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爆炒海鮮。”李允回答,酒吧裡上班的人都是年輕人,每天火鍋燒烤跟海鮮換著吃,才符合他們熱辣辣的胃口。
周聞想了想,海鮮是發物,養傷的人不能吃。
“我出去一下,你把店好好看著。”
他抓起摩託車鑰匙,騎車走了,朝菜市場方向。
“诶……不是……聞哥你去哪?”
跟出來的李允有點兒驚奇,不,不是一點兒,他被震撼全家的想,周聞該不是去菜市場專門給小姑娘買菜回去,再專門給小姑娘做飯吧。
他是不是也被咬岑嫵的那條毒蛇給咬了,中毒不淺。
怎麼能這麼賢惠,不是還沒真的好上嗎。
*
斜風細雨過去,岑嫵的手在這兩天消腫了一大半。
被醫生切割過的傷口閉合,好不容易等到醫生囑咐的可以洗澡的時間,她在樓下的藥店買了一個密封傷口貼,貼上之後,火速奔去浴室淋了個浴。
她是個愛幹淨的人,一天不洗澡都難受。這些日子因為傷口不能沾水,一直沒洗澡,弄得她很不舒服。
她把頭發也一起洗了,從房間裡出來,想著要離開了,得把借江韻的衣服洗幹淨曬幹還給她,為了還得徹底一點,岑嫵把身上的衣服也脫了,在她住的房間衣櫃裡隨便找了件體恤穿。
穿上之後,她才發現這是周聞的短體,淺灰色的純棉料,本來還想穿個褲子,發現沒褲子穿。
之前住院的時候江韻給醫院附近的百貨店給她買了內衣褲,岑嫵現在將就穿。
趁手傷好了,外面出太陽了,她開始洗衣服,零零總總的洗了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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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還把她睡的房間的床品也都拆下來洗了,她不想走的時候,會讓別人覺得她打擾了別人,現在盡量將一切都復原到她好像沒有來過一樣。
都弄完之後,她站到陽臺上曬衣服,發現外面落日西沉,天色已晚,陽臺晾衣架不是自動的,她拿著晾衣杆,把江韻的一條連身裙子掛在衣架遞上去,得踮腳。
陽臺連著廚房,她袖口舉起。
細嫩的手臂如羊脂玉,亮得晃眼,潤得起膩。
從外面走進來的男人手裡拎著幾個塑料口袋,一進廚房,點漆般濃黑的黑眸正好瞧見岑嫵的袖口。
目光碰巧穿進那處,少女姣好的柔軟如今日在陰雨的小縣城裡好不容易灑落下的明媚春光,他一見,心裡有股細流悄悄淌了出來。
晾衣杆懸得太高了,岑嫵試了好不容易才把衣架勾上去。
好幾次,衣架撞上金屬杆,發出叮當聲音,專注掛衣服的岑嫵沒留意到廚房裡有人來了。
掛完那一條連身裙,又掛了一條江韻隨手在醫院門口的百貨店裡幫她買的bra。
江韻的眼光就這樣,所以那條胸.罩樣式很火辣,半杯,黑色,蕾絲半透明。
不是岑嫵平時喜歡的類型,她還嫌棄劣質蕾絲太多了穿上扎她皮膚來著。
終於曬完衣服後,岑嫵嘆了口氣,回頭來,男人好整以暇的站那兒不知道多久了,手裡還夾著根燃燒的煙,眉眼懶倦,面孔英挺,趁她不注意,已經觀察她許久了。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岑嫵有些驚訝,計算了一下他站的角度,立刻慌忙的踱步,放下手來,讓他看不見她的袖口。
可是,其實周聞已經全都看到了。
“來了大概五分鍾吧。抽根給力煙,準備幹活了。”周聞回答。
“幹什麼活?”岑嫵不解的問。
“做晚飯。”周聞把煙塞嘴角,轉過身去,把買來的菜扔廚房的水槽裡。
“你有什麼忌口的嗎?”把米下鍋,周聞回頭問少女。
“沒有。”岑嫵說。
岑嫵理解了很久,才理解到他這時候到靜霞路來,好像是專門為了來做飯給她吃。
“你晚上不用看酒吧?”岑嫵之前在珍貴超市的二樓溫書,借著敞開的窗戶觀察過周聞每天的作息,通常這個時候他應該在酒吧裡看店。
“我吃完飯再去。”周聞淡淡回答。
“酒吧裡不是有食堂?”岑嫵記得他們酒吧裡有後廚。她在珍貴超市看店的時候有時候會看到李允他們在門口端著碗吃飯。
有個短發大嬸會天天騎個紅色的人力三輪去菜市場給他們買菜,那是他們癮酒吧請的後廚。
“今天他們吃的菜我不喜歡。”周聞把電飯鍋插上電,很快埋頭開始洗菜。
岑嫵有些震驚,沒想到周聞這款懶拽不羈的混混產品還有這些功效。
岑嫵還以為他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逃避現實,不負責任的隻會在愛慕虛榮的女生面前耍帥裝酷的小流氓。
