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毅這時候離得不遠,他注意著離場的群眾,看得還挺專心的。似乎哪裡有不對勁的地方,他能第一時間跑過去。
小謝就在他身邊,特意碰了碰他的胳膊:“哎哎,別看了,看那邊。”
小謝隨手一指,正好指向韓沉和羅裳。
郭毅怔了下,心想大隊長怎麼跟他姐在一塊站著?他還看到了他姐用來擦手的手帕。那手帕一看就是男式的,他也認識,他們隊長常用的手帕就有這一條。
手帕啊,那可是個人專屬的私密用品,誰會給別人隨便用啊?
郭毅目瞪口呆地站著,直到小謝又碰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
小謝還在自言自語地說:“哎喲喂,看來咱們大隊長快有好消息了。”
“郭毅,恭喜你,以後咱大隊長就是你姐夫。你不用再怕他,他要是敢訓你,你就去找你姐。”小謝熱心地出著餿主意。
這時郭毅突然問他:“你是不是以前就知道?”
“算知道吧,韓隊對你姐有意思可能有陣子了,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劉隊也知道的,你不知道?”小謝反問道。
郭毅:……
他在想,全隊所有人中,他是不是最後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
當天晚六點半左右,青州市精神病院的院長付長榮就被一陣電話鈴聲叫醒了。
他隻差兩年就退休了,平時到點就下班,並不會在醫院多待。
“我是付長榮,找我有事嗎,請問你是哪個單位的?”
付長榮剛問及對方來意和單位,這個男人就問他:“馮五河是你們醫院的大夫吧?我們是市局玉山分局的,現在我們有理由懷疑,馮五河涉嫌偽造假精神病證明,幫助一些人逃脫法律懲罰,這件事我們即將展開細致調查,現在想跟你溝通下,後續可能有很多事需要你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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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長榮被動地聽完這個警察說的話,心裡很是驚訝,警察怎麼會盯上馮五河呢?外人怎麼會知道這些事?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對於警方的要求,付長榮不敢置之不理。
他隻能答應,掛斷電話不久,他還沒想明白接下來的應對策略,他就又收到了上級通知,要求他連夜趕往市衛健委的一個會議室開會。
至於具體內容是什麼,他真不知道,對方也沒有告知。
他沒辦法,隻能連夜趕到衛健委,到了三樓的一個會議室裡。
有個熟人看到他進來,立刻招手叫他過去,低聲給他漏了些口風。
付長榮聽明白這件事,又吃驚又不滿地說:“中醫?你是說這些中醫把我們精神病院醫生開的結論給推翻了?”
“他們憑什麼啊,就憑他們會把脈嗎?這不是搞笑嗎?什麼時候中醫還會精神病鑑定了?真是胡鬧!”
兩人正說著話,一群人便簇擁著程釗明走了進來。
有人給他們互相介紹,程釗明看了眼付長榮,突然問道:“你就是精神病院的院長?怎麼,你們醫院管理起來很吃力嗎?我看你精力有點不足?睡眠也差?”
這話對付長榮來說可不好聽,跟罵他有病差不多。
“ 程主任開玩笑了,隻是最近有點忙而已。你就看看,下這個結論是否有些草率?”他皮笑肉不笑地道。
程釗明淡淡笑著說:“我是中醫,會把脈。但我不光會把脈,光看臉也能看出來許多東西,也有不少針對精神病患者診斷和治療的經驗。”
程釗明的話裡夾著軟刀子,讓這院長吞不下吐不出,就挺難受的。
“你這話說的…是不是誇張了?中醫在古代還算先進,可這都什麼時代了?”
程釗明見這院長不信,不由得反諷道:“你可以不信,這是你的自由。不過不管你信不信,有件事我都得告訴你,省裡即將要組成一個調查小組,明日大概能到青州,主要是查一下,你們醫院的大夫們是否有玩忽職守或者主觀故意害人的情況。”
院長付長榮這才慌了,真要來個調查小組?還是省裡的?
“這個,是不是再考慮考慮,如果因為我們的工作失誤,我願意道歉,可你們這樣,會影響到我們醫院正常運作的。”
付長榮不死心地道。
“不用說了,等我們調查完畢,會把結果通知你。”
程釗明的話讓付長榮的心不禁涼了幾分,據他了解,醫院裡確實有些人有小心思,到什麼程度他不太清楚,但應該是經不住查的。
他觀察著現場的情況,隻好說道:“馮五河可能做了些過分的事,你們如果有證據,查他我沒意見,怎麼處理大可以按照你們的流程來辦。”
“但你們要說別人也有事,那我覺得大概不至於?他們工作上可能有點小錯誤,這是難免的。可我覺得,這點錯,不至於驚動到省裡的調查組吧?”
