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心理方面。”餘烈冷靜地說,“你還有一個下午的時間,足夠。”
程菲:“……”
程菲一時間竟有些哭笑不得,蒙著粉霧的眸瞪他一眼,細指掐他胳膊,羞斥:“拜託,你真的那麼急嗎?這麼突然,我還要想辦法找理由說服我爸媽讓我在外面過夜!就不能等到明天?”
餘烈:“不能。”
程菲一時愣怔。
“再等幾個鍾頭,就是我的極限。”
“你本來就是我的,從心到身體都隻屬於我。”餘烈深邃的眸沉沉盯著她,強硬不容質疑,“程菲,我要你。必須。”
上午十一點左右,慰問活動圓滿結束。
院長帶著一眾福利院的義工老師,將國安局的警官們送到了大門口。
“餘隊、丁組長、各位警官同志,我代表濱港市平谷區福利院的所有孩子,向你們表達真誠的感謝!孩子們也給各位同志準備了些小禮物,希望你們不嫌棄。”院長面上洋溢著誠摯的笑容,說到這裡稍稍一頓,回頭,往身後方向看,笑著喚道,“程老師?”
程菲站在老師隊伍的最末端。
和某位大佬在多媒體教室鬼混了半天,此刻她腿還有點發軟,臉頰也飄著兩朵小紅雲。
聽見院長點到自己的名,程菲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抬手捋了下頭發,清清嗓子,拿著手裡的一沓畫紙走上前。
國安局派來的警官隊伍,整體都很年輕。
數名穿警服的青年整齊列隊,個個身姿筆挺目光冷毅,在陽光下形成一道格外養眼的風景線。
領隊的英俊警司面無表情站在隊伍的前方。聽完院長的話,他微側眸,視線落在緩步而來的女老師身上,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目光裡漫開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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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
程菲即使沒抬眼,也感覺到了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露骨直白,肆無忌憚。
沒由來的,她心尖一陣接一陣的發緊,無法,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走過去,在警司身前站定。
“餘警官。”程菲開口,低著腦袋沒敢看他,用這輩子最四平八穩無波無瀾的語氣說,“這是小朋友們給各位警察同志畫的畫,一點小心意,請你們收下。”
說完,程菲就把已經裝訂好的一摞畫紙雙手遞過去。
餘烈伸手接過,神色平靜,語氣也客氣而疏離,回她:“謝謝程老師。”
“……”程菲滯了下,忍不住悄然掀高眼簾,看了對方一眼。
餘烈低眸看著她,身上的警服筆挺整潔一絲不苟,臉色也冷淡平靜,沒有多餘的表情。
和之前在昏暗教室裡對她胡作非為的狂野雄獅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程菲無語,在心裡默默腹誹了這位大佬兩句,之後便轉身回到教師隊伍。
雙方寒暄幾句後,國安局的慰問團一行便乘坐警車離去。
程菲站在福利院大門口,遙望著警車車隊遠去的方向,無端有些出神。
風吹葉動,樹影斑駁。
竟讓她生出種身在夢中的錯覺。
就在這時,旁邊一個稍年長些的義工老師察覺到程菲的異常,走過來輕輕碰了下她的肩,關切道:“程老師,你沒事吧?發什麼呆?”
“沒事。”程菲意味深長地笑,“就是忽然發現,人生最幸運的事,就是失而復得。”
程菲在福利院的工作並不清闲,課程一堂連著一堂,整個下午幾乎是一晃眼便過完。
快六點時,她整理好教案上了個洗手間,剛洗完手出來,兜裡的手機就響起來。
她看眼來電顯示。
是一串陌生的手機號。
程菲茫然地眨了下眼,滑開接聽鍵:“喂你好?”
下一秒聽筒內便傳出一道男性嗓音,磁性悅耳,聽起來懶洋洋的,很隨意地問她:“忙完沒?”
聽見這陣熟悉的音色,程菲突的怔住,眼眶又是一陣滾燙的熱意。
電話那頭靜等須臾,不聞她回音,再出聲時語氣明顯便柔幾分。以為她沒有聽出自己的聲音,補了一句:“我是餘烈。”
“……我知道呀。”程菲將淚意憋回去,吸吸鼻子說。
“那為什麼半天不出聲。”
“……走了下神。”程菲彎起唇漾開一抹笑,又問他,“這是你的新號碼嗎?”
“嗯。”餘烈說,“以後都是這個,你記一下。”
程菲促狹地甜聲地應:“好的餘Sir。”
聽筒對面,餘烈無聲地笑了下,問:“你還在忙?”
“剛忙完。”程菲說,“怎麼?”
