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給她舀了碗梨汁銀耳湯,不緊不慢道:“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一頓早餐而已。”
盡管王雋這麼強調了,季煙還是覺得不做點什麼未免太不禮貌,總不能還沒正式見面就已經給他的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
吃完早餐,趁著王雋在收拾餐桌,她抱著手機躲到書房給江容冶打電話求救。
江容冶聽了,也覺得王雋的話沒什麼問題:“這沒什麼吧,我以前的男朋友媽媽知道我後,經常給我送吃的。”
季煙聽了忙問:“那你有送什麼東西回禮嗎?”
“我想想,”江容冶沉默了許久,才說,“有,我買了東西送了回去,不過都被退回來了,三次之後,我就沒送過了,隻發信息說謝謝。”
“你都送的什麼?”
江容冶啊呀一聲:“真的忘了,陳年舊事誰還記得。”
季煙失望:“你都能記得你前男友的媽媽,竟然忘記給人送過什麼東西了,你什麼記性。”
“不然會是前男友嗎?說這些。”
“……”
默了一會,季煙很是憂愁:“我沒經驗,送長輩要送什麼?”
江容冶興致缺缺:“實在不知道送什麼就送錢吧,打個9999過去,誠意夠足了吧。”
她小聲叫道:“江容冶你能不能正經點。”
“你送你爸媽什麼你參考下,買個差不多的送過去。”
季煙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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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容冶等了一會,沒聽到她的聲音,問:“怎麼不說話了?”
季煙很沒底氣地說:“我每次都給我爸媽打錢。”
“……”
江容冶大聲嘲笑她。
季煙說:“我這不是沒經驗,跟你取取經。”
江容冶哦了聲,毫不留情嗤笑她:“也是,畢竟是連個前初戀都沒有的人,哎呀我理解啦。”
季煙黑著臉把電話掛了。
背靠書房桌子站了會,手機響了下,點開,是江容冶發來的一個公眾號鏈接和一條語音。
【來姐妹,這是網友的推薦,你瞧瞧有沒有能參考的。】
公眾號鏈接點開,裡面是送禮物的一些清單,涵蓋了各個年齡層。
季煙給江容冶發了個紅包,又說了些謝謝,直起身,正要離開書房,忽地,目光一瞥,瞥見了個什麼東西,她摁熄手機屏幕,走過去。
左側書架第五層的櫃架放著一個相框,季煙拉開玻璃門,拿出來。
相框裡貼著一張照片,主人公是王雋,神情很稚嫩,卻嚴肅著張臉,有種裝成熟的意思。
這麼可愛的一張臉,卻一點都不笑,季煙看著直搖頭。
她拿起相框正要打開門出去問問他,門倒先一步從外面推進來。
王雋看到她,眉眼一挑,說:“怎麼躲到這來了?”
要是沒看到那張照片,季煙或許會心虛,這會,她神秘兮兮地把相框從身後舉到他面前,說:“這是什麼時候的你?初中高中?”
王雋伸手要拿,她不給,手往後縮,同時說:“先回答,我還沒看夠呢。”
他笑了:“真人就在你面前,還看不夠?”
“別打岔,”她說,“這是幾歲時候的你?怪可愛的。”
“初三,”王雋說,“可愛嗎?”
季煙低頭,盯著照片上的人看,說:“是挺可愛的,要是再笑笑,就更可愛了。”
“是嗎?”王雋朝她靠近,離她隻有釐米間的距離了,他喚她一聲,“季煙。”
她下意識抬頭。
他笑笑地看著她:“現在呢,可愛嗎?”
季煙懵了懵,看看他,再看看照片上的人,半晌,抿著笑,舉著手裡的照片,說:“我覺得還是他可愛,你……還差了一點。”
“哪點?”
隨著話落,他突然抱住她的腰,低下頭,說:“看他不如看我。”
他一邊說著一邊去拿她手裡的照片。
季煙躲著,伸長手,笑罵:“他也是你,不過是小時候版的你,怎麼跟他計較起來了?”
