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開後,顧明周拿回桌上的房卡,繞在指尖上把玩,無奈地苦笑一聲。
她給他發了張好人卡,口口聲聲說自己配不上他,也不說究竟是哪裡配不上,甚至連個辯解的機會都不給他,就直接將他的心意拒之門外。
在自助餐廳坐了很久,一直到被手機的震動聲喚回思緒。
還以為是司機到了,結果一看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打的並非是他的工作手機號,而是他的私人手機號,知道這個電話的人不多,顧明周心想也許是哪個熟人換了手機號,沒有多想,直接接起。
“喂,你好,哪位?”
“顧明周,是我。”
是個女人的聲音,熟悉又很陌生。
不敢確定,顧明周一時沒說話,女人見他不說話,倏地笑了:“顧總日理萬機,連自己前妻的聲音都不記得了?”
想起來了。顧明周無聲扯唇,淡淡說:“我不覺得我還有必要記得你的聲音。”
女人倒也沒生氣,隻說:“你還是連一點好臉色都不肯給我啊,不過算了,反正我這次回國也不是來找你的。”
下一秒,女人開門見山:“我想見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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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間裡化好妝,司機這時候正好也到樓下等著了,齊思給顧明周打電話,他的電話卻顯示佔線中。
她又給顧明周發消息,畢竟老板沒準備好,她也走不了。
等顧明周回復的間隙,齊思順便又給女兒打了個電話,問她感冒好點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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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妙想說都好了,聲音明顯聽上去也比昨天有勁多了。
齊思松了口氣。
“那你在家好好照顧自己,要是身體實在不舒服,明天就別勉強自己去學校上課了,我幫你打電話給你們班主任請假。”
“不用,我明天可以去學校。”齊妙想說,“馬上就期末考試了,請假的話,我怕耽誤復習。”
要換別人家小孩,估計巴不得生病請假不用去學校,她家小孩是生怕請假耽誤學習。
齊思欣慰又自豪:“行,那你加油,媽等你期末考的好消息。”
齊妙想嗯嗯一聲。齊思準備掛電話,那頭又聽到女兒說:“對了媽媽,你現在和顧叔叔在一起嗎?”
“不在,我在自己房間裡,你找他有事?”
齊思猜女兒應該是想跟顧明周說聲謝謝,不過也確實應該說聲謝謝,想著要不直接把顧明周的手機號給女兒,讓女兒自己打電話去道謝,順便也鍛煉一下女兒的社交能力。
但女兒的重點好像不在這裡。
“……媽你在自己房間裡?那顧叔叔……也在他自己的房間裡?”
齊思沒懂:“嗯,不然呢?你在驚訝什麼?”
“沒什麼……”齊妙想輕咳一聲,“就是驚訝顧叔叔那麼有錢,你們出差居然沒有住大別墅。”
齊思無語:“小姐,你媽我是出差,又不是度假,人家再有錢,也得講究實際吧,你以為拍電視劇啊,還大別墅呢。”
齊妙想企圖為自己辯解:“……那還不是因為你平時總逼著我陪你看那些不符合實際的偶像劇。”
“我們看偶像劇是現實太苦了,所以要看點甜的來治愈自己,不是讓你分不清現實和偶像劇的ok?”齊思說。
正教育女兒要分清楚偶像劇和現實,手機上方彈出來消息框,顧明周回她消息了,說可以下樓了。
齊思匆匆掛斷電話,拿著包出門。
吃早餐的時候才拒絕過老板,這會兒又要馬上陪著老板去建築工地上考察,這就是現實。
沒有那麼闲,更不像偶像劇裡演的那樣,失戀了就好像天塌了,什麼都不做了,甚至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怎麼可能,大家都要為生活奔波,就算是失戀了,第二天還是得為了那仨瓜倆棗,強打起精神去上班。
齊思從副駕駛上小心翼翼地觀察顧明周的臉色,發現他的臉色很差,中途接了兩個電話,語氣裡也有種壓抑不住的煩躁。
到了地方,負責接待的工地經理一路笑容可掬,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顧明周愣是一個微笑都沒給,搞得工地經理都以為是不是自己馬屁沒拍到點子上。
工地經理一臉冷汗,正想著要不要對顧總換套說法,結果眼前的這個老總沒伺候好,又來了個麻煩。
顧明周提出要去看看承重柱,一群人正圍在他身邊給他匯報這承重柱是從哪兒採購的、承受重力多少,質量和密度如何,絕對符合國家定的標準,一個工頭跑過來,說有領導來了。
“什麼領導啊?”工地經理一臉驚訝,“我這沒接到通知說今天有顧總以外的領導要來考察啊。”
“是臨時來的。”工頭說,“是住建局的蘇副局,剛開完會路過我們這邊,就把車開進來了,說要過來看看。”
工地經理看向顧明周:“顧總你看這……”
顧明周來清河市的次數不多,隻和住建局的正局長吃過幾頓飯,而這位剛升上沒多久的副局,他目前還沒怎麼接觸過。
畢竟是副局,面子總歸要給,顧明周讓經理把人請進來,自己也正好過去打個招呼。
經理應聲,趕緊去了。一群人也準備跟著顧明周走,這時原本一直跟著他的齊思卻忽然說要上洗手間。
齊思的表情不太對,看起來還真有那麼一點人有三急的樣子。
顧明周說:“那快去吧。”
齊思是第一次陪顧明周來這裡考察,經理怕齊秘書找不到廁所,再加上他看齊秘書這從頭到腳精致的一身打扮,又怕齊秘書上不慣他們工地的廁所,於是特意叫了工人陪著齊秘書過去。
工人一路帶著齊思下樓,眼見著快到一樓了,轉角的樓梯傳來一群人的腳步聲。
有經理的聲音,還有其他人的聲音,本來說是顧總去跟蘇副局打招呼,但蘇副局一聽顧總正好在這兒,當即表示不麻煩顧總,他自己進來就行,然後讓經理趕緊帶路過來。
齊思頓住腳步,迎面撞上了這一群人。
經理正領著住建局的一幫人上樓,看到齊思,語氣有些驚訝:“齊秘書?你怎麼一個人下來了?顧總呢?”