他這邊為醫院盡力爭取著,卻不知道,馮五河此時還沒下班回家,臨時接了個鑑定的活,在給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做鑑定。
他在紙上籤下自己的名字,又蓋上章,隨後跟身邊的人說:“把她帶到樓上十一號房,按時給她吃藥。”
女人掙扎著,“我沒病,我沒精神病,你們都是壞人,誰來救救我?”馮五河不為所動,揮了下手,讓人把這女人帶走。
人剛帶走,有個護士就拿著串鑰匙跟他說:“馮大夫,有兩位警察找您,想跟你了解下咱們這兒出去的一些老病號。”
馮五河皺了下眉,怎麼還把警察招來了?
第64章 揚帆
“警察在哪兒?沒把他們領進來吧?”馮五河皺著眉頭問道。
從精神病院正門到他這裡, 需要經過好幾道需要上鎖的關口。他這邊有貓膩,自然不希望有人把警察領到這邊來。
“在院長辦公室呢,付院長陪著, 讓你過去一下。”來人說道。
居然還驚動了院長?馮五河雖然還不確定到底是什麼事,但他心裡的擔憂卻少了幾分。
付長榮不到兩年就要退了,這個人本來就不愛惹事。所以他就算知道點什麼, 在這種關頭, 他應該也不會往外透露, 否則,就是跟他自己過不去。
精神病院這邊如果在他任期內出了什麼事,傳出些不好的消息, 受到衝擊的人可少不了他這個院長。
所以, 有付長榮在他反倒心安一些,他想著, 要是真有什麼事,他覺得付長榮是會幫忙遮掩一二的。
“行, 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說完這句話, 馮五河就到了走廊上, 抬頭往樓上瞧了一眼,沒聽到什麼特別的動靜, 他就把一隻手插到白大褂兜裡, 穿過一道經常上鎖的鐵門去了院長付長榮的辦公室。
他走到門口,調整了一下呼吸,這才敲了敲門。
“進來。”室內傳來付長榮的聲音, 聽起來跟平時差不多,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馮五河推門而入, 進門後,先觀察一番那兩個身著警察制服的陌生人。
付長榮站起來給他們做介紹:“馮大夫,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玉山區分局的邢警官,這位是他的副手,姓高。他們有些問題想向你了解下,你要盡量配合。”
院長付長榮對市局的幾位領導臉熟,但分局的人他就不怎麼熟了,所以他隻當邢隊是一位普通的老警察,卻不知道,邢隊居然是玉山分局刑警大隊的隊長。
邢隊一個人管著七八十個手下,一般的個案是不需要他出手的。
但這次的事,省裡相關部門要出手幹預,他就親自過來了。陪同他一起來的,也是分局裡有經驗的刑偵高手,是個慣會觀察人的。
“兩位同志,有什麼需要了解的,你們盡管問,我一定盡力配合。”
這兩位公安同志看著都挺和氣的,倒是讓馮五河心裡的戒備又減輕了幾分。
邢隊和氣地笑笑,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示意馮五河坐下說。等馮五河坐好了,邢隊才開口說道:“最近有個重傷害案,涉及到一個精神病患者,患者叫朱根生,你還有印象嗎?”
馮五河暗暗往邢隊和老高的臉上瞥了瞥,這倆人看上去還算平靜,似乎隻是例行公事地過來問問。他就做出努力思索的樣子,好像在回憶。
邢隊和老高也不打擾他,都很和氣地等著。
片刻後,馮五河終於“哦”了一聲,說:“朱根生?是有這麼個人。去年…好像是去年剛過完年來過我這兒做的鑑定。”
“當時是他家裡人陪他來的,經過鑑定,他確實有精神方面的問題。怎麼,他犯了什麼事嗎?”
邢隊和老高對視一眼,老高就跟馮五河說:“朱根生和鄰居因為住宅擴建的事發生矛盾,他用镐頭把鄰居打得肋骨骨折,髒器破裂。”
“按理說,我們警方要對他依法處理的,但朱根生被確診為精神病,警方隻能將他釋放。鑑定書上醫師的名字是你。”
“但據我們調查和其他鄰裡反應,朱根生平時挺正常的,並沒有在人前表現出他有精神病的傾向,這件事不知道馮大夫你有沒有什麼解釋?”
馮五河心裡不無壓力,但他倒也不是很怕,畢竟精神病這種事,他是專業人士。他說是的話,其他人就算想否定他這個結論也很難。就算否定了,他也可以用偶然的誤診來推託,把自己摘出去。
“哦,你們就是想問我這個啊?我覺得,你們可能是誤會了,有的精神病人,平時看起來跟正常人都差不多的。”
“有些人也很少發作,就算發作,也不一定是在人前。所以鄰裡不清楚此事,都是正常的,一切還是要以診斷為準,我們要相信科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