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的崇高,讓她覺得與有榮焉。
更何況,月光照在她的發間、面龐、指尖……就像戀人的注視一樣。
“無論我在何處,無論白晝黑夜,您都在注視著我。”
小姑娘聲音透著柔柔的甜,她總能出現各種神奇浪漫的聯想。
“在你心中,我是這般形象麼?”祓神態度冷淡道。
“嗯?”
“此為大爭之世,再有半年。”祓神抬起空濛漠然的雙眼,望向夜空,“日月便會失去光輝,也是我與眾生契約終結之日。”
“如此愚蠢無意義的行徑,沒有繼續下去的意義。”
清禾聽得錯愕。
日月失去光輝,世間會變成何種模樣,她實在想象不來。
但她絕對尊重憐惜神靈承受的苦痛,所以她暫且擱置爭議。
“您,何時如此想的?”
“此前覺得,有無視覺皆無意義。”
神靈平靜道:“而現在,隻是不想錯過明年的煙火罷了。”
啊?
是因為她方才的話麼?
Advertisement
其實神靈這麼想一點問題也沒有,那本就是他的雙眼,他又遵守了與眾生漫長的契約到最後一刻。
但失去晝夜,世間重回混沌的結果……
她覺得處理不好,指不定平白沾染惡孽,於是想與祓神討論更加溫和的過渡方案。
但沒等她想好如何開口。
砰!
第一朵煙花在天空綻放。漂亮的紅色焰火競相綻放,乃是以花中魁首開場,為今晚的熱鬧絢爛定了調。
“哦!”
“好美啊!”
周圍人群發出歡呼。
第二朵,是翠綠的竹君子,配以鵝黃花朵。
第三朵。
第四朵。
……
所有人都在抬頭看煙花,有些如他們一般,好不容易在梧桐樹下佔到位置的人,也因想得到更好的觀看視野,而糾結下放棄,走出梧桐樹下。
少女清亮的眼瞳最初也被升空的煙火填滿。
好美啊。
她覺得新奇又滿足。
塵世煙火,人聲溫暖熱鬧。
是她從未有過的體驗。
可那句好美到了嘴邊,卻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想起,身側的戀人是看不見煙火美好的。
那就不看了。
她轉臉望向身側,卻發現,神靈正垂眸,淡金色的睫羽垂下,不知已沉靜看了她多久。
漆黑烏壓壓的人群,所有人都在仰臉看煙火,滿臉興奮喜悅。
人群中,唯他視線向她。
俊美冷漠的神靈,煙火之下,仿佛也有了塵世溫度。
於他而言,煙火美麗。
卻不及她。
清禾忽然為神靈委屈起來。
她為自己剛才替眾生考慮的苦惱而後悔。
她就是心疼祓神!
小姑娘緊緊攥住神靈的手,轉身道:“走,我們不看了。”
她才不稀罕這什麼煙火!
神靈看不見,她也不看了。
神靈沒有走動。
“你不是喜歡煙火麼?”
“看了一眼,發現也不過如此嘛。”清禾稍頓,氣哼哼道,“明年我們一起看。”
“我們在天聖山放煙火,想放多大就多大。”
神靈唇角微勾,眉眼間風雪清冷淡去許多。
“你別笑呀。”清禾氣惱,“你都不知道,剛才我因為你決定了什麼。”
“我知道。”神靈輕聲開口,望著她笑。
祓神微笑的瑰麗風姿令她一瞬出神。
煙花美麗……不及他。
這就是她的寶物。
她的,祓神大人。
清禾走出一步,試圖拽住神靈。但祓神若不想走,誰又能牽動他?
反倒是清禾被手臂傳來溫柔而堅定的力道牽動,踉跄一步,撲入神靈懷中。
“哎呀,幹什麼……”清禾埋在神靈胸前,隻覺得撲面而來的霜雪氣息包裹了她,驅散了煙火帶來的硝煙氣。
周圍人聲已然喧鬧。
可她脖頸前的鈴鐺輕響。
耳畔躍動著,不知是誰的心跳。
微涼的手指輕捧她的頰側,令她半邊肌膚都酥酥麻麻起來,仿佛連微笑也不會做了。
仿佛此刻世界,她隻能注視他。
神靈捧起她的面龐,凝睇她的眼瞳。
“此刻你的眼中,在倒映出煙花麼?”
仿佛預兆到了什麼,嘴唇此刻也變得笨拙乖巧起來,再無平日的伶牙俐齒。
沒有。
清禾隻能在心裡回答。
眼裡隻有你。
你比煙花還漂亮。
神靈笑意微微加深。
他俯首,輕吻少女的眼睑。
在那唇瓣覆壓下來時,她已本能的闔上眼眸。
【你我如今雖然尚且不能並肩欣賞煙花。
但可以在相思樹下相擁。
於煙花下接吻。】
一吻畢,神靈抬臉,輕緩的嗓音在她耳畔沉沉響起,仿佛帶著焰火盛放時灼燙的溫度。
“凡人不是說,在相思樹下接吻的情人,姻緣會得到神靈庇佑麼?”
