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鬱“不用,我打的就行。”
沈佑堂又說“阮阮有個朋友有男朋友來接,我車上有空位,正好帶你回去。”
“你車上哪有空位?”一個女聲插了進來,是一開始那個主動跟夏鬱搭訕的女生。她是阮欣的閨蜜之一,姜雨茜。
沈佑堂道“我車上可以坐三個。夏鬱,阮阮,你,三個人不是正好?”
姜雨茜“我喝多了,坐車會暈,阮阮肯定要坐後面照顧我。”
“是啊,夏鬱坐副駕駛,正好啊。”
姜雨茜雙手環胸,臉頰帶著酒後的酡紅,看不出醉沒醉,但故意找茬和不依不饒倒是挺明顯的。
她抬著下巴道“有了女朋友,副駕駛就隻能是女朋友專座,這你都不知道嗎?”
沈佑堂蹙眉“夏鬱又不是女生,有什麼關系?”
姜雨茜看著夏鬱“女朋友專座當然隻有女朋友一個人能坐。”
阮欣在一旁拉她“茜茜別說了。”
又著急地對沈佑堂和夏鬱道,“你們別聽茜茜的,她喝醉了,我不在乎這個。夏鬱,副駕駛給你坐,我沒關系的。”邊說邊擺著手。
夏鬱輕皺了下眉,他本來也沒想坐沈佑堂的車,更別提什麼副駕駛。
他有點煩了,隻想立刻離開這裡“我……”
“坐我車吧。”
才張嘴,旁邊便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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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鬱側頭,看到周鼎站在旁邊不遠處,一隻手拿著外套,另一隻手上拿著車鑰匙,看來也要走了。
“我車上的位置隨你坐。”周鼎看著他,又補了一句。
沈佑堂三人的表情同時空白了一下,隻有夏鬱沒忍住揚了揚嘴角。
他在三人欲言又止的神情中朝周鼎走去,輕聲道“謝了。”
第3章 第 3 章
“你那幾個朋友呢?他們不一起走嗎?”坐上車後,夏鬱問。
周鼎發動車子“他們待會還要去趕場子。”
“趕場子?”
“嗯,網吧。”
夏鬱輕哦了聲。
大一的時候沈佑堂跟另外幾個舍友也經常去網吧,他們幾個家裡條件都不錯,筆記本全是買的是有“靈魂”。
夏鬱不懂他們的靈魂,他的筆記本裡一個遊戲也沒有裝,隻偶爾玩一下手遊。
他又道“剛才你幫了我兩回,謝謝。”
周鼎摸摸鼻子。
他也不好意思說是因為下午的時候我誤會你搞黃,所以剛才才會幫忙,隻道“客氣了。”
車子開動,暖氣漸漸氤氲在車廂裡。
玻璃隔絕了刺骨的冷風,夏鬱放松了一些,靠進柔軟的座位裡。
“你是籃球社的?”
前方紅燈,周鼎踩下剎車。
他側頭看了眼夏鬱,發現對方正在看自己的微信朋友圈。他嗯了聲“沈佑堂沒跟你說過?”
夏鬱搖頭“也許說過,但我不記得了。”
周鼎又問“你一次都沒看過我們學校的籃球比賽?”
不是說喜歡籃球嗎?
“我太忙了,空餘時間基本都在畫畫,沒時間去看。”夏鬱低著頭,纖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指腹時不時輕點幾下。
周鼎沒有出聲,他的目光在夏鬱的臉和手指間逡巡。
他總覺得有點怪,一般人在加了一個不熟的人的微信之後,會像這樣當著對方的面,一條條翻看對方的朋友圈嗎?而且還點開圖片放大,觀察圖片裡面的細節。
他一眼就看出來,夏鬱在看的這張圖是教練給他拍的,拍的是他跳起扣籃的樣子。
最關鍵的是,夏鬱放大的是他的下半身。
這實在太奇怪了,也太尷尬了。
尷尬得周鼎都不好意思問他“你幹嘛盯著我的下半身看”,隻能憋在心裡,瘋狂回想自己那張圖片有沒有什麼不得體的地方。畢竟打籃球是劇烈運動,腎上腺素一飆升,有些時候身體反應就會不受控制,但自己……應該沒硬吧?
他自覺打籃球的時候還是很專注的,而且圖片上傳的時候他也看過,如果硬了他肯定會發現。
難道他疏忽了?
不會真的硬了吧?
不會吧!
周鼎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嘿,綠燈了。”
“哦,好。”周鼎回過神,趕在身後的車輛鳴笛催促前把車開了出去。
夏鬱奇怪地看著他“你剛才怎麼了?”
“沒什麼,想了點事情。”
周鼎低咳一聲,轉移話題,“對了,這周日的下午兩點我們籃球社有內部對抗賽,你可以過來看。”
夏鬱問“你也參加嗎?”
“當然,我是一隊隊長,沒有特殊情況不會缺賽。”
夏鬱點點頭“厲害。”
周鼎又問“那你來嗎?”
“有空的話我會去的。”
等夏鬱下車後,周鼎沒有立刻開走,而是拿出手機翻看自己的朋友圈。
他找到那張圖,然後放大,端詳片刻後終於松了口氣。
謝天謝地。
沒硬。
那夏鬱剛才看那麼仔細到底是在看什麼?
