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八月二十號這晚,簡舒意跟木妍靈、張瓊恩得到半小時休息時間。
她們三個背靠牆壁,互相看了眼,來到醫院天臺,脫下厚重的防護服,感受獨屬於夏季的燥熱。
“被天臺的風吹著,感覺穿著防護服沒有那麼熱。”張瓊恩開著玩笑說。
木妍靈笑起來,拿起防護服就給張瓊恩穿。
“沒有那麼熱是吧,我幫你再穿上。”
張瓊恩躲著,嘴裡嘀咕著,木妍靈一點玩笑開不起。
兩人打鬧著,發出悅耳的笑聲。
木妍靈發現簡舒意故弄著手機,坐在她身邊:“你在幹什麼?”
網一點都不好,打開微博都在轉圈圈。
“看直播。”
今晚八點是God4男團五周年京城站首站的演唱會開幕,她答應陸岑溪去看現場,現在既然不能去,看直播也是好的。
張瓊恩聽到直播兩個字,反應過來。
對哦!
她也拿出手機,距離八點還差兩分鍾,她的網也是差的要命。
木妍靈看著她倆動作,明白了。
“是不是看直播人太多了,所以進不去?”木妍靈的網也卡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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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手機,關鍵時刻竟然沒有一個人能進去。
眼看還有一分鍾,或者進入倒計時的三十秒鍾,她們還是進不去,簡舒意表情變得凝重。
這兩天,她們都在忙著救人,壓根沒時間想今天還是演唱會。
木妍靈跟張瓊恩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到,還得是老婆,才記得老公的演唱會。
簡舒意手腕上的腕表,清晰顯示還有倒數二十秒,她真的又慌又煩躁。
木妍靈認識簡舒意七年,從大一開始就當室友,她從沒有簡舒意這樣的表情。
“那個,你們也是God男團的粉絲嗎?”在天臺的西牆角,冒出一女聲。
冷不丁的女聲的確把三個人嚇了下,張瓊恩反應最大。
張瓊恩尖叫出聲,看見是跟她們同樣穿著防護服的女孩,明白應該是不知道從哪個城市來的救援人員。
簡舒意回答:“是的,你也是嗎?”
女孩臉上露出欣喜,大方拿出自己的手機。
在倒數五秒,四個人一同進入到God4男團的現場直播。
God4男團首次演唱會定的地點在京城體育館內,隻是,她們進去看見的四人背景不是萬人吶喊的體育館內。
God4男團統一穿著黑衣黑褲,胸前帶著一朵白色小雛菊。
這時,她們知道為什麼她們網不行,好家伙,居然有兩百多萬在線觀看。
這種超高人數,網卡成什麼樣!
八點時間一到,四人同一鞠躬,丁明桁作為隊長出聲:“今年是國家非比尋常一年,國家在遭難,兒童在啼哭,我們沒道理在歡聲笑語,演唱會的門票三個工作日全部退完到大家的手機裡。”
她們在臺中救援的兩天內,可謂是與世隔絕。
在簡舒意進臺中後的第二天,God4男團官博發文,演唱會推遲,具體時間,等疫情原因過去,再開。
粉絲們心中不舍,叫喊著。
粉絲們歡呼歸歡呼,他們四個人心裡非常有譜。
後來一致商量,演唱會不能開,可以開一個小時的直播。
直播裡,他們會表演一些演唱會的曲目,並且這場直播不收費,所有人都可以觀看!
被壓抑包圍的臺中,因為這一個小時,好像有生氣。
醫院內的氛圍也不是那麼蕭條。
簡舒意沒想到陸岑溪他們有這麼大的國民影響力。
簡舒意、木妍靈、張瓊恩因時間有限,在直播二十分分鍾後起身,回歸到工作崗位。
簡舒意起身時,剛好是陸岑溪單獨演唱時間。
“天使愛著你,愛著普倫眾生
怎敢奢望天使獨一無二的愛
卻情不自禁沉溺於天使目光
願天使永生
願所有人祝福著她們”
歌詞隨著男人的嗓音有了生命,簡舒意動作停了下,恢復到自如。
她一定會平安回去見陸岑溪。
“這首歌,真的不是六神寫給你的嗎?”張瓊恩戳了下簡舒意的肚子,問。
可不是人人都像她反應遲鈍。
簡舒意“啊”一聲,那表情都是怎麼會?
張瓊恩看簡舒意不開竅的樣子,沒臉看,移開目光。
木妍靈聽懂,拿手拍了下簡舒意的肩膀:“真的,六神肯定是給你寫的!”
她們可不信六神是給全體醫護人員寫的。
陸岑溪可沒有那個闲心意趣。
兩人積極的起哄,全然忘記還有一個女醫生在。
“這首歌是六神給你寫的,是什麼意思?”
好小眾的話。
女醫生聲音壓低,小聲詢問,目光卻是亮晶晶看向簡舒意。
簡舒意嘿嘿傻笑:“你聽錯了。”
“我們該下去了。”
粗陋地給自己尋找借口。
木妍靈附和著簡舒意:“對對對。”
張瓊恩還佯裝看了眼手機時間,催著她倆走。
下了天臺,三人確定那個女醫生沒有追上來,松口氣。
差一點,她們的意意是陸岑溪的老婆,是全網搜索的白月光的馬甲就要掉了。
三人徹底確信對方沒有懷疑,急忙投入到救援當中。
那位女醫生也因休息時間到,來到樓下。
她們四個人都沒有聽到陸岑溪親口說,親口說,他是給她寫的。
他希望她平安歸來!
