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著免提,此時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
然而顧明周的答案讓他們很失望,因為顧明周也以為顧暘是在外面上課。
齊妙想忍不住問:“那他上完課以後呢?有回家嗎?”
顧明周說沒有。
齊妙想的語氣忍不住加重:“叔叔,你心也太大了吧,顧暘沒回家你都不著急嗎?”
面對齊妙想帶著些許責問口氣的話,顧明周沉默數秒,說: “他跟我說,他自己在外面租了個公寓,這段時間他就住那裡。”
“那個公寓他早就退租了好嗎!”
齊妙想這下是真的有些生氣了,虧她之前還跟媽媽說他是個很可靠的男人,結果連自己兒子現在住在哪裡都不知道。
“叔叔,你為什麼這麼不關心顧暘啊,他不是你兒子嗎?”齊妙想語氣激動,“而且他在一中讀得好好的,你為什麼非要送他出國啊?”
顧明周說:“出國不是我要求的,他媽媽想帶他出國移民,是他自己決定跟他媽媽走的。”
頓了頓,男人又說:“是顧暘自己說,他不同意我跟你媽媽在一起,所以眼不見為淨,幹脆出國。”
“不同意?”
那次顧暘跟她說他不同意,他說自己是開玩笑的,難道不是開玩笑?
齊妙想不太相信,追問道:“那他有說他為什麼不同意嗎?”
顧明周嘆氣,沉聲說:“他說他喜歡你,所以如果以後我跟你媽媽結婚,他接受不了你變成他妹妹。”
電話開著免提,齊妙想愣住,其他人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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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去看紀岑。
紀岑此時擰著眉,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側過頭去,舌尖微微抵著牙,頓覺荒唐地笑了。
在一片復雜的沉默中,柏澤文訥訥道:“……我靠,真的是狗血劇情。”
第87章
第八十七次告白
知道兒子失蹤了,顧明周說現在就派人去找,讓齊妙想不用擔心。
掛掉電話,齊妙想猶豫地看著所有人:“顧叔叔去找他,那我們……”
“我們也去找。”紀岑說,“多個人找,找到的概率更大一些。”
“去哪兒找呢?”柏澤文問,“萬一他不在童州了怎麼辦?”
紀岑反問:“你離家出走會跑到太遠的地方嗎?顧暘沒那麼傻。”
好像有點道理。
為了找顧暘,紀岑還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的父親紀禮言。
紀禮言說兩分鍾前顧暘爸爸已經打過電話給他了,他已經通知學校附近的派出所,讓他們派幾個片警出去找了,讓他們不用擔心。
紀禮言說:“天都黑了,你們趕緊回學校去,等我消息就行了。”
紀岑直接反問:“爸,要是你最好的朋友忽然不見行蹤了,你還上得下去班嗎?”
紀禮言沉默數秒,最後妥協道:“行吧行吧,你去找,但是不要單獨行動,等著,我派輛警車過來接你,你跟著警察一起行動。”
紀岑說:“多派幾輛來。”
“……你一個人還要幾輛警車護送啊?又不是皇帝出巡。”
“不止我一個人找,一輛警車坐不下。”
聽到紀岑這麼說,柏澤文立刻湊到紀岑耳邊,對著手機出聲:“叔叔,是我柏澤文,我們好幾個人,都要去找顧暘。”
紀禮言嘆了口氣。
“你們這幫小孩,不好好在學校上課,還搶起警察的貨活來了。”
下一秒,他說:“知道了,多派幾輛,等著。”
掛掉電話,知道待會兒會有警車過來陪著他們一起找顧暘,吳澄心想這陣仗未免搞得也太大了一些,不知道的還以為拍電影呢。
他忍不住問紀岑:“紀岑,你爸不會是派出所所長吧?”
不然怎麼能說派警車就派,按理來說不都該有個程序什麼的,比如先找領導籤字。
柏澤文說:“不是,他爸是我們市公安局的局長。”
盧文佳直接睜大眼:“你不是說你爸爸是警察嗎?”
紀岑蹙眉:“局長難道不算警察?”
“……”
盧文佳被問得啞口。
“局長跟普通警察還是有區別的吧。”明白盧文佳的意思,羅煙說,“我們一直以為你爸爸就是個警察,誰知道你居然還是個高幹子弟。”
紀岑:“什麼高幹?”
“哎呀你不看小說你不懂。”盧文佳轉移話題,“現在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趕緊把顧暘找到。”
二十分鍾後,沒拉警笛的警車陸續開過來。
吳澄喃喃道:“誰能想到我這輩子第一次坐警車,居然是為了找顧暘。”
“總比你自己犯了事才要坐上警車好吧。”跟他一輛車的狄嘉良探出頭說,“趕緊上車。”
幾個人分別上車,齊妙想原本是想跟盧文佳她們一輛,被紀岑拉住。
紀岑:“你跟我一輛。”
同一輛車上還有柏澤文,兩個片警坐在前面,他們三個坐後面。
負責開車的片警問他們,顧暘平時有沒有什麼經常去的地方,紀岑報了幾個地點後,警車決定先去趟附近的體育館。
警車開在路上,片警小哥好奇地問他們,那個叫顧暘的男生怎麼就忽然離家出走了。
事情太復雜了不好細說,柏澤文隨口說:“他爸要再婚了,他不同意。”
“哦……”片警小哥點點頭,一點也不驚訝,顯然是遇見過不少這種事了,本來單親家庭的父母再婚,孩子害怕父母有了新家庭以後自己被忽略,不同意也實屬正常。
片警小哥說:“那看來他爸爸給他找的那個後媽人肯定不太行,都把他逼得離家出走了。”
坐在最旁邊的齊妙想頓時瞪圓了眼睛,不過她還沒開口,柏澤文又說:“那沒有,他後媽人挺好的,主要是因為他後媽的女兒——唔唔?”
