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三個人要來搞破壞,人被抓了,在派出所呢。”
兩個人正說著話,又有幾個街坊趕了過來,都在打聽診所被砸的事。
汪翠夫妻倆來得早,她看了眼室內,就跟韓沉說:“這事都不用問,肯定是姓曹的幹的,以前張大夫診所不就被砸過嗎,還砸了兩回。這事兒誰不知道啊?”
她能猜出來,其他街坊自然也猜得出來。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議論著,有人還向韓沉打聽起昨晚的情況。
韓沉正應付著這些人,這時他聽到老韓頭說了一句:“姜燦,那東西你可不能碰啊……”
但他這句話到底說晚了,姜燦一隻手已經穿過破了洞的窗戶,碰到了窗臺上的黃色粉末,好奇地說:“這什麼東西啊?”
韓沉快速走到診所門口,一眼便看到了姜燦手上的黃色粉末。
此時警察已勘察完了現場,警戒帶剛撤。韓沉剛剛又在應付著陸續趕過來的街坊們,所以他們竟不知道,姜燦站在窗外,看到窗臺上有一些不明粉末,出於好奇,他就伸手抹了下,還在問韓沉這是什麼東西。
韓沉很是無語,他匆忙拽著姜燦去了院裡,從桶裡舀水讓姜燦趕緊衝洗。
“啊,這什麼東西啊,跟蜂子蜇人似的……”姜燦開始痛呼。
韓沉匆忙戴好手套,制止了他:“忍著別撓,要不會擴大面積的。”
姜燦:……
他回過神來,痛苦地緊握雙手,連後背都在抖,抖動時還不忘了埋怨韓沉:“哥,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韓沉無奈地道:“誰知道你手那麼快,亂摸什麼?”
“我哪知道這東西這麼嚇人啊,我就聽說你抓了幾個人,別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天哪,這誰下的藥啊,簡直是要人命……”
就算是不斷用涼水衝洗,姜燦手上的痛痒感也沒有減輕,他幾乎破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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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沉無奈地看了下表,隻能期望羅裳早點過來。他覺得,她手裡應該有解藥。
羅裳是半個小時後到的,她照常騎車拐進了山河路。
在看到門口的一堆人時,羅裳猜了出來,診所應該是出事了。
這時有一些街坊已經看到了她,眾人紛紛給她讓路,誰也沒說話,都眼巴巴瞧著她推車進了診所。
這時有個姓嶽的街坊帶著兩個人也過來了,他身後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那女人一邊走一邊勸:“三叔,咱們換個地方吧,小藝也不是什麼大病,還是去正規醫院比較好。在這小診所,萬一治壞了可怎麼辦呢?”
“哎呀,你讓大夫給看下,聽聽她怎麼說再決定去不去醫院唄。這地方不是近嗎?走幾步就到,也花不了多少錢。”老嶽說。
他身後那婦女還想反對,但這時他們幾個人已經擠進了人群,也看到了那兩扇被砸成洞的窗戶。
幾人愣住了,立刻向周圍的人打聽情況。
圍觀的街坊們個個都是推理小能手,在幾分鍾的時間裡,就把整件事分析得頭頭是道,連這兩個診所的恩恩怨怨都被他們分解成幾個回合,說起來堪比章回小說。
聽他們說完事情經過,老嶽就跟身後那婦女說:“英子,今天不巧,大夫這兒出了點事兒。要不,一會兒我陪你們娘倆去一趟大醫院吧。”
那個叫英子的婦女卻又改了主意,竟然決定要留下來。老嶽很驚訝,問她:“你怎麼突然又要留下?”
英子卻道:“三叔,這個診所能讓別的診所那麼忌憚,這就說明開診所的羅大夫不簡單。要不然別人根本不用這麼對付她。”
“先在這兒等著吧,看看大夫有沒有時間,請他給小藝瞧瞧。”
老嶽覺得侄女說得也有道理,就沒再反對,帶著他們站在診所外,想看看情況。
此時,羅裳剛從韓沉那裡了解到那幾個歹徒的情況。
“都沒招嗎?”羅裳問道。
“都沒招,不清楚他們都顧忌什麼。他們隻肯承認想偷點藥材賣錢花,別的什麼都不說。”
羅裳淡淡地看著破碎的窗戶,心知昨晚韓沉如果不在,這些人就逃了。
她暫時沒說話,戴上手套,進屋去把那幾塊塑料布都卷起來收好。韓沉在旁邊對方遠耳語幾句,示意他趕緊去把姜燦帶過來,讓羅裳給看看。
剛才姜燦忍不住,先回家去找止痒藥膏去了。但韓沉懷疑,他自己找的藥膏會不會管用。
這時姜燦還沒到,韓沉就問道:“你噴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威力很大啊。”
羅裳往旁邊看了看,見身邊沒人,就小聲跟韓沉說:“也沒什麼,一部分是從某種毛毛蟲的絨毛上提取到的物質,還有一些其他成分。這東西一旦沾上皮膚,就會生紅疹,有針刺感,奇痒無比,三天之內不會消退。”
韓沉:……
他沉默片刻,才道:“自己找點止痒膏,能好嗎?”
