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還有指甲抓剐出來的痕跡,他說過自己有劃痕型荨麻疹,所以那些細小的潮紅抓痕每一條都微微凸起,像是被人用朱筆在腰腹上作畫留印,冶豔異常。
他似乎看了她一眼,沒動,將頭顱壓得更低,也更靠近她,垂下眼簾跟著她將視線轉向自己的腹部。
她分明看到他微微彎起了一點唇角,似乎對於他身上遺留的痕跡非常心動。
林琅意強裝鎮定地將衣服雙手一絞,像是絞毛巾一樣擰幹其中的雨水,抖了抖,也沒捋平皺褶,直接胡亂壓了幾個角塞進他的褲腰。
“湿了吧唧的,貼著我難受。”
“嗯。”他輕輕應了一句,鼻尖將觸未觸地懸在她發間。
雨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他一直罩在她身上,林琅意自己倒是還好,可他背上完全湿透。
那些過剩的雨水難以避免地蔓延到身前,他總會隱忍地巴巴看她一眼,一句話也不說,就安安靜靜地保持著匍匐的擋雨姿勢。
林琅意被他輾轉縈回的目光看得受不了,板著臉將他的衣服絞了好幾次。
到最後可能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也沒什麼顧慮了,為了讓衣服能徹底被擰幹多保持一段時間,她甚至一粒粒解開了他的紐扣,將兩邊門襟一敞,左右分開各絞幾次,盡量絞幹絞透。
昨晚沒有看清的優越身材此刻盡收眼底,他一直一聲不吭地由著她動作,那目光像是纏在她手臂上的蛇一樣跟著她,一眨不眨的。
身前的衣服被她絞擰得皺皺巴巴,她還要重新給他一顆顆扣回去擋住這幅好身材,才扣到第二顆,他忽然沉聲提醒道:“有人來了。”
這一句話無異於平地驚雷,林琅意手一抖,原本都要扣好的扣子湿漉漉地一滑,衣服又敞開。
他直起身,無比自然地將她往懷裡藏,遠眺了一眼:“好像是自己人。”
林琅意眼皮狂跳,低頭是自己半透明的防曬衣都遮不住的餍足痕跡,抬頭是原楚聿衣衫不整皺皺巴巴的浪蕩模樣,隻覺得現在天上立刻劈下一道雷也不錯。
自己人?這句話跟恐怖故事有什麼區別?
Advertisement
不用原楚聿再多眺望了,她也聽到了斷斷續續的莊大小姐的聲音,一路怒罵著:“你們組織活動的時候能不能看看天氣?”
“我的鞋!”
林向朔也在問:“我妹人呢?”
“剛才她來樹蔭下庇蔭了嗎?”他跟莊嵐也暫時在這棵葳蕤蓊鬱的大榕樹下落腳,抹了把臉上的雨,不放心地掏出手機,“不行,我得給我妹打個電話,萬一她還在山上。”
“我給她發了微信,她沒回。”莊嵐的鞋子全被水滲透,難受得一直跺腳,“可能先回去了,在路上沒看手機。”
巨大的榕樹背面,林琅意緊緊地背靠著樹幹,手中還死抓著身前人散開的衣角,隻屏住呼吸安靜地躲在樹背後。
而原楚聿一手環住她,下巴墊在她腦袋上,兩人密不可分地貼在一起,以防分開後佔據更大的空間被他人不小心瞧見,
可林向朔那句要打電話把林琅意給嚇到,她急忙從兜裡掏出手機,但手上湿滑,拿手機時一個不慎,剛出了口袋就脫了手。
她頂在喉嚨口的叫聲堪堪要冒出來,下一秒,另一條修長的手臂忽然橫插進來,毫釐不差地精準接住了手機。
他的手上全部湿淋淋的,雨水順著胳膊一直往下淌,那隻手急遽蕩過來接住手機時指尖上還揚甩出了幾點水珠。
有幾點濺到她的手背上,冰涼。
他將手機在手中翻了個面,拇指長按住關機鍵,在屏幕上顯示出“林向朔”三個大字之前關了機。
林琅意的心跳急促,他還要拿著黑屏的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抱住她的那隻手無聲地拍著她的背安撫。
身後一樹之隔的林向朔放下手臂,疑惑道:“關機了。”
莊嵐:“肯定也在回去的路上,手機怕進水吧。”
林琅意大氣不敢出,而身前,握著手機的手慢吞吞地探入她的上衣口袋,將手機重新放回去。他放好後也沒打算縮回來,頗為自然地搭在她側腰處安靜地抱著她。
溫熱的酥麻感一點點如漣漪擴散,蔓延到後腰位置,帶來隱秘又危險的刺激。
林琅意想起在沙江小區的那個夜晚,她推著機車,彼時也是這隻手偎貼在腰側,像是早有預謀。
她在雨中抬起頭看向他。
他似有所感,下颌稍收緊,垂下眼皮與她對視。
背後還有斷斷續續的人聲,他們根本沒有從困境之中脫離出來。
她蹙著眉看著他,希望他能理解此一時彼一時,離開這棵榕樹,他們不是同路人。
細密的雨滴透過葉縫如珠簾疏驟滴落,在他和她的臉上滑下湿痕,或長或短,細碎也紛繁,輕嗅一下還能聞到翠綠嫩芽的青草味。
