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容隱從庭院中掃過一眼。這回在這邊一連住了多日,很多地方都有他們生活過的痕跡。
這棟別墅耗費了幾年建成,但是真正住上的時間也就這麼一小段。
她先行上了車,他隨後也彎腰坐進車中。
車子啟動,開出了那道大門。
舒清晚倏忽開口:“以後有機會,也可以來這裡住的。”
容隱微頓,偏眸看她。
他沒有多言,隻頷首道:“好。”
他原以為她不會太願意再邁入這裡,沒想到隻是他多想。
男人唇角輕提。
隻不過,那樣的機會,應該也隻是婚後了。
司機跟了他很多年,極有眼色,已經自覺地升起了擋板,不去打擾後座的世界。也不管這兩位明明昨天還在分手中。
舒清晚問說:“當初你怎麼想到在這裡建它?”
容隱將人帶進自己懷中,睨她一眼,嗓音低沉:“為你而建。”
聲音像是在心尖上輕輕掠過的羽毛,勾得心口一痒。
這一回,他沒有再任何的拐彎。
直抒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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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吻也落在她的唇上,有些熱。
容隱也沒想過,當初上山時的心境,與此刻下山的心境,竟然能有這麼大的差別。
車程不算短,路上,舒清晚回復著手機上的各種消息。
容隱就在她身後,懶懶地垂眸看著。
他們之間,有種久違、又覺得前所未有的親近。
陌生又熟悉。
助理給她發了幾個新文件,公司那邊的一個總監也在跟她對接一個工作。
私人信息的話,就是跟鹿苑和梁初楹的那個小群。
一闲下來,她也有空處理起一些事情。
舒清晚:【我媽說你們有空的話,想邀請你們來我家裡吃頓飯,她親自下廚】
容隱低眸睨著,眉宇冷淡。辨認了一遍另外兩個昵稱和頭像,應該都是女生。
他若有所思。
他倒是還沒有過這種待遇。
就算之前追到安城她的
家門口,她也連帶他去見下家人都不肯。
舒清晚的手指又細又長,上面什麼飾品都沒有戴,顯得很簡單。
容隱拿過一隻她的手,在手中把玩著。
她戴戒指很漂亮。之前那一枚她戴了一兩年。
他的眸光微黯。
是他不好,她戴了這麼久,他都還沒能將人娶回家。
舒清晚沒有察覺到他在想別的,他要自己的手就給他,她單手也飛快地回著信息。
群裡,鹿苑在說阿姨怎麼這麼客氣。
而梁初楹仿佛一下子啞了。
客氣客氣,不是客氣一下嗎?怎麼還來真的?
舒清晚勾唇,佯裝不知情況,隻熱情地作著邀請:【到時候一起來。】
梁初楹很難回。
唔,她不敢,也不想。
她如坐針毡,皺著小眉頭。在想要不要等到時間了再找個理由推脫掉?
家裡來了客,她今天不在自己的公寓,也沒有跟林檐在一起。
隻在他發消息過來讓自己挑一個吃的,他下單送過來的時候回復了一下,便又匆匆回去和爸媽一起招待客人。
車子沿著山路往下開,直接停在了他們從前常去的那家會所門口。
夜幕已經將近,霓虹彌漫。
上次來的時候,是舒清晚準備跟他結束的時候。
幾年沒來,這裡大規模地裝修升級過了一次,全新的裝修風格,緊跟潮流,依舊在吸引著北城無數的年輕人。
下車後,容隱很自然地牽過了她的手。她的裙擺輕輕拂過他的西裝褲。
雖然裝修過了,但裡面的布局大概沒有變。比如被他牽著走過一個拐角的時候,舒清晚記得她在這裡主動吻過他。
那天還被魏樹撞見。
她下意識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光卻一頓,正好與他的視線糾纏上。
容隱眉梢微挑。
他嗓音低沉道:“酒單也換了一遍,待會給你點兩款新的嘗一下。”
舒清晚點點頭。
到了包廂,容隱先推門進去。
門口空間不大,他們第一眼也隻看到他,還當他是一個人來的。
他一身黑衣,披著夜色而入,一如既往的顯得冷峻。
那天眾
人夜探完後不久就聽說了他們分手,以至於全都提著心,不知道那天的魯莽有沒有影響到容隱的什麼計劃,又跟結果是不是有關系。
容隱現在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們也不敢多問,隻能兀自忐忑。
尤其是虞杳杳。
門口那邊光線不明,她打量著容隱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先開口道:“二哥……那天我們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分手意味著什麼。
忍不住咬住了唇。
沒想到他們真的會走到這一步。
容隱淡淡掃過她一眼。倒是一點都看不見那天的膽子。
他的氣度渾然落拓,將門徹底推開,牽著人走了進去。
舒清晚的身影,也出現在眾人面前。
所有人仿佛一下子失語。
剛才就已經停住所有正在做的事情的所有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舒清晚輕彎唇,看著這幫許久沒聚過的好友,輕聲道:“好久不見。”
虞杳杳還沒說完的話卡在喉嚨。目光又下落到他們牽著的手上,瞪圓了眼。
——不是分手了?!
