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勾唇,吻她眼睛。
這就是容先生的喜歡,深厚沉重。
不用剖開他的心,他已經自己剖開獻上。
…
他們直到深夜才回的房間。
他踏著濃夜回來時,沿路都沒有遇到人。
舒清晚安心待在他的臂彎裡,慢慢信了他的話。
他在容宅的房間和他在外的房間風格並不相同,這邊配合了整個容宅中式的風格。
這是他從小住到大的房間,換做平時,舒清晚是有興趣的,隻是今天再掀不起眼皮去看,連燈都不想開。
容隱單膝跪在床邊,將她放進被子裡。
他去將今天領的證收好,電腦開著,也順便看了一遍杭助傳來的幾個婚禮選地。
書房裡開了一盞燈,他瀏覽著,眉目沉靜。
平生三十四年,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滿足的味道。
大抵是一切都落定了的感覺。
十足不易。-
婚禮敲定得很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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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太趕,但根本沒拖。
剛過了一個濃夏,轉眼就到了時間。
林家這邊剛處理好容家的聘禮,在婚禮前,容隱又叫人送來了幾盒東西。
饒是覃漪再喜歡折騰的都沒了勁兒,擺擺手,讓人直接送到小姐的房間去。
林家佣人不少,但這幾個月全都忙得團團轉,沒一個人清闲的。
這幾十年來,頭回大辦這樣的喜事,也沒人不上心。
隻不過,婚前一周舒清晚就回了家裡,林檐陪她,準確地說,是扣住她。一是讓她在家裡多住住,二是未婚夫妻不能見面。
林檐騰出了手頭的工作,陪她四處買買逛逛,添置嫁妝。
婚服的事情容隱很上心,也做好了準備,但舒清晚這邊沒讓他插手,也沒讓他提前看。
他當時靜了幾秒,發表著意見。那雙鳳眼一掃過來,威懾力還是擺在那的。
這也算是他等了很久的一個事情。
但被舒清晚強行哄著按下了。
她這邊自己安排,自己去試,事先沒有叫他看。加上後來連她的面都見不上了,容隱的意見很大。
隻是到底是和她的婚禮,亢奮和期待衝淡了不少不滿。
婚前幾日,所有婚禮當天要穿的禮服全都送到,舒清晚和媽媽一起去試的,再一一收了起來。
她連圖片都沒有給容先生看,可謂狠心。
家裡的保姆將容隱剛派人送來的東西送上來。他們甚至都已經送習慣了,這幾天小姐雖然住在家裡,但是容先生的東西就沒有少過。
不管是吃的喝的還是用的,瞧,連太太都懶得看這對小夫妻的膩歪了。
這次送過來的東西都是用紅木盒裝的,舒清晚好奇地打開一個,便看見了裡面的一支金步搖。
保姆還跟在旁邊,捧著其它的盒子,霎時覺得這些盒子太重。
結婚要用的各種首飾早就準備全了,遠遠超過了什麼三金五金的名頭。婚禮當天要穿的一套禮服,容太太拿來了一隻上乘的玉镯;要穿的婚紗,容隱也備了一條藍鑽項鏈。再沒有什麼不齊的了。但臨近婚前,容隱竟然又送來了這些。
舒清晚拿起那支步搖,流蘇隨著動作而輕晃。
工藝很精巧,要是配秀禾服會很漂亮。
——她的秀禾也是另外定制,採取的就是蘇繡,前陣子剛派人從蘇州取回來。
她打開其它的盒子,也都是各種首飾。
舒清晚忽然想起他上次在她家為她梳頭發時拿起的那支隨珩送的簪子。
某人表面上看過來雲淡風輕,實際上私底下暗搓搓地命人去制造準備了更多,直接全都送來。
她拿在手裡把玩了會兒,隻讓阿姨放梳妝臺上。
