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這姓顧的是個粗人,第一次進宮,你多包涵點,不要隨意責打他。”陸逍神色凝重地懇求:“行嗎?”
“……”陸潛轉頭看了看遠處拽兮兮的師兄,並不覺得自己打得過。
回頭看著六哥期盼的眼神,陸潛還是逞能地挺直腰杆:“為什麼爺不能打他?”
“他好歹也是個習武之人,功夫不錯。”陸逍神色惋惜地看著七弟道:“原本也算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如今被淨了身,都算不上個男人了,你就當是英雄惜英雄……”
陸潛臉上的驚恐表情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
大師兄居然……
如今的陸潛深受晨勃的困擾,已經完全了解“淨身”對男人而言意味著什麼。
“淨身?他為什麼會……”
“別問為什麼!”暖寶寶不敢回憶自己鑄成的大錯,抿著嘴忍痛跑開了!
片刻後,顧青遠看見小師弟耷拉著腦袋,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回自己身邊。
顧青遠低頭挑眼,去看小師弟表情。
陸潛立即別過頭,拒絕與“太監師兄”對視。
“你怎麼了?”顧青遠一臉茫然。
“沒事。”陸潛用不忍直視地目光迅速斜了大師兄一眼,神色凝重地試探:“聽說江湖上有一種奇功,叫葵花寶典,師兄了解麼?”
顧青遠不屑地一笑:“這世間沒有顧某不了解的功夫。”
陸潛用一種果然如此的眼神,不忍直視的看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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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仿佛看見劍聖悶了一大缸豆腐的眼神。
“怎麼,想學葵花寶典?”顧大俠一臉高傲地詢問小師弟,並把小師弟躲閃的目光理解成害羞求教。
“不想。”殿下斬釘截鐵。
“為什麼不想?”顧大俠疑惑。
陸潛側頭指了指遠處正在涼棚下調奶的賢惠小伴讀,嚴肅地表態:“爺還用得著,不能割。”
顧大俠一臉茫然,但已經習慣了小師弟有些古怪的性格和說話方式,懶得多問,就繼續指導練劍了。
第一段招式練完後,薛遙提著奶壺,投喂崽。
今天的崽心事重重,隻喝了半壺奶就飽了,神色凝重地看著小伴讀,低沉道:“爺會給你留著。”
薛遙一愣,低頭看看奶壺,以為殿下是給自己留了半壺奶,頓時感動道:“殿下懂事了。”
陸潛心領神會地抿嘴一笑,薛遙欣慰地點點頭,二人含情脈脈地對視著。
這天,暖寶寶始終窩在涼棚裡,小鴕鳥一樣縮著腦袋。
薛遙趁陸潛繼續練劍的時候,走到暖寶寶身旁坐下來,輕聲問:“殿下還在為昨天說的事煩心?”
“叫我阿逍!”
“阿逍。”
陸逍這才轉頭看向薛遙:“你要我還是要七弟?七弟他根本不了解你。”
“您也不了解您自己。”薛遙看著他:“說句高攀的話,從小到大,我一直當您是我的知己。”
陸逍眼睛一亮,燃燒的希望把他的內疚感都淹沒了:“你這麼說,那我這片心意也不算錯付。”
“我們彼此都沒有錯付心意。”薛遙抿嘴一笑,往暖寶寶身邊挪近一屁股,一手搭上他肩膀,湊近他耳邊輕輕呼氣道:“殿下想要嗎?”
陸逍一縮脖子,感覺半邊身子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本能地蹦起來退後兩步,驚詫地看向薛遙,結巴道:“你……你這是作甚?”
“噗……”薛遙忍不住笑,低頭一拍手,指著暖寶寶笑道:“瞧您,一試就試出來了。”
“試什麼?”回過神的陸逍發現自己反應過度,趕忙清了清嗓子,撩起衣擺,端端正正坐回薛遙身邊。
薛遙挑眉道:“您對我要是那種感情,剛才就不會感覺那麼別扭。”
“什麼別扭?誰別扭了?”陸逍心知自己上當了,滿面急火看著薛遙:“你剛剛太突然了!”
