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趙天青發現其實江淮人還挺好,臉挺冷,但挺好相處的。
“唉,”趙天青唉聲嘆氣,“江淮……考試怎麼辦?”
他倆難兄難弟。在40號考場,也別說什麼抄別人卷子了,被抄的人還說不準是拿什麼蒙的答案,整個考場就是菜雞聚頭。
江淮沒回頭,從前面“啪”地扔趙天青桌子上一個小東西。
趙天青眼一亮,以為什麼高科技,連忙抓過來看。
然而仔細一看……
骰子。
趙天青表情略復雜:“……謝了。”
模擬考就是純按期中考流程來的。到時候期中考考場安排也和模擬考一樣。期中期末,市教育局統一出卷,考完全S市十幾所用了統考卷子的高中統一排名。
但也就是考得靠前的能知道自己市名次,要不就是有關系的,像江淮這種,市排名一排,五萬個人排四萬九千九的,就沒有下成績的必要了。
第一門考語文,兩個半小時。
江淮高一總成績能排到1534,跟趙天青這種一天七節課六節課在體育館呆著的體育生當前後桌,總成績不是一般低。
750的題,他一般也就考個150。
但江淮不是從高一第一次考試就考150的,高一第一次考試他考了五百多,級部排名七八百名,後面就沒有一次考試,江淮是醒著考完的了。
語文兩個半小時,先睡兩個小時,最後半個小時把選擇題蒙上,作文胡亂寫寫。
如果認真考考,江淮估計自己可能能從150翻倍到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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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什麼區別呢,還是每門不及格,還是班裡倒數。
打抑制劑,成績就會稀巴爛,江淮從高一入學第一回 考了五百多分的那次考試就知道了。他從初三下學期開始信息素腺體發育,從初三下學期開始打抑制劑。
但初三下學期基本都是復習,所以江淮睡覺也沒影響多少中考成績。
高一第一次考試,是江淮考最差一次。
他不是多努力的學生,江淮純屬就是靠天賦,也能成績吊在前面的學生。
第一次看見七百多名的成績單,江淮就心想,估計以後得比這還差。果不其然,後面的考試,江淮再沒超過200分過。
認真考也就考那樣,不如睡覺算了。他白天上課困,又不是說換成考試,考試就不困了。
江淮照常,想把卷子、答題卡折了放底下給自己墊著睡覺……但折過正面,江淮看見語文卷子第一題是個找成語錯別字的題。
上周周末,薄漸在他家吃了飯……薄漸這逼吃飯挑剔得離譜,吃菜菜不能加辣椒不能加香菜不能加花椒不能看見蔥蒜姜片,什麼都不讓加,還不喜歡吃清湯寡水。
直到江淮被他煩得不行了,讓他要不滾蛋要不自己去買包生理鹽水喝,薄漸才閉嘴。
飯後,薄漸又按著他在房間裡寫完了語文作業。
臺燈把薄漸的臉映得暖融融的,讓人會產生一種溫柔的錯覺。他望著江淮,揉了揉江淮的頭:“下周模擬考好好考。”
臺燈光束在薄漸眸中折得很亮,江淮猛地有幾秒鍾心悸。
這道錯字成語題江淮會做。周末作業正好刷到了幾個相同的錯別字成語,江淮沒看出來的,薄漸都幫他圈了出來。
江淮在選項填空上寫了個B。
江淮已經很久沒有認真寫過一張卷子了。
第一道題會,第二道題也會。
江淮一道一道題的向下做。有猶疑不決的,江淮習慣性的在題號上畫了個圈,做記號。這是他初中考試的習慣。
高中以後,江淮就基本沒有再認真考過試了。
熟悉的,特屬於考試的情緒又慢慢泛上來,聚精會神,遇見不會的題,慢慢磨著神經,徘徊不安,做出一道題,細微得不能再細微的成就感。
不到一個小時,江淮昏昏沉沉的發困。他打了個哈欠,擰開礦泉水喝了口冷水,又支著頭繼續往下做了。
趙天青抓耳撓腮的甩了兩下筆。他把江淮給的骰子扔到桌上……單數就先寫作文,雙數先做閱讀題。
好,3,單數。先寫作文。
趙天青心浮氣躁地翻到答題卡的作文面,他偷偷瞟了眼前面的江淮……江淮支著頭,似乎在往卷子上寫字,好幾分鍾,一動沒動。
江淮就這麼睡著啦?