她那本來就裝滿了各種首飾的梳妝臺,又給加了滿滿當當的一堆進去。
一場婚禮而已,準備的東西太多,有很多都用不上。舒清晚覺得這些起碼得三場婚禮才能用個遍。
可她這話也就是在心裡掠過,不敢說出口。待會他還要捉住她追問,是想要哪三個新郎。
她心情極好,放下剛才在檢查的東西,下樓去吃媽媽做的甜湯。
林稷年這幾天也在家,原本有一個推不開的出差,但他舍不得閨女,直接派了林桉過去。
整個林家都在準備嫁女。
不是尋常小事,於他們而言,十分隆重。
覃漪之前在準備賓客名單的時候問過她要不要宴請舒父和舒母。舒清晚搖頭拒絕了。她不是舒家的女兒,也不用他們為她準備的嫁妝了。
覃漪會問,其實隻是拿捏不準他們在女兒心裡的地位。畢竟是這麼多年的感情,剛相認的時候,晚晚還單獨回去找過舒母。
這幾年,也不知道孩子心裡還放不放得下。
萬一晚晚想請,她就派人去接。
若是問她自己的意思的話,覃漪當然是不想的。派人去接的時候,心裡也會難免酸澀下。
但舒清晚拒絕了,覃漪的那點酸澀頃刻間消失。她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她的高興都溢於言表。
舒清晚笑了笑,伸手抱了下她。
這幾年,他們給了她過於全面的貼心呵護。
讓她不至於再踽踽獨行。
而安城那邊,她也沒派人通知。就還和尋常一樣,切斷了聯系。-
婚禮的前兩天,舒清晚都在和閨蜜朋友們玩,或是在家裡,或是在林家的一個山莊裡辦派對。
她難得不用忙工作,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一玩起來就不怎麼看手機,而容先生現
在見不到她人,隻能通過手機偶爾闲聊。接連幾次她很遲才回復後,容隱掀唇問了聲:“怎麼,想反悔逃婚了麼?”
舒清晚愣的發出一聲:“嗯?”
“舒清晚,還沒結婚呢,你就這麼冷淡?”
舒清晚無辜地眨了下眼。她穿著泳衣,剛從泳池裡出來,遙遙望了眼不遠處還在嗨的朋友們,跟著音樂的節拍舞動著,眉眼彎彎。
“才沒有呢。”她不接受扣鍋,“隻是沒有看手機。”
舒清晚哄著道:“放心,婚禮當天我一定出現。”
容隱快要被她氣笑。
他從辦公桌前站起來,松了松領帶。想起什麼,又問:“應該不是睡衣趴?”
“不是不是。”舒清晚心裡道,是泳衣趴。那邊朋友們在喊她,她歸心似箭,匆匆哄了幾句後便掛斷了電話。
容隱垂下眼睫。他聽見音樂聲,還有夾雜其中的水聲。
手機在他手中轉動了一圈,襯著他意味不明的神色。-
不過,好在舒小姐雖然抓住婚前最後的時間在放飛,但婚禮當天好歹沒有上演什麼消失。
這天時間一到,雀兒也收了心。
在他們的婚事定下之前,容隱帶她出席過幾次朋友的婚宴。當初黎城傅家那場就是其中一次。某人揣著什麼樣的心思簡直昭然若揭。
而今,終於等到了他與她的這一天。
這次他們參加過幾場婚禮的主角也都在受邀之列,包括傅清聿和賀明漓。
京城容林兩家的婚禮,轟動全城。
提前幾日開始,就有其他城市、身在他國的各位貴賓陸續抵達北城,隻待參加婚禮。
容隱當初那句“什麼時候心甘情願嫁我,我給你一場盛世婚禮”,於今日得到實現。
更何況,北城林家嫁女,又怎會是什麼尋常小事?即便對方出身平平,林家都能讓今天隆重盛大。
婚禮時間早就定下,風聲難免會走漏。網友們早早就知道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再加上兩家在北城本地舉辦婚禮的隆重與張揚,根本不會有北城人不知道。
一大清早,婚禮的詞條就已經掛在了熱搜上面。
北城人還能來看個熱鬧,各種傳播現場的情況,外地人隻恨不得自己也能身在
