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煙也覺得自己是有點婚前恐懼,她說:“真的是第一次結婚第一次面對這種事,這比我拿項目做項目還嚇人,還要讓人緊張。”
他伸出手將她攬進懷裡,說:“我會處理好,明天你要是不知道怎麼說話怎麼面對她們,你就笑,其他我來。”
她貼在他的胸口,感受他胸腔的震動,說:“那就靠你了,你可不要讓我失望,這次能不能順利結婚就看你了。”
他嗯了聲,下巴低著她的頭頂,說:“放心,你給了我這麼大一個誘惑,我不會讓你失望。”
季煙回廣城了。
今年她照舊和江容冶一起回去的,兩人各開一半的路程,送江容冶到家,季煙開車會到自己的家。今年沈儒知手上有兩個實驗同時進行,忙不過來,過年沒放假,要等到明年才能出來,對於季煙要結婚一事,他傳達祝福並送了禮金。
晚上飯桌上,談起沈儒知送來的禮金,季煙有些猶豫,說:“爸媽,弟弟這錢我是不是不收比較好?”
季砚書說:“收吧,我看指望他結婚是沒希望了,隻想著研究研究,這錢就拿來培養了你以後的小孩了。”
季煙說:“八字還沒一撇呢。”
季砚書說:“明天這不就撇下了。”
季煙臉紅,一旁安靜了許久的沈寧知說,“結婚是會緊張,我和你媽要結婚那會也是跟你現在一樣,口是心非,過幾天就好了。”
原來這叫口是心非。
吃完飯,沈寧知在廚房洗碗,季砚書在客廳給親戚打電話賀年,說起季煙,笑著跟對方說,女兒要結婚了,到時吃酒席一定要有時間過來啊雲雲。
季煙站在樓梯口聽了會,也跟著季砚書高興,她上樓,給王雋打電話。
她趴在窗臺邊,看著遠處的路燈,明亮的一盞,撕開了這個夜晚的一角,露出些微光亮。
“你吃了嗎?現在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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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在和你聊天。”
這對話……
季煙直奔主題:“你晚上早點休息,明天還要開車,記得開慢點,不著急,我會一直等你。”
他在那端笑了下,問:“還緊張?”
“唔……爸爸說這叫口是心非,當年他和媽媽結婚前那陣子也是這樣,過段時間就好了。”
他說:“一直緊張也不錯。”
“……為什麼?”
“永遠在熱戀中。”
永遠,熱戀。
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還怪讓人期待的。
季煙說:“哪有人一直處在熱戀中,不是說生活一地雞毛會淡化所有激情嗎?”
他淡淡說:“溫琰的話不可信,你看他最近在微信朋友圈炫耀他的家庭。”
她小聲:“又不是因為老大。”
“那是對我沒信心?”
“也不是。”
“那是什麼?”
季煙也說不清其中緣由,想了好久,她說,“算了,不說了,你早先休息吧,明天還要一堆事要做。”
他嗯了聲:“好好睡個覺,明天就能見到我了。”
她笑:“說得我好像很想見你似的。”
他慢幽幽地說:“你可能不想見我,但我很想見你。”
季煙抿著唇角掛斷了這通電話。
經過梳妝臺的時候,她一個側目,忽然停下,呆呆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鏡子裡的人滿臉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她放棄了現在下樓,母親一定會看出來的,說不定還要調侃她,季煙趴在床上,想,都怪王雋,他最後說那話做什麼,可是怪歸怪,心裡面還是歡喜居多。
相比剛才在飯桌上的緊張,這會她已經隱約在期待明天的到來了。
-
次日一早,季煙六點就醒了。
以前讀書時代每逢考試,前一晚她總是睡不著,工作了這些年,這個毛病倒是沒再出現過,時隔多年,她又一次如臨大考,在前一晚睡不著,第二天早早醒來。
洗漱完,她披了件毛衣外套下樓,正想去後院走走,放松下頭腦,不想在一樓樓梯拐角遇到季砚書。
季砚書看她這麼早起,問:“睡不著?”
她嗯了聲:“心裡想著事,睡不踏實。”
季砚書說:“你先去院子裡坐著,我給你倒杯水。”
季煙心裡記掛著事,沒說什麼,很聽話地往後院走。
沒一會,季砚書端著一個小託盤過來,放在石桌上,說:“喝點水,醒醒腦。”
季煙喝了半杯,放在桌上。
“為什麼睡不著?”季砚書問,“擔心家長見面不順利?”
