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天有什麼事都得往後排。”
黑漆漆的臥室裡,季煙握緊他的手,感受他手裡傳過來的溫度,忍不住抿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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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九月份的中旬,16號這天上午,兩人前去婦幼保健醫院做檢查。
幾個檢查下來,季煙覺得自己都不一樣了,像是肩負了偉大的使命一般,拿到報告,她們去找醫生詢問,得到的結果是正向。兩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醫院有孕婦課程試聽,兩人拿了護士送的懷孕相關知識小禮包,往試聽室走去。
教室是準媽媽坐中間,準爸爸做旁邊,季煙不時聽著,偶爾回頭看下王雋,他手裡一直拿著剛才的B超單子,正在認真看著,嘴角不時彎起。
她回過頭,認真聽講,沒一會,低下頭輕笑。
中午回到家裡,王雋去準備午餐,季煙在客廳坐了會,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是季砚書打過來的。
她接起。
季砚書問:“醫生怎麼說?”
“一切正常。”
“那就好,”季砚書說,“你現在才三個月,孕吐什麼的還不是很明顯,你和王雋工作都忙,這樣,下個禮拜,我處理好家裡的事情,和你爸爸過去照顧你一段時間,先把初期這段時間撐過去。”
“不用了,你和爸爸在家好好休息吧,我和他會看著辦的。”
季砚書笑著說:“要是其他事還能商量,懷孕生孩子這事沒得商量,你還是不明白懷孕對女人來說打擊有多大,如果孕期和孕後身體沒照顧好,以後有你受的。”
聽了這番話,季煙拿了個抱枕揣在懷裡,盯著廚房那邊看,然後說:“那你們就過來吧,到時麻煩你和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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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麼,當年你奶奶和外婆也是這麼輪流照顧我的。我和你爸下周就過去,確定時間再和你們說。”
“好,這事也不急,你們先處理完你們的事再說。”
掛完電話,季煙正想去和王雋說這事,手機再次響了,她以為是季砚書有話忘記說了,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是王崇年打來的。
季煙鮮少和王崇年有聯系,而且一般王崇年要是有事也會打到王雋那裡,一時間她也猜不準王崇年為何會來這通電話。
她看了眼廚房,半晌,拿著手機到書房。
她接下這通電話,說:“爸,晚上好。”
王崇年說:“你也晚上好。”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過了會,王崇年清了清嗓子,說:“王雋前幾天跟我們說你懷孕了。”
季煙啊了聲:“是,對不起,最近有些迷糊了,還沒來得及跟你們說。”
“沒什麼,你們第一次經歷這些事能理解,是這樣,之前你媽媽懷王雋的時候都是請人到家裡照顧,在這方面她屬於什麼都不懂,她過去也幫不了什麼忙,我還是能幫上一二的,你們看看需不需要我過去一趟。”
季煙沒想到王崇年竟然會說這種話,有些受寵若驚:“不用不用,剛才我媽媽來電話了,她和爸爸下周會過來,暫時就不麻煩您和媽媽了。”
那邊靜了一會,然後王崇年說:“那好,你們有需要再說,如果家裡需要請人也不要客氣,有經濟上的需要及時講。”
季煙連忙應聲:“明白,謝謝爸爸。”
王崇年笑了笑,說:“還是你這孩子貼心好說話,我和王雋一般都說不上兩句,更不用說這麼和諧了。”
這話季煙就不知道怎麼回了,索性沉默。
王崇年大概也察覺出來了,叮囑了她一些注意身體事項,這通電話也就結束了。
通完電話,季煙在書房待了一會,消化了一遍剛才和王崇年的通話,越想她越想笑,尤其是王崇年說到王雋那段話時話語間顯出的無奈。
她拿著手機打開書房的門。
王雋已整理完畢,這會坐在客廳翻資料。
她走過去,他注意到了,合上資料,把文件夾扔到桌上,看她:“有工作?”
