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地痞流氓綁了女人,百分百會“過過癮”,華菁菁哭訴被他們摸了、咬了,實際上,“部位”不對。
摸的手,咬的胳膊。
胖子揉她屁股的時候,猴急猴急的,輪到華菁菁,反而斯文了。
“禧兒!”周夫人一嗓子,她回過神,“跟我去一趟醫院,你嫂子住院了。”
“菁菁狀態不好,在休養。”周京臣阻止,“過兩天,緩了精神,我帶菁菁回華家。”
他撂下這句,徑直上樓。
周淮康的紅旗轎車這時駛入庭院。
風塵僕僕進門,“有仇人綁架京臣了?”
周夫人陰陽怪氣,“凌晨2點通知你,6個小時了,你真忙啊。”
“我突然辭職,上級有任免和交接的流程,你以為我去幹什麼了?”周淮康無奈,“我在辦公。”
“我以為你去密會老情人了。”
周淮康徹底崩潰了,“三十年的往事了...什麼老情人?我承認,在你之前有過一段,可咱倆結婚之後,我一心一意。”
“你是對我一心一意嗎?”周夫人無情揭穿,“你是愛惜名譽地位!生活作風問題是大忌,程衡波是前車之鑑,你有賊心沒賊膽罷了。”
周淮康惱了,“那你要怎樣呢?我有賊心有賊膽你高興了?”
“戳你痛處了吧。”周夫人疾言厲色,“那個女人究竟姓什麼。”
“姓阮!”周淮康拂袖而去,“阮,你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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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愣住。
阮...
市裡沒有姓阮的商場大鱷,所以不是女人的夫家,是娘家。
她思來想去,沒頭緒。
貴婦圈互相稱呼“X太太”,不稱呼本家姓,除非是多年的閨房交情,比如她和文芝,未婚時期便認識,見面稱呼名字。
不熟悉的直呼其名,是不尊敬。
周夫人抄起客廳的座機,撥給李韻晟。他在這邊玩上癮了,天天念叨著“南方女子嫵媚靈秀,北方女子高挑熱辣;一方水土養一方女人,一方玩膩了換一方玩。”,不肯回老家。
結交了一大群“老二代”子弟。
託付外人,周夫人不放心,託付李韻晟,他饒是再渾蛋,妹夫家的醜聞,也懂得保密。
李韻晟又在人間天堂廝混,摟著海靈喝酒。
接到周夫人的電話,脾氣火爆,“催命啊?不回老宅吃飯!”
“幫我查個人。”周夫人曉得他什麼德行,沒計較,“娘家姓阮的富太太,本市的。”
“葉太太啊!”李韻晟不假思索。
周夫人蹙眉。
“我和葉柏南有生意往來,李家的情況他了解,葉家的情況我也了解,他母親全名阮菱花,五十三歲。”
“哐啷——”電話墜地。
何姨在廚房嚇一哆嗦,“夫人?”
周夫人直勾勾盯著座機的金屬架,腦袋嗡嗡作響。
竟然是葉太太。
未來的親家母,是過去的老情敵。
她抓住桌角,幾乎摳下一塊木皮。
周家豈不是引狼入室了?
男人發達了,尋覓初戀的感覺,並非少數。淮康已經沒職務了,沒束縛了,一旦衝動之下舊情復燃...
周夫人猛地站起。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
大家一個圈子玩的,算是和睦,太太平平的好日子,誰也舍不得丟。
熬到千億豪門、勳貴世家的正宮位置,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稍稍敲打一番,會識趣的。
倘若葉太太明知故犯,別怪她手毒了。
......
