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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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片名就能猜出全部劇情的電影,果然很無聊。
林眠打了個呵欠。
她完全有理由懷疑,佳宜美妝是不是參與洗錢了。
這片子爛的,看不了一點。
喬小姐的夾子音,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大熒幕上,光影閃爍。
林眠右邊座位微動。
下一秒,羅會林摸黑坐過來,壓低聲音,帶著一絲炫耀,“郭淮要離職了。”
周一那天,蘇西曾話裡有話的暗示過。
西藏林芝廣告會,歪打正著,讓她和羅會林的關系突飛猛進。
既然羅老師有意分享,她當然不能掃興。
得做出一副完全不知情,同時,還顯得承羅會林人情的表情。
林眠揣著明白裝糊塗,低聲回應:“啊?怎麼回事?”
羅會林神秘兮兮,“你要保密,千萬別跟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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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眠表態:“您放心,我嘴特別嚴。”
於是,她知道了一個趣可的巨大八卦。
郭淮和張延亭、和上海編輯部的——恩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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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淮,老北京人,據說祖上還是瓜爾佳氏的後代。
和張延亭共事數年,曾一起去澳大利亞打拼,始終未婚。
當年,高碼洋雜志巨頭停刊後,是郭淮給張延亭通風報信,並且陪同她去上海接盤。
趣可整建制吸納吳友之的採編團隊,林林總總38人,在傳媒圈掀起軒然大波。
無數人不看好,認為趣可太激進。
雖然以當時的體量,能夠消化,但並非最優選擇。
那時,恰逢後金融危機,高碼洋雜志賠得底掉,入不敷出。
反觀《cute》雜志,發行量和廣告收入節節攀升,一騎絕塵。
作為張延亭最親密的戰友,郭淮非常理解她的選擇。
就國內期刊江湖地位這一塊,趣可獨孤求敗。
不說別的,期刊最高獎項——國家期刊獎,趣可連續獲獎,拿到手軟。
然而,大牌卻不認可,覺得趣可缺乏時尚品味和格調,還不如三線的時尚雜志。
這是張延亭的痛點。
有TarcyWu加盟,再加上她的人脈與資源,趣可高調調整時尚版,強力“升咖”的系列操作,還真的吸引了大牌的視線。
有人來勢必有人走。
吳友之團隊進駐,趣可面臨大批次的人員調整。
羅會林帶人事組飛抵上海,挨個談話,整整一周時間,嚴格按照勞動法,給出離職補償。
不少人離職後,相繼成為競品刊物的核心骨幹。
為此,相當長一段時間內,趣可得到一個稱號:“期刊界黃埔軍校”。
是諷刺,還是肯定,業界一直沒有定論。
郭淮,就是在這個敏感節點,被張延亭強塞進時尚版編輯部。
她有私心。
一方面享受TarcyWu帶來的品牌刺激和廣告業績,另一方面又提防TarcyWu功高蓋主,攪亂她的部署,於是派郭淮去監視。
郭淮像個誰都能捏的軟柿子,不爭不搶,慢條斯理。
他一個滄桑中年人,混在一幫“穿Prada的女魔頭”中,那麼格格不入。
從西藏回來,郭淮突然提出離職。
明面上的理由,是身體不好。
“實際上,老郭無意間聽見張若愚說他爸媽要復婚……”羅會林蓋棺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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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量有點大。
林眠對TarcyWu了解真不深。
她做編輯部主任時,偶爾去上海出差,也都是表面過得去的關系。
當初隻好奇張延亭給郭淮多少錢,值得他任勞任怨地伺候TarcyWu。
今天聽羅會林一說,她茅塞頓開。
林眠略略消化,片刻,掩口低低道:“下一步工作安排有了嗎?”
羅會林神秘一笑,“回頭再說。”
回頭。
林眠抿嘴,她經常用這個詞,自然懂得分寸。
“老郭走了,蘇西不得補位去?”林眠旁敲側擊。
她隻關心自己會不會被調去上海,礙於不好明說,隻好圍魏救趙。
聞言,羅會林平視前方,語氣中透著幾分古怪,“你覺得溫會放她走嗎?”