北城。
婚禮還沒開始,各種圍觀的熱度就已經高漲。
從婚服到婚紗,從設計到成品,都是舒清晚自己操刀。
容隱要參與,但是被拒之門外。
也直到這一天,他才得以看見婚服,以及,她穿上婚服的模樣。
舒清晚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試穿過秀禾服。她曾經最多也隻是在它面前駐足。後來即便他買了下來,它就擺放在她面前,也注定是她的所有物,她也沒有試穿過。
容隱想看,她知道。
但她還是沒有行動。
直到今天,那扇門被推開,伴郎伴娘們擠作一團,熱鬧喧天,他才穿透人海,看見了她穿上秀禾服的模樣。
一身正紅,如當初虞杳杳所說,一定漂亮得驚人。
她當真,極適合這抹顏色。
舒清晚輕偏了下頭,以扇遮面,抬眸看著他。
似乎看見了容先生眸中的波瀾驚動。
隔了時空,像是全了當年的圓滿。
她輕輕一笑。
他隻看得見她彎起的眉眼。
發髻間的步搖搖搖晃晃,她現在戴的都是他特地差人送來的首飾。
平時舒清晚很少上濃妝,唯獨今日,精雕細琢,披上了這世間最濃烈的顏色。
虞杳杳今兒是伴娘這一邊的,就跟在他旁邊,吹了聲口哨:“喲,新郎看呆了呀。”
早就跟你說好看了你不信。
容隱遙遙望了幾秒,手心在收緊。
他們剛才沒有少被為難,好不容易推開了這扇門。但一眾伴娘不樂意放人,還圍堵在他們面前。而他趁她們防備得不太上心的時候,邁過人群,從她們紛紛阻攔的手臂上幾乎是飛過去的,直接衝到她身前。
周圍驚起一陣錯愕聲。
他身手矯健,速度快到其他人都來不及追,而伴郎團已經反應過來,給他做起了輔助,擋住了想要追過去的伴娘們。
舒清晚都錯愕,下意識往後仰,可下一秒,已經被他抱了起來。
一眾長輩全都在外頭,沒去摻和年輕人們的戰場,但他們聽見樓上越叫越高的動靜,忍不住好奇。
覃漪已經忍不住好奇,去看攝像頭。
而鏡頭裡的新郎官,拿下“戰果”,滿是意
氣風發。
“容隱——”
舒清晚連忙抱住他,氛圍感染,卻也忍不住揚起了笑。
但他直接偏頭吻她,聲音吊兒郎當:“叫老公。”
他娶到的人,怎麼還能叫別的。
伴娘團全在抗議:“哎哎哎,怎麼就叫老公了!你犯規,出來出來重新來。”
容隱沒理,抱上人直接大步往外走。
穩定的情緒與濃烈的愛意注定無法共存。
這一日,容某人所有從小長大的發小全都懷疑他們見到的是假容隱。
他在夢中公布過千百回。
而這一回,他在現實中、在萬千賓客面前,堂堂正正地與她公布。
他想吻她,但是被她躲開,“不可以不可以,我化了好久的妝。”
也不想想,某人已經多久沒有碰過她。
容隱抱著人的手微緊,在她耳邊啞聲道了一句。
除了她,旁邊距離再近都沒聽清。
隻見得新娘的耳朵一下子紅到了脖頸。
天朗氣清,這一日,是他與她的婚禮。
她輕提裙擺,攝影師被他和媽媽都要求著,過來給她這一組造型多拍幾張照片。
在舒清晚被造型師引領著一起去換婚紗的時候,林稷年過來尋她。
就在外面等她換完衣服,等她換好妝容。
舒清晚叫了聲:“爸爸?”
待會就要入場,距離更衣室也不遠,他其實可以在那邊等她。
他笑了笑,說:“沒事,多陪你走幾步。”
他覺得在那邊距離太短,說不了幾句話。特地來接女兒,從這裡過去的話可以多走百來米。
周圍各種聲音環繞,一片嘈雜,但舒清晚好像感受到了什麼,化妝師給她更換著耳環,她抬頭對爸爸笑了一下。
她感覺得到,林稷年的不舍。
這邊很快換好了妝,林稷年過去接她站起來。
舒清晚提前挽上了父親的手臂。
第10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