他們坐在了一處。
容隱睨了虞杳杳一眼,這才道:“難得你知道錯。”
他這語氣,明顯是掀過了這一頁的意思,沒打算計較。
——也是,現在都牽著人的手呢,又怎麼可能還跟她計較這個?
他們全都震驚,接連在問:
“不是,什麼情況?”
“啊啊啊?發生了什麼!?”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分了手。甚至在他到來之前,他們還在叮囑說待會不要提起這件事。
虞杳杳的目光在他們之間逡巡,驚疑不定。剛剛都準備給容隱跪下了,哪裡想到情況大變。
容隱的指腹摩挲著舒清晚的手背,唇角輕勾,“剛在一起。”
況野和魏樹對視了一眼。
都反應了過來,眼底醞起了笑。
他們以為,這條路走了這麼多年,到底還是走到了盡頭。
卻沒想到,能迎來峰回路轉。
虞杳杳:“你們……”
她憋回了話,又驚又喜。
虞杳杳挨在舒清晚旁邊坐下,直接抱住了人的手。眼眶還是
紅著的,臭容隱,剛才結結實實的把她嚇了一頓,結果才告訴他們沒有分手。
他們就說,容隱怎麼會突然答應出來聚聚了。
原來,今晚是帶著人來,直接大肆公開。
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現場一下子熱鬧起來。
方才的沉重氣氛一掃而空。
他們已經叫過了酒,容隱又單獨給她點了兩杯。
服務生很快端上來,放在了她的手邊。
數日不見,多的是事情要說。不止是私事,還有公事。
他們聊著各種事情,虞杳杳隻顧著和舒清晚說話。
卻偶然發現,容隱的目光時不時的就會落到這邊來。
明明焦點不在一處,卻總是在關注。
他的手也總是會搭在舒清晚身上,看似隨意輕巧。
舒清晚毫無所覺,她很自然地將手從他手上抽走,去端來桌上的酒杯,小口地喝著。
虞杳杳作為旁觀者,眼睜睜看著容二的手中一空,忍不住輕輕挑眉。
一切還和以前一樣。
一切又和以前不一樣。
那邊牌面收拾著,準備重開。容隱沒準備上,舒清晚則是想起了自己的技術。
他輕抬下巴,示意她去。像是支撐她的底氣。
連她自己都不放心自己的技術,他看起來倒是挺放心。
他鼓勵著,她也就下了場,來上幾局。
他們這些人,一邊打牌一邊談事都是常事,不會覺得分神。
容隱就坐在她身後,垂眸瞥過她的牌,一手隨意地搭著她的腰。
他今晚的心情看起來實在不錯。
和他們方才想象中的場景可謂天差地別。
情況也儼然不同。
剛才還在想著要怎麼安慰他的虞杳杳,眼珠子一轉,這回反手就拿來了一份合同,呈在他面前,諂媚地陪著笑。
“二哥,喏,看看這個。”
虞杳杳找了他這麼久,就是為了這個項目。而這人也終於從深山裡出來了。
今天情況突然,她拿出來的合同也是臨時改的。虞杳杳笑眯眯地站他旁邊介紹著。
容隱睨她一眼,長指一翻,很快就看到了關鍵之處。
——比正常應該
呈現在他面前的分成比多佔去了兩個點。
可謂獅子大開口。
不多加點的合同放他面前都不一定能過。
容隱眉宇懶散,今兒過分的好商量,直接抬手:“筆。”
“來嘞。”虞杳杳恭恭敬敬地把筆交到他手中,甜滋滋道:“多謝二哥!!!”
她就知道,今天說什麼都能成。
舒清晚被勾起了好奇,也跟著探頭看了看。
她看得懂,很快就清楚了情況。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已經落筆籤下名字,動作十分幹脆。
“你……”她驚詫地看他。
容隱輕抬眉骨,依舊闲適。
舒清晚緩緩將話咽回去。
剛剛想說,他會把家敗光。
自己人還好,但若不是,他可“太會做生意”。
容隱握住了她的手,唇角輕提。
剛剛一抬手讓掉的幾千萬仿佛隻是一個數字。
虞杳杳趁火打劫成功,抱著他剛籤完字的合同歡歡喜喜地靠在她身上,捂著嘴小聲教她:“哄他一高興,要什麼不好辦?至於要什麼,這就看你想要什麼咯。”
傻囡囡,走什麼艱難險阻的道路?現成的康莊大道擺著呢。
虞杳杳朝她擠擠眼睛。
——如果不是所謂的“小聲”能叫桌上的人全都聽到了的話,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