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滾遠了。江淮沒去撿。
“菜。”他對劉暢比了個拇指朝下的手勢。
劉暢臉色極其難看。
陳逢澤見鬼似的,看看江淮,又看看在看江淮的薄漸:“靠,薄漸,”他死命把聲音往低裡壓,“你和江淮……??”
薄漸收回視線,神色倒沒多少變化:“我說的是可能,沒說一定。”
“那你和江淮是什麼關系?”陳逢澤問。
薄漸垂下眼。舌尖好像還殘存著發熱的血滴。混著淡淡的,無法再被壓抑住,出於本能而釋放的滾燙到幾乎融化,甜蜜的焦糖氣味。
“前後桌關系。”薄漸回答。
陳逢澤:“?”
江淮身體素質好,在趙天青預料之中……畢竟經常打架的沒有身體素質差的,但江淮反應力和彈跳力這麼好,還是讓趙天青有點驚訝。
他就是籃球體育生,劉暢打得是極其一般,但畢竟是個Alpha,身體基礎條件都不差。是江淮條件比劉暢強太多,才會上個籃板能這麼吊打。
趙天青猶豫了下,小聲問江淮:“你經常打籃球嗎?”
“沒。”江淮把球拋給他,“隻是經常鍛煉身體。”
“哦。”趙天青接住球,撓了撓頭,“你彈跳力挺好,不比校隊那些人差。”
江淮“嗯”了聲。
許文楊把劉暢拉到半場外。他餘光瞥了眼距離……江淮聽不見他倆說話。許文楊給劉暢搭了個梯子下來:“要不我退出吧,你打得比我好,反正我也是進來充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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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暢心神領會地沿杆子下來,冷哼道:“不用了,誰他媽樂意跟江淮那個傻逼在一塊訓練!”他從地上撿起水瓶,孤獨地走了,“我去吃飯了!”
薄漸下午到校到得很早。
他直接去了學禮樓活動室。活動室平常會上鎖,學生會主席,風紀委委員長,宣傳部、體育部等各個部長手裡都有鑰匙。
薄漸重又翻出那張上個學期的江淮的處分書。
“……如有再犯,開除學籍。”
江淮再有一次記過行為,就開除學籍。
但薄漸從學生會了解到的情況是高一下學期期末,江淮打了宋俊以後,因為一旦牽扯到Alpha和Omega,問題就變得相當敏感,學校準備下的第一個處分通知是直接開除學籍。
但……江淮走了後門。
更準確地說,不是江淮的家長,來的是倪黎的家長。
後來又因為沒有人在場能證明江淮對宋俊有標記的企圖,隻有走廊攝像頭拍下來的那一段江淮踹沒穿褲子的宋俊的視頻,這件事就被降格成了“毆打同學”,記大過處理。
薄漸把處分書放在桌上,從書包裡拿出筆記本電腦,向活動室的打印機系統導入了一份允許查監控的準可申請。
打印機嗡嗡響起來,緩慢地向外印刷。
薄漸曲著食指不疾不徐地敲著桌面。
他並不覺得是因為倪黎喜歡江淮喜歡到能求家長花大代價去把江淮的處分降下來。
就算喜歡,也做不到這種事。
江淮又不喜歡她。
即使喜歡,也不合適。
隻能說是倪黎,江淮……甚至宋俊都瞞了件事下來。
處分書上的時間是6月18號。
江淮把宋俊扒了褲子踹到走廊上是6月11號。
薄漸把電腦放回書包,起身從打印機中抽出了準可申請。他取出一隻筆,在右下角勾出一個潦草的籤名。
薄漸折起處分書和準可申請,出了一樓活動室。
校監控室。
門半掩著,薄漸立在門口輕輕叩了叩門。
值班老師扭頭:“薄漸?”
薄漸進了監控室,禮貌地笑了下:“老師,我來查監控。”
值班老師當然認識學生會主席。這位同學上周就和他提過等這周主任的準可申請批下來,就來查監控。
“帶申請條了麼?”老師問。
薄漸面色不改地遞過去一張紙。
老師掃了眼,把準可申請夾進了文件夾:“查哪天的?”
學校規定,監控記錄保存四個月。
薄漸微信上有很多條消息,其中有幾條宣傳部部長發回來的。
宋俊?我和他不是太熟。
就是Omega群裡認識的。一起吃過幾次飯,他還和我借過活動室鑰匙。
哪天借的?emm,你讓我查查消息記錄,遠古消息了。
6月4號。
那天我有印象,把鑰匙借給他,結果等他還回來,活動室鎖就壞了。宋俊還死不承認是他弄壞的。
薄漸微一笑,說:“6月4號,學禮樓一樓活動室走廊上的監控攝像頭。”
學校活動室的監控上學期是壞的。
值班老師一愣:“6月?”
