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同意,我們想去找你現在的父母,和他們說這一件事。”
他們早該過去,隻是現在舍不得離開她身邊。每一次跟她碰上,說上幾句話,他都覺得珍貴難得。
“你們不會舍不得林馥一?”
“晚晚,這是一場錯誤,我們想糾正。”不是舍不舍得的問題。本就該如此,總要狠下心。
之前的猶豫對她而言是一種傷害,他們傾注在林馥一身上所有的心血也是。
設身處地想想,他都會覺得難受。
那次視頻之後,他當然知道林馥一很難面對。家裡阿姨說,她下班後不知去了哪裡,很晚才回來。
可是總要面對事實。
這隻貓吃飽了,飛快竄離,別的流浪貓毫無蹤影。
舒清晚準備回去,對於他說的事情,不置可否。
她垂下眼:“她不想認我。”
哪怕是曾經。
就和弟弟還沒出生時一樣,舒母心裡的天平就已經不在她這裡。
不敢過去打擾他們的覃漪緊捂住嘴巴,痛哭出來。
她的報應遲遲地到來。
舒清晚說:“我已經成年,脫離家裡很多年,現在一個人就挺好的。我也不貪圖你們的東西。”
Advertisement
林稷年連忙道:“是我們放不下你。不是你貪圖,是我們很想你。”
他們的出現,不是任何的“取”,全都是“予”,也因此,更加讓人無法拒絕。
林稷年怕再聽到她的拒絕,急促道:“我知道你現在還無法接受我們,不著急,慢慢來。這段時間我們都會在這邊。”
明明應該是兩個大忙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抽出來的這麼多時間。
他們要待在這,舒清晚也趕不走他們。
同樣,她拒絕不了他們的主動。-
來到這裡不過幾天,舒清晚沒有再穿旗袍,換上了衣櫃裡的很多吊帶,還重新去給頭發做了個波浪卷。
在準備各種手續和忙碌之前,梁初楹一沒課就帶著她先享受下自己生活裡的各種風光。
今天是派對,明天是遊輪,後天是海邊。
梁初楹在這邊就是一邊苦哈哈地上學一邊樂不思蜀地到處浪。
某天在海邊的時候,舒清晚剛戴上墨鏡,準備沐浴下陽光,忽然遇到了一個背著攝像頭的中國人,嘗試用中文和她對話,還不確定她是哪國的人。
成功對話上後,博主一喜,朝她發出邀請。
這是搞抓拍的自媒體博主。剛才在遠處看到她,就很想給她拍一組照片。
她偏了下頭,姿態松弛,“需要我做什麼嗎?”
“不用不用,你繼續做你的事情,我給你拍照,可以嗎?待會我把照片也發給你一份。”
博主是個女生,有點感慨她在陽光下很明顯細膩的皮膚。戴著墨鏡,不知是哪家出逃的千金。
舒清晚欣然答應:“好啊。”
梁初楹帶著飲料回來,在旁邊圍觀,順便指導著拍照姿勢。
對於舒清晚會被注意到,一點都不意外,因為這個女人本來就會發光。
梁初楹喝了口橘子汽水,看著前方木柵欄邊,舒清晚輕倚著,腰身弧度輕盈,長卷發披在肩上,被風吹動,而她今天挑的吊帶裙的顏色和陽光一樣熱烈,簡直再適合不過,分分鍾出大片。
奧,對了,才跟她一起浪了沒幾天,舒清晚已經擁有了一個狂熱的金發碧眼小男生追求者。
昨天晚上,一束鮮花出現在家門口,上面是小男生直白又熱烈的愛意表達。
什麼失戀啊,這邊多的是帥哥能治好。
梁初楹笑眯眯地想。
想當年,舒清晚在大學裡被追求得那叫一個火熱,而現在,輕而易舉的就能復現當年的盛況。
都還不用舒清晚給虞杳杳發那些照片,虞杳杳自己就在網上刷到了那個抓拍博主。
因為主題新奇,風格也很獨特,這個博主的粉絲不少,她也是其中之一。
看到視頻上面舒清晚的照片時,虞杳杳懵懵地一眨眼,下意識地看了眼坐在自己對面的容隱。
