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兩點一線,不是北外灘就是靜安影棚,我都沒去逛過。”
林眠抬頭,眼巴巴看他,“我想去。”
她見過TarcyWu在裴三叔面前賣萌,有一說一,她還做不到。
都說撒嬌女人最好命,這些年她習慣獨自一人,比漢子還剛強。
此時,她忽然想試試。
“去看日出嘛,好不好。”林眠重復一遍,拽著他手腕。
不知道撒嬌該用什麼語氣,反正對她來說,這就是撒嬌。
謝逍輕揉她發頂,笑她太敏感,“想去就去。”
他剛才沒立刻表態,其實在思考哪裡更合適看日出,沒想到惹她誤會。
“我知道一個地方,”謝逍打開導航,麻利搜索,“南匯頭觀潮公園。”
正說著,阿亮開車過來。
謝逍發地址給他,著重強調,“你乜都唔使講。”
阿亮一噎,“你話點就點。”
和師哥的默契心領神會。
-
海上冬夜,帶走城市的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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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夏日的潮熱,此刻更平添一絲靜謐,帶著不可探知的玄妙。
海風湿冷,浪花翻湧。
埃爾法停在堤岸邊,外頭掛著一盞露營燈,正風中搖曳。
光影氤氲下,比日光更動人。
車門半開,海風送來陣陣寒意,空氣鹹湿微苦,像海藻的黏膩,又似海鮮腥甜。
“我查過資料,四點半日出,時間還早,你眯一會。”
謝逍按下關門,放平二排座椅,林眠調整姿勢,和衣而臥。
-
頭頂繁星,宛如眼淚般澄澈的湖泊,閃閃發光。
黑夜,擁有寂靜與群星。
無數海風的心髒,在愛的洶湧中狂跳。
謝逍俯身,輕啜她唇角,林眠虛環他脖頸,稍一用力,兩人緊密相貼,繾綣溫存。
她感覺到他的異樣,稍稍抬起腰肌,尋找合適的空間。
謝逍喉結滾動,半跪解開皮帶,一把拽出襯衫衣擺。
她手肘冰涼,貼上他滾燙勁瘦的背脊。
愛是發生,在醒時迎接破曉。
理智像風燈,被大雨衝倒,蓬亂燃燒。
給予狂烈與暗流,在熱烈中安靜無聲。
……
他不遺餘力的取悅,給她最豐盛飽滿的情緒。
無論是哪種契合,人生這場盛宴,能找到一個捧場的人最是難得。
林眠沉沉睡去。
短暫大腦真空的酥麻,猶如做了一場頭重腳輕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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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半,謝逍準時叫醒她。
紅日浴海。
霞光點燃天際,一道巨大的光束穿破海面,海天之間,晨光熹微。
如同人間最溫柔的色彩,像離別,又似重逢。
海面會呼吸,從粉色過渡為橙色,直至變成急促的橙紅,浮光躍金。
她的心,突然猛烈跳動了一下。
-
日出持續時間很短,不過20分鍾。
林眠揉揉眼睛,沉浸在震撼的溫柔中。
迎著朝霞,謝逍一手摟她,憋了整晚的話,“帶我見朋友,是預備要公開嗎?”
