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火鍋店,冬日的寒氣撲面而來,二人哈著胃裡湧上來的熱氣搖搖晃晃地回家去。
走了一會兒,傅信暉突然問張思毅:“你說你要賺錢,那賺到錢以後呢?”
吃飽喝足地張思毅大腦鈍鈍的,傻乎乎地“啊”了一聲。
傅信暉問得更深入了一點:“如果有一天你有花不完的錢了,沒有更多經濟上的追求了,那你怎麼辦?”
張思毅:“我還沒想這麼遠诶,可能那時候我會希望自己成名,譬如變成一個萬人敬仰的大建築師啥的,到時候就是另外一個起點了吧?反正隻要有所追求,活著就有意義,至少我知道自己每天起床是要幹什麼。”
傅信暉沉默著,一臉若有所思。
“可惜我現在還是個窮光蛋啊,我在海城連一平方米的房子都買不起,雖然畢業到現在我還沒問家裡要過一分錢,但要是沒有你的接濟,我早就吃土了,有時候想想,生活真的好難啊,賺錢也好難好難啊!”張思毅張開手臂擁抱黑冷地天空,感慨道,“啊,老天!趕緊下人民幣砸死我吧,讓我體會一把有花不完的錢的感覺!”
傅信暉笑了笑,雙手揣在褲兜裡,也跟著抬頭仰望天空,緩聲道:“剛剛我說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是因為我真的有種錢花不完的感覺。”
張思毅:“……”
傅信暉迷茫道:“我不能理解為什麼有那麼多人瘋狂地去追求富豪的生活,在我看來現在的生活就已經很圓滿了,隻要每天能和喜歡的人坐在一起吃飯,聊聊一天發生的事情,不吵架,不相互算計,特殊的日子相互送點兒小禮物,這樣就很好了,租房子還是買房子一點都不重要,要那麼多錢幹什麼呢?”
對方茫然的表情透露出這段話完全的發自內心,可這樣反而更讓張思毅無從吐槽:“大鍋,你這話真他媽拉仇恨啊!勞資等發獎金等得都吃了一禮拜十幾塊錢的魚香肉絲飯了,今天才在你地方蹭了一頓好的,你嫌錢太多可以給我!”
傅信暉笑道:“吃又花不了多少錢,你想吃好的我天天請你吃飯好了。”
張思毅剛是開玩笑的,沒想到傅信暉真應了,他又皺著臉道:“不要,我又不是被你包養的小白臉,我還是繼續吃我的魚香肉絲飯吧。”
傅信暉:“……”
張思毅:“說句心裡話,其實我覺得你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诶,你這種家庭背景,這種經濟能力,多少人想要都沒有,雖然你姐姐是可惡了一點,但你不想跟你姐爭,也不妨礙你追求你自己的人生啊,至少在物質和經濟條件這一方面,你現在已經站在很多人追求的終點站了,你還不好好把握這些資源,讓自己盡快強大起來。”
“我知道了……”傅信暉垂下眼睛,沉吟道,“我會好好想一想的,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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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日三天宅在家裡睡得太多,晚上回到家,張思毅反而睡不著了。
他上了會兒網,想起上午和顧逍微信裡的對話,又想起傅信暉在家裡受的那些委屈,心裡一陣煩躁。不知不覺間,他發現自己已經找到《Summer》的曲譜下載下來了。
“……”(=_=)
算了,就當闲著沒事練練吧。
張思毅拿出小提琴,對著屏幕上的曲譜開始拉:“嘰嘰嘎嘎嘰嘰嘎嘎嘰嘰嘰嘎嘎嘎……”
幾分鍾後,傅信暉的咆哮聲在門外響起:“張思毅大半夜的你發什麼神經!?”
張思毅:“……”
次日返回公司,張思毅在景觀牆處遇到去倒水的顧逍,正打算打聲招呼,結果對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竟然直接跟他錯肩而過,走了。
張思毅尷尬地抽了抽嘴角,心道,臥槽,顧逍還真跟他賭氣啊?
上午財務部通知領發餐補和元旦過節卡,張思毅取出早早準備好的發票歡欣雀躍奔赴財務室,領完補貼小聲問出納:“小秦姐,我們的工資和季度獎金什麼時候發啊?”
財務笑道:“下午就發!下午就發!回去等著吧。”
張思毅嘴角咧到了耳後根,從早上十點開始一直等到下午三點,總算收到了工資卡入賬短信——“您的賬戶XXXX於1月4日他行實時轉入26890.00元,付方……”
啊啊啊啊!兩萬六!!好多錢!!!
張思毅趕緊算了算,自己的工資扣稅後是七千出頭,熱愛崗位獎是一千,也就是說,他從Z市項目中分到了一萬八千塊錢的獎金!
啊啊啊啊啊啊……顧逍我愛你!!!
張思毅像是從來沒看到過這麼多錢似的,激動地抱著手機直抖腿——他決定了!晚上回去繼續練琴!
當晚,心花怒放的張思毅就去熟食店買了一隻燒鵝,打算和傅信暉一起慶祝他人生中第一筆入賬獎金。
到了家,張思毅拿出鑰匙開門,聽屋裡傳來一陣吹風機的聲響,他進門的聲音完全被蓋住了,正要叫傅信暉的名字,他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撲在自己腳上,低頭一看——“靠!哪來的狗?”
隻見一隻金毛幼犬嘆著舌頭,正“哈赤哈赤”地流著口水,眼巴巴地望著張思毅……手上的燒鵝。
傅信暉拿著吹風機從裡頭走出來,大叫了一聲:“振作!回來!”見張思毅一臉蒙逼地站在門口,才關了吹風機,“你今天回來還挺早的啊。”
張思毅一臉扭曲地指著腳上的毛球道:“你說好好想一想,結果就他媽買條狗回來!?”
