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鼎沒帶新的,帶的都是穿過的。穿過的內褲沒了新買時的平整,上面充滿著主人留下的痕跡,比如變形的輪廓,比如被撐大的布料。
總而言之,在腰身不符又型號不符的情況下,夏鬱覺得這條內褲穿在他身上等於沒穿,跟掛空襠也沒太大區別。
慢慢的,嘴角挑起,好笑中又多了一絲得意和歡喜。
因為這個條件如此優越的人,是他發掘的,從那麼那麼多的人裡,一眼挑中的。
夏鬱彎起眼,心情愉悅地給周鼎發消息——
夏鬱學校對面那家小炒不錯,去那吃怎麼樣?
周鼎回復得很快。
周鼎好。
周鼎現在出發嗎?我來接你。
夏鬱不用,我自己過去。
周鼎好,那我也出發了。
夏鬱嗯。
發完消息,夏鬱打了輛車。
就宿舍到校門口,一個起步價的距離。
司機師傅來接他的時候都驚呆了,不停跟他確認“就隻開到門口?真的就隻開到大門口?就宿舍開到大門口?”
直到夏鬱再三肯定,並解釋說腿受了傷,司機師傅才終於停止了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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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鬱到餐館的時候,周鼎還沒來。
等他點好菜,周鼎才抱著一個略細長的盒子走了進來。
“給你的。”周鼎坐下,把盒子遞給夏鬱。
“拐杖嗎?”
“是紳士手杖,店員說這個比較適合年輕人,沒那麼老氣。”
周鼎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你打開看看。”
夏鬱依言打開,隻見盒子裡躺著一根黑色細長的木質手杖。
手杖的底部包著銀色的金屬,頂部把手的地方則是一隻精雕細琢的、戴著領結的銀色狐狸。
周鼎問“好看嗎?”
夏鬱看著這個手杖,眨了眨眼“好看。”
做工很精致,也很符合他的審美,黑色和銀色的搭配有種莫名的禁欲感,但是,“在學校用這個是不是有點太高調了?”
周鼎想也不想道“不會,它跟你很搭。”
看到這個手杖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很適合夏鬱,一個是精致的人,一個是精致的手杖,搭在一起再合適不過。反倒是夏鬱如果用醫院那種卡在腋下的拐杖,還有那種木頭色的拐杖,不僅不搭,反而怪怪的,更引人注目。
這個手杖確實挺好看,夏鬱也不再推辭,隻道“多少錢?”
“沒幾個錢。”
夏鬱抬眼看他“多少?”
周鼎默了默“不貴,就兩千。”
“發票呢?”
“沒要發票。”
夏鬱“……”
他打開手機,轉了五千給周鼎,“好了,吃飯吧。”
周鼎看了眼轉賬“給多了。”
說完停頓一下,想到什麼似的壓低聲道,“之後兩次開房錢我出。”
賀新陽策略第四條找一切機會給對方送東西,不要刻意,而是送對方需要的東西。
賀新陽策略第五條如果對方喜歡在財物上“互不相欠”,那麼你就比對方更“互不相欠”,不管是你欠她還是她欠你,隻要中間有一毛錢的差額,都要想辦法將其轉化成未來相處的機會!
夏鬱微蹙起眉“別在外面說這些。”
“沒人聽到。”
周鼎又問,“這樣安排行嗎?”
夏鬱嗯了聲。
這樣一來,夏鬱心裡也有數了。
他們這兒的四五星級酒店住一天差不多五百,所以周鼎送的這根手杖價格應該在四千左右。
他忽然有點好奇周鼎的家庭背景了。
小給給不過給他了幾個片子,就老是一千一千地轉錢。在三亞也是,遊輪沒訂到票,就加價買別人手裡的。他們家五個人住的別墅,周鼎一個人也照樣租下。現在送他手杖也是,一買就是四千塊錢。
除了這些,最直觀的還是周鼎的穿衣打扮。
幾乎每雙鞋都是聯名款、絕版貨,衣服也個個有lo,有的不太明顯,但夏鬱一看就能認出來。——他們學藝術的都是跟“美”打交道,時尚潮流是他們多數人都會關注的。
出手如此闊綽,周鼎家裡應該非富即貴。
可非富即貴的家庭居然能養出這樣一個純情男生?
