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鼎對視了一會後,夏鬱壓低聲,語氣裡多了幾分蠱惑的味道——
“要跟我約一下試試嗎?”
nay嗎?”
“不想不知道你對我到底有沒有嗎?”
“不想知道……帶來的快樂是什麼樣的嗎?”
夏鬱離開後,周鼎獨自盤腿坐在床上。
他神情有些木然地看著電視。
此時電視裡的劇情已經發展到了,大膽又露骨的畫面充斥著屏幕,男女主角們的表情似痛苦非痛苦,似非,發出的聲音撩撥又曖昧。
可周鼎卻看得面不改色。
不覺得激動,更不覺得亢奮,他單手撐著下巴,電視裡不停晃動的兩個人影在他的眼裡漸漸模糊,聲音也漸漸減弱。
再次集中注意力後,他發現電視裡的兩張臉換成了他和夏鬱。
周鼎一震,慌忙別開視線。
他幹脆關掉了電視,大字型躺在床上。
——“那要跟我約一下試試嗎?”
——“不想知道……帶來的快樂是什麼樣的嗎?”
周鼎攥起手,一動不動許久後,他猛地拉起被子一角,蓋住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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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蜷縮在被子裡,入眼皆是漆黑。
狹小又封閉的空間靜謐無聲,他睜著眼,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噗通……
好快。
第14章 第 14 章
從周鼎那兒離開,夏鬱心情不錯地回到了房間。
房間裡,夏奕正躺在床上打遊戲,聽見門響回頭看了眼道“你去泡溫泉了嗎?怎麼衣服都換了?”
夏鬱在床上坐下“嗯,跟著又泡了會。”
他看著手機,隨口問夏奕,“作業寫完了嗎?”
“早寫完了。”
“好。”說完夏鬱沒再多問,他拿出平板和筆,腿一盤,作出要畫畫的姿態,但筆在手中轉了好幾圈,也沒能在板子上落下。
他單手託著下巴,還在回味周鼎那完全怔住的模樣。
呆呆的,傻傻的,偏長的眼睛幾乎瞪成了圓形,喉結上上下下滾啊滾的,就是說不出一句話。
意料之外的純情。
讓人看著就想逗他。
不過也不能多逗。
夏鬱很清楚,這種感情小白一旦撩過火,後果就不是自己可以承擔的了。
畢竟他隻想睡人家的,並不想對對方的感情負責。
所以他剛才在周鼎那兒才會一直在強調自己想睡他是因為喜歡他的,蠱惑他跟自己試一試也隻是試試上床、試試的滋味,而不是說試著談感情之類。
簡單來說就是他隻向對方發出了約邀請,僅此而已。
到目前為止,夏鬱還是非常認可自己的一系列安排的。
不管是腹肌事件,還是奶茶店的輕微試探,以及他宿舍裡的那些露骨畫像,他發起的所有進攻都隻是為了讓周鼎把與自己關聯。產生的效果也果然沒有辜負他的預期——腹肌事件給周鼎帶去了春夢,奶茶店的邂逅讓可愛小給給成功幫助周鼎打開了男男之愛的大門,還有宿舍裡的那些畫像,直白地用器官帶給了周鼎正面的性衝擊。
接二連三,全在隱晦地勾起周鼎腦中那根關於的弦。
確認那根弦被勾起後,他下一步、也就是今天要做的,就是直白的、直接的當著周鼎的面,把那根琴弦用力撥動,讓周鼎正視自己的,並且感受自己的。
握著筆的手在腿上做了個彈琴的動作,夏鬱悄然勾起唇角。
他覺得自己全部都做得很好,接下來……
就要看周鼎是什麼反應了。
這種事情還是你情我願才最好。
所以他在發出邀請後沒有強迫周鼎立刻做出答復,而是說完就離開了房間,並給予了周鼎足夠的考慮時間。
不過按照他對周鼎的了解,他猜周鼎接下來的策略還是那個字——“逃”。
事實證明,他猜得沒錯。
第二天,夏鬱帶著自己的侄子一塊兒參加了酒店舉行的燒烤趴。
偌大的草坪上擺著無數個燒烤架,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邊吃邊烤。
巫樂邀請夏鬱他們加入了籃球社那邊,二十幾個男女生湊在一塊兒,熱鬧又喧囂。
充滿香氣的白煙在空中彌漫,巫樂被辣椒粉刺激得直打噴嚏,夏奕是個自來熟,熱情地湊上去幫忙。
周鼎也在旁邊幫忙,他低著頭,闲聊一般地問道“你是夏鬱的朋友嗎?”
