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穿著黑色的寬松長大衣,裡頭是暖和的灰色連帽衫,明明都是很沉穩低調的顏色,卻在冬日裡顯得尤為清俊亮眼。
近一個月沒有見面,齊妙想的心跳一下子就變快了。
她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淡定一些:“新年快樂,你怎麼比我還快?”
紀岑:“怕你等久了,直接打車過來的。”
齊妙想:“打車很貴吧?”
紀岑:“還好。”
“……”
兩人同時陷入短暫的沉默,一向很會找話題的紀岑也有點卡殼。
兩個人真正意義上的一次單獨約會,雖然還不算約會,畢竟他們還不是男女朋友。
跟她相處久了,紀岑發現其實很多時候,齊妙想並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想做,而是不敢做,她並不討厭社交,甚至是期待的,但從小的性格和經歷導致她害怕社交,所以很多時候寧願一個人躲在家裡。
紀岑也沒想到她會同意出來,他以為她肯定會拒絕。
既然會同意單獨跟他出來玩,是不是證明他們的關系又近了點?看來他們之間的那個八字還是有進度的?
快一個寒假沒見面,見到她之前,明明攢了一肚子的話,現在真看見了,又不知道該先說哪句。
抿了抿下唇,紀岑問:“新衣服嗎?跟你過年那天穿的不一樣。”
他記得過年那天,她放加特林的時候,穿的是一件奶黃色的羽絨服。
她皮膚白,骨架小,個子也嬌小,又留著齊劉海,特別適合穿這種淺色的衣服,看著整個人都是香香軟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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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妙想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奶白色羽絨服,點頭。
“挺好看的。”紀岑說。
齊妙想看著他的白色板鞋說:“……你也是。”
紀岑嘆氣,直接說:“不尬聊了,走吧,直接帶你去玩。”
玩起來就不尷尬了。
他們約在了一家大型商場,這個商場就是過年前所有人一起玩了一個下午的那個商場,但那次紀岑生病,提前回家了,隻能在群裡眼看著其他人發了一張又一張的合照。
這次他單獨帶著齊妙想來了這裡,並且直奔三樓的集市。
現在還是新年期間,上班的上學的都在放假,集市比過年前看著更熱鬧。
每到一個攤位上,紀岑先問齊妙想想要什麼獎品,她說想要那個,他再去打出對應的成績,然後幫她拿到她想要的獎品。
真學霸就連玩個遊戲都會控分,帶著她玩了一圈後,齊妙想手裡多了一袋子的玩偶娃娃,全是紀岑給她打下來的“江山”。
後來兩隻手都拿不下了,路過的好幾個小朋友看著這個姐姐手上拎著那麼多玩偶,都羨慕地移不開目光。
小朋友們羨慕的眼神並沒有讓齊妙想覺得不自在,甚至讓她有些得意,這樣的引人注目,隻會讓人心情更好。
上次他們一群人玩的那個射箭項目還在,路過時,齊妙想下意識停了一下。
紀岑:“想玩射箭?”
看了眼牆上掛著的玩偶獎品,齊妙想說:“上次我們玩的時候,佳佳想要那個最大的龜太爺娃娃,但是我們幾個都玩得比較菜,沒拿到,顧暘說你玩這個很厲害。”
看了眼被掛在牆上的那個巨大的綠毛龜娃娃,紀岑恍然:“哦,這個就是傳說中的龜太爺。”
走到攤位前,掃了錢後,老板給了他弓和箭。
掂了掂手裡的弓箭,又撥了下弓弦,大概估算了一下箭靶的距離,紀岑衝她輕輕挑眉:“等著,龜太爺馬上就是你的了。”
說完,他挺直身,側對著箭靶,雙腳打開與肩同寬,抬手持弓,手與前臂形成一條直線,食指輕輕夾住箭矢,微微眯眼,瞄準箭靶上的黃心。
和沒玩過射箭的人不同,他瞄得很快,一點也沒猶豫,右手三指迅速放開,箭即射出。
飛出的箭心直中靶心,十環。
齊妙想都還沒反應過來,又是幾箭十環。
“我去……”
一邊幾個圍觀的人發出驚嘆。
不到一分鍾,自集市開張以來一直掛在牆上的龜太爺娃娃終於下牆了。
攤位老板最怕遇上這種真會玩的行家,紀岑問還有別的頭獎嗎,老板連忙說沒有了,就這一隻。
“帥哥,你都已經拿到最大的頭獎了,就別玩了哈,留點機會給其他人。”
不讓紀岑玩的意思很明顯。
紀岑扯了下唇,本來還想給盧文佳再射一隻龜太爺下來,奈何這老板玩不起。
“走吧?”
他問齊妙想,然而齊妙想沒反應,抱著巨大的龜太爺發呆,臉上還保持著震驚的表情。
剛剛那一分鍾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都還沒反應過來,這龜太爺就到自己手上了?
紀岑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齊同學?”
齊妙想呆呆地看著他,失焦的眼神聚攏,眼睛裡的高光漸漸形成了一對崇拜的星星。
“明明上次我也玩了,但是我連箭都沒射出去……你怎麼做到的?”