有些稀奇。
吃著吃著,周鼎忽然道“這個紅燒的你別吃,裡面有醬油,吃了會留疤。”
夏鬱看著他“你媽媽跟你說的嗎?”
他母親也這麼說過,小時候隻要他哪裡摔破了,家裡就不會做紅燒的東西,說是會讓傷口顏色變深,還會留疤。
周鼎道“我奶奶說的。”
夏鬱點了點頭“我……”
“六兒?周隊?”
一個聲音在這時突兀又響亮地響起。
夏鬱和周鼎都是一怔,同時抬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隻見沈佑堂跟宋祈正一塊從外面走進來。
沈佑堂一進來就道“你們不是回家了嗎?怎麼會在這吃飯?”
夏鬱神色自然“我今年不回去過年。”
又問,“你怎麼也沒回去?”
沈佑堂道“家裡沒人,沒意思,就又回學校了,反正我家就在這附近,回去十五分鍾的事。”
他又看向周鼎,“周、額周隊呢?”
周鼎神情淡淡,像是沒有注意到那瞬間的停頓“跟你一樣,家裡也沒人,就先回來了。”
沈佑堂哦了聲,看著夏鬱道“讓哥拼個桌唄?這麼久不見,正好一塊聊聊。”
說完又補了句,“哥買單。”
夏鬱並不想拼桌,可不等他開口拒絕,沈佑堂就在他旁邊坐了下來,自顧自道“這裡的老鴨煲特別好吃,要不要嘗嘗看?還有你最喜歡的糖醋魚也不錯。”
周鼎忽然開口“老鴨煲和糖醋魚都點了,還沒上。”
沈佑堂看向周鼎“周隊也來這吃過?”
周鼎“嗯。”
“好吧,點了就好。”沈佑堂點點頭,把宋祈也拉著坐下。宋祈是夏鬱大一的舍友之一,也是龍城人,家就在學校旁邊的小區。
坐下後,沈佑堂翻著菜單又點了幾個菜,點完道“對了,你倆怎麼會在一塊吃飯的?剛我問過了吧,你們好像沒說。”
夏鬱簡短道“結稿費了。”
沈佑堂隻想了一下就明白過來,夏鬱前段時間接了不少單子,其中很多都是畫的周鼎,請搖錢樹吃頓飯合情合理。
他心下一松,笑了笑“賺不少吧?”
“還行。”
沈佑堂又看向旁邊的盒子“那是什麼?手杖?”
夏鬱有點煩,但面上不顯,他嗯了聲道“我不小心摔到了腿,不太方便走路。”
“摔到腿了?怎麼回事?我看看呢。”說著沈佑堂就彎下腰,要去看夏鬱的腿。
夏鬱皺起眉,縮了縮腿“沒事,隻是有點腫,過段時間就好。”
見夏鬱縮腿,沈佑堂也沒有再看,隻道“那就好,沒傷到骨頭就好。”
又說,“你走路都不方便,那你一個人住學校不是很不安全嗎?職工宿舍還沒電梯,上上下下太危險了,要不你住我家吧?這樣我能幫到你,一起跨年也……”
這時,周鼎忽然站起身,椅子在瓷磚上拖出一條刺耳的聲響。
桌上的講話聲戛然而止,三人都一塊抬頭看他。
周鼎看了沈佑堂一眼,面無表情道“我出去抽根煙,你們繼續聊。”
第37章 第 37 章
來到屋外, 周鼎點燃香煙。
他沒有吸,隻夾在指尖,任由煙霧嫋嫋上升。餘光隔著玻璃, 悄然瞥向餐廳裡坐著的幾人。
他很煩這個沈佑堂。
雖然知道沈佑堂交過女朋友, 夏鬱不會把他當回事,但他還是不喜歡沈佑堂自說自話貼上夏鬱, 一副跟夏鬱關系特別好的樣子。
尤其是那一聲聲“六兒”,聽得他格外心煩。
喊那麼親昵幹什麼?