那群住建局的人裡,其中為首的男人就是剛剛工頭嘴裡說的蘇副局。
蘇副局看著依舊是一表人才,看著跟二十多歲的時候差不多,仿佛還是當年蘇老師的樣子。
看到齊思的時候,男人臉上原本談笑風生的表情也是一變,直接愣住。
見領導愣住了,經理趕緊為他介紹:“蘇局,這是我們顧總的秘書,姓齊。”
回過神來,蘇正譯迅速調整表情,露出客氣的微笑,主動伸手:“齊秘書,你好。”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除了忍沒有別的辦法,齊思強忍著不適的情緒,伸出手,輕輕碰了碰男人的手。
“……蘇局你好。”
沒有去成洗手間,齊思站在顧明周身後,沒有表情地看著兩個男人握手交際。
原本隻是一時興起過來看看,蘇正譯卻忽然提出要請顧總吃頓飯。
顧明周當然沒有拒絕,蘇正譯又問:“齊秘書應該也會一起去吧?”
蘇正譯主動詢問,這會兒齊思就是想找借口不去,也沒法拒絕了。
快到中午,一群人去到附近的飯店,蘇正譯的態度很客氣,一點也沒有領導架子,不但主動跟顧明周碰酒杯,甚至還讓齊秘書一起喝。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蘇副局的眼睛一直有意無意在齊秘書的臉上轉,不過這也不稀奇,齊秘書確實長得很漂亮,副局比較關注她,實屬正常。
後來蘇正譯還想跟齊思喝幾杯,顧明周直接幫齊思擋了。
蘇正譯笑著說:“看得出來顧總很體貼自己的秘書。”
“我秘書的酒量不是很好。”顧明周舉起酒杯,“蘇局要想喝的話,我奉陪。”
說完,顧明周幹了一整杯酒。
到顧明周這個財力,這杯酒算是給了蘇正譯很大的面子,蘇正譯就算是對顧明周幫自己秘書擋酒有意見,這會兒也不好再表現出來了。
齊思如坐針毡,忍了很久,還是悄聲對顧明周說:“顧總,我想去趟洗手間。”
然而顧明周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岔了,直接說:“你要是身體不舒服就先回酒店吧。”
齊思驚訝地看著他。
顧明周說:“回去吧。”
他甚至沒有問齊思為什麼今天狀態不對,就直接給她放了假,明明是命令,卻讓她心口微燙,原本不適的情緒此刻也平復了許多。
以後有機會再解釋吧。
齊思感激地看著他:“……好,不好意思,顧總,那我先走了。”
走出包廂,齊思有些無力地扶上牆。
來之前明明看過顧明周的行程安排,原本沒有跟住建局吃飯這一項,她才放心地跟過來出差,誰知道會突然在工地上遇見。
就說這清河市不能回來,下次顧明周要是再來這邊出差,哪怕會得罪顧明周,她也說什麼都不會跟過來了。
司機還得留給顧明周,齊思打算直接叫個車回酒店。
齊思掏出手機,邊點開打車軟件邊站在電梯門口等電梯。
“齊思。”
有人叫她,她下意識抬頭。結果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這裡沒別人,齊思實在懶得裝,直接當沒聽見,電梯到了,她抬腳想往裡走,直接被蘇正譯拉住了胳膊。
被碰到的瞬間,齊思渾身不適,抗拒地甩開他的手。
“你別碰我!”
直接被甩開了手,即使這裡沒有別人,男人的臉色仍有些掛不住。
“齊思,你有必要嗎?跟我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就這麼讓你難受?”
“那你有必要嗎?”齊思反問,“你明知道我不想跟你扯上關系,你還組這頓飯局幹什麼?”
“你不打一聲招呼就辭了我給你安排的工作,一個人帶著妙想去了童州,我問你在童州那邊做什麼工作你也不說。”蘇正譯輕嗤一聲,“好好的鐵飯碗不要,跑到童州去給顧明周當秘書,思思,你可真行。”
齊思低怒:“別叫我思思!”
“我不叫,你想讓誰叫?”蘇正譯低頭看她,“顧明周嗎?他看上去好像還挺喜歡你的。”
齊思立刻反駁:“你胡說八道什麼?”
蘇正譯說:“有沒有胡說,你心裡清楚。我跟他都是男人,對一個女人有心思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我最清楚。”
甚至都不用問,看兩眼就知道了。
過年的時候從她的父親哥哥那裡聽說,她不願意去相親,即使蘇正譯已經有了家庭,跟齊思這輩子也沒可能了,但在聽到齊思不願意去相親的時候,作為男人,他心裡還是不免竊喜。
男人往往就是這樣,自己可以有妻有女,但曾經的女人如果有了新感情,他會不爽,覺得自己曾經的所有物成了其他男人的,最好是他的女人這輩子隻能有他一個男人,即使他給不了她任何的承諾,他也無法忍受她去找別的男人。
結果剛剛飯桌上顧明周對齊思的體貼,把他作為男人的得意美夢給徹底打碎了。
沒有他,齊思的身邊也會有其他男人,這男人的條件甚至一點也不比他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