“如果是那種感情。”薛遙堅定地看著陸逍:“您就不會本能地抗拒。”
“我沒有抗拒。”陸逍急切地想解釋,但剛剛被薛遙搭著呼氣的半邊身子還在起雞皮疙瘩,他懊惱地低頭想了想,老實地解釋:“不是所有男人都沉迷那種事,阿遙,我對你的感情是超脫欲望之外的,但如果你喜歡,我……”
“超脫欲望之外?”薛遙打斷暖寶寶的告白,認真地開導:“阿逍,你知道嗎,咱們把超脫欲望之外的知己叫做什麼?”
“叫什麼?”
“好兄弟。”
陸逍一皺眉:“那不一樣,你以為我分不清對兄弟和對你的感情?你跟五哥七弟完全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薛遙說:“隻有我了解您,我懂得如何排解您的焦慮,如何讓您敞開心扉,如何讓您感到安全……您對我也是一樣,因為本質上,我們倆很相似。”
都是被父母厭棄的人,都是最容易自我懷疑自我厭棄的人,都慣於犧牲自己討好別人,都在用渾身的力氣活著。
“原本就比別人容易受傷,還要裝作比別人不計較,很累吧?”
薛遙眼神變得憂傷,注視著陸逍,就仿佛看著鏡子裡慌張掩蓋渾身傷痛的自己:“您真的喜歡跟我相處嗎?就因為我能說中您的心事,理解您的需求?可您在我面前依舊小心翼翼,就因為彼此了解,您還得照顧著我比你兄弟們更敏感的小心思,彼此都小心翼翼,這樣不是也很累嗎?我確實可以理解您,卻沒辦法讓您卸下防備,無憂無慮地做真正的自己,您喜歡這樣的我嗎?”
“我喜歡!”陸逍堅定地看著薛遙,信誓旦旦道:“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脆弱,阿遙,我不需要你這麼小心翼翼地照顧我,不開心就發脾氣,放松一些面對我,是你想得太多了。”
薛遙眼神放空一瞬。
不開心就發脾氣。
想得太多?
薛遙似乎隻有面對陸潛的時候,才敢徹底不想任何事,把整個自己都交到陸潛掌心裡,不開心就鬧小脾氣,甚至敢對陸潛不講理。
因為陸潛是個小太陽,薛遙那點小脾氣砸過去,還沒靠近,就已經被陸潛散發的熱量燒成了灰燼。
他知道自己的敏感傷不到陸潛,所以敢放肆。
也因為他和陸潛性格某些方面的巨大差異,讓他的煩惱和沮喪,在陸潛面前有著足夠的神秘感,這神秘甚至能激起陸潛的徵服欲,所以才會興趣盎然地來哄他、探索他。
薛遙的感性,是陸潛理性世界裡看不透摸不著的奇跡,有股天然的吸引力,讓陸潛興奮地包裹他,不斷挺進觸摸他。
因為無法觸碰的神秘感,薛遙伸出小爪子的抓撓,反而會讓陸潛更加好奇。
暖寶寶卻不一樣,薛遙爪子還沒伸出來,陸逍可能已經受傷了。
“我如果在您面前放肆,就得看著您為我做出犧牲,委曲求全溫暖我。”薛遙看著暖寶寶:“阿逍,這世上能理解你我的人太少了,所以你才會覺得孤獨,才會病急亂投醫。我可以向你承諾,我不會離開你,我們永遠是好兄弟,但我治不好你的傷。”
陸逍眼神暗下去:“你是不是想選七弟?”
薛遙搖搖頭:“我也不會選他。”
作者有話要說:
顧大俠:葵花寶典是什麼東西?顧某居然沒聽說過?但是在師弟面前一定不能丟面子,假裝精通好了,嘿嘿。
七崽同情的目光【盯——
第139章
看見暖寶寶露出松了一口氣的神色, 薛遙知道自己剛剛的勸解都白費了, 這小子根本聽不下去!
