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三人商量了下,由於剛從北城過來,下午還有其他事情要忙,不想再過多奔波,就近選了學校周邊的一家茶餐廳。
餐桌上,通過聊天,季煙得知,周顯和沈儒知當年都是少年中科大的學生,不過後來周顯研究生轉專業,學金融去了,去年剛從國外回來,目前在深大教書。
周顯禮貌解釋:“準確點說,是在幫我一位恩師代課。”
季煙就問:“是教什麼課程?”
“國際金融。”
算是半個同行。
下午,周顯還有課程,三人道別後,季煙載著沈儒知回灣區那套新房子。當初房子裝修完畢,她本想搬過來住,但是離公司實在遠,她要提前40分鍾起床,深思熟慮一番,於是作罷,還是租住在原來的公寓。
房子空著沒住,定期安排人過來打掃卻是有的。是以,這套房子隨時都可以拎包入住。
沈儒知放好行李,問她:“你呢?還住在公司附近?”
“嗯,那邊離公司近,上下班方便些,我能多睡一會覺。”
“當時怎麼不在公司附近買一套?”
季煙沒答,遞給他一杯水:“不渴嗎?”
看來是有意轉移話題。
沈儒知喝了兩口,問:“周顯怎麼樣?”
季煙想了會,如實評價:“挺帥的,很斯文。”
“有想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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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煙說:“你自己個人問題解決了嗎?”
“我不急,”他說,“等過兩年吧。”
“我就急了?”
“你比我大三歲,我過兩年也沒到你這個年紀,那時考慮完全沒問題,你現在先定了,給我探探路。”
季煙一腳踢過去:“注意你的說辭,什麼叫到我這個年紀?”
沈儒知沒避開,老老實實挨下那一腳,然後認真地問:“考慮一下?”
她多少明白沈儒知是受了父母的意思。
季煙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沈儒知說:“周顯人還不錯,感情經歷簡單,家庭情況……”
季煙打斷他:“你不是隻愛你的研究嗎?怎麼也當起媒婆了?”
沈儒知聳聳肩,不正經了一次:“為了姐姐當多少回媒婆我都是樂意的。”
“……”
好一會,季煙說:“還想讓我做你的姐姐嗎?”
沈儒知說:“條件是讓我管好自己對嗎?”
季煙哼了聲:“都知道了,還這麼討嫌。”
“……”
盡管被這麼奚落了,沈儒知絲毫沒有退怯,直說:“我不知道你上一個男人是什麼樣,但我想,周顯比他優秀多了,如果你不滿意,我身邊還有很多優秀人才,可以給你推薦。”
季煙皺眉:“說你媒婆,你還真的想當啊?”
“我上次跟你確認過,你說上一段感情過去了,我才幫你介紹。”
“你!”季煙總算明白過來,“我就說當時你怎麼問得那麼奇怪,原來在這等著我。”
“別這樣,這次我過來忙課題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則是帶了爸媽的任務來的。你總要讓我給爸媽一個交代,”他好脾氣地跟她分析,“放心,選他們你不用擔心後代基因問題。選你之前那個可不一定了,畢竟渣男體質容易遺傳。”
“……”
沈儒知好像覺得後面這句話挺對的,再補一句:“你願意你的孩子擁有渣男體質嗎?”
季煙皺眉:“就不能做渣女嗎?”
不對,又被他帶到溝裡了。
越說越離譜,季煙實在不想搭理他,轉頭去整理房間。
沈儒知跟上來,說:“你休息,我來。”
季煙也不客氣,放下東西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沈儒知的聲音:“姐,說認真的,你好好考慮下。”
這回,季煙沒應聲。
-
沈儒知此次要在深城留到七月,偶爾他實驗不忙的時候,會來廣華證券找季煙吃午餐;有時,則是季煙開車過去深大找他。
時間久了,公司的同事不免問起,季煙解釋說,那是她親弟弟。同事們一聽,忙要聯系方式,季煙一開始還婉言拒絕。有天在茶水間,聽著同事們聊起沈儒知,又問她要弟弟聯系方式,她想起那天聲稱要做媒婆的沈儒知,眨了眨眼。
這一次,她很痛快地就把沈儒知的號碼給了。
甚至還告訴人家弟弟的一個作息時間。
把沈儒知賣了個徹底。
沒幾天,又是沈儒知來找她吃飯的時間。
一坐下,他就相當苦惱地說:“我最近手機經常莫名收到短信,你會這樣嗎?”
季煙一臉淡定:“是不是你在外面惹了風流債,人家把你號碼隨處留。”
“……”
想了一會,沈儒知還是沒想明白。
季煙寬慰他:“現在大數據時代,放寬心,過段時間就沒事了。”
聞言,沈儒知不禁拿眼審視她。
季煙十分淡定,一點都不慌:“你這種成天隻知道埋頭研究的懂什麼社會險惡,我一天有時會收到百十條黃色短信,你這不算什麼。”
沈儒知眉間皺得緊緊的:“百十條黃色短信?你做什麼了?”
季煙:“……”
就說說,你怎麼還當真了。
吃完午餐從店裡出來,沈儒知問:“想不想再感受一次上課的時光?”
季煙沒好氣:“說人話。”
“晚上周顯有課,你一起過來旁聽。”
忙到晚上下班,季煙正準備赴約,就接到了江容冶的電話。
對方約她出來吃飯,江容冶說:“臨江你喜歡的那家餐廳上了新菜,今晚去嘗嘗?”