季煙搖搖頭,說:“要結婚了,還有點不敢相信。”
“有什麼不敢相信的?”
聞言,季煙看了看母親,然後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趴在她的腿上,說:“不敢相信,我惦記了那麼多年的人是我的了。”
季砚書摸著她的頭發,說:“其他事倒是挺自信的,怎麼在這邊就沒有了呢?”
季煙說:“大概是不相信吧,不相信他就屬於我,所以才會這麼忐忑。”
“會習慣的,等以後生活久了,甚至有了孩子,你還會覺得,原來生活還能這麼有趣。”
季煙抬頭,看著母親:“有趣?”
“嗯,和喜歡的人、值得信任的人養育孩子是件很快樂的事,會給你帶來很多其它沒有過的體驗,小時候看著你和弟弟兩個人一天天長大,到了後來離開我們去求學工作,現在你又要走向另一段生活,我和你爸看著,覺得人生格外圓滿。”
“為什麼?”
季砚書想了下,說:“大約是完成年輕那會的想法,辛辛苦苦把你們帶來世上,看著你們長大成人,各自在自己的領域發光發熱,總算不是讓你們來這邊受苦的,你和弟弟也沒埋怨過,我和你爸爸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季煙笑了:“還是媽媽你會說話,你這麼一說,我也有點期待我以後的生活,我也會想,如果我有孩子了,我會不會跟你們一樣的想法,帶她是過來體驗生活的,而不是來受苦的,我作為她的母親,我能不能承擔好這個角色。”
“會的,”季砚書說,“從小到大,你要做的事從來沒有做不到的,對自己信任點。”
經過母親一番開導,季煙的不安總算平靜下來,吃完早餐,她回屋補了兩個小時的睡眠,然後起床洗漱整理幹淨,等待王雋的電話。
十一點左右,王雋的名字終於在屏幕上出現。
季煙看了眼父母,笑著和他們點了下頭,接下電話。
王雋說:“我們到了,在大操場這邊。”
季煙看著父母,說:“我們這就過去,你們稍等下。”
“不用過來,我們過去。”
“不不不,”季煙忙說,“要的要的,叔叔阿姨第一次過來,爸媽說要過去接的,這是禮數,不能缺了。”
王雋說:“好,我們在這邊等你們,不著急,走慢點沒幾步路。”
掛了電話,王雋看著易婉茹和王崇年,清了清嗓子,說:“季煙她們會過來,先讓我們等著。”
易婉茹雙手揪在一起,緊張得厲害:“你們說我這樣打扮算是得體吧,會不會太隆重了?”
為了今天,她可是幾天前就去做頭發美容護膚,身上的衣服首飾全部是新置辦的,連帶著王崇年那份一起。
王雋說:“不會,第一次見面是該重視些,以後就不用了。”
易婉茹說:“季煙媽媽,就是親家好說話嗎?我就怕看不對眼,給你和小煙惹麻煩。”
王雋說:“不會,很好說話。”
易婉茹:“那……”
一旁的王崇年聽不下去了:“今天是你兒子找媳婦,又不是你,你怎麼那麼多問題,問了一路,到了這邊還在問。”
易婉茹嘖嘖:“不是我說你,我倒是想找媳婦,要是找了還能有你的事,還有你兒子的事嗎?”
王雋&王崇年:“……”
說話間,季煙和她父母出現在路口那邊,王雋一直注意那邊,這會看到了,他掩嘴清了清嗓子說:“季煙她們來了。”
易婉茹一秒正經。
季煙走過來,對著易婉茹和王崇年鞠了個躬,說:“叔叔阿姨新年好。”
易婉茹笑眯眯的,摸出個紅包給她,說:“乖孩子,新年好。”
季煙拿著紅包說了聲謝謝。
那邊王雋也給季砚書和沈寧知問新年好,同樣得到了一個紅包。
季煙正想著給雙方父母介紹認識下,不料,易婉茹先一步,奔著季砚書走過去,牽著她的手說:“是親家吧,之前小雋就經常跟我提起你,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您長得真年輕,怎麼保養的?”
