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在後座。衛和平充滿憧憬,問秦予鶴:“老秦,你說江淮會不會嚇一跳?”
秦予鶴瞥他:“有可能。”
特別是衛和平送的這一百多本練習題,秦予鶴保守估計,就江淮這菜逼,年年做天天做,能做到大學畢業。
衛和平嘿嘿笑了兩聲,又問:“對了,你這回準備在國內呆到幾號?”
秦予鶴支著頭:“等元旦過去吧。”一說這事,秦予鶴蹙起眉來,“嘖”了聲,“操,我爸媽現在還不知道我回來了……我還得瞞他們一個星期。”
衛和平愣了下:“那你為什麼非得請假早回來?”
秦予鶴默了。好半晌,他沒回,換了話題,懶懶問:“欸,你們學校最近有什麼活動沒?我也去看看,天天呆在賓館,我他媽都要呆發霉了。”
他們仨都是朋友。江淮不偏心,但真關系鐵的還是秦予鶴和江淮。
衛和平笑了笑,就沒再問。他瞟了眼秦予鶴:“有啊,我們學校最近體育節,有校籃球賽……要不你來我們學校看江淮打籃球?”
秦予鶴稍怔:“籃球賽?”
衛和平點頭。
秦予鶴:“江淮參加了?”
衛和平:“都進半決賽了!”
秦予鶴又默了會兒,神情莫辨:“江淮以前不是不參加集體活動嗎?”
衛和平立馬就知道了秦予鶴的意思。他笑了,說:“老秦,跟以前不一樣了。”江淮跟以前不一樣了。
江淮沒變。但衛和平一直覺得……江淮應該多幾個朋友,多幾個熟悉的人,而不是格格不入,讓別人誤會他,讓別人害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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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明明沒那麼難搞。
江淮也不應該這麼多年來,就他和秦予鶴兩個熟悉的朋友。
“江淮跟班裡同學關系都還不錯。”衛和平笑道:“老秦,這是好事。”
秦予鶴攥起手。“是好事,”他偏頭看向車窗外,衣兜裡的煙盒被攥得皺皺巴巴,“那我下周去你們學校看籃球賽……江淮打得怎麼樣?”
“特別強,”衛和平壓低聲音,“這兩天好幾個Omega學長學弟都來找我打聽江淮的聯系方式。”
秦予鶴也笑了,手裡把玩著個金屬打火機,沒說話。
“但我肯定是不能給,”衛和平義正詞嚴道,他瞟了眼秦予鶴,“江淮跟你說過薄主……薄漸的事沒?”
秦予鶴手一頓,神色如常:“換個話題。”
“……”
薄漸出江淮房間的時候,正撞見阿財抱著一盒杯面,偷偷摸摸地向自己臥室運。
阿財聽見有人出來,嚇得一激靈,覷過去後發現是保健哥哥……阿財折回廚房,大搖大擺地多拿了一盒杯面。
薄漸低頭看著阿財。
阿財從他身邊路過,“嘭”地回了房間。
江淮沒起床,今天早上吃什麼是個問題。
薄主席打開冰箱,端詳了昨天從超市買回的可食用用品小十分鍾後,從櫃臺上抽出了昨天他買的《家常菜大全》,決定給男朋友做一頓早飯。
薄漸並沒有做過飯。
給江淮洗菜,是薄主席長這麼大,在廚房幹過最重的家務活。
薄主席又細細鑽研過了這本《家常菜大全》,最後選了一道家裡材料齊全步驟又少,配圖色彩又好看的海鮮煮烏冬面。
再煮兩個溫泉蛋。
薄主席強迫症一樣,把一條魷魚,兩個雞蛋,三隻青蝦,四塊幹貝,從左到右,排排坐排好。
薄漸還沒想好把一包面條排在哪裡,門鈴就響了。
衛和平把手從門鈴上放下來,半分鍾沒人開……他有種不祥的預感,扭頭看秦予鶴:“老秦……江淮不會今天早上碰巧不在家吧?”