“不是工作上的電話,”她說,“媽媽,我媽媽來電話了,她說懷孕需要注意的事情太多了,身體也需要保養,她擔心我們注意不周全,下周她和爸爸會過來。”
王雋說:“麻煩爸媽了,到時他們過來我在一邊跟著學,等我們都熟練了,再讓他們回去,一直麻煩他們也不好。”
季煙笑著握住他的手:“我也是這麼想的。”
遲疑了一會,她說:“爸爸,你的爸爸剛才也來電話了。”
王雋挑眉,片刻猶豫說:“我周一給他們打過電話,跟他們說了這事。”
“是的,爸爸說媽媽對這方面不是太懂,他懂一些,看需不需要他過來幫忙。我拒絕了,下周爸媽過來,人太多,而且還是懷孕初期,不需要那麼多人。”
“他倒是熱情了。”
這話聽著有幾分嘲諷。
季煙知道他對父母的態度一直很冷淡,她也不知道怎麼去安慰或者平衡,隻說:“等5、6個月的時候,他們要是還想過來再過來吧,那會確實也需要人照顧。”
正說著,王雋的手機震了震。
他去拿起來點開,半晌,笑了笑,季煙好奇:“你笑什麼?”
他把手機拿給她看。
屏幕上,是一條轉賬信息,轉賬人是王崇年。
她也笑了:“他們表達情感的方式還挺別致的。”
王雋扔掉手機,把她攬緊懷裡,說:“不別致,多來幾次你就習慣了。”
左右他和父母的感情都這樣,她思索數秒,說:“我還是挺喜歡被錢砸的感覺,多來幾次也不錯。”
他揉了揉她的肩膀,一本正經地說:“想體驗這種感覺了跟我說,我給你砸。”
還真的是沒有開玩笑的天賦。
季煙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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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季砚書和沈寧知從廣城過來。
季煙那會正在公司開會,挪不出時間,是王雋過去接的。
晚上,王雋和沈寧知在廚房做晚飯。
季砚書拉著她在客廳說話。
季砚書上下左右瞧了一番,半晌得出一個結論:“你瘦了,還瘦了不少。”
季煙笑:“哪有,我昨天才上稱,沒什麼變化。”
“你這還是得補,你們就安安心心去上班,我和你爸在家給你們做好吃的。”
“倒也不用那麼誇張,平時怎麼吃現在就怎麼吃。”
話是這麼說,可季煙發現,季砚書和沈寧知在吃的方面確實很會,一道菜能換不同樣式做出來,每天都不重樣。
如此養了三個月。
除了日漸長大的肚子,季煙覺得自己哪哪都圓潤了一番。
晚上,同樣是睡覺前的聊天,她盯著王雋,說:“怎麼你還是原來的樣子,你吃的都補哪裡去了?”
他牽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這裡?”
“少耍流氓,”她說,“給我正經點。”
他說:“平時我有定時健身,代謝比你快一些,正常的。”
她捂住自己的臉:“這身體一天變一個樣,我都快看不出是我自己了。”
“很難受?”
“不是,就是好奇怪。”
“有什麼煩惱都及時跟我說,我不能解決的,我們就去找醫生咨詢,別憋在身體裡,對你不好。”
兩人上了幾次孕婦課程,知道有孕期孕後抑鬱,久而久之,兩人養成了每天睡前的聊天,也不一定要說什麼,哪怕隻是單純的調侃幾句也不錯。
12月底的時候,在深城待了三個月的季砚書和沈寧知要回廣城,離開前,季砚書再三叮囑:“工作重要,但這個時候身體更重要,你和小雋兩個人該放的都放放,先把這個時期堅持過去知道嗎?”
