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縱火》, 本章共3169字, 更新于: 2024-11-27 18:59:40

  就在這時,邊兒上的陳家槐卻又冷不防地開了口,很隨意地問道:“阿南,你是不是濱港本地人?”


  周清南眼也不抬地搖頭,平靜地答:“我老家在北方,是後來才到的濱港。”


  陳家槐盯著周清南,又問:“覺得濱港更好,還是你老家更好?”


  周清南:“我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父母從老家離開了,對那地方印象不深。”


  “那還真是有緣。”陳家槐笑了下,“咱們這一桌三個人,根都不在濱港,也算有緣千裡來相會。”


  周清南嘴角細微地牽了下,神色溫淡,並沒有接話。


  陳家槐舉起杯子,和周清南的輕輕一碰,笑著說:“我老家在香港。阿南去過香港沒?”


  周清南點頭:“在那邊待過一年。”


  “是嗎。”提起家鄉,陳家槐眼底的光依稀變得悠遠幾分,半帶感慨地回憶,“我已經好多年沒回過香港了。上次回去,還是跟我一個已經去世的老朋友,我們買了幾罐啤酒,在維多利亞港看夜景吹夜風,他跟我說,香江紙醉金迷,太繁華了,內地不知道要發展多少年才能比得上。”


  “現在濱港的變化翻天覆地,一點不比香港差。”陳家槐說著,嘴角忽然輕扯了下,“可惜了,他再也看不到。”


  說完,陳家槐一仰頭,將杯子裡的酒液一飲而盡。


  周圍的空氣倏然一靜。


  周清南薄唇微抿,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將酒喝完。


  這頭,程菲隱約猜到槐叔口中的故人是誰,心情也莫名地沉重幾分,又拿起一個小龍蝦,默默地吃。


  後來槐叔又跟周清南聊了些有的沒的,全程並未問及周清南的職業、工作、家庭情況,以及任何設計周清南隱私的事,兩個男人酒喝得很快,半個小時不到,各自的三瓶啤酒就見了底。


  或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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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槐叔坐在椅子上轉身,準備招呼旁邊的服務員繼續拿酒時,手肘往後掃,忽然撞到了路過他身後的一個客人。


  客人手裡端著剛從對面買回來的糖水,在這股力道的撞擊下兩手一抖,拿不穩,碗裡的糖水便灑出來,剛好將周清南的襯衣下擺濺湿。


  一旁的程菲驚到,連忙拿起紙巾去給周清南擦拭。


  手忙腳亂之下,男人黑襯衣的下擺掀起一角,露出小片緊實有力的腹部肌理……


  陳家槐目光不經意掠過去,驀地定住。


  “你沒長……”客人是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孩兒,剛買的糖水被打翻,惱得不行,正想罵兩句,可回頭看見陳家槐,又被對方的氣場給懾住,幹巴巴地改口,“你把我糖水打翻了。”


  陳家槐像沒聽見,眼神仍死死盯著周清南的左腹,整個人如遭雷擊。


  女孩兒見這人半天不吭聲,又不敢惹他,隻能翻個白眼嘀咕道:“真夠倒霉的。”


  “不好意思啊美女。”程菲趕緊衝女孩兒賠笑臉,掏出錢包,“我叔叔喝多了,不是故意的。你這碗糖水多少錢,我賠給你……”


  “算了。”女孩兒見程菲道歉態度誠懇,也沒太計較,擺了下手說,“反正也就灑了點兒,跟你算錢我也不知道怎麼算,就這樣吧。”


  女孩兒端著剩下的半碗糖水走了。


  程菲悄然松一口氣,視線重新回到周清南身上,微蹙眉頭,道:“我去旁邊買包湿巾,給你擦一擦?”


  “不用了。”周清南神色如常,輕捏下她的指尖。


  “擦一下吧。”程菲說,“糖水黏黏的,你會不舒服。”


  說完,她也不等周清南回應,便徑自對陳家槐道:“槐叔,我去買點東西。”


  陳家槐也不知聽沒聽到,神色怔然,沒反應。


  見槐叔這副樣子,程菲心裡雖有幾分疑惑,但也無暇深思,起身離席,往隔壁的便利店去。


  腳步聲漸遠。


  桌前隻剩陳家槐和周清南兩個人。


  陳家槐坐在座位上,眉頭微蹙,僵滯好一會兒後才如夢初醒地回過神。


  他轉過頭,看向身旁的年輕男人,神色幾番變幻,嘴唇輕顫,目光裡盡是難以識別的復雜與隱晦。


  周清南也和陳家槐對視,眉目無波亦無瀾,雙眸沉如深海。


  良久,良久。


  陳家槐視野忽然變得有點模糊。


  他垂下頭,像是迷茫、像是倉皇地左右環視,兩隻手放在膝蓋上用力地收攏,又張開,張開,又收攏,往復循環數次,一時間竟無所適從。


  好片刻,陳家槐才垂著眸抬起手,重重地在周清南肩膀上拍了兩把,一句話都沒有說。


  周清南也沒有再看陳家槐。他下颌線緊繃,眼底隱約浮現出一絲赤紅,無言。


  陳家槐五指握緊周清南的肩,片刻,啞聲道:“……這些年,過得很辛苦吧。”


  周清南唇緊抿成一條線,還是沒吭聲。


  “去抽根煙。”陳家槐抬手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緊接著便站起身,大步離去。


  


  不多時,程菲從便利店買完湿巾回來。


  她原路返回座位,定睛一瞧,見桌子旁邊隻剩下周清南一人,她家親愛的槐叔不見蹤影。


  程菲狐疑,順手把消毒湿巾給男人遞過去,眨眨眼睛隨口問:“槐叔呢?”