這種人隻會虛張聲勢,一開始看著長得好看,有本事,但是其實也就是仗著年輕的那副皮囊短短幾年的玩個叛逆,等歲數上去,老了頹了,還一事無成,就蹦跶不起來了。
這是岑嫵對「混混」的理解。
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子,不會隻看外表,對那些放浪形骸的浪子產生膚淺的迷戀。
簡單來說,她不會讓自己的三觀跟著男生的五官走。
然而,瞧著周聞咬煙,伸出幹幹靜淨的長手擇菜青的模樣,絲毫沒有半點違和,仿佛他在做的事情就是很理所應當,岑嫵忽然心裡有了奇怪的發燙感覺。
“傻站那兒幹什麼?”留意到岑嫵傻站在陽臺上,周聞回頭招呼她,“趕緊去穿條褲子,大白天的,想勾引誰呢。”
他半側著臉,迎著灑在江面的夕陽。
提拔的鼻梁,銳利的下顎,瘦突的鎖骨全都漾著暖暖春光,叫人一見就為他動心。
仰月唇邊慵懶的含著一根煙卷,透露無限的恣肆欲意。
岑嫵邁步,小心翼翼的走過他身邊,身上是香的甜的,絲絲縷縷的香氣從周聞背後擦過。
周聞叼煙的唇清淺的笑了一下。
*
一個小時後,周聞的飯做好了。他給岑嫵熬了綠豆排骨湯,蒸南瓜,還有清炒菜青。
岑嫵回到樓上的房間裡,找了一條周老太太的收腰緊身花褲子穿。大紅大綠的牡丹花在她下身冶豔的盛開。
周聞眼前一亮,沒想到周老太太在縣市集地攤上買的一百元三條的老年褲給小姑娘穿,依然會襯託她的漂亮。
她皮膚白,腿長,身材曼妙,搭配一張明眸皓齒的純真臉,穿什麼都好看,現在才十八歲,以後長大了更不得了。
岑嫵走到桌邊坐下,餐桌在一樓。
岑嫵從樓上下來之前,專門洗過手,見到要開飯,勤快的過來幫周聞擺筷子,盛飯。
老舊斑駁的小四方桌前,兩人第一次一起面對面的坐下一起吃飯。
期間,岑嫵主動找問題,問:“你奶奶哪裡去了?”
“療養院。生病了,在家裡沒人照顧。”周聞氣定神闲的吃著飯,嗓音懶倦的回答。
“什麼病?”岑嫵又問。
“關你什麼事。”周聞不願意回答。
岑嫵於是悶聲不響,自己低頭喝湯,扒飯,吃菜。
每一道菜的味道跟溫度,岑嫵都挑不出毛病。會吃飯的口味挑剔的人才知道,一道菜好不好吃,不僅是由味道決定的,還有溫度。
菜都要趁熱吃才會鮮得美味,周聞給岑嫵做的這些菜都帶著恰好的溫度。岑嫵住院幾天,很久沒有吃到堪稱可口的飯菜。
周聞為她做的這一頓,讓岑嫵著實被驚到了。
一個整天打架的縣城小混混原來宜家宜室,這好像不太合理。
除非周聞本身不是混混,或者說,不是普通的混混。
吃飯的過程中,周聞的手機一直響,很多人找他,每響一聲,他就不耐煩的摁掉。他不想被人打擾吃飯。
對周聞來說,發生天大的事都不及坐下來,好好填飽自己的肚子重要。
今天,其實他也不隻是專門來給岑嫵煮飯,他也想動手給自己做一頓。
酒吧請的阿姨,還有摩託工廠的食堂,最近做的菜真的是越來越難吃了。
他們都當是在喂豬呢,隨便糊弄著端上桌就算了。
第024章 針線簍
今日天氣好, 周聞用這個當理由,索性回到靜霞路,親自下廚做一頓飯吃。
喝了兩口排骨湯, 岑嫵抿了抿唇,軟軟的說:“我住的那個臥室抽屜裡有你奶奶沒繡完的花,缺了一色天鵝絨線, 我剛才出去買東西的時候買到了,你要是哪天去看望她,可以幫她帶去。”
周老太太以前趁身體好, 會自己繡花跟納鞋墊, 拿到縣城裡的市集賣了掙點零碎收入。
後來她的肺病一次次發得厲害, 就再也沒有撿起過針線。
周聞終日忙著掙錢還債跟養家,從來沒有留意過老太太的臥室抽屜裡還有沒有繡完的花。
“誰讓你動屋裡的東西的?”周聞忽然有些光火, 牽唇質問道。
他以為他不在的時候,岑嫵偷窺欲泛濫,把這屋裡所有的東西都翻遍了。
周老太太的抽屜裡除了她的針線簍,還有周家人的照片。周聞的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跟周聞拍的合照在影集裡有好幾張,周聞最煩別人看到他那對父母。
“我沒動, 江韻借給我的裙子上扣子掉了,我得縫回去,不然她會找我麻煩,所以我才打開抽屜找針。”岑嫵對上男人燃火的眸,有些義正言辭的解釋。
“你找針怎麼就翻到老太太的刺繡了?”
周聞不願意被一個小姑娘壓住氣場, 揚高聲音問, 俊臉染上一層薄淡的慍色。
他忽然把手裡的湯勺使勁摔回碗裡, 不想繼續喝了。綠豆排骨湯清火排毒,周聞現在喝了, 火反而特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