季煙和王雋點點頭,說:“知道了。”
季砚書一臉憂心忡忡地坐上高鐵。
一月初,易婉茹和王崇年從北城過來。
一見面,易婉茹就說:“小煙,你看著更溫婉了。”
季煙說:“謝謝媽媽誇獎,我同事們也這麼說的,她們管這叫母性的光輝。”
王崇年在一旁說:“外邊這麼冷,上樓再聊。”
易婉茹忙說:“不好意思,我疏忽了。”
季煙說:“沒事沒事,這邊天氣會比北城好一些,室外沒那麼冷。”
一行人上了樓,王雋搬東西,王崇年幫著拎一些,易婉茹和季煙落在後頭說話。
易婉茹說:“當年我懷孕了什麼都不懂,等差不多明白了,孩子就生出來了,前後都是你爸爸在照顧,他懂得比較多,你現在也6個月了,到了後面,身體會越來越笨重,行動也越來越不便,我們暫時住在這邊陪你到生產,有什麼需要的你盡管說不要客氣。特別是一些女人方面的問題,你要是不好意思對小雋講,你就跟我說,千萬不要跟我客氣,女人這個時候最需要被照顧呵護了。”
這段話易婉茹說得很慢,像是提前演練了很多遍,說完了她也松了口氣。
季煙聽完,除了感受到一股溫柔,還有一陣暖心,她說:“知道了,有需要我會說的,謝謝媽媽。”
由於季煙懷孕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今年過年她們沒回廣城也沒回北城,就留在深城過春節。
大年三十的時候,季砚書和沈寧知過來了三天,初三又回去了。
季砚書說:“你公公婆婆都在這邊了,現在看你情況也不錯,我和你爸就先回去了,人多也不是好事,容易產生矛盾,我們就輪流著過來照顧你。”
不知道是不是隨著懷孕的時間長了,人也變得感性許多,季煙聽了季砚書的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季砚書說:“好好的過個年呢,哭什麼你,把眼淚收起來,這個時候哭對你身體不好。”
季煙說不出話,又或者找不到合適的言語,她抱了抱季砚書。
隨後,王雋開車送他們去高鐵站。
晚上,泡完腳,季煙上床躺著,王雋把水倒了,清洗完回來,給她按了會腿,也掀開被子躺進去。
季煙看了看他,說:“覺得現在好幸福哦。”
他親了親她的額頭,問:“怎麼說?”
“有雙份的母愛和父愛,兩邊都在關心我們,力所能及地為我們做點什麼,感覺懷孕這麼辛苦了,有她們幫忙和照顧也好了許多。”
王雋說:“這段時間特殊,你有什麼需要的不要跟我們客氣。”
“知道了,你們每個人都這麼跟我說,搞得我好像真缺了好多東西。”
“難道你不缺嗎?”
季煙覺得跟王雋說話,總能感到一陣無語。
她不跟他說了,推著他關燈,說:“睡覺睡覺。”
王雋問:“我說錯了?”
他表情何其無辜。
季煙覺得有一種人就是這樣,明明他什麼都做了,但一個眼神,一句話,又會讓你覺得錯的是你不是他。
季煙隨手抓過旁邊的抱枕,蓋住臉,說:“燈光太刺眼了,關掉關掉。”
王雋拿開她臉上的抱枕,很是聚精會神地盯著她,盯了有一會,見她亮著雙大眼睛,怯怯地看看著她,他喉嚨一滾,身體開始發熱。
季煙見他隻是看著自己,不聲不響,連動也不動,不禁好奇:“你……”
一個字剛說出去,那邊王雋就下床了,直奔盥洗室走去,門合上,沒一會,裡面傳來哗哗的水聲。
“……”
不是剛洗完嗎?怎麼又進去洗一遍了?
季煙實在不解。
十分鍾後,王雋出來,身上的衣服換了一遍,她笑:“你裡面還藏了衣服?”
“裡面多放了兩套。”
這幾個月為了方便,他們的貼身衣服都會都備幾套放在盥洗室,方便換洗。
王雋再次上床,季煙摸了摸他的手,冷冰冰的,她忙放開,然後頗為嫌棄地說:“這麼冷的天你還洗冷水澡?你沒事吧?”
王雋轉過臉,看著她,她笑著,臉上的嫌棄也是真的,他原本是有些鬱悶的,見她這樣,他又不由笑了:“你說我為什麼洗冷水澡?”
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你腦子不正常?”
“……”
這一次是王雋覺得,這天沒法聊了。
他說:“躺好,我關燈,你現在需要早睡多休息。”
“哦。”
季煙乖乖躺好,王雋幫她掖好被子,伸手關掉燈。
屋子一下子沉下來。
季煙盯著一室的漆黑想了好一會,轉過頭,問:“你剛才怎麼去洗冷水澡了?”
王雋聲音沒有任何情緒:“睡覺。”
她來抓他的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