快十月份了,這個日期幾乎是監控記錄覆蓋的最後幾天了。
好半天後。值班老師皺著眉頭把監控調了出來。
他起身:“這是6月4號那個位置一天的監控,我去倒水,你自己加速看。”
薄漸“嗯”了一聲。
監控清晰度不是太高,基本除了原本就認識,或者見過的人,根本認不出監控的誰是誰。薄漸拉了幾個時間段。
直到18點……薄漸手一頓,向後一分鍾一分鍾倒退。
18:22,放學很長時間了,學禮樓沒再有人。
直到一個男生走出來,身後跟著一個長頭發的女生。
薄漸認出前面的是宋俊,後面的是倪黎。
宋俊打開了活動室的門,倪黎也跟了進去。
18:32,江淮穿著校服外套進入監控。
監控沒有聲音。江淮在活動室門口頓了幾秒鍾。
江淮抬腳,狠狠踹在活動室門上。
活動室裡面沒有動靜。
江淮又一腳踹上去。
活動室門開了。看不清楚,但十有八九是被江淮踹開的。江淮進去了。
到18:41,宋俊猛地從門裡冒頭,他臉上有血,朝著教學樓大門踉踉跄跄地跑走了。
18:43,江淮出來了。身上的校服外套沒了。
18:47,倪黎也出來了。穿著江淮的校服外套,拉鏈拉得很高,頭發散亂,手裡捏著一件校服襯衫……隻能是她自己的,模模糊糊看出來似乎幾個接線的地方裂開了。
但如果她拿著自己的襯衫,那她在江淮的外套裡面就沒有別的衣服了。
倪黎關了幾次活動室的門,都沒關上,面對著牆失力般的蹲了下去。
薄漸關閉了監控,接上數據線,把這段拷進了手機。
值班老師接水回來:“查完了?”
“嗯。”薄漸笑了下,“查完了。”
他兜裡手機震了下。但薄漸沒理會,說:“老師我先走了。”
等出門,薄漸劃開手機。
是陳逢澤的消息:“臥槽,主席,你前桌又在學校打架了,這回他涼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主席:有我在。
第34章 操
BJ:和誰打?
不認識, 不知道。陳逢澤沒目睹過全過程,他是下午回學校了, 風紀委的學弟過來和他說中午在校籃球場有人打架。
按照校規,學生打架一律記過處理。下處分通知需要學生本人, 德育處主任, 班主任, 還有學生代表, 也就是學生會主席或者風紀委在場。但一般去的都是風紀委。
然後陳逢澤隨口一問是誰,學弟告訴他是江淮。
江淮上個學期期末剛剛全校通報,警告再記過一次開除處理,新學期剛開學, 又要記過??
這是找好下所學校了?
陳逢澤還沒來得及把“不在現場,不了解具體情況”發出去, 薄漸又發了條。
BJ:江淮現在在哪?
小陳:我估計是德育主任辦公室。
陳逢澤想了想, 補充。
小陳:猜的。我沒見到江淮。
但薄漸沒回。
薄漸也沒有回教室或者去主任辦公室。
現在一點二十,德育主任一般下午兩點左右才到。
江淮,倪黎,還有宋俊三個人不約而同地瞞了件什麼事下來, 薄漸現在大致猜出來了個輪廓。他沒有必要現在去找江淮問什麼。既然江淮上個學期被下處分都沒對學校說, 現在也不會對他說。
江淮身上有種……令人頭疼的個人英雄主義。
但從學校對江淮的處分來看,校方應該對這件事一無所知。這三個人沒有一個人提起過6月4號監控裡的事, 所以學校也從來沒有去查6月4號的監控。
可學校知道算上宋俊被扒了褲子那回,宋俊一共挨了江淮三頓打。下處分的時候,江淮也默認了。
宋俊是挨第二頓打後去找的老師。
如果不出意外, 6月4號監控裡的就是第一次。
一周以內,宋俊被打了第二次。但他去告老師的時候,應該沒具體說上次是什麼時候挨的打,也可能說了,但又編了個假地點,比如校外。
可能倪黎求過江淮別說出去,所以宋俊說謊,江淮也默認了。
可如果倪黎選擇了閉嘴,不向外張揚,那這件事應該就此和江淮沒有關系了。
解釋不了為什麼11號江淮又把宋俊打了一頓,還更嚴重地扒了褲子,像踹條狗一樣的把宋俊踹到了走廊上。
除非是宋俊膽子大到挨了兩頓毒打,把對倪黎做過的事又做了一遍。
“咔噠”。
薄漸擰開學禮樓活動室的鎖,推門而入。
或者是……江淮知道了件之前不知道的事。這件事倪黎沒有告訴他,宋俊更沒有說。
但突然之間,倪黎和宋俊之間有個人把這件事告訴他了。
如果是倪黎,那就是求助;如果是宋俊,那就是威脅。
薄漸把拷貝的監控視頻備份傳進他放在活動室的筆記本電腦裡。
他重新把18點22分到18點47分之間的監控放了一遍。
薄漸支著頭。
某一刻,鼠標點擊了暫停。
換成正常播放速度,江淮在進這間活動室前,在門口停頓了將近二十秒鍾。
很多加速掠過的細節顯露出來。
江淮在停下前,左手拿著手機。他似乎看了眼手機,才停下來,靠在門邊,等了十幾秒鍾。手機被江淮揣回褲兜。
然後抬腳,狠狠地踹在活動室門上。
薄漸不認為這十幾秒鍾,江淮是在玩手機。
既然江淮開始踹門,那從一開始,聽見什麼了也好,發現有人在撞門也好,江淮就發現端倪了。
薄漸做了個簡單的換位思考。
如果是他,在門口拿著手機停十幾秒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