王雋眉梢微揚,頗為認真地說:“十幾年後我能抱著你,十幾年前的他可以嗎?”
“……”
思忖一會,季煙說:“也是,說不定我那個時候正在惦記哪個小帥哥呢。”
她是故意挑釁他的,結果剛說完,突然覺得腰上一緊,再抬頭一看,王雋已低下頭來,她躲,他捏著她的下巴,說:“與其惦記不知猴年馬月的小帥哥,不如多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人。”
她正想罵他不要臉,他的唇瓣已經覆下來,淹沒她到嘴邊的話。
時間悄然溜走。
許久之後,季煙才被放開,她雙手揪著他的衣服兩側,額頭抵在他胸前,羞憤道:“你不要每次都用這招,我……”
頓了好一會,季煙都沒找到合適的詞來表達她會怎麼樣。
耳邊是輕輕的笑意,略略的,在這個安靜下著雪的早上,很是引人。
“你會怎麼樣?”他口吻充滿了揶揄。
“我就……”季煙四下搜索,半晌,推開他,揚起他小時候的照片,說,“這張我沒收。”
“收他都沒意思,”他笑意清越,眉宇間朗朗,“不如收了我。”
他怎麼什麼話都接得上,季煙說:“你早就是我的了,不需要多此一舉。”
他眉間一動,她暗道不好,連忙後退,還沒退出兩步,他大步上前,來到她面前,說:“既然我早就是你的了,能謀一點福利嗎?”
她怔怔地看著他。
他目光灼灼的:“可以嗎?”
別想誘惑她,季煙眨眨眼,混亂的腦子瞬間清醒,她清清嗓子,說:“別忘了,你待會要帶我去滑雪的。”
一邊說,她一邊撇開他的手,往門口退,說:“這邊過去要挺久的吧,換裝備也要時間吧,你說好帶我過來是看雪玩雪的,總不能最後是你玩……”
意識到說錯話了 ,她及時打住,瞪大眼睛,咬著唇。
他唇角彎起,眼裡全是藏不住的笑意,隨時要漏出來一樣,“說話說到一半不是好習慣。”
“你別想誘惑我,沒用,”她轉身爬出去,同時不忘回頭提醒他,“快點,我晚上的飛機,沒剩多少時間。 ”
他走出來,似有若無地嘆了聲氣,說:“現在九點不到,要做點什麼完全來得及。”
正要走進房間,聽到這話,季煙停下腳步,站在門口看他:“你就那麼短時間?你……確定?”
王雋:“……”
-
兩人收拾完從家裡出來,坐到車裡,季煙拿著手機,問:“要不要我給你導航?”
王雋抬頭瞥了她一眼,頗有些意味深長。
她笑著:“忘了你是北城本地人了。”
“是嗎?”他握著方向盤,敲了兩下,幽幽說道,“我看你忘記的事情挺多的。”
季煙裝傻:“有嗎?我怎麼不記得。”
王雋作勢要解開安全帶,她眼尖,摁住,笑著說:“真沒時間了,你知道我特別喜歡雪的。”
“我……”他剛說了一個字,她伸出手壓在他的唇上。
他眼睛清亮,定定地看著她。
她說:“我知道拿了你小時候的照片不好,更不該開你玩笑,這樣子,等過年了,你到我家,我給你看看以前的我?”
王雋眉間動了下,她立馬問:“可以吧,你還沒見過小時候的我。”
“可以,我要你來廣華證券之前的所有照片。”
季煙有些愣住:“要那麼多嗎?我都不知道相冊被我放到哪裡去了。”
他啟動車子,不緊不慢地說:“沒事,等回去了,我陪你翻。”
車子開出停車場,駛上外邊的大道,季煙望著外邊雪白的街景,以及各樣格式穿著打扮的行人,她後知後覺地看向王雋:“我才要了你一張,你卻要我那麼多張,我是不是虧了?”