“紀岑,你也太厲害了吧。”她語氣驚嘆。
紀岑從小學五年級開始接觸射箭,一開始隻是在家附近少年宮的射箭俱樂部玩,後來俱樂部的老師發現了他的天賦,等到他讀初中的時候,已經是市青隊的青少年組隊員,因此這種射箭遊戲對他來說實在太簡單。
她冒星星眼的樣子讓他愣了下,紀岑咬咬下唇,頗不自在地紅了耳尖。
明明確實是想利用專業表現一下給她看的,現在目的達到了,贏得了她崇拜的眼神,他卻害羞了。
她問他到底怎麼做到的,他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畢竟也是一步步練出來的,紀岑幹脆說:“你玩嗎?我教你。”
於是又厚臉皮地問老板買了幾次遊戲機會,老板一看不是這帥哥玩,是帥哥要教人玩,點頭同意了。
齊妙想是真心想學兩招,畢竟紀岑剛剛那幾箭是真的帥,可等到紀岑真的教她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她學不好。
除非換個老師。
紀岑教她什麼站位,怎麼舉弓,就免不了要從後面環住她,然後手指搭上她的手,他教她怎麼瞄準靶心,就免不了要彎下腰,將臉湊到她臉頰旁,和她的視線平齊,然後在她耳邊告訴她怎麼瞄準。
“弓弦、準星和黃心連成一條直線,看到了嗎,這就是瞄準基線……瞄準了就馬上放,瞄太久了會晃,反而不準了。”
齊妙想也不知道自己聽了個什麼,遲遲沒放,紀岑側頭以為她是走神了,側頭看她。
離得近,很容易就看到她慌張撲閃的睫毛,以及細膩到連絨毛都清晰可見的臉頰肌膚上的微微紅暈,紀岑微怔,沒忍住咬唇一笑。
他在她耳邊輕笑一聲,慢悠悠說:“這位同學,老師在給你上課呢,專心聽講啊。”
帶著戲謔的溫熱氣息吹進耳朵,齊妙想身體一顫,放開手指。
箭飛了出去,射向七環的區域,已經比她第一次玩的時候要好多了,老板給了個龜孫子的小掛件。
紀岑笑著說:“挺好的,我這課沒白上。”
齊妙想努著嘴不說話。
要是他剛剛不在她耳邊故意吹氣的話,害她心跳失衡說不定她就能拿到龜爸爸了。
射箭果然需要心靜和穩定,她不適合玩射箭,或者說,隻要紀岑在旁邊,她都不適合玩這種需要靜下來的遊戲項目。
兩輪射箭結束,戰果頗豐,紀岑射下來的龜太爺給了齊妙想,齊妙想射下來的龜孫子給了紀岑,二人互換勝利果實。
因為抱著個跟人差不多高的龜太爺,剩下的娃娃齊妙想已經沒手拿了,隻能交給紀岑來拿。
今天簡直大豐收,都可以直接去夜市地攤擺個攤賣玩偶了,抱著這麼大個龜太爺,真真的走到哪兒都是焦點。
大人們還好,最多就是驚嘆地看兩眼,小孩子就沒那麼矜持了,為了多欣賞會兒龜太爺,直接跟在齊妙想屁股後面走。
眼見著都要引起騷動了,二人一致決定,反正玩偶多,幹脆就把其他玩偶都送給這些小朋友們,他們分別留個龜太爺和龜孫子就行。
集市確實夠打發時間,等玩完一趟出來,已經到晚飯時間。
紀岑用手機搜索附近的餐廳,齊妙想湊到他身邊看,看他按照距離排序,結果出來的第一位不是餐廳,而是一家酒吧。
紀岑很自然地跳過了酒吧,往下滑,齊妙想卻忽然說:“這個酒吧……”
“嗯?”紀岑挑眉,“你別告訴我你想去酒吧吃飯。”
“不是,這個酒吧我知道。”齊妙想解釋,“我媽媽跟她同事經常去這個酒吧玩。”
有時候她聽見齊思打電話,常聽見“今晚去哪兒嗨一下?”,“行,那就老地方,XX酒吧”,諸如這樣的對話。
但她沒去過,也不清楚酒吧具體的名字怎麼寫,直到剛剛看到紀岑手機上顯示的離商場最近的酒吧,一下子就想到了。
紀岑:“你想去找你媽媽?”
如果是以前,齊妙想肯定不會去打擾媽媽,但今天,媽媽跟那個男人通過電話,離開家的時候,齊妙想能明顯感覺到媽媽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但那時候她心裡也在為媽媽說的話而難過,於是裝作不知道。
現在有紀岑陪著,在商場玩了一下午,她的心情已經好多了,可媽媽不知道有沒有人陪,也不知道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糾結了一會兒,齊妙想說:“我一個人有點不敢去,你能陪我去嗎?”
紀岑額了聲。
他家教嚴,他爸紀禮言經常跟著他說一些危險場所發生的各種刑事案件,所以至今為止,他去過最亂的地方也就是電玩廳。
齊妙想看著他:“紀岑……”
軟軟的請求聲,聽得人實在難以招架,紀岑嘆了口氣,說:“行吧,進去以後,你一定要跟緊我,千萬不能亂跑。”
自己進去還行,她進去那就是兔子進狼窩,必須看緊了才行。
齊妙想:“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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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離商場不到兩公裡,碩大的門頭,五顏六色的,光是個招牌就給人燈紅酒綠的感覺。
今天酒吧似乎有活動,門口聚集了不少打扮時髦的年輕男女,紀岑倒還好,不穿校服的時候就是酷蓋風格,再加上他個子高,稍微壓住了一點學生氣。
而齊妙想就真的是格格不入了。
本來就長得乖乖的,穿得也乖,跟在紀岑屁股後面,和酒吧門口那些化著精致妝容,大冬天還穿裙子露腿的小姐姐們完全是兩個極端。
紀岑問:“你確定要進去嗎?”
來都來了。齊妙想點頭:“去,”但很快她又擔心地問,“我們能進去嗎?這裡應該不準未成年進去吧?”
“這你不用擔心,你想進去,我就有辦法讓你進去,你在這兒等我,別亂跑。”
紀岑朝門口一群聚集的年輕男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