看到夏奕的第一眼,周鼎就認出了對方,是昨天那個錯讓他以為是夏鬱的人。
“不是啊,我是他侄子,親的。”夏奕頭也不抬地往大魷魚上撒孜然粉胡椒面。
周鼎又問“你多大了?”
“十七。”
“你們怎麼會想到來這兒?”
“小叔叔說這兒有溫泉,可以放松放松。”
夏奕抬頭看周鼎,“哥們,你好高啊,一米九有了吧?”
周鼎道“一九三。”
“嚯,真高,我要能一米八我就滿足了。”夏奕眼裡露出豔羨的神色。
這時,一直在樹蔭下躲懶的夏鬱走了過來“你們在聊什麼?”
夏奕道“小叔叔,你朋友都好高!”
“他們打籃球的當然高。”
夏鬱在夏奕身旁站定,從他手裡接過了刷子,給烤肉繼續刷油,“那邊有滑板,你不是喜歡麼,要去看嗎?”
“要!”夏奕頓時興奮起來,放下東西就往另一邊跑。
“你們弄吧,我也過去看看。”說完,周鼎也放下了手裡的東西。
夏鬱低著頭,沒有去看周鼎離開的背影,甚至一個眼神都沒有往他身上飄一下。
——周鼎的反應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因為這不是一次兩次了,從今天見面開始,周鼎就一直在逃避跟自己對視和說話,即使隻是無意中對上了目光,他也會神情一頓,立馬移開,毫不掩飾他的逃避。
夏鬱對此完全不介意。
既然周鼎躲,那他就追咯。
但他不會刻意地湊到周鼎眼前,也不會故意地去跟他搭話,他隻是靜靜地出現在周鼎的視線範圍內。
從那天開始,周鼎經常出現的地方變成了夏鬱經常出現的地方。
食堂、食堂門前的必經之路、籃球館、籃球館前的必經之路……
拜自己極度自律的生活習慣所賜,周鼎完全躲不開夏鬱。
他總會在食堂和籃球館看到夏鬱,看到抱著書的他,看到抱著畫板的他,吃完飯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的他,進球後隨意往觀眾席上一瞟也會看到他。
每次看到夏鬱時他都非常安靜地在做自己的事情,一點沒有影響到他,卻強勢地入侵了他的生活。
而夏鬱做這些……
隻是為了睡自己。
周鼎覺得很無語,又覺得有點好笑和無奈。
見得次數多了,他也不像一開始反應那麼大了,情緒和思想都變得平靜了許多,不再為自己是不是gay而糾結,也不會一看到夏鬱就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覺得自己對待性取向和性都變得更加地坦然。
nay沒關系。
有也沒關系。
跟男生談戀愛也沒關系。
但不談戀愛隻上床就很有關系。
鎮定下來後,周鼎理智地剖析過自己的內心——他對夏鬱是很有好感的。
夏鬱的長相、身材、氣質都很戳他,甚至有些過於精致的行為,比如總塗護手霜、隨時隨地帶湿紙巾和手帕等等,如果別的男生做,他肯定會覺得很矯情,但放在夏鬱身上,他隻覺得夏鬱就該這麼精致。
所以經過冷靜的思考,周鼎覺得如果夏鬱當時提出的是他談戀愛,那麼他現在也許會答應。
但如果隻是上床……
周鼎並不想向屈服。
周四晚上,在宿舍看書的周鼎又一次收到了來自夏鬱的消息。
這幾天夏鬱每晚都會給他發消息,而且每次都是一樣的內容——
夏鬱考慮好了嗎?
