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簡兮抿了下唇,“蔣霖嶼,我是六月初七生日,雖然這個生日在最近幾天被證明也不是我的,但至少在我的身份證上。七月十四這個日子,我一直覺得莫名其妙,後來我才知道是周明妍的生日。我們第一次上床是周明妍結婚的日子,巧合麼?我喜歡你五年,我以前總覺得,你對我雖然冷,也不怎麼在意我的感受,經常懷疑我,至少抱我時候是熱的,但我現在不知道你抱的是誰。”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的生日就是七月十四。二零一三年七月十四,我看到你在買蛋糕。我跟你上床不需要查日歷,她結不結婚關我屁事。我要你隻是我想要你,我承認我在最初時懷疑過你的動機,我不知道你要的是感情。冷落了你,現在我知道了,我也在改變,我也在跟你培養感情,我也在喜歡你。我從頭到尾隻有你一個人,我認為周明妍那種算不上戀愛,我的初戀初吻第一次都是你。”
簡兮靜靜看著他,夜色在他身後鋪開,整個天空暗沉看不到一絲的星光,鏡片後他那雙眼深沉翻湧著情緒。
他在最初懷疑過簡兮的動機,懷疑簡兮什麼動機呢?貪財?爬他的床?為什麼現在不懷疑了呢?
“你松手。”簡兮往後退,“我手疼。”
周明妍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簡兮等了太久,她舉著一顆心想蔣霖嶼哪天能低頭看到她,她以前總以為自己站的不夠高做的不夠好,蔣霖嶼才看不見。現在知道了,他不想看而已。
“我聽了你的解釋,我覺得你很有道理。但我不喜歡你了。”簡兮想說分手,可他們兩個算戀愛麼?分手兩個字她說不出口,“蔣霖嶼,我們分開吧,我辭職。”
“你喜歡我也沒有通知過我,通知不喜歡不合理吧?”蔣霖嶼盡可能平緩情緒,他手上松了一部分,但還沒徹底松開。他知道簡兮要走,前幾天就知道了,“簡兮,我不同意分手和辭職。”
黑色卡宴急剎在不遠處,林浩陽下車大步而來。
蔣霖嶼回頭看到林浩陽,又看向簡兮。他突然很恨自己為什麼那麼了解簡兮。
他眯了下眼,喉結滾動,半晌後他才發出聲音,“簡兮,怎麼?分個手還要找個靠山?你怕我動你?”
他會動簡兮麼?
簡兮這個人,每一步都有目的。從他們第一次見面,簡兮跟蹤他一周,然後在停車場跟他偶遇,其實都是簡兮計劃的一環。
林浩陽跟他提簡兮身份,他當時就應該想到,簡兮會走。
簡兮愣了下,蔣霖嶼不是第一次猜忌她了,從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面到他們上床。隻不過以前簡兮不在意,在這瞬間她積壓的情緒突然就爆發了,簡兮冷笑,“是啊,你不知道嗎?我很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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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幹什麼?”林浩陽看到簡兮眼睛泛紅,抬手把簡兮推到身後,擋在前面,“吵架了?”
蔣霖嶼猛地推開林浩陽,看著簡兮,“你再重復一遍。”
“我早就想跟你分開了,但怕你報復我。你以為你很優秀嗎?讓我離不開你?你床品差人品差性格也差眼睛看不清耳朵聽不見我貪戀你什麼?貪你嫌我睡覺做噩夢?還是貪你粗暴?”簡兮的手已經被蔣霖嶼捏紅了,她掙不脫,她看向蔣霖嶼的眼凌厲,“我沒有靠山,我連離開你都不敢,我隻能忍,再疼也要忍。”
“但命運沒有對我趕盡殺絕,我現在什麼都有了。我有哥哥,我有爸爸媽媽,我真是幸運呢。”簡兮胸膛起伏,眼睛泛紅,她偏了下頭唇角上揚露出個十分燦爛的笑,“真好,我可以離開你了。”
“我每一步都是有目的的,我剛認識你時就是個小職員,我想往上爬,就去找你。我貪你的財,我貪色貪權貪你的人脈資源,我就是這樣的人。”簡兮抬起頭,大腦是空白的,她的思維已經跟不上語速,“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我跟你在一起隻是為了利用你,你位高權重上嶼太子爺,我攀上你一路東風。我原本想我跟了你四年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加上我們兩個私底下的關系。你會調我去懷城管理層,我一旦上去了就能拉攏更多的關系人脈,跟你分開也不會太慘。可惜沒走通,我在你那裡已經沒有什麼上升空間了。”
簡兮從蔣霖嶼手裡強行抽出手,她就剩這一隻手了,蔣霖嶼再把她捏殘疾了,她是真沒手了。
“你拿三億砸我是吧?對不起,我有錢了,我看不上三億。”簡兮從包裡抽出卡塞到蔣霖嶼的皮帶裡,不換硬幣砸了,又麻煩又沒意思,砸死還要償命,“這裡是你給我全部的錢,密碼是你的生日。你送我的東西都在你那套房子裡,你的車在我原來住的那個小區停著,改天我還給你。辭職信我存在郵箱裡,我明天早上會發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林浩陽:此時一個路人經過。
第24章
蔣霖嶼垂下眼看銀行卡, 緩緩抬起,黑漆漆的眼看向簡兮,嗓音沉到啞, “再重復一遍?我沒聽清。”
“那你真是又聾又瞎, 看不見還聽不見。”林浩陽橫到他們之間,把簡兮往後推,示意她, “簡兮,你先去車上。”
簡兮往後退了兩步, 笑著朝蔣霖嶼點了下頭, 轉身大步就走。
她還是保持著一定的優雅。
蔣霖嶼猛地轉身, 一瞬間戾氣十足, 桃花眼泛紅。他胸膛起伏, 呼吸急促,“她說什麼?”
