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董,改明兒您一定要給面。”
他們送著他出去,已經琢磨著約起了下回。
“回頭我請那家的大廚親自來,過兩天咱們再聚一回?”
林稷年倒是沒喝多少酒。
司機開車,經過一處商場時,他突然出聲:“在這停一下。”
讓司機等著,他親自開門下了車。
林稷年走進一家花店,看了一圈後,挑了一些白色的玫瑰,還有一把風鈴草。
店主包裝好後,他接過來,重新回到車上。
司機有點意外,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去買一束花。
林稷年沒有多說,吩咐開車回去。
他隻是突然想送她一束花。
這一束很漂亮,他覺得應該是她會喜歡的風格。
即便他無法送出去。
他深夜抵家,客廳裡隻有還沒睡的林馥一。她在喝甜湯,抬頭和阿姨說著話。
她笑著喚他:“爸爸。”
林稷年頷首,“怎麼還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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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來得也比較晚,就想在這裡等等你。”
阿姨上前要去幫忙接過他手中的花,他道:“不用。”
忙了一天,他的臉上也有些疲態。沒有什麼說話的欲望,隻是道:“快去睡吧。”
林馥一應了聲。可她看著父親,總覺得有些不太尋常
。
她垂下眼,靜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林稷年準備上樓時,遲疑過後,她不由道:“爸爸,我感覺你們最近都有點奇怪。”
她停頓了下,很輕聲的說:“是找到……她了嗎?”
剛發現不是親生時,她正在準備做一場大型手術。當時這個通知很突然,她的心態直接崩塌,拉住媽媽的手不讓她去找去查。
事後回想,當時確實失態。但她手術在即,他們當然是答應。
那次手術很危險,好在手術成功。
而在那之後,她就沒有再聽說過相關的事情。
一開始還忐忑不安,時日漸久,她也慢慢放下了這個意外。
隻是。
他們最近的異常好像都在提醒著她什麼。
林馥一的指尖掐著手心。
她的不安幾乎流露在臉上。
林稷年收回眸光,道:“好好過好你的生活。不用多想。”
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受什麼影響。
他一如既往的沉靜淡然,也在影響著她。
林馥一定了定心,“好。”
林稷年回國後,沒有和妻子聊過舒清晚的事。
回到房間,他將那束花放在桌上,隨手解著領帶。
覃漪倚在床頭看著書,問說:“怎麼突然買花?”
他倒也沒有隱瞞,“今晚見到你們說的那個孩子了。想送給她的。”
覃漪握緊了手中的書。她抬眸看向丈夫,眸光怔然。張了張口,發現喉間有些啞。
林稷年將解下的領帶放到一邊,“放心,我沒有打擾,花也沒有送。”
今晚能聊上幾句,他已經該知足。
可覃漪並不是那個意思。
她再看不進去,將書放去一邊。
低聲道:“我也舍不得。”
沒有人知道她糾結失眠過多少個夜晚。
清晚拒絕再跟她接觸後,她是一邊忍著想念一邊逼著自己不要去打擾。
她最近過得並沒有那麼好。
覃漪深吐出一口氣。
林稷年道:“總要舍得一方。”
不能二者兼得。
覃漪有一個顧慮是,叫林馥一直接進入舒家的那個環境,應該無異
於對她是一個很大的衝擊。到時候自己又不知道要怎麼去放下。
不管怎麼選,都很殘忍。
“不會給你太多時間猶豫的。”林稷年提醒她。
林檐也跟她說過。
他們都很清楚。
洗漱完後,有些清醒,睡意反而下去,林稷年去了趟自己的書房。
他將之前那份資料拿出來,和最近讓人新查到的一些資料放在一起。
認真比對確認過後,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答案。
有些時候竟然真的就這麼有緣。
茫茫人海中,也能偶然相遇。
林稷年獨自在書房,看著她從小到大的各項履歷,還有附在上面的對應時期的照片。
他的目光落到了她小時候拍的幼兒園照片上。她那麼小,朝著鏡頭笑,是一隻很漂亮的小團子。
他的眼眶酸澀地微眯起。
隻可惜,那個時候他沒有機會親眼見到,也沒有機會親自參與。
很難想象那會是什麼樣子的。
心口的酸脹在發酵,逐漸溢滿整個胸腔。
初高中的照片上,已經能夠看出在慢慢長開。
也有幾分妻子年輕時眉眼的模樣。
她們多像啊。
從前見林馥一和覃漪長得不像,他們還感慨過,怎麼女兒的眉目間沒有媽媽的影子。
可現在才知道,女兒和媽媽原來這樣像。
看見裡面燈光亮著,林桉敲門。他有事找林稷年。
第21章
林桉進來時,林稷年沒有收起桌上的資料文件。
林桉的視線從上面淡掃過一眼。說起了一個案子的相關情況。
這是林氏近來最要緊的一件事。
他們這次親自前往澳洲,就是為這一樁並購案。
頓了下後,他的目光落到林稷年桌上的那些材料文件上面,道:“在看她的資料嗎?”