容談兩家的婚事順利得不可思議,他前段時間所有的稜角好像都被磨平。魏樹他們沒想過會這麼快,剛在跟他確認情況。
虞杳杳手指輕點,很輕巧地將視頻保存下來發了過去。
容隱手機裡
彈出來她的消息通知,他一邊聽著旁邊人說話,一邊撩起眼掃了她一眼。不知道他們就坐在這,她還要發什麼微信。
她輕一揚眉。
博主的視頻介紹裡有說“在海灘上偶遇到了中國小姐姐”,評論區裡清一色都是驚嘆和要聯系方式的。
虞杳杳也是很闲,順便截圖了下評論區一起給容隱發了過去。
他們今天吃飯的這地兒,老板聽見說他們來了,趕忙親自過來打了個招呼。
他神色淡淡,示意不必客套。手機接連響了好幾下,他隨意滑開。
不過這麼一小段時間不見,舒清晚已經換了一種風格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如果說在世人眼光仍是有些局限的國內,尤其是家鄉小城,她尚算收斂,那麼現在就是在肆無忌憚地展露她的明媚。
容隱垂眼看著。
虞杳杳不吃教訓,手裡的東西過於多了些。還故意裝傻道:【好漂亮的小姐姐,我也想要聯系方式!二哥,你要不要?】
魏樹還在跟他說著什麼,他淡淡“嗯”了聲,在魏樹好奇他在看什麼湊過頭來時,他按下息屏。
“嘿。”魏樹眯了下眼,“跟我還有秘密!”
況野唇邊逸出一聲嗤。意思是跟他的秘密那不可多了去了?
容隱沒理會虞杳杳的問題,靠進椅背,姿態闲散,繼續喝著酒。
他最近上的都是烈的,比起以前,喝得不算少。
到挺晚的時候,因為明早還有事,他先走一步。
他一走,虞杳杳忍不住說:“二哥這抽身得也太快了,這就要跟談微結婚了嗎?”
雖然容隱一開始跟老爺子說的是不著急這些程序儀式,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一旦確定聯姻合作,婚儀也是必然。人家女方那邊提出來這個意思,也不能拒絕不是?不然人家也是嬌養著的姑娘,憑什麼受了沒名沒分的委屈?
婚期在即,虞杳杳有些難過。
況野瞥他們一眼:“你們懂什麼。”
他今晚話很少,在一片熱鬧中顯得格外違和。
虞杳杳睨他,“我還以為你今晚不準備說話了呢。”
況野不跟她計較,開口道:“容隱需要這幾年。”
可能這幾年、甚至更久,他都騰不出身。
況野沉默了下,嗓音忽然有些發沉:“當初我問過他,如果隻需要這幾年,為什麼不讓清晚等等他。”
當時,過了很久,在他以為容隱不會回答了,才終於見容隱啟唇:
“她年紀輕輕,我怎好讓她跟著我等一個不一定會有結果的結局。”
他自己賭就好了,就不拉她一起了。
況野要傾身去拿東西的動作頓住。
他承認,他真的認了這哥。
這些話,若不是他非問,容隱怕是也不會說。
也是以,今晚在他們或是吃驚或是不理解的詢問中,況野安靜得出奇。
他聲音落地後,周遭亦是阒靜一片。
虞杳杳想撤回剛才那幾條消息。
可惜已經超過撤回的時間。
第36章
舒清晚和梁初楹倚靠在木柵欄邊喝著果汁的時候,又有一個觀望已久的男生鼓足勇氣跑過來要個聯系方式。
海風很大,舒清晚將被吹亂的頭發別到耳後,笑著拒絕了這個弟弟。
這個長得是真有點帥。尤其她們還在海邊,而他的眼睛是海水的顏色。梁初楹差點移不動眼,終於忍不住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找弟弟?”
舒清晚仰起臉,盡情感受著陽光的熱烈。
似乎是的?
容隱的級別比她高太多,是能向下將她包容住的那種,很容易的就會讓人產生天然的崇拜與愛戀。
這一點,年輕的弟弟當然比不上。
她可能還真有一點年上控。主要是被容隱影響的。
梁初楹撺掇她:“可以試試。下回試試啊!”
