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這些人都沒出什麼事,所長就道:“我們重點懷疑的也是隆慶加工廠,上級派了專人過來,這些人已經出發快二十分鍾了,再有十分鍾左右就能到。”
“幾位要不要先回所裡暫避一下?免得發生意外。我們所離這兒不是很遠,坐車大概十幾分鍾路程。”
黃老板膽子挺大,想著隻要離隆慶加工廠遠一點就不會出什麼大事,所以他說:“不必了,我們還是按原計劃去打聽收老物件的事,前邊就有幾個人,我們就去那邊問,不去遠的地方。”
所長倒是沒勉強他,也沒有擅自趕往隆慶加工廠,一是怕打草驚蛇,二是怕這邊保護投資商的力量不足。
聽說還有專人過來,王科長原本僥幸的心理就全都死了,事到如今,他不可能再自欺欺人地騙自己這邊沒有任何問題。
現在唯一還能慶幸的是,洪師傅及時發現了異常,派出所的人也及時趕了過來,沒有鬧出重傷害以及流血死亡案件。
要真是出了這種事,那他這個工作也算是幹到頭了。
黃老板一行人都挺會做戲地,沒幾分鍾就跟路邊那伙老人聊到了一起。
旁邊負責保護的所長看了看表,計算著刑警和處突大隊什麼時候能趕到。
黃老板跟當地人聊得還算投機,有翻譯在中間來回傳話,彼此之間的交流倒不存在什麼障礙。有位老頭還說要帶他們去家裡瞧瞧一對花瓶。
黃老板猜測,這些普通農人家裡的花瓶就算有了年頭,一般也是清末民/國的粗瓷民窯器,燒出來的時候不值錢,到後世仍舊不值錢。
但他圖的也不是值不值錢,淘的過程就是個樂子。所以對這老人的邀請,黃老板欣然同意,隻說還要等等,今天不一定有時間。
兩伙身份打扮迥異的人聊得挺熱鬧,所長估摸著市裡派來的人也快到了,他便檢查了一下自帶的裝備,耐心地等待著接下來的配合工作。
他這正等著,有個去加工廠附近放風的民警卻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跟所長說:“糟了,有幾個外地人敲開了隆慶加工廠的門,可別把人給驚了。”
所長到底多不少經驗,沒手下人那麼急,當下就道:“那些人我知道,也是想來開廠的。”
“規模小點那也是來投資的,安全問題也得保證好。你們幾個在這兒守著,我帶人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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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考慮,如果那幾個小老板跟隆慶加工廠的人吵起來甚至打起來,那他正好可以趁機介入,以調解糾紛的名義進去。這樣的話,說不定會在上級來人到現場之前,打開局面。
他想得倒是挺周到,其實也是可行的。隻是他剛想到這一點,韓沉以及邢隊等人就各帶一支人馬到了。
他們身上穿的都是便裝,與這邊的人匯合後,迅速了解到了這邊的情況,邢隊不禁看了眼韓沉。他心中暗想,韓沉那個女朋友這次恐怕又要立大功了,她居然又算準了。
這麼大的危險,如果被排除,那對於羅裳來說,該算是一件大功德的。
韓沉當機立斷,跟邢隊說:“正好那邊吵起來了,咱們先派幾個人過去,以調解糾紛的名義先介入。”
至於剩下的事情,並不需要現場商量,到了地方,隻要做下手勢,他們底下的人自然知道該如何應對。
傍晚五點左右,姚德勝幾人親眼看到韓沉帶隊將加工廠裡的五個人全都五花大綁地帶了出來。
被運出來的除了這些人,還有六個木頭大箱子,至於箱子裡裝了什麼,除了進去的警察,其他人都不知情。
黃老板看著隊伍先後上了車,不由得回頭看了眼洪師傅:“你不走嗎?”
洪師傅執拗地搖頭:“我先不走,我得看看裡面的布置。我想知道這些人到底布下了什麼陣法?如果有符紙的話,我一定要見識下。”
黃老板勸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內陸這麼大,難保有些高人。你想看的話,我沒意見,但當地公安還在現場取證,不允許外人進的。”
“這種案子,應該是保密的,至少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箱子裡裝的是什麼。”
洪師傅附耳過來,告訴他:“四箱武器,槍、子/彈、炸/彈都有。還有兩箱,應該是金銀珠寶和錢。”
黃老板聽了難免大驚,心想這院子還真是兇險,要不是洪師傅及時提醒,他們這幫人搞不好就被人給炸了。
“老洪,你算得可真準,這件事果然是吉中藏兇啊。這個兇看似厲害,但應對及時,對我來說的確不算大兇。”
對於他的誇獎和肯定,洪師傅並不怎麼在意。混到他這個資歷,對於世俗中的很多事他都沒興趣了。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到底這宅子裡邊被人放了什麼東西。
他突然跟黃老板說:“老板,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那些公安為什麼突然發現隆慶加工廠的問題?我們來之前可沒有得到任何提醒。突然就發現了,你沒看出這裡邊的異常嗎?”
黃老板怔了下,另一位老板若有所思地道:“你們說,內陸這邊會不會也有位跟洪師傅類似的能人,臨時算出了這邊的問題。要不他們怎麼能來這麼多人?”