話沒說完,柏澤文直接被紀岑捂住了嘴。
紀岑淡淡說:“少說兩句行嗎?”
柏澤文點點頭。
片警小哥認識紀岑,出來前領導特別囑咐過他們,說紀局長家的公子也要跟著他們一起找離家出走的朋友,讓他們好好照顧。
現在紀岑不讓柏澤文說了,片警小哥當然也不問了。
被紀岑放開嘴後,柏澤文呸呸了兩聲,小聲湊到紀岑耳邊說:“三斤,我得提醒你一句,這有警察叔叔看著呢,到時候找到顧暘了,你可千萬要忍住別動手。”
紀岑擰了下眉:“我動什麼手?”
柏澤文悄悄指了指坐在他另一邊的齊妙想,她正低著頭,搭在膝蓋上的一雙手無措地揪著一起,咬著嘴唇一邊發呆一邊嘆氣,臉上的擔憂肉眼可見。
“……”紀岑收回目光,揉了下眉頭,“我盡量吧。”
但顯然他們太樂觀了,以為有警察幫著找,很快就能找到顧暘。
還動什麼手,連人都找不到,去哪兒動手?
一連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找著顧暘。
夜色漸深,整個市區陷入燈紅酒綠的霓虹,警車駛過熱鬧的夜市街道,警車裡的幾個人卻無暇欣賞。
片警小哥問他們餓不餓,要不要買個面包先墊墊肚子,三個人都說不用。
齊妙想是一直很擔心,柏澤文本來挺樂觀的,這會兒臉上的表情也不由得有些焦躁了。
唯有紀岑看著還稍微淡定點,後來他們去了電玩城找,看到一個跟穿得跟顧暘很像的男生,紀岑瞳孔睜大,比警察動作都快,直接就跑了上去。
結果認錯人了,紀岑跟那人說了句對不起。
電玩城很大,而且還有好幾層,他們跟片警小哥分頭找,順著一臺臺遊戲機找過去,路過一臺打僵屍的遊戲機時,紀岑忽然停下了腳步。
齊妙想見他不走了,拉了拉他的衣服:“紀岑?你怎麼不走了?”
紀岑用下巴指了下這臺遊戲機:“我和顧暘讀初中的時候經常來這裡打遊戲,這臺遊戲機上的雙人模式最高記錄就是我們倆。”
然後他忽然狠狠嘆了口氣。
“這狗東西,到底去哪兒了……”
找了這麼久,齊妙想終於在這一刻,看到了他臉上明明白白的,對顧暘的擔心和無措。
在聽到顧暘是因為喜歡齊妙想才不同意她媽媽和他爸爸在一起的那一刻,如果顧暘在他旁邊,他可能當場一個拳頭就招呼過去了。
可是現在他隻想趕緊找到顧暘,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很少吵架,外人看著是他脾氣溫和,處處包容冷漠的顧暘,但其實很多時候,顧暘也在包容他。
小學的時候跟高年級的男生鬧矛盾,紀岑氣不過要去找他們幹架,後來非但沒幹過還被老師抓了個正著,老師問他們是誰提出要去找人打架的,他不敢承認,怕回家被紀禮言教訓,顧暘說是他看不慣那幾個高年級的,於是讓紀岑陪他去找那幾個人打架。
後來紀岑問他,替他頂罪,難道就不怕回家被揍,顧暘說沒事,他爸爸不管他。
果然回家後,顧明周也隻是淡淡說了他兩句,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初中的時候紀岑進了射箭隊,小小的少年一腔抱負,想要成為專業的射箭運動員,卻因為被隊友嫉妒和排擠,最後負氣地離開了射箭隊。
雖說不後悔放棄射箭,也堅信就算自己不學射箭,他的人生也依舊可以天高海闊,可每周忽然少了那麼多訓練計劃,再加上在英才遇到的那個女孩子,他給她的零食和聯系方式全都石沉大海,沒有收到回應,頗受打擊的天之驕子還是為此消沉了好一陣子。
臨近中考,文化課的補習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也是顧暘說,你要壓力這麼大,幹脆跟我一塊兒重新去上吉他課吧。
後來吉他課上,顧暘說他學了首新曲子,可以彈給他聽一聽。
他彈的是《水手》,很老的一首歌,小學的音樂課上,老師還教過他們唱,其中那句“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幹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的經典歌詞,紀岑到現在都還記得。
有點老土的鼓勵方式,但確實有用。,
初三中考結束,紀岑一個頭偷偷去了北京的環球影城,是顧暘幫他打的掩護,他騙父母是去顧暘家玩了,後來被發現以後,紀禮言把他和顧暘都說了一頓。
被關禁閉的那段時間,也是顧暘和柏澤文天天陪他三排打遊戲,才讓他一個人被關在家裡不那麼無聊。
然而顧暘的家庭,他和他爸爸的關系,他卻無從幫忙。
紀岑再次嘆了口氣,喧鬧的遊戲廳裡,他站在中間,找不到顧暘,微微紅了眼圈。
忽然一隻柔軟的手握上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