之前幾次,周鼎都是回復“沒有”或者“……”,這次徹底想清楚後,他不打算再磨蹭,飛快打字道——
周鼎我拒絕。
夏鬱好。
收到這個“好”後,周鼎再沒有收到任何來自夏鬱的新消息。
也是從這個“好”開始,之後兩天周鼎都沒有在食堂和籃球館見過夏鬱,不管是他吃完飯後抬起頭,還是投籃後掃視球場,都沒有再看到過夏鬱的身影。
夏鬱幹脆利落地消失在了他的視野裡。
這麼一來周鼎反而有點不習慣起來,但也還好,就這兩天的時間已經足夠他適應了。
不過是回到原本的正常生活罷了。
周日下午,周鼎從圖書館出來後跟隊友們一塊兒打籃球。
籃球社的人已經回家了一半,甚至連5v5都湊不齊,隻能3v3。剩下幾人所在的院系都放得晚,下禮拜還得再考一周。
他們打完球後坐在場邊的休息,一隊員忽然問道“嗯?美院也沒放嗎?”
巫樂正低頭系鞋帶,聞言道“放了啊,前兩天就放了。”
“那夏鬱怎麼還沒回去?”
這話一出,另外幾個人都一齊回過頭看向觀眾席。
隻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坐在後排,面前架著一塊畫架,畫架後正是大家都熟悉的夏鬱。
巫樂知道情況,他解釋道“夏鬱被他老師留下來幫忙判卷了,他有個老師懷孕了,精神不怎麼好。”
說完站起身衝夏鬱揮了揮手,大聲道,“夏鬱!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坐前面?”
周鼎低頭喝水,眉心微微蹙起。
——還不死心嗎?
觀眾席上,夏鬱站了起來。
他收起畫板,背著包走到前排坐下。今天他穿了件款式蓬松的白色羊羔絨大衣,衣服上都是小小的羊毛卷,看起來毛茸茸的,有點可愛。
他衝眾人點頭打招呼,道“你們都還沒考完嗎?”
巫樂回答“我們都下禮拜考完。”
又問,“你在畫我們嗎?”
夏鬱點點頭“嗯,放假了有些松懈,幾天不畫畫手就生了,教室又沒人,一個人太冷清,所以就過來看看。”
巫樂探頭去看夏鬱的畫板“是在畫我嗎?”
周鼎垂著眼,輕松地用一根手指轉起了籃球。
夏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次不是。”
“啊……”
巫樂肩膀一下垮了,“是周隊嗎?”
籃球在周鼎的手指上轉得飛快。
夏鬱搖搖頭“也不是。”
周鼎一把捏住了籃球,不轉了。
夏鬱毫無察覺似的繼續道“上次那個女生約了好多圖都是畫周隊的,我有點畫膩了。額,我這麼說的話周隊不會介意吧?”
周鼎面無表情地嗯了聲“不會。”
“那就好。”
夏鬱把收好的包打開,把畫紙拿出來給眾人看,“這次畫得是你們副隊,陸思危。”
說著衝陸思危點點頭,語氣認真地道,“我覺得陸隊的形體很好看,看起來比其他打籃球的男生要纖細一點,給我的感覺有點‘文氣’,但是又一點不缺力量感,肌肉的排布也都非常漂亮,很適合拿來練形體。”
陸思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謝謝誇獎,我還是頭一次被男生這麼誇,哈哈哈哈,謝謝啊。”
夏鬱笑笑“不用客氣,我隻是在說事實。”
“我身材也好啊!”
巫樂在一旁不服地跳起來,“我都有六塊腹肌了,剩下兩塊再給我點時間我肯定能練出來!夏鬱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