林稷年:“嗯。”
林桉不知在思考什麼,淡聲道:“我也可以跟您講講。”
林稷年愣了下,“什麼?”
“如果您能懂,什麼是‘所有的資源都在向另一個人傾斜’的話。”
林稷年看著他,他也與父親對視著。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林稷年突然就懂了。
林桉接著道:“不過我覺得,兩家的身世牽扯,於她而言也是一樣。都是‘所有的資源隻向另一個人傾斜’。”
她什麼都沒有。
所有人都不在偏向她。
不管是在成長還是在後來各項資源的獲得上,全都是一樣。
直觀、如炬。
林稷年的心裡仿佛直接被一塊重石壓下。
他手上所得到的資料裡,每一個階段的每一張照片她都是那麼精致可人,所獲得的成績優異。這麼好的小姑娘,她的養父母為什麼不疼。
他不太能想象這一句話。
那她擁有的到底得少成什麼樣。
林桉滿腦子都是那晚上她突然難以抑制的失控。幾乎叫他沉默。
也在昭示著他們的過分。
“不管您和母親是如何打算的,馥一的安排如何,我都想將清晚接回來。”林桉徑直道。
他被作為長子培養,也是林氏的繼承人。
他真的想做,自然不會有什麼做不到的。
林稷年深嘆一聲,“你給我們一點時間。現在她暫時還是好好的,我想讓你母親自己想清楚。她舍不得的,得由她自己去挖掉那一塊心肉。”
他沒有打算不要自己的孩子。
舒清晚現狀安穩,他便隻是想給覃漪一點時間。
至於他,所有的迫不及待都已經在那一束花中顯現。
林桉這才知道他的想法。
他若是這樣準備的,他們
也更能接受。隻要知道有這個打算就好。
而且,他知道,父親很愛母親,甚至勝過於愛他們。
他頷首,又問:“馥一那邊,您有什麼安排?”
“當年是抱錯,我們想要回自己的孩子,自然也要將人家的孩子還回去。”
他們養育她多年,將她養得很好,履歷優秀,成長也順利,自信耀眼。他們做得已經足夠多,接下來的路隻能靠她自己去走。
他們待她,傾盡心血,也並無虧欠。
林馥一端著東西走到門口,剛要敲門,被他們的談話聲打斷。
她輕垂下眼,聽著裡面父親在說話。
“她已經成年,受家庭的影響不會太大。她的生活還是她自己的。”
她神情有些低落發悶。
雖然已經是近在眼前的事實,但還是會有些讓人難過。
要不是那場意外變故,父母會一輩子做她的領路人和避風港。她不至於被迫獨立。
即便她自己會長大,但和那種有依靠的感覺並不一樣。
在象牙塔裡待久了的公主,不太適應外面猛烈的陽光。
她輕輕吸了口氣,覺得現在進去也不大合適,便轉身離開。
阿姨做了點易消化的夜宵,她怕林稷年晚上光顧著應酬沒怎麼吃,原本準備端上來給他的。
書房裡,林稷年點著林桉:“你們少去妹妹面前晃,別惹她生氣。”
他明顯是知道他們兄弟倆的行為。
林桉:“……”哦。-
情人節那天,容隱還在國外出差。
他的消息和他的禮物一起送了過來。
【先拆今年的。】
【明年的現在著急什麼?】
他沒有接她那天晚上的那句話。
舒清晚隻是輕輕勾唇,指尖接過杭助理送過來的東西,放在了一邊。
今晚的餐廳也已經定好。
——是北城很出名的一家,高樓的位置,離星辰都近。
容隱給包了場,應該也有一些節日的準備,杭助理負責接她過去。
但她的興趣不大。他不在,一個人去那用餐並沒有什麼特殊。
她讓杭助理回去休息,沒準備前往。
今天是節日,北城四處
都可見相關的氛圍。
鹿苑也沒有單著,她爸媽專程來北城陪她。催婚在催著,但寵女兒也是在寵著。
他們準備去一家餐廳吃飯,知道她男朋友出差,鹿苑喊她一起,鹿媽媽也在電話旁邊喚著。但舒清晚依舊婉拒,沒有去打擾。
情人節,男朋友卻不在,她倒是不覺得落寞,這也就是尋常的一天而已。
闲來無事,她去了趟京大。
沒開車,坐了很久的地鐵過去。一開始地鐵上很多人,到後面車廂逐漸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