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卲辭言為了我打架飆車。
他和我告白的那天,所有人都驚訝,他真的喜歡上了一個男生。
直到我看到他把我姐攬在懷裡,譏笑地談論我。
「我怎麼會喜歡一個男生?也太惡心了。」
我因此成了眾人唾棄的同性戀。
後來,學校新轉來個男生。
對我一見鍾情。
卲辭言卻發了瘋。
1
接到卲辭言電話時,我愣了一下。
這是他時隔半個月主動給我打的第一個電話。
「今天我生日,過來嗎?」
嘈雜的背景音樂下,是男生懶散的聲音。
我一頓。
「我不知道今天是……我馬上過來。」
卲辭言鼻音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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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地址後,就徑直掛了電話。
我匆忙出門,路上一直在想要補給他什麼生日禮物。
這是我們交往後,卲辭言的第一個生日。
走到酒吧包廂門口前,我還在惦記著他的生日禮物。
但,推開門一瞬間,熟悉的男聲打斷了我的思維。
「簡希才是你男朋友,你抱著我算怎麼回事啊?」
聽到我的名字,我下意識頓住了開門的手。
卲辭言攬著我姐簡清棠,輕蹙起眉。
「別用男朋友這個詞,我嫌惡心。」
「如果不是因為他長得有點兒像你,我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同性戀,不就是變態?」
我身體瞬間僵住。
似乎是聽不懂卲辭言的話的意思。
原來……卲辭言是把我當簡清棠的替身。
才跟他在一起的嗎……
下一秒,簡清棠微側過臉,對上我的目光。
「說簡希,簡希不就到了。」
她笑著讓旁邊的幾個人,不由分說地把我扯到了眾人面前。
周圍人起哄。
「現在看到了吧,你簡希算什麼呢?」
我抬起頭,正好撞上卲辭言淡漠的眸子。
他坦然地抱著簡清棠坐在那裡,沒有一絲解釋的意思。
有人繼續戳我的痛處。
「你都不知道吧?辭哥跟我們提起你,那嫌惡的神情。」
「你是不是之前想主動吻辭哥,然後被拒絕了來著?」
我瞬間瞪大眼睛,蒼白著臉看向說話那人。
「那天下午,辭哥惡心得是一口飯都沒吃下去。」
說完,旁觀者都跟著哄堂大笑起來。
我機械地轉過頭去看卲辭言。
「卲辭言……」
「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但他隻是淡薄地勾起個笑。
「這確實是事實。」
卲辭言嘴裡嚼著冰塊,輕挑了下眉。
「簡希,正如你看到的。」
「清棠回來了,我把你踹了。」
我並沒有從這巨大的變故中緩過神來,但我起碼知道自己正在被羞辱。
所以我端起面前的酒杯,潑在了卲辭言的臉上。
「你他媽真是個,人渣!」
說完我一腳狠狠踹了過去。
下一秒,一旁卲辭言的朋友們毫不留力地一拳打了過來。
「你他媽挺牛逼啊,還敢動手。」
簡清棠連忙給卲辭言擦臉,責怪地看向摔倒的我。
卲辭言扯唇笑了一下,起身居高臨下地睨著我。
「可以滾了?這次老子不欠你的了?」
說完,不等我再有動作。
我被卲辭言命人拖著扔出了酒吧。
2
夜晚倏地下起了雨。
雨勢漸大,將我澆了個透徹。
走在雨裡,回想著卲辭言跟我告白的那天。
男生恣意張揚。
「我,跟你說個事兒。」
「嗯?」
「我喜歡你,跟我在一起成不成?」
「可……可是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啊……」
「管你男的女的,我就是喜歡你。」
原來是騙我的。
我輕顫了下睫,一滴不知道是雨還是淚的水珠滴落在地上。
3
酒吧內。
簡清棠見卲辭言盯著門口的方向出神,推了他肩膀一下。
「怎麼了?舍不得了?」
「你不會假戲真做,真喜歡上簡希了吧?」
卲辭言回神,輕嗤一聲。
「你一回來就是為了惡心我?」
說完,他輕咬了下簡清棠的下唇。
「女孩的這裡,才是我喜歡的。」
卲辭言這樣告訴自己。
簡清棠環住他的脖子,輕聲在他耳邊開口。
「那我補償你……好不好?」
卲辭言低笑一聲,抱著簡清棠起身離開。
……
與此同時,我因為淋得像個落湯雞,踏進簡家大門就被繼母諷刺。