林眠:“如果競聘沒成功,就公開。”
謝逍愣了一瞬。
很快覺察出話裡的促狹,輕點她鼻尖,無可奈何地寵溺道:“調皮。”
愛會激發彼此最美好的天性。
兩人對視,彼此心照不宣。
-
絕美日出,大氣磅礴。
新的一年終於到了。
林眠下車,裹著羊絨披肩站在堤岸邊,深吸一口氣,恣意地伸個懶腰。
謝逍雙手從背後溫柔擁住她,讓她後頸枕靠在他胸口,“新年快樂。”
林眠輕輕攏住他的手。
“1997年有一部賀歲喜劇片,荒誕又浮誇,叫《甲方乙方》。”
“影片結尾,葛優包含深情地說,那天,我們都喝醉了,也都哭了,互相說了許多肝膽相照的話,真是難忘的一夜。”
經歷的不必都記起,過去的不會都忘記,在星空另一端,思念從未停止。
海浪不知疲倦,海風吹亂長發。
林眠轉身,仰頭吻向他喉結,“2023年過去了,我很懷念它。”
“我也是。”
-
青春似飛花,飄散向晚霞。
飛機落地。
鳳城。
第217章 不想動
落日航班,從南向北,雲層之上仿佛進入另一個世界,從此溫柔有了具體形狀。
夕陽透過舷窗照在客艙,餘暉將雲海從橙橘染成赤紅。
引擎轟鳴,黃昏巡航,三萬英尺追逐晚霞,如同一場來自宇宙的頂級浪漫。
林眠走下舷梯,廊橋映出她身影,與遠處連綿起伏的群山交疊,美得像一幅畫。
她握緊謝逍的手,漸次深呼吸。
腳踩在地面那一刻,踏實感前所未有。
途中,有路人高聲打電話,熟悉的此地話入耳,聽得林眠身心愉悅。
“總算回家了。”她偏頭看他,如釋重負地舒口氣。
不過離開鳳城三個月,竟然有種一萬年的熬煎。
謝逍用力回握她,“回來就好。”
他其實想說,如果當初能將誤會及時說開,或許她根本不用去上海。
見她怡然自若,謝逍打定主意,不論以後再遇見什麼事,一定要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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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逍取行李,林眠在旁邊等他,順嘴問:“阿亮呢?”
返程航班沒見阿亮同行,並不多見。
“處理點事,先得把車託運了。”
林眠“哦”了聲,沒再多問。
阿亮不是專職司機,沒必要自駕回,他們外出基本都會選擇託運。
謝逍搬下行李箱,“他明天回來。”
他沒提阿亮本來是同班次,交車時間定好了,她突然說要看日出,臨時改籤。
難得她對他有要求,謝逍正求之不得,自然要以她為先。
哪怕她說去火星,他也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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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場,熟悉的黃牌邁巴赫。
孫大勝西裝革履,束手立在車前,見兩人過來,連忙搶步接過行李箱。
“姐,逍總。”他躬身打招呼,麻利拉開車門。
謝逍身形一頓,坐進去前瞥了孫大勝一眼,仿佛在說“你到底是誰的司機”。
近朱者赤,他漸漸對遣詞造句敏感,稱呼之下,關系遠近親疏一覽無餘。
有日子沒見,孫大勝過分伶俐,怎麼林眠是“姐”,他就是“逍總”,還排在後面。
林眠沒注意到他的眼神,孫大勝忙著搬行李,自然也沒留意。
謝總鬧了個沒趣,座位上,他傲嬌地一伸大長腿,半眯著眼一言不發。
見他把眼鏡擱在中央扶手箱,閉眼揉捏眉心,林眠以為他累了,“到家我叫你。”
謝逍點點頭,權當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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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飛馳,駛入濃鬱夜色。
林眠望向窗外,寒風中,遠處高鐵飛速掠過,像途徑她生命軌道的某個瞬間。
三個月往事如夢,百感交集。
那時,她和他遠沒有現在親密,各自手握底牌,相互試探,等待對方先出牌。
她一咬牙直接梭哈。
現在想來,如果當初能有話直說,是不是會不一樣。
看著謝逍稜角分明的側臉,林眠鄭重決定,未來對他毫無保留。
極度坦誠就是無堅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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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寧靜,手機振動突兀,一條新消息進來,林眠滑開手機。
【TarcyWu:冊那!走不跟我講!】
【怕我讓你請吃飯呀,小眠眠。】