他的睫毛上掛著水珠,她看著那點晶瑩一點點融合變大,最後“啪嗒”一聲墜在她的眼尾,很快往鬢邊流下。
她又一次緩慢地搖了搖頭,無言地告訴他自己的立場。
摟住她腰肢的手臂沒有松開分毫,他沉穩靜穆地抱著她,好像這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也好像在堅決地告訴她自己的立場:
就算被樹的另一側的人發現,就算被其他人看透此刻他的眼神——
不——
眼皮上忽然砸下一滴雨水,林琅意瞳孔一縮,驟然緊閉了眼,可雨水依舊灌入了眼睛。
她眼內酸澀,試圖將混合著生理性眼淚的雨水一同逼出來。
眼睑處被人溫柔撫過,他的指腹拭去那些雨水,不厭其煩地重復了數次,直到她能勉強睜開眼。
可那隻手沒有離開,而是輕輕張開,覆在她的眼上,將她的光亮完全擋住。
她呼吸微頓,睫毛接連輕顫了幾下,回憶和現實重疊交織,讓她瞬間就知曉了他的意思。
他又蒙她的眼睛……一模一樣……
遠處傳來厚重的古剎鍾聲,莊嚴深沉的寺廟鍾鼓聲回蕩在山林之中,仿佛腳下的大地也在同顫,古木參天,日月同輝,知廉,知恥,清心,消業。
菩提生,離地獄,出火坑,度眾生。
他遮住她的眼睛,垂下頭,在綿延不絕的梵音中纏綿地吻了她。
第44章
林琅意回到崂山寺時雨早就停了。
莊嵐在她房間門口等她, 一見到人就開始念叨:“你怎麼才來啊?我們以為你早就下山了。”
程砚靳同樣在一旁繃著一張臉抱臂靠著門,他見她安然無恙地下了山,臉上的表情才稍稍緩和了些, 說:“到飯點了想叫你吃飯卻沒見到人, 一打聽,你哥才下來, 還說你可能已經下山了, 我直接罵了他一頓下山什麼下山,人影都沒有!這大把年紀了自己妹妹都看不好。”
莊嵐在一旁說風涼話補充:“你再不下來, 程砚靳要上山找你了,攔都攔不住。”
林琅意身上的衣服已經差不多幹了, 除非上手摸還能摸到一點潮意, 其餘什麼都看不出來,她道歉:“抱歉,這不是下大雨了嗎?所以等雨停了才動身的。”
“那雨是真的大。”莊嵐身上已經換了一套衣服,“這樣看,還好我們冒雨回來了, 要等雨停, 就得跟你一樣在山上逗留一兩個小時。”
林琅意笑著說是。
程砚靳看著她, 突然道:“你淋過雨了吧?”
林琅意開門的手一頓,沒回頭,而是繼續推門而入:“什麼?”
“你頭發還有點潮, 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蓬松的, ”他非常自然地張開五指插入她後腦勺摩挲了一下,退出來時還低頭辨認了一番, “上面還沾著一點須須……這是什麼樹根嗎?”
莊嵐湊過來看了一眼,篤定:“我見過, 榕樹,榕樹的氣生根。”
林琅意的表情一瞬間有一點微妙,但很快又鎮定下來,她伸手捋了捋頭發:“可能是路過一棵榕樹的時候,我沒注意腳下差點被絆倒,扶了一下,樹冠上的雨水一下子掉下來,有點弄湿了。”
“你絆了一跤?”程砚靳擰眉,直接蹲下身去撩她的褲腿,“你沒事吧?別回頭我也摔跤你也摔跤,兩個人在醫院睡對床瞪眼吊石膏。”
他動作太快,林琅意根本沒來得及反應,腳踝處就是一涼。
她心口一跳,緊急往後連退了兩步,那褲腿剛被撩起又掉下。程砚靳眼前一花,隻依稀看到她腳踝處有些紅紅的,但看不清具體是什麼。
“你……”他仰起臉,不太確定,“你好像被蟲子咬了。”
“嗯,可能吧。”林琅意忙著打發他,“我想擦洗一下,然後換個衣服。”
“行。”程砚靳不疑有他,果斷站起身,把空間留給她,“換好了記得來吃飯,這個點都沒剩什麼了,還好我給你留了一盒。”
他往外走,順便幫她帶上門,就要關上門的那剎那忽然手一頓,手掌用力按在鎖舌上停住了關閉的門。
“對了……”他一條腿還卡在門縫之間,門扉微微顫動,“你見到聿哥了嗎?他也還沒下山。”
“他沒下山嗎?”林琅意適時挑起眉毛,面露驚訝。
程砚靳看著她,認真地點了點頭:“你不知道?剛才莊嵐說你們分開之前聿哥還跟你在一起。”
“後來就分開了。”林琅意將口袋裡的手機取出來放在桌上,“我要遮陽,他還想往前去看看,所以我也沒見過他。”
“哦。”他點了點頭,雙標得很,“沒事,他一個男的怕什麼,等下肯定回來了。”
*
既然已經過了吃飯的點,林琅意也不著急了,打算先梳洗一番再去吃。
站在淋浴頭下時她認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首先看到了腳踝處的指印和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