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昨晚兩人的相處,現在在關上窗的密閉車廂裡,岑嫵心跳加快,害怕周聞如此突然的靠近。
男性荷爾蒙的欲感氣息衝來,一股慵懶的木香,帶著恰到好處的燥意,岑嫵難耐的後退。
他抬起她的下巴,把車上一個嶄新的還沒用過的墨鏡戴到她小小的臉上。
岑嫵懸著的心這才沒有從喉嚨裡飛出來。他不是要抱或者要吻她。她想多了。
“你幹嘛給我戴墨鏡?天都黑了。”岑嫵迷惑。
周聞溫聲道:“不是怕被人看見跟我在一起嗎。我給你想個法子,讓你從我車上下去,也沒人看到你的臉。”
這種事周聞最會了,以前在理縣,岑嫵總怕小姨看到她跟周聞在一起。
周聞想了很多法子給她做掩人耳目的遮掩。
校門口深植的濃密花樹被路燈照得嬌豔的春夜綺麗動人,還有些奧熱難耐。
“你讓我在奶茶店前放你下車,我又做到了。”男人性感的嗓音落在岑嫵的唇邊。
他的薄唇湊得很近,似是要吻又不吻的跟她廝磨。
他咬字帶蠱惑的啞聲弄得岑嫵心尖發痒。
“今天周聞又聽了岑嫵的話一次,岑嫵欠周聞一次聽話。我繼續在賬本上給你記著。”
“……”
三年過去,他們都不再是當初的小混混跟女高中生了,男人還是這麼跟她提起要習慣性為她記賬,因為他又寵她了,岑嫵心尖顫抖,變得更酥麻。
那些被壓抑的往昔記憶瞬間像激烈的海潮,在她體內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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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未忘記她欠了他多少次聽話。
發現男人的薄唇要真的吮咬上來時,昨晚在酒店房間裡那些箭在弦上的急迫再度浮現,害羞的岑嫵低頭躲開,小聲說:“我先下去了。”
“以後別亂喝別人給的東西。”隻親到她光潔額頭的周聞並不掃興,認真又溫柔的告訴她。
“嗯,好。”等岑嫵邁步,要下去前,周聞把適才從她身上掉出來的另一個手機給她,“還有一個手機,別忘了帶走。”
那是她外婆吳槿的手機,岑嫵曾經拿這個手機號注冊微信,給周聞發信息主動撩他。
岑嫵哆嗦了一下,怕周聞知道她偷偷撩他,化作江韻那樣的風騷女孩,通過網線嗲嗲的叫他「哥哥」。
“這手機挺舊的,帶在身邊幹嘛?”周聞瞧初岑嫵的受怕,故意問。
其實他早知道了,就是這個手機,岑嫵用另外一個微信加他,裝作跟他不認識。
岑嫵心虛的軟聲回答:“是我外婆的,這兩天要給她帶過去。”
“昂。”周聞不再說什麼了,淡淡一笑,帶著寵的。
岑嫵下車,手裡拽著兩被加冰楊枝甘露,在黑夜裡快速閃進校門。
瓷白的小臉上松松垮垮的戴著一個男款墨鏡,偷雞摸狗的樣子特別像個做虧心事的小瞎子,讓周聞看得發笑。
他撿起他放在中控臺的兩支手機,想逗她一下,一時不知道發哪個微信。
他兩個手機的微信裡給她分別置了兩個頂。
一個是以前在理縣就一直用的號,他備注【聞的公主】。
一個是現在他在港城的號碼,他備注的還是,【聞的公主】。
不論何時,不論何地,岑嫵就是周聞的公主。
第021章 潔白月色
下了那輛浮誇的天價超跑, 岑嫵在春花爛漫的夜裡回去杭大宿舍。
風聲溫柔的吹拂在人的耳畔,校園裡很熱鬧,大學戀愛自由, 到處都是年輕的熱戀情侶在耳鬢廝磨的親熱。
在這裡上到大四的岑嫵曾經以為自己跟他們很不同。
可是這一瞬,她心跳加,步子發虛, 跟他們一樣春心蕩漾,是為了適才在超跑上吻她額頭的男人。
一路上,她手裡捏著加冰楊枝甘露的外賣杯, 手指不斷的收緊, 試圖給自己燥熱的身體降溫。
她不敢相信, 此生她跟周聞還能夠真的再續上。
女生秀氣的臉上掛著周聞給的男款黑色墨鏡,身上穿著他的長風衣外套, 一回到寢室,正在開著電腦繪制畢業設計稿的柳茹萱被她嚇到了。
“哇噻,岑嫵嫵,你昨天跟今天連著兩天不呆學校,都是去哪裡浪了?你這造型得是去走米蘭T臺的高級啊。”
“我天, 你這眼鏡戴上後的氣場也太足了,簡直是超模嫵嫵啊。”
柳茹萱奔上來摘了岑嫵臉上掛著的墨鏡,拿到手裡仔細欣賞,辯出這墨鏡是男款的,某藍血品牌當季的定制單品, 眼鏡腿上面不僅嵌鑽, 還鑲玉。
他們學藝術設計, 對這些大牌的風向標都在密切關注,柳茹萱知道這眼鏡挺貴。
“怎麼, 今天一天沒來學校上課,敢情是陪我們大金主去看秀了?”