順著她視線,林眠看到蘇西露出的半截高馬尾。
影廳內空調涼飕飕的。
林眠一言不發,往座椅後背仰了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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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羅會林又坐回去,林眠起身去洗手間。
電影實在太難看。
沒十年腦血栓想不出來這種怨種劇情。
她洗了三遍手,又沿著觀影長廊溜達了一圈,一看腕表,還不到5分鍾。
真是度日如年。
手機振動。
【謝逍:出外勤?】孫大勝剛匯報的消息,新鮮熱乎的。
林眠拍了張電影海報發過去,【看資本電影。】
【應該不好看。】謝逍腦補,不然林眠不會秒回。
【看資本裹挾被迫審醜的惡俗爛片(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
謝逍唇角不自覺上揚。
看來林眠心情不錯,她不光發了照片,還配了表情包。
謝逍趁熱打鐵:【按林老師的要求,新車準備好了,賞臉試駕一下?】
【好的!謝錢輩!】論行文中的勢均力敵,林眠從不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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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園B3私人地庫。
阿亮把攝像頭轉向後置。
他滿腹牢騷,悲憤表示:“師哥!這個地庫!就沒進過這麼便宜的車!”
謝逍:“綠本寫你的名字。”
“為什麼寫我?”阿亮有點短路,完全沒留意到謝逍嫌棄的表情。
“明知故問。”謝逍結束視頻。
阿亮靠在引擎蓋上,連連搖頭,他撫摸著車子前臉,用廣東話迸出一句:“師哥嫌丟人呀!”
第083章 你們姓裴的都不正常!
爛片兩個小時,像懶婆娘的裹腳布,又臭又長。
熬到亮燈,林眠手提包包衝出影廳,但凡多留一秒,都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周三是影城上座率最低的一天。
饒是排片給了黃金時間,走出觀影廳的人,依舊稀稀拉拉。
相反,女廁所門口倒排起了長龍。
從影院出來,林眠一路看到熟人,大家眼神交匯,彼此心照不宣。
臨近下午5點,鳳城晚高峰將至。
大樂城門口,有交警臨時拉起了警戒線,景區限流,隻出不進。
一輛拉風香檳色的跑車,大喇喇停在警戒線外。
張若愚摁下車窗,手肘搭在車門上,探身招手大叫,“林眠!”
林眠循聲望去,看到熟悉的身影,小跑了幾步,站定後微微有些喘,“你怎麼來了?”
張若愚還是喜歡搞突然襲擊。
林芝一別,還以為他回美國了,結果又出現了。
張若愚招呼她上車,“我來接你吃飯去。”
林眠這才有功夫細看他的新車。
還別說。
顏色有點眼熟。
車型也很熟悉。
好像在哪裡見過。
見林眠挪不開眼,張若愚內心激動,她眼光果然和他一致,不由語帶炫耀,“搶我堂哥的,好看吧!”
張若愚又說:“我老早就問他要過,他小氣的不肯給,說是限量版,結果你猜怎麼著,從西藏回來,他居然同意了!”
林眠笑得委婉。
這是那臺香檳色的歐陸GT,她和謝逍說過,這顏色克她。
“你說我堂哥是不是心虛?”張若愚兀自道,“別以為給臺車就能收買我!”
關於林眠從心上人變成嫂子這事,他心裡還沒過去呢。
林眠繞著車子走了一圈,避重就輕,“這車多少錢?”
“300多400個吧。”張若愚下車,走到副駕駛這邊,斜斜倚在引擎蓋上。
林眠哦一聲應下。
默默想起謝逍轉給她的一千萬,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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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城洗手間門口,蘇西巧遇關樂樂。
二人點頷示意,各取所需。
誰想到,她倆竟然在大樂城門口再次撞見。
“真巧。”關樂樂寒暄,視線望向不遠處——林眠和張若愚。
俊男靚女搭配百萬豪車,巧笑倩兮紙醉金迷,關樂樂不由看得出神。
張若愚居然認識林眠。
而且,看他倆聊天的放松姿勢,恐怕不止認識這麼簡單,這讓她深感意外。
廣告會匯報那天,林眠高反缺席,也就是那天,關樂樂才得知她在米林機場驚鴻一瞥,拍到的帥哥照片居然是張若愚!