“哪有那麼容易!要是那麼好治,我也不會用這東西。”羅裳不以為然地道。
韓沉望著門外,心知姜燦今天要是不過來,就隻能死扛了。
他正想問下羅裳接下來要怎麼辦,但這時他倆都聽到了門口嘔吐的聲音。
羅裳立刻走到門口,剛好看到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在彎腰往外吐水,吐了幾口就站了起來。
“她怎麼了?”羅裳今天其實想把門診往後推一推,但這個孩子明顯在生病,所以她也不好不問。
老嶽連忙站出來,告訴羅裳:“這是我侄女和她女兒,他倆是外地人,在這邊才住了三天。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小藝這兩天動不動就吐。”
“哦,外地的?先過來我看一下。”羅裳說著,招手叫小藝過來。
她情緒很平穩,這一點在場的街坊都看在了眼裡。
這讓他們都覺得,羅裳年紀雖輕,控場能力卻強得很,碰到這麼大的事都如此淡定,這絕對是個能扛事的人啊。
經此一事,眾街坊們對羅裳的信心反倒更強了。也對她產生了一些憐愛的心思。
有幾個人小聲議論起來,紛紛在罵曹治平他們不是人。醫術打不過一個年輕姑娘就夠丟人了,還要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當然,敢公開議論曹治平的人還是少數。大多數人還是挺忌憚他的。
主要是因為,曹治平的師傅是氣功大師關一賀。
青州市很多人都聽說過,有個賓館起了大火,是關一賀發功給滅掉的。這件事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但不管信還是不信,大家明面上都不太敢得罪關一賀和他的徒弟。
這時,羅裳已經給小藝做完診斷,就跟老嶽和英子說:“小藝這病不嚴重,有五苓散就能治。我這兒有現成的,磨成了粉,不用熬。要是願意,現在就可以吃。”
英子一直在觀察著她的舉動,見她始終神態自若,這位中年婦女對羅裳就更加欣賞了。
“現在就能吃啊?那大概多久能見效?”英子問道。
“一天內吧,短的話,更快。剛才說了,她病情不嚴重。”羅裳說話間,已轉身回了室內去取藥。
她剛才忙著了解診所被砸的情況,忙著給小藝做診斷,所以沒注意到,在人群外圍,還站著兩個人。
這兩個人中,有個人正是四院中醫科的季常明。另一位,則是四院的副院長。
季常明這次之所以能把副院長請過來,是因為,有個得了肝硬化的老病號去四院復診時,醫院發現,這個病人病情大為好轉。
季常明一打聽,就聽說這病人曾找羅裳治過病。羅裳不僅給他開了藥,還給他做了針刺和艾灸治療。幾種治療方法疊加之下,這個患者的病情在很短的時間裡就有了改善。
羅裳給那個病人開的藥方裡,就有針對腹水的一些藥物,包括五苓散和其他藥方。這個方子季常明沒有拿到,因為病人沒帶。
但他很想跟羅裳聊一聊。因為四院這邊,最近正要展開一個項目,就是研究各種水腫病的綜合治療方案。
在臨床上,像心衰、慢性腎病、肝硬化等疾病,多見水腫這種症狀。四院西醫常用利尿劑或者擴血管的藥物來治療這些病,但長期應用,效果並不理想,還會有各種副作用。
抽水的話,也不能解決根本問題。現在四院打算組成攻堅小組,研究出一系列方案,針對各種情況,制定相應的中醫配方。在應用時,稍加調整就可以直接用在病人身上了。
在治療各種水腫的藥方中,五苓散就是常用的一種,當然在復雜疾病中,這個方子並不單獨使用,通常需要合並其他藥方。
之前接受過羅裳治療的肝硬化病人,他的療效就十分顯著,正是因為這個例子,四院副院長才願意跟著季常明走這一遭。
這時羅裳已拿著一包藥過來了,“先吃這一包的三分之一,一會兒看看她還吐不?對症的話,吃完很快就不吐了。”
羅裳遞過一碗很稀的清粥,粥是請老韓頭幫忙盛的,可以幫助小藝把藥粉咽下去。
小藝服完藥後,並沒有像平時一樣吐出來。看著她順利地把藥和稀粥咽下去,英子在旁邊關切地問道:“怎麼樣?還想吐嗎?”
“還行。”小藝這幾天喝什麼吐什麼,幾天時間裡就瘦了好幾斤。像現在這樣順利地把藥物和粥咽下去,已經好幾不曾出現了。
英子便猜測,應該是大夫給的藥管用。她連忙向羅裳道謝,羅裳隨意地擺擺手,說:“這是小毛病,挺好治的。”
幾個人正說著話,這時有個五十多歲的婦女被人攙扶著奔這邊來了。她一到地方,就試圖抓住羅裳。羅裳見勢不對,連忙往後退了兩步,責問道:“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