不然怎麼沒看見他擲骰子?
江淮寫下作文最後的句號,他抬頭,差十分鍾收卷。
做卷子快的一般有兩種學生。
一種是水平高的,題都一眼過,另一種就是40號考場這些吊車尾,不會就跳,不會就跳,最後卷子都給跳沒了。
還有大半個小時打鈴收卷的時候,40號考場就開始不安分了,兩個監考老師前後來回巡視警告紀律。
“叮鈴鈴鈴——”收卷鈴響了。
“放下筆,考試結束!每排最後一個同學把答題卡從後往前收!”
趙天青來收答題卡,他偷覷了眼江淮的答題卡……喲呵,寫滿了?“江哥,語文考得怎麼樣?”趙天青迅速的小聲問。
江淮打了個哈欠:“一般。”
趙天青:“江哥謙虛……你都寫滿了!”
寫滿答題卡,大概就是40號考場所有考生的終極追求。
江淮笑了聲,搖了搖頭。
上午考完語文,還回教室有一個小時的自習,自由復習。
東樓就兩個考場,39號和40號,其他38個考場都在西樓。江淮一走過東西樓長廊,人潮喧哗如沸,摩肩接踵地前後擁擠著上樓下樓。
“你考的怎麼樣?”
“哎那個古詩詞填空,三歲食貧,上一句是什麼?”
“啊啊你們別對答案,我不要聽!!”
吵吵鬧鬧。
江淮突然覺得身旁的,聽見的議論聲都變得十分鮮活。讓他有一種處身其中的融入感,而不是格格不入的,漠不關心而不耐煩地站在裡面。
因為他認真做了一張卷子,所以別的同學在探討的考試話題,也和他有關系。他不是孤立的。
江淮回班放了書包,去男廁放水。
男廁人挺多,一直擠到門外,連去小便池放水都要排隊。
男廁也在對答案:“你第六道選擇題選的什麼?”
“第六道?那個病句題?我選的C啊。”
“臥槽?我選的A!”
“你們夠了,我他媽怎麼來尿尿都躲不過你們這些對答案的?”
“就是,對什麼答案,聊點別的行不行?”
“哎許文楊,我聽說昨天薄漸被你們班班主任拎上去背檢討了?學生會主席還有寫檢討的時候?犯什麼事了?”
“臥槽?真的?薄漸寫檢討??”
許文楊尷尬地笑了笑……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他輕描淡寫道:“是寫了,不過也沒什麼事,就是沒去上體育課……”
一個男生尖銳地冷笑著打斷:“那是沒去上體育課嗎?”
許文楊看著劉暢皺了皺眉。
有人好事:“哎到底怎麼回事?不是我說,薄漸就是犯事了,隻要沒大事,老師一般對這種好學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吧?”
“林飛倒是想偏袒他的尖子生,”劉暢陰陽怪氣的說,“但他要是偏袒薄漸,不還得連帶著江淮一塊偏袒?兩個人都被主任抓包了,林飛幾斤幾兩,他包庇得了薄漸?”
“臥槽?和江淮有關系?”
“什麼叫他倆被抓包了?他倆幹什麼被主任碰著了?”
別班同學不了解情況,劉暢一說這話,就容易讓人想偏。校園網上本來就有不少亂七八糟,真真假假的風言風語。
許文楊皺眉,去拉劉暢:“劉暢,你別亂說……”
劉暢一把揮開:“你哪隻耳朵聽見我亂說了?薄漸江淮兩個人有課不上去東樓幹什麼?去約會嗎?他倆都搞到我媽辦公室門口了,我還不能說了是嗎?兩個Alpha,他媽的不惡心嗎??”
許文楊愣了。
劉暢的話直接像在男廁扔了個小核彈。
校園網上瞎傳CP是一回事,口嗨是一回事,但薄漸和江淮兩個Alpha要是真在一塊,還在學校教學樓亂搞,被主任撞見……就是另一回事了。
重點在“教學樓亂搞”。這無論換成哪個性別,事兒都大了。
“我靠!劉暢你可不許瞎造謠,真的?”