  周清南還是沒事人似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散漫,接過湿巾,取出一張給自己擦身上,回她道:“抽煙去了。”


  程菲聞言,不再多問,自顧自又吃了幾口菜後,感覺到小腹傳來一陣憋脹感,便起身,隨手抓來一個服務員小哥,問:“洗手間怎麼走?”


  “哦。”小哥抬起胳膊,熱心給她指路,“前面走到底,左轉。”


  “謝謝。”


  依照服務生小哥的指示,程菲很快就成功找到洗手間。


  兩分鍾後,她上完出來,走到洗手臺前洗了個手,照鏡子整理頭發。


  這個大排檔的洗手間衛生狀況還不錯,隻是確實簡陋,一共就三個隔間,兩個女士專用,一個男士專用。背後是一個搭出來的車棚,停著幾輛員工上下班用的電動車和自行車。


  幾隻三花貓在角落裡嬉戲打鬧,喵喵叫個不停。不知是野貓,也是大排檔老板專門養來捉老鼠的。


  程菲理完頭發,一轉身,餘光掃過背後的車棚時,竟突的一怔。


  夜色漆黑,沒有星也不見月。車棚頂端就一個幾瓦的燈泡搖來晃去,灑下格外微弱的橙色燈光,昏暗不清。


  暗光下,她看見一道身影靠牆蹲著,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煙,不知多久沒抽過,煙尾的灰都已積攢起來,搖搖欲墜。


  程菲皺起眉。


  她認出,這是槐叔。


  “槐叔?”光線太暗又隔得遠,程菲看不見陳家槐的表情,疑惑地提步過去,“這裡黑漆漆的,你一個人在這兒……”


  之後的話音,戛然而止。


  陳家槐回過神,飛快抹了把臉,然後才淡淡朝她瞥來一眼。


  這一刻,程菲恍惚間看見,槐叔成熟英俊而又帶著些許皺紋的面容上,竟像是掛著兩行淚痕似的印跡。


  程菲人已經走到陳家槐面前,見狀,不由愣怔失神。


  兩人無聲對視。


  約莫兩秒後,程菲像是感知到什麼,某種情緒如同狂風肆虐下的巨浪,席卷她每根神經、四肢百骸,直令她手腳都隱約發麻。


  幾米之遙,陳家槐瞧著眼前的姑娘,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聲,仰眸看向頭頂的天空,玩笑道:“找了那麼久的人,想不到兜兜轉轉一大圈,居然是這小丫頭給老子帶回來。城哥,這手棋下得好啊。”


  程菲心底似有火山噴湧。


  她指尖在發顫,唇也在抖,望著陳家槐好幾秒,才顫聲問道:“槐叔,你可以確定嗎?”


  陳家槐抽了口煙,眼角幹涸的淚痕徹底隱沒在白霧背後。


  “那小子左腹有一塊燙傷。”陳家槐回憶著,苦澀地失笑,“是他小時候玩兒他爹的煙燙的。當時他媽又心疼又生氣,抄起雞毛掸子就是一頓爆揍,打得那小子哇哇叫,還是我去把人救下來。還有那神態,那眉眼……錯不了。”


  聽到這裡,程菲終於再也抑制不住,抬手捂住嘴,輕聲哭起來。


  陳家槐靜默良久,掐了煙,過去輕輕拍了下小丫頭的腦袋,說:“傻孩子,哭什麼,該高興才是。他知道你已經知道了?說清楚了?”


  程菲深深吸了幾口氣,好不容易才把奪眶而出的淚水又憋回去。


  她耷拉著腦袋,搖搖頭。


  陳家槐皺眉:“你們還沒有相認?”


  程菲哽咽道:“不能。”


  陳家槐:“為什麼?”


  程菲隻覺心疼到呼吸都困難,闔上眸子,輕聲道:“他有他的事要做。“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打擾他,更不能成為他的阻力。


  程菲話音落地,周圍忽然起了一陣夜風。


  陳家槐沒有再多問程菲半個字,隻是沉默地仰起頭,又看了眼頭頂的夜空。半晌才淡淡笑了下,道:“小菲菲,信叔一句話,寒夜再長,也總有天亮的時候。”


  


  僅僅一牆之隔。


  一道高大的身影斜倚牆壁,身姿懶散,聽著那些對話,沉默無聲地抽著煙,眼底赤紅,情緒不明。


  片刻,他呼出最後一口煙圈,掐滅煙,將抽完的煙蒂丟進垃圾桶,轉身,悄無聲息地離去。


  回到人聲鼎沸的用餐區,世界一成不變。


  周清南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低眸安靜地喝。


  不多時,像是想起什麼,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打開了一款音樂軟件,指尖挪動,點進了搜索框一欄。


  上次從平南去蘭貴,在侯三的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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