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驚喜過後,理智回來,強烈的不配得感迅速佔領了她的情緒高地。
因為一直以來,她隻有在被男生惡作劇的時候,才會被表白。
她不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格,也不覺得自己好到能被紀岑這樣的男生喜歡,怎麼可能呢,他那麼好,她這麼普通,他怎麼可能喜歡她呢。
如果紀岑真的對她也有好感,隻會讓她覺得不安,心想也許他隻是一時瞎了眼,豬油蒙了心,也許他很快就會清醒過來,然後覺得她也不過如此。
如果她會讓他失望,那齊妙想寧願紀岑隻是把自己當朋友。
既然如此,還不如就當做沒聽見。
還是暗戀吧,她這樣的人,隻適合暗戀,因為暗戀不需要任何勇氣,也不需要主動去靠近,隻需要把一個人默默放在心底就夠了。
暗戀是最隱蔽、也最沒有成本的一種單向情感,雖然心酸,但最適合她這樣膽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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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裡,大家坐在一起吃飯,羅煙盯著紀岑看了半天。
盯到紀岑本人都察覺到了,問她有事嗎。
看了眼默默低頭吃飯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齊妙想,羅煙抿了抿唇,忍下一肚子的疑問,勉強說沒事。
晚自習結束後,羅煙還沒說什麼,盧文佳和王舒卉一人架著她的一隻胳膊,強行把她架回了宿舍進行拷問。
“你今天吃飯的時候一直盯著紀岑看什麼?”盧文佳語氣懷疑,“羅羅,你千萬別告訴我你突然喜歡上紀岑了,這就太狗血了。”
王舒卉也說:“這樣你讓想想怎麼辦。”
羅煙疑惑地啊了聲,然後大喊一聲:“別亂說啊,我心裡隻有我愛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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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文佳撇嘴:“那你吃飯的時候幹嘛一直盯著紀岑。”
羅煙哎呀一聲,隻能把下午在廁所裡聽到的對話告訴了她們倆。
想想隻說不能告訴紀岑,但沒說不能告訴佳佳和老王,所以她應該不算泄密。
果然,盧文佳和王舒卉聽到的第一反應也是:“她們憑什麼那麼說想想啊,紀岑參加我們班的節目跟想想有什麼關系,難道不是因為他們班非要跳那什麼女團舞,紀岑他們才來我們班的嗎?”
“是啊,關鍵是她們不這麼想啊。”羅煙嘆氣,“她們還說紀岑跟想想表白了,我就是因為這個,吃飯的時候才一直觀察紀岑的。”
“表白了?紀岑跟想想嗎?什麼時候的事?”盧文佳拍了拍自己,語氣得意,“我就說紀岑對想想肯定有意思吧,我早就看出來了,看我這火眼金睛,哼,沒有人的小心思能夠逃得過我的眼睛。”
羅煙無語:“但是想想說紀岑沒有跟她表白。”
王舒卉問:“那是怎麼回事?”
羅煙聳肩:“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我才想問紀岑啊,但是想想又不準我問。”
盧文佳:“為啥不準你問,她不是喜歡紀岑嗎?難道她不想知道紀岑喜不喜歡她?”
羅煙搖頭:“她好像不太想知道。”
兩個女生面面相覷,都不明白。
唯獨王舒卉似乎能稍微理解一些齊妙想的想法,說:“想想應該是覺得,就現在這樣,她和紀岑保持朋友關系,對她來說最安全吧。”
一旦進一步,萬一結局不好,到時候連朋友都做不成,不但損失一個喜歡的人,還損失一個朋友。
雖然暗戀心酸,但對於沒勇氣的人來說,朋友關系真的是最安全也最沒有負擔的關系。
聽王舒卉這麼分析,盧文佳好像懂了點。
“老王,沒想到你個網癮少女還挺懂的,你不會也有暗戀的人了吧?”
這話是開玩笑隨口問的,盧文佳沒想別的,然而王舒卉卻一下子愣住,然後語氣非常強烈地否認:“沒有,別亂說。”
“沒有就沒有嘛,我開玩笑的,你那麼兇幹嘛。”
轉頭,盧文佳又開始感嘆,說想想這樣不行,太膽小了,連去找喜歡的男生確認個心意都不敢,萬一紀岑是真的喜歡她呢,那豈不是白白錯過一段美好的感情。
她經常在網上刷到一些帖子和博文,常刷到一些已經工作了的成年人,發帖子感嘆以前讀書的時候,因為太膽小,一直到畢業後好多年,才無意中知道原來自己當年暗戀的那個人也對自己有好感。
可他們已經長大了,已經各自戀愛結婚,就算當初互相喜歡過,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就算多年後知道,除了平添遺憾,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說人還是把握當下,暗戀是最費勁不討好的事,獨角戲感動自己罷了。”盧文佳頗為老成地說。
她在學校又沒有暗戀的人,站著說話不腰疼,當然說得出這種話了。
羅煙和王舒卉都沒搭理她,羅煙是覺得起碼暗戀一個人,每天在學校還能見著這個人的面,但她跟她的愛豆相隔千萬裡,這輩子能不能親眼見上一面都不知道。
所以說追星簡直比暗戀還心酸。
王舒卉則是覺得想想其實已經不算膽小了,起碼她還有勇氣,把暗戀的心事跟她們這幾個好朋友說了。
而真正膽小的暗戀是不見天光的,是誰都不能說,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說,是全世界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的秘密,除此之外,再無第二個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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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妙想趴在桌上發呆,手邊的數學試卷明早就要檢查,可她連選擇題都沒做完。
她一直在想下午在廁所裡聽到的那些對話。
即使當時她淡定地請求羅煙,不要在意那些話,也不要去找紀岑問,但轉頭回到家,隻有她一個人的時候,她立馬開始煩惱了。
寫不進去試卷,心口發澀,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些話,滿腦子想的都是紀岑。
她拿出手機,點開紀岑的頭像,看著他的動漫頭像,看著他“powersong”的網名,不斷地往前翻他們的聊天記錄,可始終也沒有勇氣給他發送一條新的信息。
哎,要是沒聽見下午的那些話就好了,那她就是單戀、是暗戀,她和紀岑就是純潔的好朋友,她就不會亂想。
可被她聽見了,就免不了胡思亂想。
做朋友多好,為什麼想不開偏偏要喜歡上他呢,隻會讓她不安和心煩。
“好煩啊。”
抓亂頭發,甚至連劉海都被自己薅下來幾根,齊妙想無奈地將頭埋進胳膊裡。
正好這時候齊思進來給女兒送熱牛奶,敲門一進,發現女兒的頭發都被她自己抓成了鳥窩。
齊思將牛奶往桌上一放,關心道:“咋了這是,題目做不出來?”