一旁的季煙和王雋:“……”
呆在一旁的沈寧知和王崇年:“……”
原本預想的緊張畫面,因為易婉茹的主動,倒是變得其樂融融。
從進門起,易婉茹就拉著季砚書的手一直說話,季砚書也跟找到了知己一樣,易婉茹問什麼,她都能滔滔不絕地講,把易婉茹說得都愣了,然後是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的驚喜。
兩人莫名有種相見恨晚的意思。
午飯本來是打算到外面酒樓享用,易婉茹和季砚書說得正愉快,揮揮手說:“就在家裡吃,在外面吃多見外。”
季煙隻好打電話讓那邊把餐食送到家裡。
一個中午,都是易婉茹拉著季砚書在說,中間王崇年提醒過幾次,易婉茹視而不見,反瞪了他幾眼,幾次之後,王崇年放棄了,怕他尷尬,沈寧知跟他聊天。
飯後,季砚書帶著易婉茹上樓聊天,沈寧知帶著王崇年進書房聊書法。
季煙看著同樣落在客廳的王雋,說:“這就完了?”
王雋說:“不然你以為呢?”
“我以為得拿喬會吧?怎麼一見面就跟上輩子的親姐妹似的,都不用我在中間周旋。”
“兩位媽媽的性格比較相似,一個看對眼,不擔心沒話聊。”
季煙也這麼覺得。
易婉茹和王崇年在廣城留了三天,針對王雋和季煙的婚事,她們拿著日歷選了個良辰吉日,前後不到十分鍾就定下了。
婚禮定在三月,一個春生萬物的季節。
到時就在深城辦,北城和深城她們長輩自己擺酒桌請親戚吃飯,她們新人露個臉就行了。
說完結婚的事,易婉茹又拉著季砚書說話,到時間要做飛機了,她把身上的珠寶解下來全部塞給季砚書,很是不舍:“姐妹,咱下次有空了再約,到時你看要不要來北城,我帶你遊北城,玩到你痛快。”
季砚書也說:“這次時間緊促,下回你來廣城我帶你好好玩玩,這邊很多好吃的。”
兩人依依不舍。
那邊沈寧知和王崇年針對書法互相交流了心得,也約著下次有空再親自面對面討教。
王雋沒覺得什麼,季煙倒是笑得臉都快僵了。
送易婉茹和王崇年坐上回北城的飛機,季煙和王雋也出發回深城,回去之後,她就跟做夢一樣,看著王雋在收拾東西,她問:“就這樣?不是說雙方家長會因為聘禮、婚禮規格、以後生活定居、孩子姓氏吵得不可開交嗎?”
怎麼這些這次全沒出現?
王雋抽空瞥了她一眼,說:“兩邊都不缺錢,隻要不缺錢,很多事情都不是問題,都好商量。”
季煙覺得問題還是沒這麼簡單,她說:“昨晚媽媽告訴我,你媽媽也就是我未來的媽媽同意孩子以後跟我姓,你確定這也是錢的問題?”
王雋總算空闲下手,去盥洗室洗幹淨擦幹,然後出來抱住她,說:“我說我會解決這些問題,會讓這次會面很好地進行,現在還滿意嗎?”
就知道易婉茹和王崇年能那麼好說話,一定是他在中間做了什麼工作。
她頓時好奇:“你怎麼說服他們的?”
“很簡單。”
“比如?”
客廳沉靜了好一會,王雋才說:“想要我順利結婚,不讓祖上沒光,她們得聽聽我的意見,不要讓我未來的丈母娘和老丈人沒面子。”
季煙聽了直皺眉:“有你這麼威脅長輩的?要是她們覺得你結婚沒必要呢?”
“不會,”王雋說,“她們從我大學就開始給我物色了,催了快十幾年了,好不容易現在能塵埃落定,她們高興還不來及。”
季煙揪住其中一句話,轉過身,離開他的懷抱,和他隔了些距離,眯起眼看他:“你讀大學叔叔阿姨就為你物色了?”
王雋揚了揚眉,攤了攤手,說:“我一個也沒見過。”
“我才不信。”
“我一個家都不回的人,她們威脅不到我。”
“你就編,繼續編。”
王雋還想再為自己證明,季煙揮揮手,打了個哈欠,說:“我先去休息了,你好好整理,沒整理完別進房間。”
晚上,王雋還是進了臥室。
季煙還沒睡,躺在床上看手機。
王雋上了床,季煙趕忙把手機收了,他問:“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