“我本擔心你心裡已經有了七弟,好在老天還是公平的。”陸逍堅定道:“除非你已經有了心上人,否則我不會放棄你, 阿遙, 走著瞧吧,我並非你想的那樣脆弱, 隻有七弟才需要旁人額外的關照。”
薛遙沒辦法,他看暖寶寶就仿佛看從前的自己。
這個年紀的男人以為隻有強悍能讓人仰慕, 說也說不通, 那就隻能讓他自己慢慢了解自己。
“這副藥,是我為您母妃調配的。”薛遙拿出昨晚在系統藥店兌換的抑鬱症藥物, 遞給暖寶寶。
“藥?”陸逍以為他故意岔開話題,不太開心的拒絕:“我母妃沒有生病。”
“您母妃心情總不好,是肝氣鬱結氣血不暢之症。”薛遙忽悠道:“這藥主要是養肝活血的配方, 吃了沒壞處,要是太貴妃吃著好……”
“吃著好,她也不會謝你的。”陸逍神色忽然一冷,一雙清澈的眼睛耷拉下去, 仿佛突然蒙上了一層暮氣。
陸逍二十年人生大半都在試圖討好母妃, 得到的回應都是不耐煩與各種驅趕,再無其他。
感情被反復踐踏,會變味成仇恨。
偽裝成恨的感情,可以保護陸潛不再反復飛蛾撲火、自取其辱。
陸逍恨貴妃娘娘。
“我用不著您母妃感謝我啊。”薛遙笑著小聲勸說:“您往後出宮住了, 太貴妃娘娘一個人在宮裡怪冷清的,如果心情好一些,還能跟其他太妃一起看戲解解悶。”
陸逍沒說話。
薛遙知道自己現在是在戳暖寶寶痛處,但他沒辦法,作為過來人,他知道陸逍真正的心結,就在於生母對他的厭棄。
隻有治好貴妃娘娘的抑鬱症,母親的力量才可能愈合陸逍心底的傷。
“她不會吃藥,別白費力氣了。”陸逍用冷漠地神情自我保護,這是他從母親身上學會的表情,也是傷他最深的表情。
他無比厭惡母親以冷漠作為武器,曾在心裡一千遍一萬遍的賭咒發誓:自己絕不會變成母親那樣踐踏別人感情的人。
可每當他感到受傷的時候,母親傷他的那把刀,就會在他臉上完美重現。
這讓他更加厭惡自己。
“用不著她答應。”薛遙用最溫軟的語氣緩和陸逍的抗拒,抓起他的手,把藥包放進他掌心:“讓膳房每天加一份在湯裡就好,份量很少,不會影響口感。”
另一頭,校場演武臺角落,顧大俠也正在跟小師弟吐露心聲。
“我不許你吃!你要不要臉!”顧青遠學著小騙子委屈巴巴地樣子,誇張的給陸潛重現當日的情形。
“不可能。”陸潛不相信六哥會對前輩這麼無禮。
“騙你作甚!”顧青遠把陸逍狼吞虎咽吃完菜後逃跑的事情都抖了出來。
陸潛完全無法想象自家乖得有些傻氣的六哥會做出這種事,側頭問:“你們打架了,哥為什麼還向著你?”
“向著我?”顧青遠噗嗤笑出聲:“他剛跟你說什麼了?是不是讓你對我照顧點?”
陸潛點點頭。
“哈哈哈哈!”顧青遠樂不可支地跟小師弟解釋:“我騙他說是為了替他結賬,賣身進宮當奴才了,他現在可內疚自責著呢,想補償我,懂嗎?你別告訴他我是你師兄,這小子太有意思了!”
薛遙帶著暖寶寶回到校場的時候,老遠就看見師兄弟倆樂不可支一臉壞笑,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陸潛一看見六哥跟小伴讀走在一起,就不笑了,起身兇巴巴走過去。
薛遙突然自覺地橫著走幾步,跟陸逍保持距離,陸逍卻三兩步跟上他,一把抓住他的手,故意有說有笑地迎接七弟的目光。
薛遙覺得暖寶寶現在已經變成小惡魔了!
【系統警報:陸潛酸度值99,請就近尋找結實可靠的遮蔽物,以防不測!】
薛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