隔著防窺窗,周鼎的目光凝在夏鬱漸漸遠去的背影上。
警報解除後,他迅速回憶了一下剛才在車上的對話,然後就察覺到了一些違和的地方。
除了當著他的面翻他的朋友圈外,還有夏鬱之前說喜歡籃球這一點。
除了那張畫,周鼎並沒有在夏鬱身上感受到任何一點對於籃球的喜歡——在校兩年半,卻沒有看過一次比賽;不認識自己,對自己的邀請也非常冷淡。
雖然自己並不算什麼大人物,但他敢說整個龍大,隻要是真的喜歡打籃球的,基本都知道他的名字。
而且,“有空的話”不就跟“有機會的話、下次一定”一樣,等於拒絕嗎?
他實在弄不懂,夏鬱對籃球的喜歡,到底是什麼樣的喜歡。
回到宿舍後,夏鬱先洗了個澡。
外套被他掛到了陽臺上,上面的煙酒味太重,放在屋裡他會不舒服。
洗完澡,他一邊擦頭發一邊看手機,上面有幾個未接來電,是沈佑堂打來的。
再看微信,也有沈佑堂發來的消息,都是問他有沒有生氣,讓他別介意那個女生說的話。
夏鬱回道我沒生氣。
消息剛發過去,沈佑堂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夏鬱一接起,就聽對面道“你現在回去了嗎?”
夏鬱在桌邊坐下,打開平板“我已經到宿舍了。”
“剛怎麼一直不接我電話?”
“我在洗澡。”
“哦哦。”
哦完對面就沒聲了。
夏鬱也沒有說話,安靜地在平板上翻看著什麼。就在他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對面又響起了聲音“夏鬱。”
“嗯?”
“哥談戀愛你怎麼一點都不好奇的?”
在平板上滑動的手指頓住,夏鬱輕眨了下眼。
“都不問問我什麼時候跟阮阮好上的,你不覺得我跟阮阮告白很突然嗎?”
對面像打開了話匣子,夾雜著抱怨和感嘆地絮叨了起來,“江揚他們還過來問問我呢,就你,一句沒問,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你哥啊?哥哥我對你也挺好的啊……”
夏鬱聽了一會後,打斷道“你喝酒了?”
“本來沒喝的,你走之後我就喝了點。我沒開車,喊了代駕。”
夏鬱輕哦了聲“那你早點休息。”
“嗯……你覺得阮阮怎麼樣?”
夏鬱道“挺漂亮的,跟你很配。”
“那就好,阮阮還擔心你不喜歡她呢。”
“她是你的女朋友,隻要你喜歡就好。”
對面笑了笑“也是。那行,就這樣吧,你沒不開心就好,我這不也是一直沒說,怕你們覺得我瞞著你們不夠意思麼。不介意就好,那就這樣,你也早點睡吧。”
“嗯,晚安。”
掛掉電話後,夏鬱輕呼了下氣。
他不是沒察覺到沈佑堂語氣裡的那點不尋常,但現在沈佑堂已經有了女朋友,那麼那點不尋常也就沒有了思考的意義。
他從來不在沒意義的事情上花時間。
夏鬱坐在桌邊,目光平靜地看著平板。
手指輕劃屏幕,繼續著剛才沒做完的事情——他在為自己的下一幅作品找靈感。
而他往常的靈感來源,就是平板裡這些露骨又刺激的文字,還有一個又一個封面勁爆的視頻和音頻。
但前段時間開始,他就無法從這些東西裡獲取靈感了。
這也導致他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更新自己的推特,他不看也知道,自己的評論區肯定被各式各樣的催更擠爆了。
但沒靈感就是沒靈感,他做不到隨便扔一張圖上去糊弄大家。
停頓一會後,他切換頻道,來到了比較含蓄內斂的文藝區。
這裡的作品比較偏向意識流,沒有直白的刺激,但卻能不動聲色地甩出鉤子,用若有若無、欲說還休的手法牽扯、帶動著觀看者的神經,帶領他們主動去想象,去補充那些畫面裡沒有放出來的東西。
在這個頻道滯留了好一會後,夏鬱也還是沒能做出選擇。
最後他退出網頁,關掉了平板。
橘色的護眼燈光從上方照下,夏鬱垂眸,長睫的陰影遮住了他的目光。
不夠。
這些都不夠。
夏鬱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需求度又提高了。
光是看或者聽這些東西已經無法滿足他,不管是片子,還是音頻、裡番之類的東西,對他來說都如同嚼蠟,畫面再刺激、內容再勁爆,也無法在他心底掀出一絲波瀾,反而催生出更深層次的需求和渴望。
它們無法愉悅到他,就更別提給他靈感。
他想,他現在更需要真實的觸碰。
需要實打實的擁抱,實打實的接吻,以及實打實的填滿,而不是強迫自己代入他人的作品,靠腦補獲得滿足。
這些都是虛假的。
不但無法止渴,還會帶來更大的空虛。
他現在不光靈感幹涸,身心也一樣的幹涸。
夏鬱輕嘆了下氣,接著拿出一本畫冊,翻看畫裡的人像。
這本畫冊全本是八十頁,但現在隻剩下了不到四十頁,其他都被他撕掉了。
而這不到四十頁的畫紙裡,畫了畫的隻有不到十頁,其中還有重復的,所以畫中的人物加起來,一共也就五個。
還得再刪掉一個。
因為今天在酒吧裡,他看見這個人偷偷和一個男生牽手了。
這樣一來,就隻剩下了四個。
分別是籃球社的社長周鼎,以及副社長陸思危,還有排球社的成員季星亮,田徑隊中的跳高選手江天闊。
這四個人的身高都在185 ,顏值和身材絕對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並且……
都沒有談過戀愛。
當然,到底有沒有談過他也不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隻能說這幾個人至少明面上都沒有過男女朋友,是眾所周知的單身狗。
這一點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