傅信暉走過來,蹲下身把小金毛抱進懷裡,笑呵呵地問:“可愛吧?我跑了好幾家寵物店,挑了一整天才選中這一條呢。”
張思毅無語道:“我問你話呢!你要養狗怎麼不跟我商量一下啊?”
傅信暉輕拍了一下狗崽的腦袋,站起來奇怪道:“我不是早跟你說過了要養金毛麼?”
張思毅有點抓狂:“我以為你是開玩笑的啊,而且就算要養,你不是也說等姜海搬走了以後才養嗎?你養狗他知道嗎?他沒意見?”
傅信暉聳肩道:“姜海今天給我打電話,說這個季度開始就不住了。”
張思毅驚訝道:“什麼?怎麼這麼突然?”
傅信暉解釋說:“自從他和小靜在一起以後也很少回來,既然不來住了,一個季度一萬二的房租讓他白白交著也挺吃力的,前些天我就跟他說過,如果他不想住可以直接開口,所以他今天跟我打電話,所以他今天給我打電話說下個季度的房租不交了,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估計過兩天他就會回來收拾東西了。”
張思毅:“……”
第042章 討好
猝不及防得知自己即將和傅信暉展開二男一狗的同居生活,張思毅的內心是萬分復雜的。
尤其是看著傅信暉一臉溫柔地抱著金毛幼犬的模樣, 就像是一個年輕的爸爸抱著自己的新生兒……而在這個“一家三口”中充當著重要一員的張思毅此刻還沒有辦法徹底融入到這種相親相愛的溫馨氛圍中去。
……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為什麼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喜當爹”的蛋疼感?
“這狗名字叫‘振作’?”張思毅放下燒鵝,跟那一大一小“父子倆”保持著恰當的距離。
他不討厭小動物,但也說不上很喜歡,反之,他是有點害怕的。
在他印象中,狗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 忠心是沒錯,但和“萌物”絕對掛不上鉤。
小時候他去爺爺家玩, 那裡的警衛員就養著一隻牧羊犬, 據說是退役下來的警犬, 立過很多功。
有一年冬天,張思毅在爺爺家過寒假, 爺爺的朋友送來一隻新鮮的野豬豬腿, 奶奶剃了豬腿上的肉, 讓警衛員把骨頭拿去給那條牧羊犬吃,警衛員見張思毅好奇,便帶他一起過去喂。
張思毅原先對那牧羊犬也滿是新鮮好奇的,尤其喜歡它乖乖蹲著時威風凜凜的模樣。
警衛員還把豬骨頭給張思毅,張思毅大著膽子把骨頭丟過去……然後,他就留下了心理陰影。
直到現在,他都沒忘記那條“很乖、不咬人”的警犬突然撲上來張開血盆大口,叼住豬腿骨頭的情景,那一瞬間,張思毅感覺那狗都能把自己活吞了!
自那以後,張思毅對狗就既敬又畏,就算是看起來“萌萌噠”的小狗,他都能想象出它們暴露野性時的兇殘模樣。
“我覺得這名字挺有深意的,以後看見它,就提醒我得振作起來。”傅信暉笑了笑,又抱著振作給它吹了會兒毛,一邊道,“這小東西膽子特別小,我把它從寵物店裡領回來的路上,它給嚇尿了,所以剛給他洗了個澡。”
吹完後,傅信暉見張思毅杵在一邊,把小狗往他懷裡一塞,道:“你跟它玩會兒,我收拾一下東西。”
張思毅手忙腳亂地抱住這毛團,跟它大眼瞪小眼。
可能是他手上還殘留著燒鵝店帶出來的香氣,小狗突然低下腦袋,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張思毅的手背。
“臥槽!它它它舔我!!”張思毅縮回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傅信暉看了哈哈大笑:“舔就舔唄,說明它喜歡你,在你身上做記號呢。”
張思毅:“……”
傅信暉收好吹風機,轉身往廚房走:“你買燒鵝了?正好,那我煮點米飯,再炒盤青菜就能吃了。”
這樣的生活還真有種微妙的違和感啊。(=_=)
好吧,唯一的不對勁可能是他和傅信暉會在外人眼裡越來越基,連張思毅都忍不住想,如果他們一直住在一起,彼此又沒有女朋友,會不會真搞到一起去。
不過這個念頭在出現的一瞬間就被張思毅掐滅了——白痴!別被外人的眼光給影響了,雖然現在世界大同,但直男就是直男,兄弟絕對不可能變成基友的!
而且一想到和傅信暉搞基,張思毅就感覺頭皮發麻,覺得好雷。
張思毅和振作培養了一會兒感情,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地上,又盯著它看了一會兒,確認它沒什麼威脅性,才慢慢走開去洗手間洗手。
不料他走了兩步,振作也跟過來了,張思毅回頭道:“別來洗手間,一邊玩去。”
振作歪了歪腦袋,蹲坐下來。
張思毅以為它聽懂了,哈哈一笑,有點喜歡這小東西了。
洗完手,張思毅轉身時感覺腳下踩著了一個什麼東西,伴隨著“嗷嗚”一聲輕輕的尖叫,嚇得他差點沒跳起來。扭頭定睛一看,才發現振作又跟進來了,就在他腳邊打轉!
剛被踩了一腳,它也不走,淚眼汪汪地縮在邊上,望著張思毅,似乎在控訴他的不小心。
張思毅:“……”
張思毅無語道:“你又不是我的振作,幹嘛老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