秦予鶴稍蹙眉:“星期六一大早,江淮不在家能去哪?”
一個中年人推著一個送家電似的的大紙箱,呼哧呼哧從電梯裡出來,推到江淮家門口。他喘著粗氣問:“和平,那你同學的書我就幫你抬到這兒了?”
衛和平手裡拎著等江淮開門就往他身上噴的奶油禮炮:“行,就放這兒吧,謝謝……”
門開了。
衛和平下意識扭頭,把手裡的奶油炮按了出去。
於是薄主席一開門,被噴了一身的白色奶油。
薄漸靜了。
秦予鶴倏地抬眼,緊盯著開門的薄漸:“薄漸?”
衛和平呆了幾秒鍾,幹巴巴地開口:“主席?”
薄漸摸了把濺到下巴上的奶油,眉梢輕輕挑了下:“來給江淮過生日的?”
秦予鶴微眯起眼,沒說話。
薄漸穿的是江淮的衣服。那件T恤他認識。
如果T恤是江淮的,那褲子也有可能是江淮的。
星期六大清早,薄漸就在江淮家,還穿著江淮的衣服。
秦予鶴煩躁地拿舌尖頂過上顎,掀唇問:“你怎麼在江淮家?”
衛和平不敢說話。一大早,在江淮家看見主席這事簡直震撼他媽。
薄漸側身,從玄關櫃子抽了幾張紙巾,細致地擦拭過手指,胸襟。他輕笑道:“我暫時在江淮家借住……江淮還沒起,你們先進來?”
衛和平終於沒忍住:“臥槽。”
秦予鶴低眼,在薄漸左手中指上,看見了一枚銀色戒指。
戒指戴在中指上,表示在交往關系。
如果他沒猜錯,這是對戒。
江淮戴了另一枚。
衛和平滿腦子都是主席剛剛那句“我暫時在江淮家借住”……淮哥這是和主席同居了???這麼刺激??
這就是傳說中強者的世界嗎??
秦予鶴沒什麼表情,肩膀撞了下衛和平,別開眼去:“走吧。”
衛和平一愣:“什麼?”
“有人陪江淮了,就別打擾他了。”秦予鶴已經轉頭走了,隨手把禮物都放到了裝模擬題的紙箱旁邊:“讓他和喜歡的人好好過。”
秦予鶴按了向下的電梯。
薄漸神情疏懶,慢慢擦著身上的奶油,什麼都沒說。
衛和平愣住了,扭頭:“老秦??別走啊,來都來了……不是,你生氣了?”
秦予鶴:“沒有。”
衛和平:“沒生氣那你走什麼?”
秦予鶴靜了兩秒:“我想走就走。”
衛和平:“那你好歹再見江淮最後一面再走啊!”
江淮剛好洗漱完,換好衣服,從臥室出來:“?”
見他最後一面?
誰他媽說話這麼難聽?
他趿拉著拖鞋到玄關,沉默半晌,問:“你們在幹什麼?”
接著,他問:“為什麼都站在門口不進來?”
電梯剛好到了12樓,秦予鶴面梯而站。
江淮:“您幾個快點行嗎?”
秦予鶴掉頭回來了。他面無表情,彎腰從地上拾了個奶油禮炮,衝著江淮,狠狠地一按到底:“兒子,生日快樂。”
江淮猝不及防,隻來得及抬了抬手,被呲一臉奶油。
衛和平早鬼鬼祟祟地摸到江淮邊上,換了支粉紅奶油炮,對準江淮:“淮哥生日快樂!!”
江淮想躲……薄漸從後扶住了他的腰,沒讓他動。
他被噴得睜不開眼,薄漸似乎在身後親了親他的頭發,聲音輕得不能再輕:“男朋友,生日快樂。”
半決賽的加時賽在周三上午。
周三下午就是校籃球賽的總決賽。
二中體育節,校籃球賽佔大頭。周三這天,從上午到下午,全校放開,不上課,自由參加,觀看學校體育活動。
為了支持班級的籃球事業,老林周一周二兩天,特地倒出一節班會課和一節自習課,批準班裡籃球隊的同學去練籃球。
但老林雖然支持,也看得很開:“比賽嘛,重在參與,贏不了也沒關系……當然能贏肯定是最好!”