“說你床品差。”林浩陽也是懵了,這倆人突然開始互相攻擊,他沒見過這樣的簡兮,一向溫柔的簡兮紅著眼話一句比一句狠。
蔣霖嶼轉身大步走向林浩陽的卡宴, 林浩陽一把拉住蔣霖嶼的胳膊, “你幹什麼?”
蔣霖嶼滿眼陰鸷, “我跟簡秘書之間的事, 請你不要插手,我不想跟你翻臉。”
“你可以跟我翻臉,但不能動我妹妹。”
蔣霖嶼抬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嗓音冷漠緩慢,“松手。”
“我過來原本不是為簡兮撐腰,我過來也非她決定, 我是接她吃晚飯。”林浩陽擋在蔣霖嶼面前,“前面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但我聽到的,是你先誤解簡兮。你說她找我撐腰,你說的是人話嗎?這句話的另一層意思是什麼?她跟我們家認親了,才有底氣在你面前說話。你自己品這句話,蔣霖嶼你品。她罵你活該,我都想揍你。你還追上去?現在追上去幹什麼?把簡兮抓回去關起來,她是你的所有物嗎?她是人。”
“你因為她做夢嫌棄她?那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做噩夢?她被拐走遭到了毒打,那是她的夢魘。”
“她經歷過什麼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知道她有多敏感嗎?你知道她為什麼敏感?你知道她這麼多年過的什麼日子嗎?她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她在想什麼?她想要什麼?你從來都沒有了解過。”
“你們階層完全不一樣,你沒見過她的世界。你查簡兮隻是從數據上,你見過簡兮小時候住的地方嗎?垃圾場邊養雞場邊昏暗的髒汙的看不到一點光的角落,你永遠想不到,那是什麼樣的地獄。”林浩陽在周城待了將近一周時間,他仿佛踩在刀刃上,一步一步往前走,查看真相。
簡兮住過的地方,簡兮遇到的事。
“她說的這些話有幾分真,你也清楚,但你還是信了。”
簡超夫婦結婚多年沒孩子,農村有個說法,買孩子回來招孩子。他們買了簡兮,取名招娣,他們買簡兮的第二年生了個兒子,簡兮就被扔到了窩棚。
他們在生活,簡兮在生存。
“我以前不知道你們是這樣,現在知道了。我真的建議你們徹底分手,你們不合適。”林浩陽松開蔣霖嶼,退後兩步,“她是我們家的寶貝,我們找了二十四年。”
“還有一件事,我之前跟你說過,女孩子單獨買房不告訴男朋友是為分手做打算,這句話的邏輯是什麼?”林浩陽退出好幾步,單手插兜,點了下頭,“房子對於一些人來說意味著家,你沒給她,她自己給自己了還要你幹什麼?”