幾人越想越覺得洪師傅的猜測是有可能的,說不定青州這邊真有能人發現了問題。
洪師傅對此事興趣極大,但他現在最想要弄清楚的還是這個大院裡的布置。
他就眼黃老板說:“那處兇宅已被發現,現在屬於否極泰來,在這邊開廠是沒問題的。老板,我想麻煩你請招商局的王科跟公安的同志們交涉下,讓我進去看看。東西我都可以不碰,隻要能讓我觀察下就可以。”
黃老板自己也滿肚子好奇,要把這事兒弄清楚。他就請王科長出面,帶他去跟韓沉等人談。
韓沉跟邢隊商量了一下,最終讓洪師傅籤了保密協議,才讓他進了大院和一樓主客廳。至於幾間臥室和地窖等敏感區域,就沒讓洪師傅過去了。
半個小時後,洪師傅念念有辭地走了出來,面上隱隱有幾分崩潰。
“怎麼了,你都看到什麼了?”黃老板現在別的都不想談,就想聽洪師傅講一講大院裡的特別之處。
洪師傅眼神缺了些平時常有的光,無精打採地道:“宅子裡有個幾十年的符紙,紙都發黃了,床底和房梁也都放了東西,都有年頭了,估計是以前的老人放的,這人是高手啊。”
“具體是誰,我希望公安這邊能審出來。不過我懷疑做出這些東西的人可能不在人世了。”
宅子裡果然有東西,難怪洪師傅之前也有點走眼呢?
這時,洪師傅突然又道:“我旁敲側擊地向那幾位公安同志打聽過,到底是哪個人向他們提供了消息,他們都不說。”
“可我猜測,提供消息的人極有可能是我的同道中人。這個人應該還在青州,就是不知此人是誰,如果知道,我想見見他。”
黃老板認可他的猜測,但這次他表現出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另一位老板倒是挺直接,“洪師傅,你不妨再算一卦,要是能算出此人的信息,我也想去拜訪拜訪他。”
洪師傅倒是不介意有新入行的人跟他搶生意,他這些年已賺夠了錢,不怎麼出面給人算了。所以他並不介意這幾個老板搭上新的術師。
韓沉等人忙著將人收押,一部分刑警留下來勘查現場,鷹嘴溝繳獲一大批熱武器的消息也迅速傳到了市局,很快連市裡和省裡都知道了。
他們在匯報時,當然不方便把羅裳所起的作用寫到書面上,但私底下一些人傳遞消息的時候,不免要提一下羅裳這個人。
診所暫時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羅裳次日照常上班。至於鷹嘴溝那邊的最新進展,她已經知道了,因為早上她上班時,韓沉就給她打過電話。
下午三點左右,崔鳳山來了,他到了之後,先不說正事,反倒告訴羅裳:“我二姨商店裡新進了一批呢子料,挺搶手的,你要是想要,我讓她給你留點。”
羅裳抬頭瞧了他一眼,笑著擺了擺手:“先不用了,暫時沒空去看。這麼搶手的東西,有的是人願意要,你把這人情送別人吧。”
崔鳳山笑了下,隨後道:“也行,你又不缺那點東西。”
羅裳把桌上的一疊單子收到抽屜裡,道:“聽說你跟我師兄聯系上了,那個小組不日即將啟動,你過陣子要是忙不過來,可以不用來,我偶爾放一天假也可以。”
崔鳳山確實已經進入程釗明新組建起來的研究小組,之後他會抽出一些時間研究中醫戒/毒的方法。
聽了羅裳的話,他說:“替班倒不受影響,該來還是會來,我就是闲著沒事,過來看看,你忙你的。”
眼見著診室裡還有候診的人,羅裳確實沒有多少時間跟他聊天。
她沒再跟崔鳳山說話,繼續給人看病。
“大夫,我前年做了手術,是胰腺炎手術。手術完感覺還行,從去年春天就不好了,肚子總是疼。”
眼前的女患者四十多,長得比同齡人稍微老一點。胰腺炎挺兇險的,這個患者能恢復到這個地步,已算是幸運的一員。
羅裳給她診完脈後,問道:“除了肚子疼,腹部周圍發熱,有沒有嘔吐腹瀉的症狀?”
那患者馬上擺了擺手:“沒有,這個真沒有,不吐也不拉肚子,就是肚子疼。”
羅裳在診脈時,就已大致有了方向,現在聽說患者沒有消化道方面的症狀,這個方向就更清晰了。
不等她給患者開出藥方,門口就有七八個人連續不斷地走了進來。
聽到動靜,羅裳抬頭往門口瞧了瞧,乍一看去,她誰都不認識。
街道辦事處的姚姐從那伙人後邊擠了進來,笑盈盈地跟羅裳介紹道:“羅大夫,這幾位都是來咱們青州市考察的投資商,他們慕名而來,想找你調理下身體。你這邊要是能忙得過來,就好好幫他們瞧瞧吧。”
找她看病,這當然沒什麼問題。以她現在的名氣,這些人能打聽到也不是什麼令人意外的事。
可她也沒打算讓這些人擠到前面,把早就掛號的五個病號給擠到後邊。
她就道:“姚姐,這當然沒問題,不過我這邊還有五個號,大概要半個小時才能輪到這幾位遠道而來的朋友……”
姚姐熟悉羅裳的脾氣,也知道她關系挺硬扎的,就點了下頭,再回頭跟招商局的隨行幹部劉幹事說:“羅大夫這邊確實忙,找她看病都得一大早就掛號。半個小時也快,你看……”
劉幹事聽了,皺了皺眉,跟羅裳說:“羅大夫,這幾位投資商遠道而來,是客人,稍後市裡的領導們還要接見他們,時間比較緊。”
“咱們青州市的同志理應拿出東道主的熱情,為這些客人做好服務工作。你看時間上能不能通融一下,先給這幾位診脈?”
說話時他還看了看表,貌似是在用身體語言來提醒羅裳,他們的時間確實很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