接連兩條,林眠抿嘴無聲地笑,撥下靜音鍵回她:【誰讓你在北京出差。】
不然飯局肯定不能少。
她沒好意思點破,TarcyWu去北京是一心二用,專程陪裴三叔過新年。
TarcyWu並不多廢話:【你猜我在北京見到誰了?】
高端局肌肉記憶,一般這種提問接下來就是要放猛料了。
林眠挑了個“展開說說”的表情包。
等了半會,手機又一振,TarcyWu發來一張照片。
林眠下意識捂嘴,生怕自己驚訝中叫出聲,她飛快瞄謝逍一眼,定了定神。
放大照片細看,熙和家婦產科門診。
全國知名的私家婦產醫院,總院設在北京,主打私密性極強服務好,據說是不少頂流明星、商界大鱷的生子首選。
林眠震驚:【你懷孕了??】
難怪非要去北京,合著竟產檢去了啊。
TarcyWu:【冊那!我還沒結婚!】
真服了她的腦回路,TarcyWu哭笑不得,好心請她吃瓜,反倒把自己搭進去。
林眠及時認錯,【對不起,草率了。】
希望不要影響接下來的八卦。
傳媒人的敏感。
婦產科門診,能被TarcyWu刻意提起,一定是條史無前例的爆炸性新聞。
TarcyWu起手先鋪墊:【我有個關系,具體的你不需要知道,重點是——】
林眠莫名緊張。
不自覺偷覷謝逍,等手機振動,視線又挪回屏幕。
【前一陣西湖來過。】
【北京的私家婦產科哎,懂伐啦。】
和聰明人說話不費勁,TarcyWu點到為止。
溫慈懷孕了???
猶如晴空驚雷。
“我靠!”林眠低呼一聲,右手攥拳,指節死死抵住唇角。
“怎麼了?”謝逍抬眼看她,他沒睡著,一直閉眼聽她在打字聊天。
林眠舔舔嘴唇,意味深長掃他一眼,把聊天記錄給他看,“你知道嗎?”
謝逍:“不知道。”
不管溫慈懷孕是真是假,這屬於個人隱私,他從不打聽,他對別人的事沒興趣。
何況,大哥沒提,勢必不方便他知道。
相比謝逍的泰然自若,林眠驚出一身冷汗,感慨這時機拿捏的。
也太會卡點了。
她對懷孕有一種天然的排斥和恐懼,眼下,手指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慄。
林眠繃緊指尖,用力伸展幾下,試圖穩住心神。
謝逍一把攥住她手,掌心相貼,十指緊扣,然後有節奏地抓握,替她舒緩情緒。
“別亂想,不管怎樣,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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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園山頂大宅。
推門而入,清冽香氣撲面而來。
陌生又熟悉。
門廳外,謝逍嫻熟地給行李箱消毒。
林眠換鞋,大喇喇直奔島臺找水喝。
挨上把手猛拽開剎那,想起他從不喝冰水,她頓了下,冰箱門打開,涼意襲來。
滿排礦泉水和牛奶,他固定喝的牌子,整齊碼放。
林眠抽出一瓶,日期新鮮,顯然是新放的,一時情緒復雜,謝總的常溫底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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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和謝逍的家。
三個月沒回來,林眠有如視察,更像佔有欲圈地,每個房間挨個轉一圈。
次臥床蓋自然下垂,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痕,疊的再整齊,隻要睡過總會有印跡。
除非,謝總每次回來都睡主臥。
說好的同居分床呢。
繞到主臥,林眠一眼看見靠窗矮櫃上的相框,登時眼眶泛紅。
母親照片一塵不染,旁邊花瓶插著一枝含苞待放的紅玫瑰。
趕飛機那天,司機劉師傅催得急,她收拾行李,匆忙中忘帶了相框。
“最重要的東西都能忘,看來,你當初是真的下定決心了。”謝逍站在她身後。
林眠笑了笑,“百密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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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兩人穿好睡衣,林眠眼光在他面上徘徊,晚上該怎麼睡。
他的床品還在客臥。
謝逍調暗壁燈,又覺光線不夠暗,索性直接關掉。
他兩步上前,打橫將她抱起。
林眠攀他脖頸,下颌抵住他肩窩,“不想動。”
謝逍氣息潮熱,“你老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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