當天夜裡,微博又炸了,同時,還伴隨著臺中疫情。
不過,陸岑溪說的小聲,說的時候網又不好,網友們沒有徹底聽清陸岑溪那句話。
到底是他希望她平安歸來,還是他希望她們平安歸來。
這個話題在日後的直播回放裡也沒有答案。
直播結束,陸岑溪脫下黑衣,換了一身淺灰色休闲套裝。
“你確定了?”林磊又問了一遍。
陸岑溪點頭:“我該去找我的意意老婆了。”
“你跟你家裡人說過沒?”
陸岑溪依舊是點頭。
林磊沒再說,丁明桁他們三個依次抱了下陸岑溪。
如果不是演唱會的事情,簡舒意到達臺中時,也是陸岑溪到達臺中的日子。
但耽誤陸岑溪出發,還有一個原因。
陸岑溪行駛在高速橋上,叮囑跟陸禹承,一定要按照簡舒意拼出來的那個樂高別墅裝扮他的南法別墅。
兩天前,他送走簡舒意,回到南法別墅,看見客廳上有一塊黑布。
他掀開那黑布,發現是簡舒意第一次給他下安眠藥時,他醒來,來客廳找她,她拼著不讓他看的別墅。
多巴胺配色的別墅,跟隻有黑白顏色的南法別墅完全不一樣。
她的世界,一直都是彩色充滿活力的。
-
簡舒意他們一伙人到達臺中第十天,流感沒有絲毫緩解,並且沒有帶好防護服的醫生有感染,躺在病房上。
一切都讓人眉頭緊鎖。
這天,簡舒意將醫療垃圾打掃幹淨,等著收垃圾的小哥。
過了大約十分鍾,收垃圾的小哥到達。
小哥穿著一黑白,從車上下來,一瞬間,簡舒意仿佛看見陸岑溪。
小哥快步走過來,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五秒。
簡舒意跟小哥對視上,可是小哥帶著墨鏡,又帶著口袋,她看不清小哥的樣子。
“就是這些了,是吧。”小哥出聲,是一種低啞的聲音。
簡舒意擔憂出聲:“你感冒了嗎?”
現在任何人的感冒都有可能威脅自己安危。
“不是,天生煙嗓。”小哥收垃圾的手停頓下,繼續收。
簡舒意細聽了男人的聲音,是煙嗓。
小哥收垃圾的動作不是很熟練,簡舒意看見木妍靈推著新的垃圾來,便幫著小哥一塊收。
“你是志願者嗎?”簡舒意最近負責清理垃圾,之前的小哥是個憨厚的男孩子,約莫二十五六歲,臺中人。
聽他說,臺中市民自願成為志願者,支援醫護人員。
小哥淡淡“嗯”一聲,還是濃重的煙嗓。
簡舒意說來幾句話,發現對方沒有聊天的欲望,也就不在開口。
一批垃圾收走,簡舒意跟木妍靈站在醫院後門,看著小哥上車。
“你怎麼來?”木妍靈問。
簡舒意感覺到小哥上車時,好像看了她一眼。
很熟悉的感覺。
“你有沒有覺得他跟陸岑溪很像?”簡舒意問。
木妍靈笑了,仿佛聽到一笑話。
陸岑溪現在在京城,肯定參加他們之後演唱會的訓練,怎麼會來臺中。
況且臺中封禁,人也不是那麼容易進來。
並且沒有人這時候來臺中,除非他不要命了。
“你是不是想你老公了?”木妍靈打趣的問。
簡舒意沒說話,往回走,木妍靈跟著她屁股後悔問。
遠走的垃圾車裡,坐在駕駛位的男人,摘掉墨鏡,露出那雙標志性的琥珀色眼睛,望著後視鏡裡女孩的身影。
他這個人談不了異地戀,已經跟簡舒意分開四天,這四天已經是極限。
嗓子輕咳一下,恢復正常,將垃圾轉運到垃圾站,簡舒意的電話打過來。
陸岑溪皺眉,他不能讓簡舒意知道他在臺中,還在他的身邊,她會生氣。
想著,陸岑溪掐斷了電話。
被掛斷電話的簡舒意皺眉,第一次,陸岑溪掛她的電話。
簡舒意望著被掛斷的頁面發呆。
他應該在忙吧,等一會他就回過來了。
簡舒意收起手機,進了手術室。
三小時後,簡舒意渾身湿漉漉走出手術室,又一個搶救無效的孩子。
她打開手機,看見陸岑溪給她打回來的電話。
簡舒意正想著,要不要給陸岑溪打過去,陸岑溪的電話剛回進來。
男人打的是語音。
簡舒意沒多想,她也不想現在以這副鬼樣子跟陸岑溪視頻。
“意意老婆。”男人跟夜鶯般動耳的嗓音傳進來。
跟小哥截然不同的動人嗓音,簡舒意心安了。
哭岑溪沒有來臺中就行。
她很怕陸岑溪來臺中,若是不幸感染,該怎麼辦。
她也希望陸岑溪健健康康,當他的大少爺大明星。
“阿岑。”
女孩聲音裡有很多無力,陸岑溪握緊拳頭,他站在醫院斜對面,望著醫院。
他很想抱住她,用身體給予她力量。
“阿岑,今天有一個小女孩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也有一個小男孩去世。”
“意意老婆很棒了,至少救回來一個。”
是這麼說,但是,她還是很貪心,希望大家都活著。
“意意老婆,你要保證自己平安回來見我。”陸岑溪叮囑。
簡舒意笑出聲來。
“還有,意意老婆,我很想你,無論哪裡都想你。”
男人低沉貪戀的語氣直接把她從悲傷中拉回來。
她跟陸岑溪在那種事情上太熟悉了,以至於陸岑溪說到這種事,她可以想象出來,男人將她壓在沙發上,他前胸貼在她後背,低聲要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