舒清晚彎起了眼睛,沒有將話說死。
她總不會永遠都受著他的影響。
這時,攝影師將拍完的照片發了過來。
她隨手滑動手機屏幕看著,可能在某些熱烈的時候很容易想起家裡,有點壓制不住分享欲。
但想起上次發完照片沒有回復的信息,還有她在安城洗出來照片後、對它們沒有絲毫興趣的舒母,舒清晚的分享欲又一下子萎縮。
想分享的念頭隻是一閃而逝,她最終還是沒有發。
至於發給覃漪,那更不可能。
總感覺她們還沒有熟到這個份上,這個行為會很奇怪。
所以,最終她隻是保存下照片,按滅了手機。
姿態散漫而慵懶,簡直就是個妖精。
梁初楹一點也不奇怪會吸引到人。
今天玩得差不多了,她們一道往回走。
海風雖然大,但是吹得還是很舒服。
想到最近總是在家樓下遇到的人,梁初楹問說:“你對他們……現在是什麼想法?”
舒清晚踩在沙灘上,感受著腳下的細沙,垂下眼隔著墨鏡看著,“主要還是不適應,也很難融入。”
她原來的家庭都已經這麼難相處了,遑論是換一個全然陌生的。
別的不說,光是適應就已經很難。
總沒有自己生活來得自由。
“確實。”梁初楹點點頭。不過這點,林董他們應該
很難想到,也很難辦。一切隻能交給時間。
今天曬得有點厲害,她摸摸手臂:“回去後我給你推薦一款巨好用的面膜,今晚敷一敷,搶救一下皮膚。”
“好呀。”
舒清晚已經和林稷年在樓下一起喂了幾天流浪貓。
但她們今天外出,傍晚是趕不回去的。情況突然,她昨天也沒想起來告訴他。
不知道他會不會在那裡等。
雖然沒有“約”,但還是有一種失約的感覺。
他和舒父,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舒父能力沒有那麼強,但是很傲,也很看重面子。權威是不允許被挑戰的。
相比起來,林稷年遠比他厲害許多,身上卻沒有那股令人討厭的傲慢。他反而低調又謙遜。在他面前,她能感覺到自己與他平等。
和他們相處的感覺截然不同。
而她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換一個這樣的父親。
可能離家太遠,加上林稷年夫婦的緣故,舒清晚比以前想家得要頻繁。
家裡有一張她小時候的照片,是舒父抱著不到一歲的她,朝著鏡頭有些不太適應地笑。
那時候她胖嘟嘟,乖乖躺在父親懷裡咧著嘴。
小時候他們的關系還沒有現在這麼僵硬。
準備回去,她們找了輛車。
坐上車後,舒清晚點進舒父的微信頭像,又退了出來。
沒發什麼。
而他們上次聊天的信息都已經積灰。
時間漸晚,太陽落下西山。
從這邊回去還要很久,到家時應該已經繁星滿天。
她們玩了一天,都有點累,梁初楹抱著她的手懶懶地靠著。
司機是本地人,不知道是中途的溝通出現了什麼問題,他將她們送到了另一個目的地。
梁初楹也就低頭p了會圖,車停下來時,她一抬頭人都懵了,周圍的景況完全陌生。
點著手機一查,發現這個地方距離她們住處還有十幾公裡,簡直南轅北轍。
舒清晚也是,她也低頭玩了會兒手機。再者,她對這邊地點不熟悉,就算走錯她也看不出來。
周邊天已經開始黑了,附近的人也開始少了下來。
梁初楹跟司機溝通著。
但在聽到正確的目的後,估摸了下距離,司機不幹了。
舒清晚聽見他一聲一聲的拒絕。他讓她們就在這裡下車,亦或者,就是她們加上一筆錢,他才給她們送回去。
——司機並不客氣地開了個價。價格比她們剛才回來時出的總價還要高上不少。
對於她們接不接受,司機並不慌張,甚至氣焰還有幾分囂張。
而這附近人煙稀少,很難再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