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車身穩定系統沒有起作用?】
【瀚海水軍別洗地了,好瀚割不是白叫的!】
……
肖海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本來就長得兇,現在面色陰沉,眉心緊鎖,嘴角的傷疤微微顫抖,實在駭人。
好瀚割——網友給瀚海起了個新“昵稱”。
割韭菜的割。
這三個字關鍵詞鋪天蓋地,一度衝上熱搜榜。
謝逍從他身旁經過,眼角餘光輕掃,淡淡道,“出問題了?”
肖海故作鎮定,“黑紅也是紅。”
誰和錢有仇。
一寸流量一寸金,提高曝光度是永恆的主題。
網友罵得再兇,瀚海新車大定,和同行相比一騎絕塵。
一切用業績說話。
謝逍臉上沒有表情,徑自繞過肖海,去落地窗前觀察天氣。
極端天氣,黑雲密布,眼下更有加劇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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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手機,找到林眠的頭像:【雷暴。飛機晚點。】
等了幾秒,沒人回復。
謝逍又重新坐回沙發,半眯著眼醒神。
-
夜幕降臨。
入秋的鳳城,清甜的桂花香,彌漫在空氣中。
國慶長假將至,街上洋溢著歡樂的放假前特有的悸動與興奮。
新圖大廈燈火通明。
趣可24層編輯部,愁雲慘霧。
封面重大失誤,該時尚版的鍋不假,唇亡齒寒,受損的是《Cute》品牌整體形象。
早過了下班時間,大開間卻沒有人敢先走。
看上去仍是一派忙碌,鍵盤敲擊聲不絕於耳,仿佛要把下個月的工作提前幹了。
蘇西翹起二郎腿,捏著籤字筆頭抵住下颌,眼風四下巡看,不屑一笑。
也裝得太明顯了吧。
加班不點外賣,也不打申請,一屁股坐在工位上,有什麼盤算大家心知肚明。
蘇西撇撇嘴,瞥手表,7點半了。
她原本想走,又害怕太點眼,眼下正值她異動回上海的關鍵時期,千萬不能翻車。
-
林眠手機振動,一條消息進來。
她下意識望向窗外,鳳城月朗星稀,一片寧靜。
【錢輩,天氣不好就推遲一天唄。】
為什麼非要趕極端天氣。
從玄學上講,想回鳳城回不來,一定是老天爺在保佑你。
謝逍秒回:【說好四天,多一天也不行。】
林眠一愣。
謝總的強迫症居然如此嚴重。
她還沒顧上回復,又進來一條:【我想你了。】
林眠眼神一亮,心跳莫名加快,倏地跳漏一拍,緊接著泛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
謝總這是在表白?
自從和謝逍領證,不止一次深情相擁,纏綿深吻,他給她打了一千萬,還把全副身家拉了個Excel表單,主動上交銀行卡,讓她隨便花。
但是,他從未正面表達過自己的感情。
先婚後愛。
收到這條消息前,林眠還沒發覺少了點什麼。
現在後知後覺,倆人之間,好像真的漏掉了“表白”這一步。
說重要嗎,似乎也不是很重要。
畢竟,以結果為導向的話,過程完全可以忽略。
隻不過忽然想起來,會有那麼一丟丟的不完美。
謝總那麼嚴重的強迫症,他能沒有想到這一層嗎?
林眠不信。
不過,突如其來的表白,她心裡還是痒痒的。
沒想到謝總還挺會撩。
就在她思緒紛飛時,系統提示:“謝錢輩”撤回了一條消息。
什麼意思。
林眠哭笑不得。
是不是發了不該發的,他後悔了?
她撓了撓額頭,抬手擋住視線,防止關樂樂偷窺。
“咻”——提示音響。
【謝逍:我很想你。】
有他撤回的前車之鑑,林眠沒著急回。
等了兩分鍾。
消息紋絲不動,林眠放松警惕。
她逐字分析“我想你了”和“我很想你”的區別。
不是。
謝總怎麼也開始咬文嚼字了。
有人敲門。
玻璃敲擊的鐺鐺聲,打斷林眠神遊。
Ada站在門口,神情嚴肅:“蕭紅,溫總說開會。”
工作的時候稱職務。
Ada深得她真傳。
“就來。”林眠應聲。
她隨手抓過筆記本和籤字筆,起身稍稍整理衣擺,腳下利落,往會議室走。
-
走廊上,林眠左拐出主編辦公室,一個影子迎面撞上來。
“sorry!”蘇西垂下眼簾,深吸一口氣,慶幸還好沒有跑。
會議室人陸續集中。
林眠照例挨著靠近門口的老位置落座。
沒有籤到表,內涵不言而喻。
5分鍾後,與會人員到齊。
溫慈一身墨綠色織銀香奈兒套裝,妝容精致完整,頭發一絲不苟。
行政助理小王跟在身後,提著一個多隔斷置物袋。
溫慈雙臂打直,掌心撐著桌面,眼神冰冷,環視眾人。
她豎起右手食指,偏右一指小王,命令道:“今天開會上交手機。”
小王會意,連忙補充:“請大家將手機調至靜音再交。”
嗡地。
爆發出一陣嘲雜議論。
大家一時沒接住溫總的話,紛紛交頭接耳,嘀嘀咕咕。
蘇西低聲挖苦,“多要緊的內容,居然還擔心有人錄音。”
方娜揶揄:“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呀。”
其餘人不敢多話。
打工人的自覺,有些事不能多問,照做就好。
關樂樂很不情願,又不好明說,眨巴著眼睛暗示,“人家還有重要客戶要聯系的呀。”
“到底是客戶還是男人,非要人挑明?”方娜刻薄一笑。
關樂樂截住話頭,抿了抿嘴唇,扭捏地把手機塞進置物袋。
有主編助理給打樣,誰還敢做作。
剩下那幾個不願意交的,從後頭磨磨蹭蹭走上來。
小王偏頭點數,忽然抬起頭,質問:“蕭紅,你怎麼不交?!”