「你現在倒是越來越有簡家少爺的風範了,大半夜不回家,這是去哪兒瀟灑了?」
佣人保姆也紛紛朝我投來譏嘲的目光。
這個始終把我當外人的簡家,加上卲辭言帶來的傷害。
雙重打擊下,這一刻我忽覺累極。
第二天,我就提出了住校。
遠離每一個我不想見到的人。
……
但偶爾的巧合,是我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的。
我隻是去打包一份午飯,也能遇到卲辭言一行人。
「你來這幹什麼?」
我正在前臺等自己的午飯,卻和從包間出來的卲辭言正好撞上。
他語氣裡的質問不能再明顯。
「幹你屁事。」我不想搭理他。
簡清棠也跟著出來了。
神情有些微妙,語氣諷刺。
「希希,你是因為不死心,在跟蹤我們嗎?」
「我沒想到你一個男的……會比女生還要疑神疑鬼,還是說——你們這種人都是這樣?」
顯然,卲辭言也是這麼想的。
在簡清棠說完後,他就微皺起眉,看向我的目光裡滿是排斥。
「這是飯店,是公共場合。」
我挪開視線,聲音淡淡。
變相告訴兩人,這場偶遇隻是巧合。
好像悲傷被我惡性轉化為了疲憊。
我已經無力再跟他們計較,嘴角的淤青到現在還沒散去。
我惹不起卲辭言這種人。
「同學,你點的蝦仁炒飯好了。」
前臺的聲音將我拉出困境。
點頭致謝後,我沒再管兩人,轉身離開。
但這個過程,卲辭言一直在盯著我。
而且視線愈加灼熱。
我不禁加快腳步,但還是被跑上來的卲辭言叫住。
「簡希。」
卲辭言擋在我面前。
有點沒話找話的意思。
「你不是海鮮過敏嗎?」
我罕見地譏笑了一下。
「海鮮過敏的是簡清棠。」
卲辭言緊抿著唇說不出話。
但在我又要繞過他離開時,又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我掙開,微頓幾秒後。
還是問出了口。
「你生日那天,當眾羞辱我的原因是什麼呢?」
「如果想分手,你可以直說。」
四目相對,卲辭言緊抿著唇,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的意味。
微風浮躁,我心卻涼到谷底。
我聽見卲辭言說。
「清棠不喜歡你,她的家庭就是被你和你媽破壞的。」
我心底最後一絲微弱的光也黯淡了下去。
許久,淡然的語調也變得死寂。
「所以,從一開始和我在一起,就是為了幫簡清棠報復我嗎?」
卲辭言沉默。
我點了點頭。
果然,從來沒有人喜歡自己才是常態。
「知道了。」
我拿起飯,抬步離開。
視線略過站在門口的簡清棠。
她射向我的目光裡,滿是怨恨。
直至走到拐角處,餘光掃到卲辭言依舊站在原地朝著我的方向。
我不合時宜地想起。
以前,從來都是我站在原地等他的。
4
學校周年慶當天。
我這本來不想湊熱鬧,但耐不住室友死磨硬泡。
很多人為了獲得擇偶優先權,打扮得精致貴氣。
在一片煙火浮沉的氣氛中,我穿著格格不入的白襯衣,安靜地站在一角落。
偶有男男女女目光投向我。
或鄙夷,或曖昧。
就在我感到不適,打算離開時,被簡清棠截住了去路。
她手裡端著一個擺著幾顆丸子的餐碟。
「希希,回國到現在,姐姐還沒跟你好好敘舊。」
我抬眼看她。
「我以為,那天就已經算是你送我的回國禮物了。」
簡清棠這若無其事的語氣,似乎是把我當善惡不分的白痴了。
簡清棠撩了撩頭發,視線忽然一瞥。
她笑了笑。
「那算什麼,這才算。」
我還沒明白過來,就看到簡清棠臉上隱隱約約冒出了紅疹。
她不舒服不是裝出來的。
顯然是海鮮過敏了。
而現在,症狀剛好顯現。
「簡清棠,你想幹什麼?」
我蹙起眉朝她走近一步,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緊接著,簡清棠就倒在了餐桌上,最後滑落在地上。
動靜大到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包括卲辭言。
「清棠!」
卲辭言立刻過來,抱住簡清棠。
她還沒徹底暈過去,埋在卲辭言懷裡。
「阿辭,我好難受……我好像過敏了。」
卲辭言撩開她的頭發,看到了紅疹。
聲音是我從未聽到過的溫柔。
「怎麼會不小心吃海鮮?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好ƭüₒ不好?」
那碟盤子竟然沒摔壞,甚至丸子還四平八穩地裝在裡面。