江淮進了男廁,沒什麼表情。
男廁忽然安靜下來了,閉死了嘴,面面相覷。
劉暢乍一看見江淮,下意識地往後倒退了步……但他打住腳,隱晦地掃了眼周圍的同學。人很多,江淮要動手了,有的是人幫他作證是江淮先動手打的人。
誰不知道江淮頂著個再記過直接開除的處分。
劉暢譏诮地笑了聲,有恃無恐,一字一句道:“我造屁的謠,言論自由,江淮搞完了Omega又去搞Alpha,怎麼,事實還不讓人說了?”
江淮沒動,盯著他。
江淮的眼神讓人渾身發怵。
劉暢反往前走了一步,哼笑著問:“江淮,和薄漸這種學習好,長得好,誰都喜歡的Alpha上床爽嗎?”男廁所有人都在看他,包括江淮。被所有人看著感覺讓劉暢飄飄然起來。
江淮依舊沒動,也沒有說話。
於是劉暢膽子大起來,呷玩,挑釁,又近乎侮辱地笑著問:“你挨操還是薄漸挨操?滋味怎麼樣?”
江淮沒說話,轉回了身,向門口走了。
劉暢繃緊的神經微微放松,哂笑了聲:“嘖,我就知道……”
江淮沒讓他把這句話說完。
許文楊猛的睜大眼,想去攔江淮……但他怎麼可能攔得住江淮。
江淮去門口隨手拎了個衝拖把的塑料硬桶,拎著桶把,直接往劉暢腦袋上砸了下去。劉暢就來得及抬了抬手,桶已經砸在他頭上。
不是扣頭。塑料桶直接被砸破了一個窟窿,崩碎的紅色塑料片掉在地上。
劉暢懵了,他感覺廁所下雨了,從他頭頂往下淌。他摸了摸……血,混著衝拖把的髒水。
“你,你……”
江淮一腳把他踹在廁所的隔板門上,劉暢後腦勺硬磕在擱板上,整個人頭都發暈。他看見江淮冷冰冰的臉,江淮扼住了他脖子,聲音很輕地問:“劉暢,爽嗎?”
作者有話要說: 考完回教室的主席:我男朋友呢!
第50章 創可貼
劉暢整個人被摁在隔板門上, 被扼著脖子。腦門疼,他在流血, 喉管刺痛……劉暢恍惚覺得他喉嚨要斷了。
劉暢從來沒這麼恐懼過,他“嗚嗚”說不出話, 瘋了似的連撓帶扒去拽江淮的手。
其他同學終於反應過來, 許文楊頭一個衝過來拉江淮的手:“江淮, 你冷靜……松手!會出事的!”
劉暢掉下淚來, 被掐哭了。他也是慌了,劉暢從來沒打過架,他學習成績還行,他媽又是老師, 平常他和別人耍耍嘴皮子也沒人會真和他動手。
江淮手上,手腕上都是劉暢連撓帶掐的紅痕, 破了幾處皮。
一個Alpha, 打架除了哭就是撓人。
江淮嗤了聲,松了手下來。
劉暢像個死沙袋,一屁股坐在廁所隔板門底下的臺階上。他抖著手,又摸了摸腦門上的血, 他一個哆嗦:“江淮, 你,你是想殺人嗎??”
江淮耷拉著眼皮, 掃了劉暢一眼。他掀唇:“廢物。”江淮轉頭踢開邊上的塑料桶,誰也沒管,插兜出去了。
薄漸回教室時, 走廊亂哄哄的,在男廁格外聚了很多人。
沒看見的扒著看見了的人肩膀:“哎你們都在廁所圍著幹什麼?”
“有人打架了!”
“打架了?誰啊誰啊?”
“兩個男生……一個是江淮。”
“又是江淮??”
薄漸頓腳。
“江淮這他媽也太危險了吧?三天兩頭打架?他和誰打了?”
“好像叫劉暢,也是二班的……剛剛你們沒看見,被江淮打的那個男生腦袋都破了,淌了一臉血,被二班班長和別的同學一塊送醫務室去了。”
“我靠,這麼嚴重?”
“劉暢這名有點耳熟……哎他不是劉毓秀兒子嗎?”
薄漸推開了教室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