛突然顛簸。
我被安全帶拽回座位上，抬頭一看，出車禍了。
4
司機受了輕傷，車不能開。
我叫人把他送去醫院，和另一個車主交涉完畢。
低頭一看手機發現滿屏幕都是流淚貓貓頭。
謝沉回復一個問號。
然後是五個未接電話。
我不知道ẗū́⁼怎麼辦好，第六個電話打來了。
我決定還是跟他說清楚，於是接通了電話。
「梁懷夕，誰允許你走了？」
他的聲音裡壓著怒氣，竟然連名帶姓喊我。
我鼻子一酸：「我都出車禍了你還兇我。」
他改口：「沒有兇你，你在哪裡有沒有受傷，給我發個定位。」
我沒有回復，掛斷電話。
他果然很討厭攻略者。
他平時從不會兇我的。
我在路邊抱著膝蓋蹲下。
都怪該死的系統。
為什麼要綁我！
我 emo 沒幾分鍾，一道陰影將我籠罩。
他一動不動，我往旁邊挪了一下。
誰知道這人誠心和我作對，又跑到我面前。
我抬頭剛想說他，卻看見了一張熟悉無比的臉。
他冷著臉把我抱起來。
我掙扎兩下沒跑掉，可憐兮兮道：「哥哥……」
「喊哥哥也沒用。」
他好兇。
我縮在車後座不敢說話。
車內擋板緩緩升起。
他命令：「把衣服脫了。」
「啊？」
「檢查一下有沒有受傷。」
我連忙搖頭：「沒有沒有，車禍不嚴重，隻有司機叔叔受傷，我在後座沒事。」
我脫掉外套，伸出手臂給他看：「你看，沒有受傷。」
謝沉冷聲道：「繼續。」
我：！
繼續什麼！
今天參加晚宴，除了外套，隻有一條連衣裙。
我抿唇：「哥哥，我真的沒有受傷。」
他指尖輕點我的手腕：「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謝沉那雙黑漆漆的眼眸就這麼盯著我。
他向來說一不二，不允許別人忤逆。
如今是初春，車裡沒開空調，夜間涼飕飕的。
他的目光像一把小刷子，在我肌膚上逡巡。
又冷又熱。
我從沒有在別人面前這樣過，臉頰通紅：「哥哥，檢查完了嗎？」
他認認真真一寸寸檢查。
「寶寶，這裡再讓哥哥檢查一下。」
他嗓音沙啞。
「是不是流血了？」
！！！
我面紅耳赤埋在他懷裡小聲反駁：「才沒有，你胡說八道！」
他捏住我的下巴，讓我轉頭。
近距離給我展示湿漉漉的指尖：「誰在胡說八道？」
我：！！！
他怎麼這樣！
我嘴硬：「就是沒有！！」
他望著我，唇瓣微張含住手指。
我睜大眼睛。
啊啊啊他在幹什麼！
謝沉俯身在我耳邊輕笑：「寶寶好甜。」
5
回去的路很短。
車停在地下車庫。
我揪住裙子，被他牽著上樓。
媽媽說她給我發消息我沒回，問謝沉，謝沉說我在睡覺。
她十分安心地自己回了家，並且囑咐我明天也別回家，明天她出門。
我憤憤地跟在謝沉身後，回到他的房間。
謝沉找出我的睡衣：「先去洗澡。」
我抱著睡衣站著不動。
他揉我的頭：「愣著做什麼，要哥哥幫你？」
他打橫抱起我，大有一副幫忙的架勢。
我連忙從他懷裡跳下：「不不不，我自己可以。」
浴室水汽氤氲，燻得我腦袋脹脹的。
可能是腦袋太脹，竟然又聽到了該死的系統的聲音。
平穩的電子音詭異地誇我：【你是我帶過最優秀的宿主，三個小時過去攻略值竟然一動不動】
【攻略進度：0/100】
我：？
你在陰陽什麼？
誰知系統說：【我是真心誇獎】
【上一個宿主，接近謝沉三個小時，攻略值成功到達-100/100，再上一個為-78/100】
我：……
原來真的在誇我啊。
「謝謝你，但我不需要。我更需要你消失。」
系統聲音不見了。
我望著鏡子裡唇紅齒白的人，套上睡衣。
剛才車上謝沉跪在後座前，一邊仰頭看著我一邊……
我受不住，拽緊他的頭發哭。
他大發慈悲起身，說回去再懲罰我。
我又沒做錯事，幹嘛要懲罰我呀。
我慢吞吞地磨蹭，磨蹭了大半小時，謝沉敲門。
「夕夕，出來。」
我不動，裝死。
沒裝上兩秒，浴室門自動開了。
霧氣氤氲的房間恍若仙境。
我沒空欣賞，震怒道：「浴室門為什麼說開就能開！你一點也不尊重我的隱私！」
謝沉也洗過澡，他隻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此刻向我走來。
他一步步前進，我一步步後退。
直到退無可退，後背壓上冰冷的全身鏡，謝沉將我圈在鏡子與他之間。
他低垂眉眼：「你不回答我以為你出事了。」
我心虛。
他敲門我卻沒有回答。
我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好吧，那我原諒你了。」
他聞言紋絲不動。
我歪頭：「哥哥？可以放開我了嗎，時間不早了，我們該睡覺了。」
他眸光深深，指腹撫過我的側臉：「在睡覺之前，寶寶有沒有其他想說的？」
「沒有啊？」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開始回憶，一道念頭劃過腦子。