看不出夏鬱不歡迎他嗎?
這時, 服務員端上了老鴨煲。
老鴨煲熱氣騰騰地裝在一個湯盆裡, 上桌時湯還是沸的,冒著滾滾白煙, 坐著的人都下意識往後仰了仰身體, 沈佑堂的手也搭上了夏鬱的肩膀,把他往後拉了拉。
看著這個自然又熟練的保護動作,周鼎原就微蹙的眉皺得更緊。
下一秒,他怔了怔,因為夏鬱朝他看了過來。
他衝他飛快地擠了下眼睛,然後又收回目光, 往前坐直,避開了沈佑堂的臂彎,接著拿出手機,低頭在上面打字。
沒過一會, 周鼎就感覺口袋裡震了震,他立刻摸出手機查看——
夏鬱又忘了?
這三個字有些突兀,但周鼎一看就明白過來。
頭頂的烏雲頓時散開, 他回道沒忘。
夏鬱沒忘就回來吃飯。
周鼎來了!
擰滅煙頭, 丟掉煙蒂, 周鼎步伐輕快地重新進入餐廳。
他進去的時候沈佑堂正在說著什麼,見他進來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侃侃而談。
這次周鼎沒有再覺得厭煩,反而有種隱秘的得意。
坐在夏鬱旁邊又怎麼樣?手搭在夏鬱的肩膀上又怎麼樣?喊那麼親密的昵稱又怎麼樣?
還不是隻有他見過夏鬱的另一種模樣。
周鼎眼簾微垂,咬了口牛肉,目光落在夏鬱曲起的指尖上。
隻有他知道,夏鬱食指上的那道紅痕是他吮出來的。也隻有他知道,除了手指外,這樣的痕跡在夏鬱身上還有許多很多。
它們每一個,都是他親自印上去的。
用唇,用牙齒,或者手指。
都是他一個一個弄出來的。
這些都隻有他知道。
飯桌上。
沈佑堂仍在極力邀請夏鬱去他們家過年“六兒,你要是在學校覺得無聊你就打我電話,我隨時可以過來接你去我家。”
夏鬱咽下嘴裡的食物,搖頭道“不用了,在學校挺好的。”
“你別覺得不好意思,我爸媽他們差不多除夕才會回來,你甚至直接來我家住到過完年都行。我跟我爸媽也說過你,他們對你的印象很不錯,就算他們在家你不也用覺得拘謹。”
“不用了。”
夏鬱再次搖頭,“我覺得在學校很方便。”
被再三拒絕,沈佑堂才終於偃旗息鼓“好吧,那我有空就過去找你玩。”
“有空不陪女朋友?”周鼎忽然插話。
沈佑堂抬眸對上周鼎的視線,愣了下道“她回家了。”
周鼎闲聊似的又問“你女朋友哪兒人?”
沈佑堂道“蘇城的。”
周鼎哦了聲“我家也在蘇城,這裡到蘇城開車也就一小時左右,非常近。”
賀新陽策略第六條請不要大意地在對象面前拉踩其他一切有可能成為情敵的人!但注意,不能太刻意,最好要不著痕跡!
沈佑堂嗯了聲“是挺近的。”
說完他看了眼周鼎,總覺得對方話裡有話。可對方又不認識阮欣,能藏什麼話?
沈佑堂一邊覺得古怪,一邊又有些摸不著頭腦,幹脆說起了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