餘烈:“我到了,在馬路對面。你出大門就能看見。”
幾分鍾後,程菲背著挎包走出福利院大門,在夕陽的餘暉中抬眸望,果然,看見記憶中那輛黑色越野就停在馬路對面。
無聲無息,不染纖塵。
一道修長高大的身影懶散靠著車門,深藍襯衣黑長褲,正在抽煙,側顏掩藏在升起的淡白色煙霧背後,稍有些模糊,隻隱約可見一副稜角凌厲的輪廓。
不知為什麼,在看見那輛車、那個人出現的剎那,程菲緊張了一下午的心情竟奇跡般安穩下來。她隻覺心髒像被一團棉花糖似的雲朵包裹,輕盈而又甜蜜。
眼眶亦微微湿潤。
仿佛,他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那七百多個讓她痛不欲生的日夜,從未存在過。
也許是察覺到了她的眼神注視,車旁的男人側過頭,朝她看來。
隔著一條街的距離,兩人目光交接。
餘烈眯了下眼,隨手掐滅煙頭丟進路邊的垃圾桶,而後便站直了身子,面朝她,似笑非笑伸出了雙臂。
程菲見狀,唇畔的弧度也止不住往上翹,一路小跑,朝男人飛奔過去。
光影變換,車流穿梭。
餘烈遙望著姑娘朝自己跑來,恍惚間想起了許久之前。
想起汽修廠那晚,她也是這樣義無反顧地奔向他。
有時候不得不信命。
她和他的緣分像兩隻斷了線的紙鳶,掙脫開所有桎梏與束縛,歷經世間萬難,浮世變遷,最終還是死死交纏在了一起。
一晃神的光景,姑娘已經撲進他懷裡。
餘烈收攏雙臂,用力擁緊她。
“我以為你剛歸隊,會比較忙。”小姑娘軟乎乎的,臉頰在他頸窩裡蹭了蹭,像隻撒嬌的小貓,“居然這麼早下班?”
“下午就請假了。”餘烈說。
“……請假?”程菲一呆,“你請假幹嘛去了?”
餘烈耷拉著眼皮瞧著她,很自然地回答:“做準備啊。”
程菲更疑惑:“做什麼準備?”
餘烈沒吭聲,隻是順手拉開後座車門,下巴懶漫地抬了下,示意她自己看。
程菲茫茫然,順著扭頭一瞧,等看清那些東西是什麼後,她白皙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
隻見後排座椅上放著一個白色塑料袋。
裡面裝著好些物件,有幾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像是衣物之類。
禮品盒旁邊,五顏六色一大堆,全是尺寸為“特大號”的安全套。
程菲:“…………”
第76章
看著後排那些堆積如山的彩色小盒子,程菲額頭不禁滑下一滴豆大的冷汗,嘴角也不可控制地抽了抽。
她手扶著車門,站在原地沉默了足足三秒鍾,才滿臉黑線地轉過腦袋,看向身旁那位英俊又懶漫的人民警察同志。
程菲瞪著餘烈,一根細白的食指幾乎是顫抖著抬起來,往後座一指:“……這就是你做的準備?”
相較程菲的震驚萬分,餘烈的神色則顯得格外平靜。
“嗯。”他字裡行間沒有絲毫起伏,淡淡地說,“我今天下午提前了一個鍾頭下班,去買了你要的睡衣,還有一些套子。”
程菲又看了眼袋子裡那堆壯觀的盒子小山,由衷好奇:“餘隊,您這是把哪家小商店的計生用品區給搬空了吧?”
餘烈表情冷靜,回答:“剛開始在我單位旁邊的便利店買,結果那家各個品牌的套加起來也就十三盒,不太夠。所以我又去了一家大超市。”
“……”?不是。
他在說什麼?
十三盒還不夠?這是正常人類能說出來的話嗎?
程菲被嗆到了,不可置信地顫聲道:“……所以你最後一共買了多少?”
餘烈回答:“三十盒。”
聽完這個具體的數量詞,程菲著實是驚得要吐血。她眼睛瞪得更圓,臉色通紅,脫口就懟了句:“不是。你買就買吧,隨便買個一兩盒不就行了!哪有人買這種東西一次性買三十盒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開了個種馬養殖場呢!
餘烈聞聲,很隨意地瞟了一眼後座那些小盒子,語氣懶洋洋的,“這些也就看著多,真用起來快得很,一次性多買點,省時省力。”
程菲:“……”
程菲這下直接連耳朵根都紅透了。她羞得想打人,一時手痒沒忍住,索性攥起拳頭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壓低聲羞斥:“這位警察同志,你身為一個光輝偉大的人民警察、國安局特勤大隊的隊長,剛歸隊不久,不想著勤勤懇懇工作、加班加點為人民服務,專程請假跑去買這個,還跟搞批發似的一買就一大堆,你怎麼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