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菲丈夫焦慮地揪著頭發,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個婚姻他也努力了,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親生母親在幾年前就給他埋了個大雷,再加上小兒子小亮腦癱的問題,他已經意識到,葛菲是不會再原諒他們家了。
他徒勞地轉了兩圈,試圖挽救一下,“小菲,你要是走了,小亮就沒媽媽了,他怎麼辦?”
葛菲不忍心地看了眼病床上傻笑的小兒子,一股恨再度襲來,她抹了把眼淚,說:“你們先照顧著,這件事等過陣子再商量。”
這個病房她不想再待下去了,想到這些年所經歷的苦,再看到她婆婆,她都想打死對方。
她率先走出病房,在走廊上深吸了幾口氣,才把再度湧出來的淚憋了回去。
葛家人先後走出來,室內的人無人相送。葛家人也不在乎,至於宋家人,他們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想緩和怎麼還可能呢?
小宇奶奶呆坐了一會兒,突然說:“要是離了,小亮他爸的處長還能當上嗎?”
她這句話像個導火索,頃刻間引燃了老宋的怒火。即使他平時很少發脾氣,這時也忍不住對著他老伴怒吼道:“你給我消停點吧,都這時候了,還惦記著你兒子那個官位呢?”
“早知道這樣,你就該對人家小菲好點,也不想想人家是什麼樣的家庭,咱家又是什麼樣。你倒好,沒事就挑刺,疑神疑鬼的,人都是讓你作走的。”
“你現在該擔心的是人家會不會報警把你抓起來?還惦記著往上升呢?”
老宋罵完一頓,氣得心口疼,還沒緩過來,他老伴就開始反駁起來:“怨我嗎?都怨我嗎?她都結婚了,她家裡以前給她介紹的對象還老去她家,我懷疑不很正常?”
老宋指著老伴無語地道:“你這就是捕風捉影,說的都是沒影的事,人家是世交,爸媽都認識的,有來往不正常……”
看著老兩口爭執,小亮爸爸苦笑一聲,自嘲地道:“離吧,離了也好,就這樣的家,再待下去我都要瘋。”
他拉開病房門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他兩個姐妹無奈之下,隻好留下來,在中間做和事佬,免得他們爸媽想不開,也要鬧離婚。這年頭,離婚可是丟人的事。
Advertisement
到了樓下,葛培軍略一思索,就跟他姐說:“你們先把小宇帶回家安頓好,回頭我抽空帶他去做□□檢,看看身體有沒有什麼問題。有問題早點治。”
他說到這裡時,寧院長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檢查應該不用了,昨天羅大夫和吳大夫去福利院給孩子做過體檢的。小宇沒有大問題,就是消化不太好,營養不良。”
“剛才他們還在病房裡了,你們都見過的,羅大夫給小宇開了個調養的方子,說是補脾胃的。”
高緯之前就是在病房門口碰到羅裳一行人的,聽到這裡,她頓時驚訝起來,說:“怎麼,羅大夫還來過這間病房?這麼巧啊?”
她說到這裡時,下意識看了眼葛培軍,心想這倆年輕人竟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見過面了,說起來也是有點緣分的。隻是緣分還不夠,大概是有緣無分了。
葛培軍沒有錯過他大姨飄過來的眼神,但他什麼話都沒說。
寧院長卻道:“還有更巧的,剛才我一直想說的,就是沒找到機會。說起來,你們該謝謝羅大夫的。”
葛家人滿腹疑惑,片刻後,葛菲恍然道:“寧院長,你是說,病房裡那位羅大夫就是給小宇算過命的那位?”
“對,就是她,她出主意,讓我問出了小宇的生日,順著這個日期,羅大夫算出你們家裡人還在找這孩子,而且還在咱們這邊的派出所報了案。”
“我去派出所反映小宇的事,也是她提議的。所以說,小宇能順利找到家,羅大夫功不可沒。你們不能光謝我一個人,還得謝謝她。”
終於把這事說出來了,寧院長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她不好獨佔功勞,一方面是本性使然,另一方面是因為羅裳的神秘感,這也讓她不敢隱瞞這個女孩子所做出的貢獻。
這種玄學高手,她可不敢得罪。
小宇外婆有些懊惱,跟她姐高緯說:“剛才羅大夫就在病房裡,我們幾個都沒有一點表示,真是失禮了。”
“沒事沒事,小羅不是愛計較的人,當時你們不是不知情嘛,不知者不怪。”高緯安撫道。
葛培軍很快拿了主意:“過幾天我專程去一趟青州道謝吧。”
葛培軍做事他們都是放心的,他決定的事一般都會做到。葛菲就道:“我想抽時間多陪陪小宇,等他情緒穩定了,我也想帶他去一趟。”
葛培軍卻阻止道:“小宇剛回來,還沒調理好,對家裡人還沒建立足夠的信任,最近不要長時間帶他出門,人多的地方先不要去。”
“行行,都聽你的,回頭我準備點禮物,你帶上吧。”葛菲總算表示同意。
這時羅裳所乘坐的車已經開到了半路,到了前方不遠的路口,就可以跟邢隊匯合了。
趁著車上沒外人,羅裳就問高向陽:“高大哥,你來我這兒也有一陣子了。我之前讓你考慮一下,看看以後有沒有想走的方向,這事我跟你說的時間不短了,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說起這事,高向陽撓了撓後腦勺,說:“像你一樣從醫的話,我也不知道我行不行。但我還挺期待這一行的,”
羅裳笑:“那有什麼不行的,於航一門心思想學制藥,他都有信心,你怕什麼,還能輸給他不成?”
