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怎麼記得,你們總不可能要我把以前每一樁事拿出來說說吧。”
“行了,”張薈站起身,“我老公一夜沒睡好,他需要休息,麻煩你們了。”
唐小川轉頭看了看孟思期,孟思期搖了搖頭,意思是她問題問完了。
“那好吧,打擾二位了。”唐小川客氣地說,“那我們先走了。”
走出醫院,在停車場進入汽車時,見四周無人,趙雷霆說:“這件事是不是挺偶然的事件?”
唐小川說:“我怎麼感覺,歸向陽並不想我們調查這檔子事,他說得不清不楚的。”
“不偶然。”孟思期說,“我很懷疑,昨晚行兇的人就是許亮。”
趙雷霆和唐小川同時微怔。
孟思期知道她的懷疑有些大膽自信,但是她必須要大膽自信,這種勇氣是來自她內心的倔強,來自她父親的經歷,還有師父的叮嚀。
“根據歸向陽描述的嫌疑人特徵,年輕,比他矮,比他瘦,這些和許亮已經很重合了。”
“也就是說,昨天晚上是許亮行刺了歸向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趙雷霆問。
孟思期還記得馮少民的話,“大膽推測,小心求證”,她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推測:“假如孔曲山是許亮的親生父親,而孔曲山的卷錢逃跑又和歸向陽、龍善文有關系,曾經十歲的許亮或許知道紡織廠的某些真相,但是他因為某些原因沒有公開。八年後,他長大了,他覺得時機已到,他想懲罰龍善文和歸向陽,於是制造了民宿殺人案和夜刺事件。”
唐小川緩緩點了點頭,“小孟,你的推測可能很接近真相,既然馮哥已經傳喚了許亮,那麼我們趕緊回去問一問他。”
趙雷霆也充滿了信心,馬上說:“思期,你和小川一起回局裡,我再跑一趟許亮的老家,我一定打探到他的真實身份。”
“行。”孟思期覺得許亮的真實身份,才是這件案子偵破的關鍵,如果許亮和孔曲山或紡織廠毫無關系,那麼她的所有推測就全部作廢了。
回到局裡,孟思期和馮少民交換了彼此調查的信息,許亮目前已經帶到了審訊室,他說這幾天他都在租房處,哪也沒去。而許亮在民宿工作時的工作服、圍裙、手套還有部分用品也被帶到了局裡,正在檢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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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工作服等物品因為案情突發,沒有清洗也沒有丟棄,如果那天晚上許亮和龍善文有直接接觸,不小心留下了龍善文的指紋,那麼大概率能證明許亮殺人。
現在孟思期必須要等到趙雷霆的調查和許亮的物證檢測結果。
兩個多小時後,趙雷霆回來了,他額頭布滿熱汗,拼命喝了一杯水,酣暢淋漓,在孟思期期盼和緊張的眼神中,他終於開口了:“思期,找到了,許亮果然是孔曲山的兒子。他媽媽後來改嫁的,前年去的世,又加上許亮改過名字,而且現在的住址離紡織廠太遠,所以我們一直沒懷疑過他。”
“真的!”孟思期頓時有些興奮,這離她的猜想越來越近,隻要物證檢測到龍善文的指紋,那麼馬上就可以將他定罪。
接下來,孟思期又陷入了對物證檢測的焦慮等待。
半個小時後,痕檢科汪維帶著檢測報告走進了辦公室門,他望向馮少民,“馮哥,結果出來了。”
孟思期連忙跑過去,“維哥,有龍善文的指紋對嗎?”
“沒有。”汪維直接說,“在圍裙上檢測到多枚指紋,但唯獨沒有龍善文的。”
“多枚指紋?”
“對,有許亮自己的,還有他同事郝春來的,還有其他人。”
“其他人是丁倩、夏素蘭或孫園園嗎?”
“不,可能是許亮的其他同事,許亮的圍裙可能是廚師們共用的。”
孟思期的期望一下子落空了,就算知道許亮是孔曲山兒子,那又如何?許亮根本不可能認罪,沒有任何證據指向他,僅憑猜測是沒有用的。
孟思期緩緩地坐回了座位上,神情有些呆滯,趙雷霆看了看她的樣子,沒上去安慰,故意給她留了一些私人空間。
拿到檢測報告的馮少民,細思了整件案子的經過,結合孟思期的猜測,他很明白此時此刻她的心情。
上次她對丁倩三人做出的推測是不實的,這次她做出了大膽推測,但卻找不到任何證據,這無疑給她造成了不小的打擊,也許一個女孩子的心思還是比較脆弱的。
半晌,馮少民拿著檢測報告,緩步走到孟思期身邊,安慰說:“小孟,在為沒有證據煩惱?”
孟思期抬了抬頭,慢慢站了起來,表情遲鈍,眼底裡卻是不甘,“師父,如果許亮真的設計了密室案,但是找不到任何證據,我們是不是隻能無罪釋放。”
“理論上是這樣的。”
“是不是我們知道他殺了龍善文,卻無法給他定罪?”