上周的半決賽,三個級部就隻高二一個級部要加時賽。
加時賽基礎五分鍾,有得分差就判輸贏,持平,繼續加時。
這兩天幾個人都去戶外籃球場練的,天兒冷,但不用到半節課,也都跑出一身汗來。趙天青把球投進裝球筐,拿校服袖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許文楊喘出口氣:“休息兩分鍾,再繼續練。”
江淮還行,他體力比這幾個人都好,也出汗,但不太累。他懶洋洋地去旁邊長椅坐下,擰開瓶子喝了口水。
練是練了,但說實話……明天贏九班的幾率非常小。
沒別的原因,就是菜。
上周跟九班比了一場,比分是差不多持平,按分數來說……是惜敗,但他跟趙天青都有數,九班根本就沒認真打。
他是主要得分手,隻要九班那仨體育生定好戰略,把他防死了,他們班等於白瞎。
沒人明白,九班到底是怎麼輸給二十一班那群菜逼的,但江淮那天跟九班打,有種九班在探底兒的感覺……就好像已經準備好了加一場加時賽一樣。
校籃球賽就剩下兩場比賽。
一場高二加時賽,一場全校總決賽。
明天上午除了這場加時賽,學校還有些其他的體育節活動,但江淮估計來看加時賽的會有挺多。
趙天青也拎了瓶水,一屁股坐到江淮邊上:“明天難打。”
江淮瞥他:“是挺難。”
“算了,盡人事,知天命吧。”趙天青鹹魚癱,嘆出一口氣,小聲逼逼:“咱班那仨人太菜了,帶不動。”
江淮表情不多,點了下頭。
趙天青灌進半瓶水。忽然,他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坐起來:“江哥,你認識張凌嗎?”
江淮皺眉:“沒聽說過。”
“張凌我們籃球校隊的,二隊隊長,”趙天青說,“跟方海平……就21班副班長,他倆關系特好,方海平上場就違規這毛病我估計就是跟張凌學的,張凌太兇了,以前比賽都下過黑手,直接五次違規下場……”他咂摸了下:“還有我覺得9班輸給21班那場,估計就是方海平跟張凌要的友誼分。”
趙天青人長一米九幾,一熟起來,廢話跟衛和平一樣多。江淮心不在焉地捏著塑料水瓶,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趙天青還在逼逼:“……這種行為太可恥了,要我選,直接三勝零負零封晉級不好嗎?羞辱誰呢,要不就直接演咱們班一把,送咱們班三比零晉級,現在又搞出個加時賽,眾目睽睽,我估計得好多人來看,看咱們班是怎麼輸給他們班的,丟不丟人……”
江淮一邊表面聽,一邊扯了扯褲子。
在薄漸的威逼下,他不得不把秋褲穿上了。
很他媽的不舒服,勒得慌。
明天就脫了。穿狗屁的秋褲。
周三這天清早,江淮剛到學校,秦予鶴給他發來兩條消息。
秦總統:今天我去你們學校轉轉。
秦總統:聽說你還有比賽,順便看看你比賽。
江淮一眼掃過,回了個“哦”字。
周三全校無課,一大早,班長就拉著班裡的籃球隊,算上兩個從來沒上場過的替補同學,去籃球場練球了。
加時賽在十點。
提早換好球服從更衣室出來,進籃球館的時候,江淮稍被嚇了一跳。
人確實挺多。
也有體育館不光有加時賽,還有別的活動的原因,但籃球館的確是人挺多,江淮一眼掃過去,比賽還沒開始,已經進了大概二三百人了。
這不是以班級為單位,老師組織來觀看,所以除了比賽場內有體育老師圈線不準進,都嘈嘈雜雜,人來人往。
薄主席校體育節事務繁忙,江淮估計他今天見不著薄漸。
正好,他也不想讓薄漸過來看他輸。太沒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