“你讀過高中,文化基礎沒問題,想跟我學的話,三年就可以出師了。”
“那不行,我肯定不會輸給他。”羅裳的話,有效地點燃起高向陽的鬥志。想到他以後也可以當醫生,他真挺期待的。
這時韓沉說:“快到了,一會兒我下車,在路邊跟邢隊碰頭,你們在家上待著,沒事別開車窗,外邊冷。”
羅裳答應一聲,本來不想開車窗的,在看到車窗外那輛熟悉的吉普車時,沒忍住,還是把車窗降下一截。
韓沉也注意到了,他個子高,往那邊一瞥,認出了被人圍在中間的邢隊。
他們這次出來沒穿警服,不長眼的人認不也他到底是幹什麼的。
那伙人不清楚邢隊身份,對他也是不客氣,幾個人用手指點點戳戳地朝著邢隊叫板,有個人的手指都快碰到邢隊鼻子上了。
高向陽探出頭去,觀察著那幾輛攔住吉普車去路的重卡,看出那些卡車上裝的是砂子。
車子還不是一輛,僅他這邊能看到的就有三輛,都塗著暗紅色的車漆,車廂外用噴漆塗了幾個字:悅豐建設。
他坐回去,指著那幾輛車跟羅裳說:“老板,那幾個開車的,都是悅豐建設的人。”
“這家公司我走之前聽說過,是石敬業說的。”
羅裳自然知道石敬業,他既是韓沉的戰友,也是青州四院石院長的親戚,她疑惑地道:“石敬業?他不是在附近的駐地當營長嗎?這事他也知道?”
“那肯定的。他可比咱們消息靈通。”
高向陽看著韓沉下了車,轉頭又跟羅裳說:“上回他來診所,特意跟我說了下市中心山河路這一帶改造的事。”
“我記得他也提到了悅豐建設,不過他就是提了一嘴,沒細說。”
羅裳點了點頭,看向車窗外:“先看看他們接下來想怎麼樣吧。”
第142章 專家
旁邊是加油站, 韓沉和邢隊就約在這個地方碰頭。
邢隊的車停在路邊,韓沉幾步走過去,站在邢隊旁邊。他個子高大, 身上散發出的氣勢不容忽視,下車時為了以防萬一,他腰上別了槍。
“怎麼回事?”看到一個身穿黑色棉袄的漢子指著邢隊的鼻子, 韓沉伸出一隻手, 捏住那人手腕, 想將他的手拿到一邊。
那司機企圖反抗,但韓沉的手像鉗子一樣,看似沒有用力, 卻輕而易舉的將他的手按下去。
那司機臉漲得通紅, 在韓沉松手那一刻,他呲著牙抬起手腕。轉眼功夫, 他腕上已是紅腫一片。
幾個司機在外橫行霸道慣了,碰到冤大頭, 他們也會找機會碰瓷。剛才邢隊把車停在路邊等待韓沉,有個司機開車路過, 故意擦著邢隊的車身過去, 把邢隊的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劃痕,車前燈也給撞掉了一個。
韓沉和羅裳他們到的時候, 邢隊正在跟這幾個人理論。這幫人非但不打算賠償邢隊的損失, 還要邢隊拿錢消災。
韓沉過來的時候,這幾個人已經有了動手的打算,想把邢隊打服了, 逼著他拿錢。
這是個野蠻的年代,在很多情況下, 誰的拳頭硬誰就是硬道理,很多企業也是打出來的。邢隊和韓沉常年跟這種人打交道,自然不會低估這些人的狠戾。
倆人對了下眼神,已經有了動手的打算。
那幾個司機也不甘心就此罷手,最高的那個往地上呸了一口,上前一步,獰笑著說:“手勁挺大,還是有錢人。有錢人怎麼這麼小氣?刮我車了想一毛不拔,問問老子拳頭同意嗎?”
“馬哥,幹他們!”剛被韓沉掰開手的司機心裡不服氣,有人打頭陣,他的膽子就壯了起來。
加油站附近還有幾輛車,路過的人也有五六個。眼看著這邊要打起來了,這些人都不敢靠得太近,但又不會走遠。
邢隊笑了下,捏著拳頭晃了晃手腕,跟韓沉說:“一會兒可別讓我給比下去。”
韓沉沒說話,但挑起的嘴角卻顯示出他的自信。現場的情況眼看一觸即發,隨時都要打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身量不高的中年男人敞著大棉袄從加油站裡邊跑了出來。人還沒過來,已經喊上了:“你們幾個龜兒子,老子一會兒沒在,就給我惹事。”
“還不把棒子放下,成什麼樣子?咱們是正經公司,哪能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
那中年人是五五開的身材,腿挺短的。但他兩條蘿卜腿倒騰得挺快,轉眼就跑到邢隊和韓沉面前,張開雙臂,攔住了那幾個司機。
他的話顯然很有威懾力,人剛到,那幾個司機就熄了火,真的把手裡的棒子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