“根據疑罪從無的原則,證據不確實、充分,不應當追究刑事責任,這樣也是司法的精神。”
孟思期緩緩點了點頭,語氣帶著落寞:“我知道了師父。”
當天下午,馮少民帶她去了趟民宿,再次回到兇案現場做了些勘察,但是並沒有什麼發現,那天晚上許亮可能真的做到了天衣無縫。
第二天早上,孟思期正常上班,一個民警走進辦公室說:“馮哥,昨天關的一個叫許亮的,一直在拘留室喊,要沒事就把人放了。挺囂張的!”
馮少民冷冷回了聲:“叫他別嚷嚷了,這不沒到時間嘛!”
“行,馮哥。”
第76章 [VIP] 密室民宿殺人案(15)
民警走後, 孟思期越發焦慮起來,今天下午滿二十四小時,許亮就無罪釋放了。
可是到現在關於許亮, 沒有找到任何證據。
上午, 馮少民再次走到她這邊,“小孟,關於許亮, 你覺得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沒有調查嗎?”
孟思期快速翻了翻本子,民宿兇案現場, 民宿裡許亮的宿舍, 民宿的廚房, 還有許亮的租屋,好像都調查過了, 那天晚上住在民宿的所有人幾乎都進行了問詢, 包括許亮的室友郝春來都給他做了不在場證明。
如果有線索,那自然早就暴露了, 如果沒線索,那挖地三尺, 許亮也不會留給你。
這一番思索, 她的眉宇皺得更深,馮少民安慰兩句:“慢慢想。”
她在這紛呈的信息裡, 發現了一件可能遺漏的地方, 她抬起頭問趙雷霆:“趙雷霆,你昨天是不是說許亮還有個繼父健在?”
許亮的繼父許孟坤是池水鎮人,就在今陽市下屬縣城內。
趙雷霆站起身回答:“是啊。”
孟思期馬上說:“師父, 我想去走訪下許孟坤。”
“好,我們馬上去一趟, ”馮少民又叫上趙雷霆,“趙雷霆,你開車。”
他又喊了聲唐小川:“小川,今天上午你帶人再去走訪下郝春來,把之前的問題,還有可能沒有考慮到的細節再問一遍。”
“好,馮哥。”
趙雷霆開車,馮少民和孟思期坐在後排,一路駛向了池水鎮,孟思期發現池水鎮方向和蒲公英紡織廠原址正好是南轅北轍,也就是說當年許亮的母親在他的親生父親孔曲山出事後,離開了紡織廠所在地,到了另一個遙遠的地方生活。
她自然想起林蜀英的話,許亮母子離開紡織廠後,並不知道去向。
當年孔曲山卷錢逃跑,可能很多廠工一時將矛頭指向了許亮的母親,因此離開那,從此改名換姓可能是當初唯一的選擇。警方從一開始就對許亮這個名字忽略了。
而實際上,雁過留痕,人無論從哪裡來,都是會留下印記的,池水鎮雖然和紡織廠相隔甚遠,但是隻要問問鎮上的老人,自然就知道單身漢許孟坤曾經娶了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
這樣的信息本來就引人好奇,所以當時一定有人去打探許亮母親的背景,那個女人來自於紡織廠,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改名換姓並沒有真正的作用,隻能在心裡上得到安慰。
車子一路開到池水鎮上,趙雷霆來過一次,輕車熟路開到了許孟坤的家門口。
這片地方大多數是土屋,雖然離今陽市不遠,但是周邊並沒有完全開發,因此這裡還保持著長時間保守的民風民俗。好在離市裡近,因此道路還算通暢,一個小時就到了。
在許孟坤家門口,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不少穿著樸素的村民在操場外圍觀,不少孩子衝到警車邊玩耍,但是馬上被大人拉走了,他們對警察保持了敬畏和好奇,當然更好奇的是,許孟坤是不是犯了什麼事,在這小鎮上,隻要出了什麼事,那必定一分鍾就能傳遍家家戶戶。
孟思期走進這棟土屋時,不免有些心酸,屋子很簡陋,一副家徒四壁的景象。實際上如果許亮的親生父親沒有出事,在紡織廠附近,許亮的生活絕不會如此清貧。
但是許亮的母親卻做了這樣決然的選擇,她選擇到一個偏僻的鎮上生活,那自然是想遠離曾經的一切。
屋裡光線暗淡,還有一股酒味,是比較烈的白酒味,許孟坤坐在椅子裡,見警察進屋,面色嚴肅,一動不動。
孟思期發現他手邊放著一根拐杖,還有一瓶像是二鍋頭的白酒。
許孟坤年紀不過四十多歲,頭發稀少,身體看似健壯,面頰古銅色,應該沒有什麼病,但明顯他有腿疾,右腿膝蓋微微上凸,有些異樣,可能是摔過,不應該是風湿,而且風湿病人喝酒也會加重不適。
馮少民微微俯身,將警官證亮了出來,“你是許亮的父親吧,我們是市局的,來和你了解下情況。”
許孟坤嚴肅的臉頰出現了一絲驚訝,“許亮犯事了?”
“許亮和一件殺人案有關系,但是目前還是嫌疑人,我們會公正調查,為了洗脫他的嫌疑,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