與此同時，兩道聲音同時出現。
【消極攻略懲處申請成功，此次懲處為：欲火焚身】
「夕夕不是要攻略哥哥嗎，哥哥教你。」
我身子一軟，奇異的感受往四肢百骸蔓延，偏偏謝沉還在火上澆油。
我迷蒙間握住他的手臂：「哥哥不要……」
他將我轉身輕點我的唇瓣，與我一同望著鏡子裡的人：「我們夕夕全身上下隻有這張嘴是硬的。」
我轉過頭不敢看，他卻強行掰正我的腦袋。
「寶寶好好看著，哥哥在教你。」
他控制欲好強，不看都不準！
今晚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系統的懲罰不痛不痒。
壞消息是，謝沉的懲罰又痛又痒。
討厭系統，也討厭謝沉。
都是壞東西。
6
都怪謝沉，我今天對鏡子避若蛇蠍。
照見鏡子總會不受控制地想到昨晚的畫面。
太混亂了。
謝沉打掃衛生都打掃了好一會兒呢。
刷牙時我故意低著頭。
偏偏謝沉從身後抱住我，嗓音帶著幾分剛蘇醒的沙啞。
「害羞了？」
我吐出牙膏，回頭瞪他：「以後不許命令我看鏡子了！」
都看出陰影了！
他按了按我的腦袋：「晚上再看。」
「我說的是再也不可以！」
他若有所思：「好，都聽你的。」
他這幅表情又有了什麼壞主意。
我趕緊洗漱完，溜出浴室。
我醒得很遲。
被他親醒的。
他像隻大狗狗抱著我亂啃，要不是我醒了天知道他還會做什麼。
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
之前他抱著我睡覺最多親親摸摸，才不會和昨晚一樣又兇又狠。
好可怕。
我的二十四孝好哥哥變質了。
我看看時間，接近下午五點半。
昨晚凌晨三點他還在收拾鏡子，今早我們醒了累了又睡了回籠覺。
一晃眼快晚上了。
我不想起床，他威脅我再不起就繼續。
我不甘不願地跑去洗漱。
將近一天沒吃東西，體力消耗又大，他怕Ṫũ̂¹我餓昏過去。
我拆了包小面包啃了一口，他正好從浴室出來。
衣服換好，人模狗樣的。
誰知道他是個變態呀。
變態還咬了一口我的小面包。
我不高興：「桌上不是還有嗎，你自己拆一包。」
他在衣櫃挑挑撿撿找出一條連衣裙：「不要吃太多，把衣服換上，我們要ṭū́₆出門了。」
我拿起裙子去浴室才發現，他家裡我的衣服越來越多了。
嗯……我家也有不少他的。
7
我慢吞吞換下睡衣，又想起那個不定期詐屍的系統。
我好奇問：「喂，系統你在嗎？」
它的回答很簡潔：【在。】
「我現在攻略進度是多少？」
【目前攻略進度為：0/100】
【請繼續保持。】
繼續保持？
它是不是壓根沒想過成功。
我跑出去抱著謝沉親了一口，在心裡問：「現在呢？」
【目前攻略進度為：0/100】
攻略進度一動不動，但謝沉會動。
他報復似的把我按在沙發上，眼裡透出一股危險：「不想出門了？」
我想了想：「可以嗎？」
不是很想出門。
他氣笑了捏我的臉：「不可以，再待下去怕你死在我床上。」
我小聲嘀咕：「怎麼可能。」
他裝作聽不見，帶我出門。
嗯，可能是他需要緩緩。
當然我沒敢說出來。
怕他萬一還有力氣，狠狠收拾我。
8
車上司機沒有升起擋板，我膽子大了不少。
仗著有人在，他不會太過分，在座椅的遮擋下偷偷摸他的手。
攻略進度一動不動。
摸摸他的脖子。
攻略進度一動不動。
我陷入沉思。
沒沉思上兩秒，謝沉把玩著我的耳垂問：「寶寶玩夠了嗎？」
我身體一僵。
以後和他出門再也不穿裙子了！！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還好出門前沒有把心裡話說出來。
不然完蛋啦。
更完蛋的是，這個該死的攻略進度怎麼還是一動不動。
9
司機把車停在停車場，先行離開。
我倆不知道在這兒待了多久。
最後以謝沉把用過的紙巾扔進垃圾桶告終。
我恹恹地往電梯口挪。
他是對的。
人不能空腹運動。
要餓昏過去了！
早知道聽他的，不亂來了。
我們預約的位置靠窗。
夜幕悄悄降臨，今天的太陽沒見著，直接見月亮了。
玻璃窗外，繁星倒映在光怪陸離的城市之間，我撐著頭夾了一筷子的肉。
謝沉給我倒了杯橙汁：「沒胃口？」
「嗯。」
這家店是我最喜歡的一家。
我從前經常來吃。
今天可能是餓太久了，餓到不想吃，也可能是運動完累得慌。
他看起來有點愧疚：「多少吃點，下次不會這樣了。」
吃飯時腦袋發空，我沒思考下意識問：「哪樣？」
他貼著我的耳朵輕聲說了幾個字。
正巧走道邊路過一個服務員。
明知道他聲音壓得很低很低，明知道隻有我能聽見。
但我還是惱羞成怒：「閉嘴閉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