這種事沒法告訴媽媽,更何況她給媽媽保證過,在考上大學之前,絕對不早戀。
齊妙想隻能點頭,說是數學題做不出來。
“那就留著,明天去學校問同學。”為了幫女兒轉移注意力,齊思問,“你不是跟我說你們今天元旦晚會彩排嗎?怎麼樣,還順利嗎?”
齊妙想點頭:“挺順利的,不過我上了臺還是很緊張,差點忘臺詞。”
“沒事,以後多上臺就不緊張了,人總有第一次。”齊思安慰她,“你們元旦晚會是30號晚上是吧,我已經跟顧總說了,30號我準時下班,絕對不加班,去你們學校看你表演,到時候好好表現啊。”
元旦晚會屬於學校自發組織的校內活動,並沒有邀請家長們來觀看,但如果個別家長們想來看,給自家孩子拍照留戀,還是可以的。
齊妙想問:“你不加班的話,那顧叔叔也會來看嗎?”
“啊,他沒說哎,我也不知道。”齊思說,“年末公司事情多,他應該不會來。”
齊妙想哦了聲,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倒是齊思忽然想到,她和顧總是一起工作的,結果30號晚上她去了,顧總沒去,那顧總的兒子會不會因此對顧總有埋怨?
“想想,你明天去學校跟顧暘說一聲,就跟他說他爸爸工作太忙,所以去不了你們學校了,讓他理解一下他爸爸。”
齊妙想五官皺起,不情願地啊了聲。
“幹嘛,你跟他不是一個班的嗎,就一句話的事,你擺出這副不願意的樣子是幾個意思?你跟顧暘吵架了?”
她媽怎麼一下子就猜到了。
其實也不算吵架,就是冷戰,而且已經冷戰長達一個多月了。
當然這件事肯定也不能告訴她媽,畢竟顧暘是她媽老板的兒子,要是她媽知道她跟她老板兒子搞冷戰,肯定要說她不會做人。
“沒有吵架,我明天會跟顧暘說的。”
齊妙想隻能硬著頭皮接下這個任務。
齊思滿意點頭,讓她早點休息,起身出去了。
房門一關,齊妙想再次趴倒在桌上。
人生的煩惱就像這做不完的數學題,一道題還沒解出來,下一道就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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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數學試卷也沒寫完,還是第二天去了學校抄吳澄的。
抄作業隻有零次和無數次,遙想當年第一次抄作業的時候,那個時候齊妙想還是有良心的,覺得自己這樣做太對不起老師、對不起媽媽、對不起自己了。
結果現在……
齊妙想隻能安慰自己,沒抄過作業的學生時代不是完整的學生時代。
飛速抄完吳澄的數學試卷,還不忘改幾個選擇填空題的答案,以免被到時候被老師認出來,剛交上去,又被通知要交生物練習冊了。
齊妙想愣了,問羅煙:“什麼時候布置的生物作業?”
羅煙也不知道,問了其他同學,才知道是昨天下午他們去禮堂彩排的時候生物老師在課堂上布置的。
“我服了,顧暘怎麼都不說一聲啊啊啊。”羅煙趕緊掏出練習冊,直接翻開後面答案,開始一頓猛抄。
齊妙想沒辦法,也隻能跟著抄。
還沒抄完,他們這組的組長過來收作業,齊妙想說等下,組長看她還沒抄完,說等下你直接拿給顧暘吧。
手上的筆一頓,齊妙想隻能點頭。
早自習快結束了,馬上要打第一節 課的上課鈴,這節課是董永華的數學課,是絕對沒有機會補其他科作業的,她還在奮力一搏,無意抬眼,看到顧暘拿著已經收好的生物作業準備去辦公室了。
她一心急,趕緊抄完最後一道分析題,正好這時候羅煙也抄完了,扔給她,齊妙想拿著兩個人的練習冊趕緊跑了出去。
跑出教室,顧不得自己還在跟顧暘冷戰,齊妙想喊道:“顧暘,等一下!”
顧暘回頭,她跑過來,把練習冊給他。
顧暘沒接,說:“你不用交。”
齊妙想:“啊?”
顧暘:“老師說了,昨天下午去彩排的同學可以晚兩天再交。”
“……”
齊妙想呆滯張嘴。
合著她白抄了?
難怪顧暘沒說,虧得剛剛羅煙一邊抄作業的時候一邊抱怨顧暘冷血無情。
她這副表情實在呆,顧暘低頭,忍了一下沒忍住,最終還是低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