“蔣霖嶼,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都沒給她家。”
————
簡兮坐上車麻木的拉過安全帶,她端坐在車上靜靜看著前方。
很不體面,非常不體面,這個分手分的很失敗,她剛剛一上頭就不管不顧,不應該這麼做。
她很後悔,醞釀了這麼久的分手竟然沒發揮好,簡直想下車再吵一次。
車門打開林浩然上車,轉身從後排取出一瓶水擰開遞給簡兮,又拿出錢包打開取出一沓錢遞給簡兮,“我這裡有現金,你下去甩他一臉。告訴他,這是小費。”
簡兮轉頭看林浩陽,緊緊握著手裡的水。
“不要他了,跟哥回家。”
簡兮還看著林浩陽,林浩陽也看她,“我知道你說的是氣話,簡秘書,很多事不是你的錯,你什麼錯都沒有。”
“我是一個很糟糕的人,我可能不是林陽希,我沒有那麼純淨。真的很抱歉,對不起。”簡兮說,“真的很抱歉,你繞一圈,把我送回來吧。初步這種鑑定不確定因素有很多,林總,我——”
“你是誰你都很純淨,想哭就哭,不要忍著。”
簡兮原本不想哭,她嗓子裡仿佛塞了棉絮,這麼多年的不堪委屈,壓抑了太久。
她捂著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即把頭埋下去,埋到膝蓋裡,她也不想心機重。可簡龍飛這件事,她不做別人就毀她,她隻是想活著而已,從小到大,她早就忘記了自己原本是誰,“對不起,我毀了她。”
林浩陽靠在座位上靜靜看她,簡兮的肩膀很單薄,她瘦的厲害,隻是平時站的太直,氣質也太好,大多數人會忽略她的瘦。
“你沒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也沒有毀任何人,你就是你,無論是以前的希兒還是現在的簡兮,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寶貝。你有哥哥有爸爸媽媽有很多人愛你,哭完這一次之後,永遠都不要再哭了。車子隔音很好,你可以哭,沒有人能聽見。”
簡兮嗚咽出聲,隨即嚎啕大哭,她不是天生就長在淤泥裡的。
林浩陽轉頭看窗外,蔣霖嶼靠在車上抽煙。許久後,林浩陽按著手機給蔣霖嶼發了一段語音。他靠在座位上,靜靜看著簡兮。
簡兮哭了二十分鍾,林浩陽把紙巾遞給她,車開了出去,“需要找個地方補妝嗎?”
“我現在住希盛,我想回去。”簡兮盡可能讓自己平靜,“今天不能陪你們吃飯了,改天吧,我調整下情緒。”
“今天你才接了希盛的房,你要怎麼住?我讓爸媽回避,你上樓進房間收拾自己,那邊給你準備了全部的東西。”
“我——”
“過去的東西全部扔掉,從現在開始,你是全新的簡兮。”林浩陽說,“我能理解你的獨立,但獨立不是受苦。”
“給我一點時間好嗎?”簡兮看著林浩陽的眼,“我想最後的確認,我就想等一個真正的結果。”
“你害怕別人對你付出感情?”
許久後,簡兮點頭,她抿了下唇,“我跟林陽希差距太大了,大到我覺得很不可思議,我很沒有安全感,這完全脫離了我的控制範圍。”
“那去酒店住,好不好?我們家公司旗下有酒店。”
林浩陽最後還是把簡兮送到了希盛的房子,這是簡兮為自己搭的家,她的生活遭到了極大的衝擊,她需要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調整。
房子裡太簡陋了,林浩陽進門就開始打電話,讓家裡人把家具全部送了過來。
簡兮目瞪口呆,還能這麼操作。
林浩陽把粉色保溫分層大飯盒擺到茶幾上,叫簡兮,“爸爸煲的湯,還有媽媽做的糖醋排骨,你嘗嘗。”
簡兮看著自己床上剛買的被子被保姆收起來,換上了粉色松軟漂亮的被子。
餐桌明天送,所以簡兮這裡沒有餐桌。
簡兮坐到沙發上拿過湯和飯,“謝謝。”
“客氣。”林浩陽笑著說,“你是燕大商學院畢業的?學的什麼?”
“工商管理和會計學,我修的雙學位。”簡兮看向林浩陽,“你不吃飯?”
“給你帶的,我回家吃。”林浩陽拍了下手,誇道,“優秀啊,燕大雙學位還是挺稀少,有沒有再繼續讀書的想法?”
簡兮不想看他浮誇的表演,她記得林浩陽問過學歷。這群人裡哪個學歷低了?他和蔣霖嶼是在美國第一學府讀書。
“暫時沒有。”簡兮手裡錢不多,她從蔣霖嶼那邊辭職後要盡快找到一份工作,先站穩腳再考慮學業,“糖醋排骨很好吃。”
糖醋排骨特別好吃,又香又酥,酸的,但醋味並不會衝。
“你小時候就喜歡吃,媽媽特意給你做的。”林浩陽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手肘放在膝蓋上注視簡兮,“蔣霖嶼那邊的工作可以辭了,七天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畜生老板。不給他賣命了,你有什麼打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