清禾睜開眼睛,發現神靈正沉靜望著她。
“但現在,神靈並未聽到信女清禾的祈福。”
這話說得清淨平和。
叫她臉頰都紅了起來。
“沒有聽見。”
祓神再度淡聲重復,似乎有些遺憾。
她終於羞惱起來。
“那你閉上眼睛呀。”清禾小聲嗔道。
“我目不能視,一樣的。”祓神坦然,絲毫不覺奇怪。
可惡……
清禾憤憤拽住祓神衣領,一邊墊腳,一邊將神靈向自己方向拽來。
神靈十分配合的俯身。
貝齒在唇瓣輕咬。
神靈的滋味,是霜雪清冷。
“現在,我的祈願神靈聽見了麼?”她壓下羞惱,故作無事道。
神靈沒有立時回應她。
祓神隻是捧著她的臉頰,深深地了解信女的祈福。
砰。
最後一朵煙花,在急促的心跳中升空,盛放。
乃是同心結的喜慶圖案。
【他說。】
【聽見了。】
第八十章 夫君
當神靈放開少女後,她已是霞飛雙頰,眸中滿是柔軟水色。
她實在忍不住內心疑惑。
清禾拽著祓神衣袖,低聲質問:“是誰教您這些的?”
明明神靈以前看起來,表現出的特質,是什麼都不會,清冷端方,禁.欲自制。
那這方面,他不該和她一樣,什麼都不懂才是麼?
如何就這麼遊刃有餘地佔據主導地位?
神靈疑惑:“你是說?”
她猶猶豫豫看祓神一眼,還是開口道。
“都腫了。”清禾委屈地輕觸自己唇瓣,她相信上面肯定有齒痕。
現在她唇瓣紅腫,就連輕輕抿住都覺得有股微妙的漲澀感,隻能半闔輕柔地放在那裡。
“剛才那麼粗暴做什麼?”好像要把她吃掉一樣。
“神靈無所不知。”祓神道,“自然包括夫妻敦倫之禮。”
“別轉移話題。”
就算說得再平靜自然她都能聽出來!
而且什麼敦倫什麼夫妻呸呸呸,不要和十八歲青春少女說這些,
想起方才無處可逃,被神靈隨意壓在懷中予取予求的支配感,清禾心裡由衷生出些,類似畏懼的情緒。
這才隻是前戲……呸,普通親熱,就已經令她隻能勉強承受了,再是真刀實槍,那得多難受?、
話說回來,按祓神大人的情況,他能真刀實槍麼?
祓神眉眼淡淡,絲毫沒有被揭穿的心虛感。
“是您以前說,夫妻敦倫應當自制,”清禾嚴肅道,“況且這還算不上呢……”
直白的話她不好意思說。
“這還不是房.事,隻是接吻,更該發乎情,止乎禮,是麼?”神靈瞥她一眼,自然接口,替她將心底言語補充出來。
清禾:???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你雖口中如此聲稱,可方才的熱情,似乎也不遜於我。”
祓神指尖隨意拂過自身唇瓣,語氣稍有些遺憾:“隻是我身軀堅韌,不會留下絲毫痕跡,於是此刻反倒叫你先告狀了。”
清禾睜大眼睛,表示難以置信。
她才沒有那麼用力好麼!
她辯解:“我比你體貼多了,就是輕輕咬了一下。”然後含了含而已。
“那你此刻也可粗暴些,報復回來。”神靈輕貓淡寫道。
小姑娘警惕捂住嘴巴:“不行不可以,再來真的要疼了。”
“我會克制些。”神靈將她壓到懷中,輕聲低語道,“靈力還未渡入,再忍忍。”
清禾:什麼,還沒渡?
好家伙,親了兩次你還不渡,絕對居心……唔唔唔!
總之,世間最後。
她於渡劫期,那是手到擒來。
清禾非常普通平常地晉升了,沒有雷劫,也沒有雷雲。
——天雷不敢劈她。
她使喚天雷去劈人還差不多。
清禾晉升渡劫期的那一刻,廣場上眾人感到身體陡然一輕,異香馥鬱,仿佛潛藏在身體內部的傷病病根,在那一刻皆不藥而愈。
被那股異香包裹著,當真容光煥發,年老虛弱者感到身體強健,返老還童,久病纏身者病根盡除。
普通凡人隻道心情好,還未發現奧妙所在,可隱藏在人群中的修真者,已然意識到問題所在。
——有強者突破了!
而且,一定是合道期以上的強者,才能引發如此異象。
隻是他們的推測也就到此為止了。
任憑那些修真者如何使用手段,排查危機所在,也未能找到那個隱藏在人群中的神秘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