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霖嶼的襯衣解開三顆扣子,大片肅白的肌膚顯露出來。黑發純粹,窄邊眼鏡掛在鼻梁上,鏡片折射出光。松松散散,冷淡和誘惑交織。
簡兮深吸氣,那是什麼好東西嗎?大可不必,“蔣總,這個真的不必了。”
“不用太客氣,該你的。”蔣霖嶼嗓音緩慢優雅,摘下眼鏡隨手撂到桌子上,走向他的行李箱,“你睡裡面還是外面?”
簡兮盯著蔣霖嶼利落的脊背。
怎麼那麼想揍他呢?
她剛跟蔣霖嶼發生關系時,還會幻想自己會不會擁有灰姑娘的愛情。蔣霖嶼會不會是她的王子,事實證明,蔣霖嶼是王子的兄弟——王八蛋。
“簡秘書?”蔣霖嶼赤著上身打開行李箱拿出睡衣,沒聽到簡兮的聲音又問了一句。
蔣霖嶼的身材極好,寬肩窄腰,後背線條非常美。極致的美感,冷白的光由上至下,線條輪廓清晰分明。脫掉襯衣,腰腹的力量感透著悍利。
“都行。”
蔣霖嶼換好衣服,簡兮才回神,拿起手機說道,“我去買生活用品,你需要嗎?”
“你那個會持續幾天?”蔣霖嶼走到洗手間門口,回頭,他沒戴眼鏡,漂亮的黑眸眯著。
簡兮一時間沒明白什麼意思,但知道蔣霖嶼說的那個是什麼,“三四天。”
“今天第一天?”
“嗯。”
“那我不需要。”蔣霖嶼進了洗手間,反手關上了門。
簡兮默了幾秒,回過味來,蔣霖嶼是要她帶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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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人?
簡兮沒有叫司機,司機今天開了長途需要休息。簡兮跟酒店借了車,直奔便利店。外面還在下雨,天空黑沉沉的。路燈下,潮湿的地面泛著光。
懷城是個休闲慢節奏的城市,晚上十二點街道上空蕩蕩,馬路上的車也很少。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前方紅燈,簡兮踩下剎車,手指闲闲的搭在方向盤上。
簡兮無端端的想到那個經常出差的室友,曾經因為不想回老家小山城在客廳握著手機跟父母激烈的爭吵。今年三十歲,室友選擇了回去。室友自願回去的嗎?不是,室友被這個城市淘汰了。
簡兮的本科專業並不是很硬,二十七歲重新找工作短板非常明顯,很難找到比上嶼工資待遇更好的工作。
簡兮在超市買齊了日用品,但找了半個小時沒找到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店。她肚子疼的厲害,心裡也躁,外面空氣潮湿,車內空調冰冷,她整個人仿佛浮在地獄之中,半截身子墜入寒冰。
便開車回了酒店。
簡兮進門時蔣霖嶼還沒睡,他穿著月白色襯衣式睡衣坐在電腦前工作。洗完頭發沒有吹,自然幹的結果就是微卷凌亂的翹著,他的目光還在電腦屏幕上,“簡秘書?”
“超市比較遠。”簡兮放下手提袋,“怎麼還沒睡?”
“明天早上八點我跟懷城這邊的人見面,原定的打高爾夫,下雨要改計劃,你再找個地方。”
“好。”簡兮忍著肚子疼走回去,拿出包裡的筆記本迅速查懷城的休闲娛樂場所,最後定在西山度假區。西山度假區環境好,隱私性強,休闲娛樂一應俱全。
她迅速聯系西山度假區,定下明天的行程。蔣霖嶼已經放下電腦上床了,簡兮怕吹頭發聲音大吵著他,就沒有洗頭發,隻衝了澡換上睡衣出門。
肚子疼的她一身冷汗,簡兮又拿出手機搜索二十四小時藥店,不吃止疼片她明天會死的。
這個城市沒有二十四小時送藥。
床上是兩床被子,蔣霖嶼和她泾渭分明。簡兮躺在另一側,她低聲詢問蔣霖嶼要不要關燈,話音剛落蔣霖嶼就把燈關了。
敢情這人沒睡。
簡兮躺著好受多了,疼緩解了一些,她迷迷糊糊的睡著。她又做夢了,漆黑的空間,她抱著頭躲在縫隙裡。看到很多又長又兇狠的腿,來來回回的走,突然一個人一腳踹到她的肚子上,簡兮在劇疼中清醒過來,她急促的喘息,淚滾了出來。
“簡兮?”簡兮恍恍惚惚,還沒徹底清醒,那些腳密集的落到她的身上,她很疼卻無處可躲。
“簡兮,看我。”
灰黃的燈光,視線漸漸清晰,她看清面前的男人。蔣霖嶼捏著她的臉,皺眉,“做噩夢了?”
房間很安靜,蔣霖嶼半抱著她,溫熱的手臂隔著薄薄的睡衣貼在她的皮肉上,“叫的這麼大聲。”
“肚子疼。”肚子疼醒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疼?一萬個人在踹她的肚子。
“晚上吃什麼了?”蔣霖嶼摸她的肚子,他的手溫柔。
簡兮的額頭磕在蔣霖嶼的肩膀上,死死的抵著他的肩膀,深呼吸還壓不住想哭的那個勁兒。夢太真實了,疼也真實,恐懼讓她無所適從。
“……痛經。”
空氣寂靜了有一分鍾,蔣霖嶼開口,嗓音依舊是沙啞,音調卻沉了下去,“要吃什麼藥?”
