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捏住周鼎的下巴,迫著對方低下頭。
接著,又順著浴缸邊的斜坡,重新滑進水裡。
熱水溢出浴缸,他緩緩坐在了周鼎身上,然後傾身貼上對方的耳朵,低低地說——
“要看這裡……”
“裡面的維c片,應該已經化開了……”
清明節假期結束後,時間過得飛快。
放松了許久的籃球社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高強度訓練,尤其上了比賽名單的一隊成員,除了上課和睡覺外基本都泡在籃球場上。
因為cuba全國十六強賽要來了。
十六強賽和之前的分區賽不同,比賽地點定在上海。
來自全國的六十四隻隊伍要在半個月內比出十六強,無論是比賽頻率還是比賽強度都有了質的飛躍。
但其中最關鍵的是,這半個月內,除非出局,否則教練和參賽名單上的隊員全部要留在上海。
而且出於適應環境和場地的考量,教練會提前一周把隊員們帶去上海,也就是說,周鼎他們會在上海呆二十天左右。
學校對於參加cuba的學生不但免課,還有學分獎勵。
但獎勵隻有參賽的學生有,而且學校會派專門的團隊隨行,用不著學生助理,所以夏鬱不能免課,也無法隨行上海。
籃球場上。
球鞋摩擦地板,發出咯吱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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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鼎坐在場邊,專注地看著球場上的比賽。
夏鬱就坐在他旁邊的位置,耳朵裡戴著耳機,不時跟他說著什麼。
自從放下了賺錢的執念後,夏鬱的時間就寬松了起來。
他來籃球社的時間更多了,坐在周鼎旁邊的時間也更多了。
夏鬱輕聲說“龍城離上海也不遠,高鐵一小時而已,挺方便,上完課我就可以過去找你。”
周鼎道“一直來來回回太麻煩了,要不你就周末過來吧。”
“我周五下午有一節課,上完就可以過去。教練通知你們住的地方了嗎?”
“嗯,就在體育館旁邊的酒店裡。”
“雙人標間?”
“對,不過我加了錢,自己住一間。”
周鼎說著側眸看向夏鬱,壓低聲道,“床很大,到時候你來了可以跟我一起。”
沒等夏鬱回答,坐在一旁的巫樂就插話道“又要開始少兒不宜了嗎?”
自從周鼎和夏鬱跟他們公布了關系之後,在他們面前就不再遮遮掩掩,甚至非常“大方”地給他們塞了一碗又一碗的狗糧。
周鼎看了他一眼“你是少兒?”
巫樂語氣酸溜溜的“沒談過戀愛就還算少兒。”
“去追宋婷啊。”
林凡吃著根蛋白棒道,“你好久不舔她了,她估計都要忘了你了。”
巫樂說“她要考研,每天宿舍圖書館兩點一線,根本沒機會舔。”
說到這個,他側頭問夏鬱,“夏鬱,你準備考研嗎?”
夏鬱點點頭“考的。”
老師還跟他提過保研的事,不過他拒絕了,因為老師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想他去江大,選夏遠航做導師,對於其他人來說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但他不樂意,而且大四才能報名考研,所以他也不著急,打算到時候再看。
還有就是……
他想看看周鼎未來會在哪裡發展。
在條件允許的狀況下,他想和周鼎離得越近越好。
“都考啊?那我想想我考不考。”
巫樂皺起眉頭,“真煩,馬上都要大四了,我還不知道以後要幹點什麼,還是你們好,考研的考研,打職業的打職業,可惡!我樂爺的路又在何方!難道要去做打工仔嗎?!”
就在他們胡侃未來方向時,哨聲響起,隊內訓練賽結束。
他們停下交流,一塊去食堂吃飯。
公開之後,夏鬱跟周鼎的舍友們就越來越熟,經常會在一起吃飯。
今天也一樣,他佔座,周鼎巫樂他們去打菜。
等待的時間裡,夏鬱拿出手機刷微博,刷了沒一會,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騷動,他所在的位置離門口較近,所以中年男人打著官腔的聲音聽得還挺清晰。
他隨意瞥了眼,看起來像是有什麼領導來學校了。
他對此不感興趣,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可才低下頭,一個熟悉的稱呼便讓他又重新抬起了頭。
因為他聽見男人喊了聲“夏老”。
這個稱呼,他經常聽別人用來喊他的父親。
應該不會是他父親。
夏鬱知道他父親五月在學校會有一場講座,但現在才四月,離五月還有一禮拜多,應該不會是他。
門口人來人往,他一時也看不清那個夏老的模樣,恰好這時周鼎他們打好飯菜過來,於是他不再多看,幫著一塊端菜。
飯菜擺好後,巫樂吐槽說“今天食堂大爺的手也太抖了,咕咾肉全抖掉了,給我留了一盤子的土豆。”
周鼎附和“一樣,我打的青椒炒肉也沒幾塊肉。”
夏鬱抬頭看向周鼎,正要說話,卻目光微動,視線不經意間和一個正在往樓上走的人對上。
看清對方的瞬間,夏鬱整個人震了下。
他睜大眼,瞳孔收縮,目光裡寫滿了驚訝。
——這個“夏老”居然真的是他父親!
可他父親這時候怎麼會來他學校?!
夏鬱感到納悶,又感到煩躁,因為對方看過來的目光明顯非常不友好!