“虧嗎?”前邊是紅綠燈路口,車子緩緩停下,他看向她,“我人都是你的了,你還計較這個。”
說得好像也是。
季煙覺得有理,又覺得哪裡沒道理。
車子一路從市中心開出郊區,之後拐入山道,一路拐彎爬道之後,車子停下。
窗外是白雪皑皑,蕭瑟蒼茫的一片,周邊停著許多車。
季煙看了看,“到了?”
“嗯,”王雋說,“這邊是停車場,離上面的滑雪場地還有些距離。”
下了車,季煙望了眼四周,對面的山是褐色的,近似鐵鏽,她身處的地方卻是純白的。
王雋過來牽她的手,說:“注意腳下。”
季煙嗯了聲,“你也是。”
兩人挨靠著彼此,慢慢地朝雪場走去。
在入口處買了兩張票,王雋帶她去租滑雪的工具。
人逐漸多起來,往來高喊聲此起彼伏。
季煙感受其中,笑著拉王雋,指著不遠處,說:“那樣你會嗎?”
王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說:“想學那個嗎?”
她毫不思索地搖搖頭,“不行,一上來就這麼刺激的,我怕會摔個四腳朝天。”
“這麼不自信?”
“不,”她無比平靜地說,“我這叫有自知之明。”
王雋搖頭失笑,帶著她去換雪具。
季煙選的是單板,換上裝備後,她抱著單板,說:“我四肢不協調,你待會多擔待擔待。”
王雋幫她檢查了手套,又幫她理了帽子,說:“今天就是過來看看,壓力不要過大。”
他這麼一說,季煙還真的覺得壓力大了,她看了會旁邊的情況,有人滑得格外順暢,有人一路滑一路摔。
她看著那位時刻在摔的陌生人,心有點顫顫的:“如果我不行,你一定不能笑我。”
王雋嗯了聲,按住她的肩膀看了會。
她臉色紅潤潤的,一雙大眼睛藏在衣服和帽子裡,像是一隻小倉鼠,他莫名的一陣心暖。
默了會,他低頭,親了下她的臉頰,說:“今天你隻管玩得開心,其他暫時靠邊站。”
他的呼吸浸在她的臉上,季煙想到了這冰天雪地,倒是和他這個人搭配,她笑笑的:“說話就說話,別佔我便宜。”
他說:“這話你看待會還能不能說得出口。”
季煙不明白他的話,等到了上了單板後,她就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了。
她手撐著雪地,踩著單板剛直起身體,人就不受控地往後仰,王雋及時接住她,還不忘來了一句:“佔我便宜?”
她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嘴硬道:“難道不是你主動貼上來的?”
他笑:“看來你是想直面雪地,也不要我這免費的人牆。”
“……”
彼此笑了一會,王雋說:“我幫你踩著板,你慢慢站起來,記得腿彎曲。”
季煙說:“你幫我踩板,我這不是典型的還沒學會走路,就先跑了嗎?”
他拉著她的手,助力她站起來,聽到這話,他說:“你第一次碰這個東西,摔了,我怕你疼好幾天,最重要的是,怕你留下陰影。”
她借著他的力,按照剛才來時他跟她說的技巧,慢慢站起來,等她覺得穩了,便說:“你這叫典型的溺愛,以後要是有小孩了,你會寵上天吧?”
後面這話一出,兩人相視,都有些怔。
漫天雪地,本該是或喜悅或慘叫的時刻,她卻和他談孩子。
王雋心口微微發燙,用力制止了好一會,他才十足淡定地說:“如果有孩子,我會很疼她,還會從小帶她上雪場。”
她一開始還不好意思,可聽著他規劃起小孩子的未來,便問:“為什麼從小就讓她上雪場,想培養個奧運冠軍?”
他笑著,低頭看她:“我這是愛屋及烏,她媽媽喜歡雪,怎麼著她應該也要,彌補她媽媽小時候沒上雪場的遺憾。”
她抿著笑:“你這叫強盜邏輯,強買強賣,壓榨行為。”
“不會,我會經常帶她來雪場,盡量讓她快些習慣。”
還真是越說越沒邊了,季煙說:“滑雪呢,別扯有的沒的。”
王雋牽著她,“不是你先提起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