“唰!”
所有人視線看向林眠。
眼神炙熱而狂野,一副“主編終於和溫總硬剛了”的期待感。
林眠一笑:“我沒帶手機。”
剛才走得急,她根本就沒拿手機。
溫慈打斷小王:“你先出去,來,我們開會。”
-
行政助理小王帶上門。
會議室安靜下來。
溫慈開門見山:“封面出了問題,你們有什麼看法。”
聞言,眾人垂下頭,一言不發。
誰說話誰背鍋。
沉默震耳欲聾。
經常開會,每個人都有了固定的座位。
蘇西照舊坐在斜側方,視線恰好能夠觀察到在座的每個人。
人人一副苦大仇深、大難臨頭的表情。
真是少見多怪。
她和TarcyWu的老東家《DressM》,處理這事不要太頻繁哦。
曾經,《DressM》的封面,把一個當紅頂流的名字打錯了。
還有一次,雜志贈送的海報是一線女星A,海報籤名卻印成了A的對家B。
至於封面把女明星腳趾P到畸形,甚至是多出來一個,屢見不鮮。
就連頂級國內女星國際劉,《DressM》的後期也出現過她無故多了一根手指。
男明星的肚臍眼神秘消失。
外模或腿上少了一塊肉,或出現兩隻右腳,或左手神秘失蹤,或模特提著一個看不到手袋的包……
各種事故啼笑皆非。
如果每次《DressM》都像趣可這樣神經兮兮,那才要命了。
所以說,別怪外刊瞧不上本土雜志,Low就是Low,發行量再大,得獎再多又怎樣。
蘇西心裡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籲出一口氣。
溫慈點名:“你有什麼好建議,我知道,你在外刊待過,給大家分享分享。”
蘇西聳聳肩,“道歉,然後該幹什麼幹什麼。”
不然呢,還揪住不放?日子不過了?雜志不出了?
笑話。
溫慈似笑非笑,目光望向那邊躍躍欲試的關樂樂,“你有什麼建議?”
“平息輿論。”關樂樂言簡意赅。
眾人哄笑。
這不是說廢話嘛。
溫慈剜她一眼,耐著性子,又給她一次機會:“具體方法呢?”
“找水軍洗地,控評,或者有更大的新聞出現,現在鍵盤俠就像蒼蠅,哪兒臭去哪兒,過段時間就淡了。”
溫慈:“……”
說了和沒說一樣。
林眠靠在門邊,趁無人注意,打開了空調開關。
“當規則對你有利,就談規則;當道德對你有利,就談道德;當什麼都對你不利,就把水攪渾。”溫慈頷首。
“把水攪渾???”
大家不理解,面面相覷。
林眠悄悄掀起眼皮。
和溫慈共事多年,她太清楚總編想幹什麼:
翻出《DressM》之前的錯漏,和趣可這次作對比。
然後釘死TarcyWu“早有前科”,褻瀆行業、藐視專業、侮辱讀者。
搞臭TarcyWu的名聲,好讓她在傳媒圈,甚至時尚圈幹不下去。
“方娜,你去著手辦吧,搜集資料要快!”
溫慈的聲音,打斷了林眠思路。
果然。
布局開始了。
另一頭,關樂樂見師姐一直沒叫她,焦急地伸長脖子盼看。
逮住個說話空檔,她自告奮勇:“師姐!我有洪量的門路。”
工作場合為什麼不稱職務。
溫慈瞥她:“行,那先去把評論區解決掉。”
說幹就幹。
一見有了部署,會議室氣氛比先前緩和不少。
眾人紛紛圍攏過去,出謀劃策,添油加醋,落井下石。
此時,林眠如同旁觀者,沒人留意到她。
溫慈始終沒有問過她的建議。
Ada暗暗著急,偷偷湊過來,低聲道:“姐!你也太淡定了吧!”
人家擺明不帶你玩了啊我的姐!
“以不變應萬變。”林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你再這樣,是以不變變笑話!也太邊緣了!”Ada著急。
林眠淡定一笑:“事急從權,事緩則圓。”
Ada看著那邊熱火朝天,蕭紅不動於山,“姐我求你了……咱動一動吧……”
林眠才要張口。
會議室門被推開。
討論戛然而止,視線統一朝門口望去。
張延亭站在門外,風塵僕僕。
她溫和道:“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先下班吧。”
所有人目瞪口呆。
本來,看溫總這架勢,預備拉著大家決戰到天亮呢。
董事長開口,誰敢反駁。
窸窸窣窣取過手機,迅速無聲消失。
“林眠留下。”張延亭又說。
溫慈走出會議室時,目光很平靜,仿佛早有預料。
倒是關樂樂,滿臉震驚,還夾雜著不忿。
林眠走近打招呼,“張老師。”
她用的是老派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