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急嗎?看你昨晚跟失魂了一樣,叫你都不帶停的。”
施淮竹笑笑地看著她,季煙抬頭,笑得有些害羞:“是挺急的。”
“看你這表情,不會是去見男人吧?”
季煙呆住,眨眨眼。
施淮竹搖搖頭:“你啊你,不中用。”
聽了這口氣,季煙說:“師父,你放心,我不耽誤正事。”
知道她沒什麼事了,施淮竹也不再多問:“我不反對你談對象,就是多嘴一句,對男人還是多長個心眼,上趕著不是好事。你得讓對方上趕著知道嗎?”
季煙忙點頭如搗蒜:“師父說的是,我謹聽您的教訓。”
施淮竹笑著走了。
偌大的會議室隻剩她一個人了。
季煙慢吞吞地收拾著,一邊想著施淮竹最後說的那句話。
她好好地反省了一下,確實不能太上趕著,昨晚已經不管不顧地追到北城去了,接下來可不能這樣了,應該讓王雋上趕著。
想到這,她看了眼手機,六點半。
這個點不知道王雋回北城了沒有,她本打算發個消息關心一下他的,可因為施淮竹那句話,她又猶豫了。
算了,等他來消息吧。
離開會議室,她去茶水間打了杯咖啡,吃了兩口餅幹,回到工位,繼續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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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忙,不知不覺就到了夜裡九點,季煙合上電腦,伸了會腰,去茶水間把杯子洗淨,隨後抱著一堆資料離開公司。
晚風微涼,她甩了甩手,從包裡拿出手機。幾個小時沒看手機,各個APP的消息積累了不少。季煙主要看了眼微信和短信。
沒有王雋的信息。
站在路口,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好一會,半晌,她到底是沒有點開王雋的對話框。
以後的日子還長,不急這一時。
她摁熄手機屏幕,放進包包,穿過馬路,迎著溫柔的晚風,往公寓小區走去。
從電梯出來,站在自家門口,季煙將資料用左手抱住,右手則是伸進包包找鑰匙,翻了有一會,沒摸到鑰匙。
難道是落在公司了?
季煙把資料放在地上,正要把包包裡的東西全部倒出來找鑰匙,就在這時,裡面的防盜門開了。
她一個驚醒,左手拿著手機,同時側過臉看過去。
這一看,她徹底怔在原地,手裡的手機也隨即松開。
王雋打開門,看她蹲在地上,他不解,跟著蹲下,拿起地上的包包和資料,問:“下班了?”
她一臉懵。
他莞爾一笑,不以為意地牽過她的手起身。
進了屋,兩扇門在身後合上。
季煙還是一臉茫然,現在是個什麼狀況,她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王雋關好門回來,見季煙怔愣在原地,一臉呆呆的樣子,莫名可愛。
他看了一會,打開玄關的鞋櫃,找出一雙拖鞋,放在她面前。
“先換鞋。”
季煙沒有反應,仿佛被定住了。
他唇角彎了下,彎腰蹲下身子,給她拖鞋換鞋。從始至終,季煙極其配合,他說抬腳,她就抬腳,異常地聽話。
王雋把高跟鞋放進鞋櫃,轉身再看她,季煙依舊一副狀況外的模樣。
他把她嚇到了,他想。
走到她面前,王雋看了她好一會,輕聲詢問:“今天工作很忙?”
季煙搖搖頭。
他思忖數秒,又問:“那是遇到其他問題?”
她沒有遇到其他問題。
她隻是不解,這個時候王雋怎麼會在深城,怎麼會在她的家裡,明明他早上說下午三點要回北城。
她更是記得,他們的下一次見面是在十月份。
可幾個小時過去,他突然出現在她的家裡。
這可完完全全把她嚇住了。
“你怎麼在這?”思來想去,她問出聲。
王雋淡淡笑著,就是不說話。
她咬了下唇,覺得是自己問的方式不對,換了種口吻:“你工作都解決了嗎?”
王雋徹底笑出聲。
季煙皺眉,同時因為他的微笑,她又有些茫然無措。
她捏了會手,決定不理他,與他擦肩而過,朝盥洗室走去。中間經過餐廳,一個不經意的轉眼,一桌子豐盛的晚餐進入她的眼底。
她定在原地,不可置信。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餐桌,確確實實是一桌豐盛的晚餐,不是她的幻覺。
她轉身看著玄關入口處的王雋。
“你……”
她不知道說什麼。
但此刻的感動無疑是滿滿當當的。
忙碌了一晚上下班回來,有桌熱湯熱菜等著自己,她不是不動容的。
王雋走過來,說:“知道我昨晚收到姜燁發來消息,說是已經把你接到家裡安頓好,我是什麼樣的心情嗎?”