柳茹萱把那墨鏡掛臉上,感受了一下,問:“岑嫵嫵,快交代,這墨鏡是誰的?”
“一個朋友。”岑嫵回答。
“什麼朋友?是老是少,是胖是瘦?經濟狀況我就不問了,一個小玩意兒都能用得上這麼好的,這人肯定巨有錢,難道就是上次那個在超市馬甲購物袋裡隨意塞給你黑金卡的懶拽大款?”
不忍再被繼續盤問,岑嫵把奶茶遞給柳茹萱,“喝吧,懶拽大款親自買的。”
“是嘛,我趕緊來喝喝看有什麼不同。”柳茹萱欣然接受。
岑嫵把身上的風衣外套脫了,包裡手機有微信提示音。
岑嫵打開包,直覺上覺得是自己的手機,結果是吳槿的那個舊手機。
屏幕斑駁的亮起,頭像是個蚊子的人說:【晚上跟哥哥裸.聊一次吧。哥哥今晚為你寂寞了,睡不著。】
“……”岑嫵被嚇得手抖,差點把手機摔地上了。
她許久都沒回。因為不知道怎麼回。
男人在幾分鍾後發來一個爆笑的表情。是猜出了她現在是什麼反應。
純情的岑嫵怎麼可能敢做這種事。
他就是在故意嚇她,故意逗她玩。
他早就猜出這個微信是岑嫵在用。
但是他又沒直說,他一開始從直覺上就判斷這個主動加他,隔著網線生硬的撩他的人應該就是岑嫵。
今日這麼試探過,周聞真的知道這個微信就是岑嫵。
爾後,他說:【怎麼,不敢?不是喜歡哥哥嗎?】
岑嫵覺得他挺賤的,好像跟她相處的時候他還是當初那個漫不經意的縣城小混混。
岑嫵生氣的把手機扔到書桌抽屜裡,不再搭理痞壞的男人。
昨晚上,在酒店房間裡,他幫她洗澡,她手臂上後來離開理縣後做的緋紅刺青被他看到了,他會怎麼想。
那塊刺青的寓意在岑嫵雪白的皓腕上表達得很盡致,一隻振翅欲飛的蚊子。
周聞親眼發現,岑嫵後來把他镌刻在自己的皮膚上,那是岑嫵以為的後來的他們能實現的肌膚之親。
如今再遇,周聞讓岑嫵明白到,他們的肌膚之親不會就這麼僅止於此。
*
隔天在下雨,岑嫵昨晚回到學校才知道星期四那堂油畫選修課改到今天上了。
時下是仲春。
課上,女教授應景的讓她們臨摹世界名家的名畫,在春天盛開的小梨樹。
原作者,文森特·梵高。
課上到一半,都是安安靜靜。
直到有人到教室來找一個女同學,這人是隔壁理工大學的大四男生,校內風雲人物,公子哥校草譚覓,跟杭大藝術設計學院的校花伍怡婷在談戀愛。
兩人剛上大一就看對眼了,在兩校的各種聯誼場合玩了好一陣子的曖昧,日常互動常常成為兩所大學CP粉必磕的甜糖。
但是據傳最近兩人鬧分手了,還是鬧得特別難看的那種,譚覓每天都到杭城大學來找伍怡婷吵架鬧事。
今天伍怡婷正在上著系課呢,譚覓又不分場合的來了。
跟岑嫵坐在一起,正拿著油畫畫筆給梨樹點花的柳茹萱狠狠吐槽:“這都什麼人啊,要是我有這樣的前男友,我直接去大街上找車撞死算了,太恥辱了,還他媽校草,就這覺悟,沒看到前女友正在上課呢,這麼多人看著,就又來糾纏了。”
岑嫵的畫已經輕松的畫完了,她對這副畫很熟悉,能夠精湛的掌握調色跟上色的技巧。
因為她以前曾給一個人畫過。
他在理縣住的樓房臥室裡本來掛了一幅這樣的赝品畫,但是被他那群不懂高雅的狐朋狗友拿啤酒潑過,用煙頭燙過,還被窗外飄進來的雨淋過,早就變得面目全非了。
岑嫵去理縣上高三的那個春天,見到那模樣難辨的畫,認出它本來的面目,忍不住親手給他重新畫了一幅。
他看了岑嫵的畫之後,眸色陡然間晶亮了好幾個度,滾動瘦突喉結,啞著喉嚨說:“你把小梨樹畫得可真醜。”
可是,他後來還是把岑嫵畫的畫掛在他臥室的牆邊,並且是掛在被窗戶飄進來的雨淋不到的地方,不準任何人碰它傷害它。
岑嫵畫的盛開的小梨樹,他睡覺的時候就能看見。
每個夜晚,可以算是過得捉襟見肘,朝不保夕的他蜷縮在那張舊木床上,睜開璨亮的眼眸,就能欣賞到遠處是凋敝的風景,近處是一顆倔強盛開的小梨樹,是岑嫵親手畫給周聞的綻放出純白花瓣的樹。
岑嫵正在欣賞自己現在在杭大油畫室畫的梨樹,跟當初高三時在理縣為周聞畫的梨樹有什麼區別。
教室外的走廊上愈發鬧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