如果對方站在他面前,他毫不懷疑下一秒對方就會衝他揚起巴掌。
“夏鬱,你在看什麼?”周鼎回過頭看了眼,什麼也沒看到。
夏鬱收回視線,蹙著眉道“我看到我爸了。”
第83章 第 83 章
下午, 夏鬱從老師那裡得知了父親過來的原因。
父親所在的學校和他們學校關系一直很好,經常有學術上的交流合作,這次也一樣, 兩校決定共辦文化藝術節,因此他父親作為江大的代表之一,過來參加研討會。
“老師, 研討會要開幾天?”夏鬱問。
老師道“天吧,我也說不準,這次辦得比較大, 估計上面也會派人過來, 好像還要做調研什麼的, 具體得看情況。”
夏鬱點了點頭“好的,謝謝老師。”
得到想要的回答,夏鬱沒再多問。
之後, 他正常上課, 正常參加籃球社活動, 隻是會時不時地看一眼手機, 像是煩惱, 又像是在等待著某個人的來電。
但三天過去, 那串熟悉的號碼都沒有響起。
這三天裡,他們也幾次在校園裡對上目光、擦肩而過,但對方都沒有找過來,也沒有把他叫過去, 即使對方的面色每次都非常難看,法令紋也好像又加深了,顯得神情更加嚴厲,可偏偏出乎意料的, 在同一個校園內,他們相安無事地度過了三天。
又一天晚上,周鼎和往常一樣進入了夏鬱的宿舍。
一進門,他便問“你爸今天找你沒?”這個問題他基本上每天都會問一次。
夏鬱小幅度地搖了下頭“沒。”
“那估計就是單純為了工作來的。”
夏鬱卻不這麼認為“我覺得他是在等我主動過去找他。”
他還是很了解他父親的脾氣的。
對於他父親來說,誰先開口,誰就低了一頭,還有就是為了所謂的面子,即使他覺得自己說得過分了,也依舊會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等著人主動去跟他低頭認錯。
以前在家裡就一直是這樣。
永遠隻有他們主動認錯,而他連頭都不會低一下。
“這樣也挺好,不見面就不會有事。”
夏鬱又道,“不說他了,接下來你們是什麼安排?還有去上海的出發時間定了沒?我下禮拜班裡組織寫生,差不多要出去五六天,可能正好跟你們去上海的時間錯開。”
周鼎鎖好門,走近道“去哪裡寫生?”
“烏鎮。”
“那不遠。”
周鼎說,“我們應該會提前兩天去上海,教練說他跟別省的籃球隊約了集訓。”
“那肯定趕不上了。”
“沒事。”
周鼎看了眼夏鬱的電腦桌面,“你在做什麼?”
“在研究直播。”
夏鬱點了點鼠標,“我關注的不少畫手都開了直播,我就想我也可以試試,這樣既可以畫自己喜歡的,也可以賺一點外快。”
周鼎問“你缺錢?”
夏鬱搖頭“沒有,隻是覺得這樣說不定能多條路。”
他朝周鼎笑了下,“誰會嫌賺錢的路子多?”
周鼎脫了外衣,舒服地在床上躺下“你開播了跟我說。”
“嗯?”
周鼎側過頭,跟夏鬱對視了兩秒“我去給你砸飛機,做你榜一。”
周鼎話音剛落,夏鬱就笑著傾了傾身。
兩人貼到一起,接了個綿長的吻。
幾天後,夏鬱坐上了去烏鎮的大巴。
烏鎮他們已經來過幾次,但作為江南水鄉古鎮的代表地,幾乎每次他們畫與江南風情相關的畫作時,都會來這裡取景寫生。
這次無論是帶隊老師還是寫生安排,甚至住的酒店都跟以前一樣。
沒什麼驚喜,但至少比待在教室裡來得自由開心。
夏鬱戴上口罩,安靜地抱著畫具,在老師劃定的範圍內找了個清淨的地方,一個人坐著畫畫。
才坐下沒一會,手機就震了震。
周鼎到地方了嗎?
夏鬱到了。
周鼎我也要出發了,下午就去上海,明天上午跟南城的隊伍一起集訓。
夏鬱好,東西收拾好,別忘了。
周鼎我知道。
周鼎夏老師。
夏鬱嗯?
周鼎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夏鬱方便的。
剛說完方便,身後就傳來了腳步聲。
夏鬱回頭看了眼,瞬間變了臉色,他迅速按掉周鼎打來的電話,又在微信上回了句老師找我,待會聯系然後就把手機收回了口袋。
接著他站起身,看向來人。
心下生出煩躁的同時,又有種靴子終於落地的感覺。
——他跟他的父親,終於還是對上了。
“夏教授,這是我最得意的學生,夏鬱。”
老師笑著走過來拍了拍夏鬱的肩膀,“之前我給您看過他的作品,您還誇過他。夏鬱,這是夏遠航夏教授,快打招呼啊。”
夏鬱臉色微僵地衝夏遠航點了點頭“教授好。”
夏遠航瞥了他一眼“你好。”
又對夏鬱的帶隊老師道,“我想跟他聊聊,老師你先去忙吧。”
老師離開後,略顯空曠的河畔就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同學們都離得有些遠,估計隻有大喊才能聽見。
夏鬱直直站著,夏遠航則雙手背在身後。
兩人都目視著對方,誰也沒有開口。
風從頰邊拂過,夏鬱鼻頭微動,聞到了淡淡的土腥氣。
像是風雨來臨前的味道。
“你怎麼會來這?”等了會兒,還是他率先開口。
夏遠航沉著臉看他“不知道叫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