張延亭的眼珠子、親兒子!
蘇西瞟她一眼,“再看你也沒那個命!”
關樂樂眼底的炙熱呼之欲出。
“少做夢,多做事,他看不上你!”蘇西話裡有話。
她不理解,關樂樂哪兒來那麼旺盛的荷爾蒙,一定是月經不調。
不過轉念一想,到底是新來的,沒經過風浪,沒吃過虧,不曉得張若愚性情乖張。
關樂樂扯出個假笑,昂首大步朝前,“不試試怎麼知道!”
要是追到張若愚,人生就穩了。
“十三點!”蘇西暗罵一句,也跟上去。
有熱鬧不看白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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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樂樂眨巴著大眼睛,站在林眠和張若愚跟前,“嗨~”
張若愚淡淡掃她,故意裝傻,下颌一抬看向林眠,“她誰呀?”
“生活版新來的同事——”林眠正介紹著,忽然語塞。
廣告會他不是見過嘛,還特意和她吐槽過。
不對,有情況!
她覷向張若愚,他嘴角浮現出一絲似有若無的嘲諷。
林眠秒懂,收聲不多話。
關樂樂毫不介意再介紹一遍,她刻意斟酌用詞,“我是蕭紅的助理。”
新聞接近感,不僅指地域上的,還指心理上的接近。
既然張若愚和林眠關系好,她主動蹭林眠,應該能從心理上接近他。
果然,張若愚朝她溫柔一笑。
關樂樂微微低頭,撥了撥額前的碎發。
“你是林眠助理啊,行,那你去給主編買杯咖啡。”張若愚一指馬路對面的星巴克。
關樂樂咬唇反駁,“我不是那種助理。”
張若愚冷笑:“助理還分高低貴賤?”言下之意是我還使喚不動你了?
蘇西慢悠悠走過來,添油加醋,“愚少請喝咖啡呀,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張若愚:“也叫上羅老師,我請!”
“哎呦,我下午3點以後不喝咖啡,年齡大了,喝了睡不著。”羅會林婉拒。
她本來在路邊等紅燈,早看出這邊暗潮湧動,雖不喜歡關樂樂,但更不想卷入風波。
張若愚示意林眠上車。
“既然是助理,就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張若愚說。
香檳色歐陸GT揚長而去。
關樂樂臉色紫漲,自討沒趣讓她無地自容,她望向幾個小編輯,氣急敗壞地問,“他倆什麼關系!”
小編輯們張口結舌,面面相覷。
蘇西幸災樂禍,抿唇忍笑。
張若愚去美國六年,連她還是從Tarcy嘴裡得知的八卦,那群毫無背景的小編輯怎麼會知道。
路過關樂樂身旁時,蘇西學著她揚起下巴,“你說呢,主編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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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三的鳳城晚高峰,是個特別的存在。
車相對較少。
因為這天尾號限行3和8。
按照玄學的說法,車牌選8的人很多,這天限行的車也不少。
林眠剛就留意到了車牌,於是她打開導航,提醒張若愚:“你今天限行。”
“我去!我忘了國內限行!”張若愚大叫。
“前面路口右拐。”
導航有提示,換條路,正好能避開拍限行的攝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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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高峰擁堵。
熟悉的私人會所。
張若愚開著謝逍的歐陸GT,刷車牌,一路暢通無阻。
二樓包廂。
謝逍手邊擱著半杯溫水。
包廂門響,張若愚食指甩著車鑰匙,和林眠前後進來。
“遲到20分鍾。”謝逍不滿,總裁強迫症又犯了。
他看腕表,明明半小時就能到。
一定是張若愚出幺蛾子。
張若愚挑眉,朝林眠眨眨眼,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好好好,你技術好!好得駕照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