簡兮的頭發寒湿,瘦的單薄,蜷縮在他的懷裡。蔣霖嶼從沒見過這樣的簡兮,簡秘書一直都是踩著高跟鞋,背挺的筆直,鎧甲戰士一般衝鋒陷陣。
“止疼片,昨晚沒買到。”家裡有,但蔣霖嶼不讓他回去取。簡兮疼的額頭蹭著蔣霖嶼的肩膀,死死控著手,怕自己忍不住去掐蔣霖嶼。
“躺著,我讓——”蔣霖嶼話到唇邊停住,他生活中的全部瑣事都是簡秘書鄭秘書司機去辦。鄭秘書負責懷城,已經不是他的秘書了,蔣霖嶼沉聲命令,“先躺著。”
蔣霖嶼把簡兮塞到了柔軟的被子裡,“不準動,聽話。”
簡兮急促的喘息,似夢似幻,不知道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蔣霖嶼出了門,簡兮迷迷糊糊的睡著。
簡兮不知道是蔣霖嶼出去買藥還是司機買的,她再次醒來。蔣霖嶼把杯子送到她嘴邊,簡兮喝了一口燙的原地起飛。
簡兮徹底清醒過來。
接過杯子,拖著沉重的身體起床從冰箱裡取出一瓶水倒進熱水中和成溫水,藥有好幾種。除了止疼片還有紅糖姜,簡兮衝了一包紅糖姜水,送服一片止疼片。
“謝謝蔣總。”
“把行程發給我,今天你不用跟我。”蔣霖嶼整理襯衣,往外面走,“不準出酒店,就在這裡躺著休息。”
蔣霖嶼這個對身邊人要求極高的工作狂魔放秘書假?聽起來很不可思議。簡兮一時間不知道他說的是反話,還是認真的。
“蔣總?”
“能起床嗎?能起來把行程發給我。”
簡兮連忙下床穿上拖鞋過去打開電腦把行程發給蔣霖嶼,說道,“我吃完止疼片就好了,可以工作。”
蔣霖嶼修長的手指觸著手機屏幕,屏幕上的光映的他指尖冰冷一片,他邁開長腿轉身往外面走,“下次再痛經,我會找人替你。我不希望我培養了四年的秘書,因痛經而亡。”
蔣霖嶼走出了門,房門關上發出沉悶聲響。
簡兮這才發現天已經亮了,晨光與室內燈光同亮,分不清哪個更亮一些,雨還在下。酒店的落地玻璃上一片雨霧,簡兮仰面躺了回去,抬手蓋在臉上。
真沒用。
簡兮緩了一會兒,發信息給林浩陽,她今天有事看不了房,希望林浩陽把房子留下來,她到時候直接過去籤合同。
信息發出去遲遲沒有回音,簡兮以為林浩陽因為她的爽約,不搭理她了。她的工作變數太大了,很多時候計劃趕不上變化,也是沒有辦法。
簡兮又發了一條語音道歉。
十點半,林浩陽打視頻過來,簡兮愣了下才接通,“林總,今天真的很抱歉,臨時——”
“真人實景拍攝,我替你看房。”林浩陽英俊的臉先出現在視頻裡,他舉著手機調整角度,“這樣是不是帥一點?”
簡兮唇角上揚,心情大好,“是很帥,世界第一帥。”
“那就是比蔣霖嶼帥了,我很滿意。”林浩陽笑著切換了後攝像頭,說道,“我在房子入口,給你看四周的綠化和安全問題。”
林浩陽居然跑到房子那邊連線讓她在線看房,林浩陽這麼細心的嗎?
“謝謝林總。”簡兮感激不盡。
“客氣,回頭請我吃飯。”
“你想吃什麼都可以,我請你。”
房子比圖片上拍攝的還要漂亮,是簡兮夢寐以求的房子了。
頂層復式,巨大的落地窗玻璃能看到小區中心的天鵝湖,視野開闊。二樓是巨大的書房和一個臥室,推開書房的玻璃門就看到露天的大平臺。
簡兮都可以想象,這裡種上花有多漂亮。這是屬於她的房子,她可以裝修成任何模樣。
小時候她跟著爺爺從一個窩棚搬到另一個窩棚,初中時搬到一家養雞場後面的小窩棚。昏暗潮湿髒亂,空氣中氣味復雜,有腐爛的霉味也有排泄物發酵的臭。房子矮到直不起腰,她每天低著頭上學,低著頭回家。
“簡秘書,你那邊是不是卡了?還能聽見我說話嗎?”林浩陽低沉嗓音裡浸著笑,“你要住過來的話,你這露臺上的花,我給你承包了。我媽養的花生了一堆,我家院子都擺不下了。”
“花還會生小花嗎?”簡兮第一次聽到這麼可愛的描述。
“當然會,花也有生命。他們會繁衍,生很多小寶寶……”
簡兮腦子裡浮現出一個畫面,臭屁的小男孩昂著頭,“花媽媽和花爸爸相愛了,就會生很多花寶寶。你弄壞了花寶寶,花媽媽會哭……”
“簡秘書?”
“嗯?”簡兮回神,她經常會有一閃而逝的熟悉畫面。明明沒有去過的地方,路過時卻覺得熟悉,明明沒有見過的人,沒有聽過的話,卻似乎在哪裡聽過,傳說這是前世記憶。
也有科學家表示,這是人死亡之後留在世界上腦電波,有些人基因相符,經過恰好碰到殘留的腦電波就會產生熟悉感。
“你是不是在走神?”
“我在想,林總,你有沒有徵求花媽媽的同意?我把花寶寶領養走,花媽媽會難過的。”簡兮話出口就被自己幼稚笑了,“林總——”
“簡秘書,冒昧問一句。你的名字是誰取的?兮這個字有什麼特殊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