季煙想了下,反問:“去看帥哥上課怎麼樣?”
江容冶一聽帥哥二字,立馬同意:“你來接我吧,有帥哥不看,上至天理不容,下至我寢食難安,真是罪過,罪過。”
“……”
想看帥哥直說,理由還一堆。
周顯的課程是八點半後的兩節,趕在上課之前,他先請季煙他們吃飯。
地點在一家法式餐廳。
季煙下班拐道去接江容冶,路上堵了會車,到的時候是六點半。周顯已經到了有一會了,她和江容冶連連道歉,周顯都笑著說沒關系。
沈儒知是最後一個到的,看到江容冶,他也隻是挑了挑眉。
四個人一邊吃一邊聊。
期間好幾次,江容冶都朝季煙示意,好歹是十幾年的朋友了,季煙知道她這是在感慨周顯是個名副其實的帥哥。
這種高漲的熱情一直延續到了周顯第一節 下課。
他被幾個學生圍在講臺桌詢問問題,江容冶就跟季煙說:“皮相不錯,人也不錯,斯斯文文的,有想法嗎?”
怎麼一個兩個都喜歡說這句話。
季煙把問題原封不動地丟過去:“你有想法嗎?”
江容冶搖搖頭:“帥是帥,但不是我的菜,我比較喜歡有野性氣質的,你倒可以試試。”
沈儒知不知道什麼出現在兩人身後,接著江容冶的話往下說:“你看,還是我懂你,周顯在你的欣賞範圍內。”
講臺桌前,周顯推了推眼鏡,側過頭看向學生的書本,沉吟數秒,嘴唇一張一合。
此情此景,季煙看著他,突然想起另外一個人。
一個,她本來不該去想,此刻卻又不由自主想到的人。
王雋很少戴眼鏡。
唯有的幾次都是夜裡加班。
他平時本就是嚴肅不好接近的一個人,戴上眼鏡後,那股冰冷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質更是昭顯。
周顯卻不一樣,他戴著眼鏡,斯文中略有幾分平和。
如果說,王雋是讓人望而卻步,那麼周顯則是相反,他反倒讓人想靠近。
季煙怔怔地看著。
講臺桌上的周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忽地,他抬頭朝她看來。
視線猛地撞到一起。
周邊聲音喧囂,起起伏伏,落在兩人之間,倒像是自動靜了音。
季煙呆住,不知作何反應。
周顯那邊又有學生拿著書來問問題,他朝她微笑地點了點頭,而後移開目光。
後面一節課,季煙時而在狀況裡,時而又在狀況外。
下了課,結束課程的周顯洗完手回來,走到三人面前,自我打趣:“上課有點無聊,都是理論知識,難為你們聽了兩節課。”
沈儒知看向季煙,江容冶也看向季煙,兩人的意思都很明白——
人家這是拐著彎問你,你來答。
季煙想了數秒,說:“挺有趣的,幫我彌補了不少專業知識。”
還真的是一板一眼地回答,江容冶聽了,直翻白眼,沈儒知則是扶額嘆氣。
季煙困惑了,回答的有問題嗎?
倒是周顯說:“那我們加個微信?以後你有問題可以微信問我,我有不懂的,也多多向你請教。”
峰回路轉的一句話,季煙還尚在呆滯中,那邊江容冶已經奪過她手中的手機,摁亮屏幕,再往她臉上一照,鎖屏立馬解開。
江容冶笑眯眯地說:“周老師,你掃煙煙,還是煙煙掃你?”
周顯說:“我來掃。”
沒到十秒,兩人已是加了微信成了好友。
江容冶很滿意地把手機塞回季煙手中,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滴溜轉了下,說:“記得多聯系哦,最好你們工作上的問題多一些,多多促進交流。”
季煙:“……”
沈儒知和周顯各自微笑。
本來臨時接江容冶過來是圍解尷尬的,不想,她是來搗亂的。
回去路上,收到頻頻遞過來的曖昧眼神,再看沈儒知一副愜意的模樣。
季煙瞬間覺得,真不是他倆聯手,把她賣了?
-
這天晚上之後,季煙和周顯的接觸明顯多了起來。
有幾次是季煙去深大聽他的課,有幾回是周顯約她出來,或者和沈儒知一起來公司找她。每次兩人都客客氣氣的,誰也沒主動戳破那層關系,僅當作朋友之間的來往。
七月初左右,沈儒知完成了這邊的學術研究,回北城前一晚,他把季煙和周顯還有江容冶叫到一起,由他親自下廚請大家吃一頓。
沈儒知的廚藝繼承沈寧知,一頓豐盛美味的晚餐吃得幾個人都盡興。
江容冶和季煙吃得太撐,站在露臺吹風消食,沈儒知和周顯則在廚房收拾。
夜風拂來,江容冶靠著欄杆吹了會風,說:“看著還挺可以的一個人,跟你弟弟忙前忙後的。”
話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季煙沒說話。
江容冶用胳膊肘撞了撞她:“你現在對人家什麼意思?”
“你要什麼意思?”她很無辜地說。
“你……算了,”江容冶指了指她,又收回手指,儼然失望透頂,“你就是一根筋走到底,犟得很。”
活像個操碎了心的老母親。
季煙及時握住她的手:“你越來越有季女士的風範了。”
氣得江容冶不想跟她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