季煙搖搖頭。
他伸出手,摸住她的臉頰,她避開,說:“剛回來,還沒洗,一臉的灰塵。”
他卻是不管,撫摸著她的臉頰,然後將她往前一攬,抱住她。
她被他擁在懷裡,很溫暖的一個懷抱。
季煙沒動。
過了一會,耳邊傳來他低沉悅耳的聲音:“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過去找我,但那會得到那個消息我很開心,我想讓你也開心。”
季煙有點想笑,但眼睛又有些潮湿。
王雋放開她,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她,語氣無奈帶點猶豫:“不過,我好像做得不太對。”
她抬頭,望進他的眼裡。
他說:“你好像並不開心。”
沒有,她很開心。
就像江容冶說的那樣,有回應的感情是好事。
她想笑的,但喉嚨一哽,眼底忍不住更加泛潮。
怕他看出來,又要以為她不高興,她撲進他的懷裡,抓著他的衣角,悶著聲音說:“我也很開心。”
一個也字。
透露了她所有的心緒。
他嘆了口氣,頗為感慨:“那就好,就怕嚇到你了。”
是嚇到了,還被嚇得不輕。
隻是這驚嚇,是喜悅的。
她說:“你什麼時候這麼沒信心了?”
他摸了摸她的背,說:“第一回 做這種事,擔心做不好,也怕你不滿意。”
他幹嘛用這種無辜的口吻,明知道他有賣慘的嫌疑,可季煙還是忍不住。
她說:“你少說點話吧。”
再說下去,她就要心軟了,就要成了施淮竹口中的那個‘上趕著’。
頭頂傳來一聲低沉和緩的:“好,聽你的,不說了。”
平復了一遍心情,王雋放開她,說:“先去洗漱,我再把湯熱一下。”
她嗯了聲,轉身去盥洗室。
把門合上,她站在鏡子前,呆呆地和鏡子中的自己對視。
臉太紅了,跟路口的紅燈有得一拼,她忙打開水龍頭,蓄了半池的冷水,扯過毛巾,洗臉降溫。
門外傳來不輕不重的聲響,凝神聽了一會,是王雋在來回走動。
季煙貼著牆壁,磕了會頭,完全不敢這時候出去。
偏偏門外傳來聲音:“季煙,好了嗎?”
沒好。
她說:“再等一下。”
“不急,你慢慢來,我隻是提醒你一下。”
啊!
他做什麼突然這麼溫柔,比以前還細致周到。
再怎麼拖延時間,季煙還是打開盥洗室的門,出來。
王雋看到她,說:“好了?”
她嗯了聲,挪步過去。
王雋正在舀湯,動作不緊不慢,她看了數秒,拉開椅子坐下,王雋把湯碗放在她面前,說:“你喜歡的排骨玉米湯。”
她心裡又是一陣熨帖,說:“我記得家裡沒這食材。”
“我過來順路去超市買的。”
他答得自然,她聽了,心裡卻是蕩起一層不小的漣漪。
他笑著:“嘗嘗味道?”
她哦了聲,拿起湯匙,喝了一口,朝他笑著點頭:“熬得不錯,清清甜甜的。”
王雋說:“喜歡的話,以後天天給你熬。”
她抿了兩口,問:“天天?”
“嗯,以後我會留在深城。”他極平靜地給她夾了一筷子菜,不動聲色地補了一句,“長久居住的那種留下。”
她一下子愣住,湯匙懸停在半空,就那麼怔怔地看著他。
他笑了,對她的反應好像有所預料,他往前傾身伸出手,將她臉頰旁的碎發拂到耳後,說:“這樣可以嗎?”
那晚她追去機場跟他說,她以後會留在深城,不考慮出省,等於變相地告訴他,兩人要是在一起,她不會去北城生活,隻來他過來。
雖然如今交通便利了許多,來往很是方便,但這種事不好輕易做定奪。
何況他背後還有父母,就算他本人同意了,他的家庭會輕易同意嗎?
她想過,他可能會為難,可能需要很長時間去和他的家人溝通。
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才過了沒幾天,他就做好了決定。
季煙放下湯匙,抬手握住他的手背:“你的父母,你的工作呢?”
王雋反手握住她,牽住她的手放在桌上,說:“我的父母一向尊重我的決定,我想比起我結婚,在深城生活這一事不值一提,他們應該會很高興。”
“那你的工作呢?”
“這個更好解決,華銀資本計劃明年在深城開一家分公司,我可以申請過來工作,再不然,”王雋說,“我也有計劃自己開公司。”
季煙被他說服了。
他明顯是經過考慮的,而且想好了之後的打算和退路,並不是一時興起。
他不僅把她的話放在了心裡,還很細致地計劃了她和他的以後。
她打心底裡喜悅。
她打趣道:“不後悔嗎?萬一以後不如意,竹籃打水一場空怎麼辦?”
他眉梢微揚,笑著:“你會讓我功虧一簣嗎?”
她抿著唇角笑,賣關子道:“不一定,得看你表現。”
他倒輕松:“行,我再接再厲,盡力讓你沒地方挑剔。”
說是說不過他了,把手從他手裡收回來,她給他夾菜:“你忙了這麼久,多吃點。”
吃過晚餐,已是夜裡十點,王雋在廚房洗碗,季煙站在一邊看著,偶爾搭個手拿個盤子扣在架子上,更多時候,她隻是當個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