簡清棠抬手指了指。
聲音低弱,似乎難受得哭了出來。
「希希,丸子裡有蝦仁,為什麼還要夾給我……」
「自從我回來,也沒得罪過你啊……」
卲辭言幾乎是立刻抬眸看向我。
眼神裡是快要溢出來的怒不可遏。
「簡清棠,為了誣陷我,不惜冒險到這個份上嗎?」
「你是不是有病?」
我垂眸看著簡清棠,荒唐地扯了扯唇。
但簡清棠根本不用解釋,她隻是一昧地躲在卲辭言懷裡哭。
他擔心簡清棠情況更嚴重。
硬生生把視線從我身上收回來。
抱起簡清棠離開。
5
那天晚上,簡清棠給我發來個視頻。
她躺在病床上,手握著卲辭言的手。
「阿辭,我真的好難受……」
卲辭言摁著她的手,不讓她亂動。
無奈輕哄。
「別撓了,乖,一會兒就好了。」
簡清棠低聲哭著。
我看得出她雖然是真難受。
但她的目的也達到了。
卲辭言眼底的心疼,幾乎要化成水溢出來。
「阿辭,我是不是不該回來,為什麼我一回來希希就要這樣對我?」
卲辭言握在床邊沿鐵槓的手,青筋像是都要爆出來。
顯然是用了力的。
「不是你的錯。」
「是簡希。」
「一個性取向都不正常的人,精神還正常個屁。」
他談到我時,口吻中是毫不掩飾的反感和譏嘲。
視頻到此結束。
我點了根煙續上,後知後覺,我竟然從沒想過要和卲辭言解釋什麼。
因為悲涼的是,我潛意識裡都在告訴自己。
他根本不信我。
我恍惚想起,和卲辭言在一起後,我曾告訴他。
「我很早就發現自己的性向不正常。」
他聽後挑了挑眉,語氣意味深長。
「你本來就是彎的啊。」
那時我沒想到,這件事會成為現在卲辭言傷害我的點。
今天的兵荒馬亂徹底謝幕,我抽完煙,拖著疲憊的身體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後,去教室的路上。
天氣沉悶地打著悶雷,顯得有些壓抑。
我總感覺路過人的視線若有若無地瞥向我。
帶著一頭霧水,在教學樓底下遇到了室友。
「你……今天不打算請個假嗎?」
「什麼?」我不解。
「你沒看到視頻嗎……」
他一言難盡的神情昭示著我似乎遭殃了。
室友把視頻點開,手機遞到我手中。
「阿辭。」
視頻中的人是我和卲辭言。
「想幹什麼?」卲辭言似笑非笑地睨著我。
我耳根有些紅,但還是目光灼灼地回視。
輕聲開口:「想……接吻。」
卲辭言輕佻一笑。
「這麼饞?」說著捏了捏我的下巴。
也沒說答應,也沒說拒絕。
我當他默認。
手不自覺輕攥著面前男孩子的衣擺,抬著下巴湊過去。
卲辭言笑意不變,隻是眸色漸漸冷了下來。
我也是第一次親別人,睫毛避免不了地緊張輕顫。
在碰上前一瞬,卲辭言偏頭躲開了。
「抱歉。」
「我不太適應。」
我一眼不眨地盯著屏幕,手越來越僵。
緊接著畫面一轉。
拿著攝像機的人對著卲辭言。
攝像機後面的人是卲辭言的兄弟。
他咧嘴一笑。
「什麼情況啊辭哥?我還想拍點有意思的東西,你怎麼躲開了?」
卲辭言不耐煩地皺起眉。
「一想到要親一個男的,我就惡心得不行。」
視頻到此為止。
室友小聲補充:「卲辭言把這個視頻公Ŧŭ⁻開發布在學校超話上。」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而且,好多人在評論底下罵你,罵你同性戀真惡心……」
大腦一片空白,我沒有任何反應地聽著。
一時間消化不了室友傳遞的信息。
隻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隱忍,似乎沒有任何效果。
他們那群人隻會變本加厲。
天色又是一道悶雷,將這場暴雨拉開序幕。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原地隻剩下我一個人。
沒有前調鋪墊,迅速滴落的雨水徑直砸在我身上。
卲辭言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目光沉靜疏離。
仿佛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
我隔著暴雨和卲辭言對視。
情緒在一瞬間決堤。
我衝到到卲辭言面前,打落了卲辭言手裡的傘。
朝他臉上揮去一拳。
「卲辭言,你們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