程禧攙著周京臣坐在床上,扭頭走。
“我清楚你心裡怨我。”他沉聲開口。
“怨,也不怨。”她搖頭,“我不是周家的親女兒,不是你的未婚妻,你救我,是情分;救華小姐,是責任。情分可有可無,責任是道義。”
周京臣注視她。
她越平靜,越識大體,越是怨恨他。
怨。
麻木。
不抱期待。
“這幾個月,無論發生了什麼,你忍了多大的委屈,我同樣有我的苦衷。”他仍舊注視程禧,“包括你和耿世清訂婚,周家做了決定,我明著不能管,隻能暗中插手,隻要結局是解除婚約,過程無所謂。”
窗簾合攏,微微透光。
他一半是明亮,一半是晦黯。
“葉柏南無所顧忌,因為葉家經商,所有災禍來源於金錢,所有災禍也憑金錢解決。但周家從政,災禍來源於權力,名利,甚至犯罪。商人和商人鬥,鬥輸了,僅僅是破產,權貴和權貴鬥,鬥輸了,子孫滿門葬送。我是周副市長的公子,周家、李氏家族都扛在我肩上,一次任性的機會也沒有。”
周京臣眼睛似在看她,又似在看牆壁上的一枚福字結,“我們這種人,從出生擁有一切,唯獨沒有自由。一座城市金字塔尖的家族,起碼是三代人的努力,一、二代辛苦,三代享受榮華,代價是無條件服從安排,為下一代犧牲,下一代揮霍著祖輩三代的心血,很不幸,我是第三代。”
他眼睛完完全全移向程禧,“你承瀚哥哥瀟灑嗎?沈老太爺昨天召他回家,未婚妻是絲綢大亨的女兒,見面、下聘、訂婚,一星期之內完成,他根本不可能反抗,嶽父家是最後的保命符,萬一沈家在他手上衰敗,他是罪人。娶一個女人可以多一重保障,又何必當罪人?聯姻是我們最簡單的權謀,最容易的一筆生意。”
程禧垂下眼睑。
他從未,對她說過這些。
說得這樣現實,這樣殘酷。
其實,這八年,周家將她密封在一個溫室裡。
周淮康在權貴場的如履薄冰,周京臣的負擔、李氏家族對他的厚望與枷鎖,她一無所知。
她隻知曉,周家顯赫,周京臣尊貴。
連同她這個養女,也沾了光。
榮耀的王冠下,卻是虎視眈眈,爾虞我詐。
“3月份,你問過我,一定會娶華菁菁嗎。”周京臣啞著喉嚨,“當時我沒有把握回答你,現在回答。”
他背部痛,路上又折騰,講話有氣無力,“不娶。”
第185章 和他之間的關系,盡快結束
程禧不吭聲。
“後天,去療養院陪你母親。”周京臣臂肘墊著枕頭,“遞我一杯水,要溫的。”
又欺負她。
“我喊保姆伺候你。”
“才同意你見母親,使喚不動你了?”他側臥,手支著太陽穴,白皙的面孔更蒼白了。
“你不敢不同意。”她食指攪拌發梢,“周叔叔和周阿姨同意了,葉柏南也知道我母親在哪。”
這小模樣,逗笑他,“葉柏南知道在哪,我就不敢了?”旋即正色,“我忘了醫囑,你母親治療期間不宜見人。”
程禧瞪他。
“去求葉柏南吧,他本事大。”周京臣掀開薄被,下床。
“我倒水...”她咬牙。
男人淡淡撩眼皮,“我從不強人所難,你心甘情願嗎。”
程禧耷拉臉,“情願。”
“我覺得你不情願。”周京臣繼續下床。
“哎——我情願。”她擠出笑。
他打量,“牙呢。”
程禧龇牙一笑。
周京臣抿唇,憋住,“我讓你學猩猩了?”
她攥拳,重新假笑。
轉身,斟水。
回老宅,沒來得及洗手。
程禧背對床,在水杯裡洗了洗指頭。
周京臣一副老謀深算的狐狸相,審視著她。
她搞什麼,他了如指掌。
沒戳破。
“吸管。”
瞧他的架勢,準備躺著喝。
“我扶你起來。”程禧攬住他肩膀。
“起不來。”他倒不耐煩了,“我如果起得來,用你喂?”
她下樓,找到吸管,返回。
狠狠捅周京臣的嘴裡。
噎得他咳嗽,一咳嗽,抻裂傷口,面孔又白了一度。
“有點鹹。”他喝了一口,評價。
程禧心虛,支支吾吾,“你有炎症啊,炎症,鹽...鹹。”
周京臣瞥她,“和你聊天,長知識。”
窗外是鳥鳴,花香,陽光。
窗內是她捧著杯子,他託住她的手。
寬厚的,幹燥的。
程禧望著他。
有錢人家培養出的公子,一種渾然天成的松弛感。
衣食富貴,不為生計奔波,眾人哄著,寵著。普通人不得不經歷風風雨雨,公子哥兒們闲得難受了,自己去制造風雨。
“叫一聲聽聽。”喝完了水,周京臣慵懶靠在床頭,闔目養神。
程禧湊近,挨著他耳朵,出其不意,“啊!”
他身體一震,錯愕睜開眼。
“你逼我叫的。”
周京臣氣笑,“我逼你這麼一驚一乍了?”他調整了姿勢,趴臥著,“平時叫什麼,接著叫。”
“哥哥。”
他眼尾含笑,“嗯。”
“哥哥!”她又一驚一乍。
周京臣再次睜眼,杯口扣在他的嘴唇,半杯水猝不及防潑了下來,灑了他一臉。
程禧慌裡慌張擦拭,“我喂你喝水,你怎麼不張嘴啊。”
她招呼保姆,“阿姨!哥哥的床單湿了。”
保姆拿了新床單,風風火火進屋,“周公子,去醫院吧,小便失禁不是小毛病了,您的傷嚴重,要治療。”
程禧幫忙撤下舊的單子,鋪新的單子,“小便失禁發展下去,是大便失禁吧。”
她捏鼻子,“周京臣臭烘烘的。”
男人目光陰惻惻,語氣也幽涼,“程禧。”
她站直。
周京臣手一抹,烏黑的短發向後捋到頭頂,露出光潔的額頭,水淋淋的。
無法言喻的性感。
程禧想起,安然在天橋底下的書攤買過一本古書,都說美人出浴,那本書是畫美男出浴的。
安然躺在被窩裡,拽著她,一起看。
她隻瞟了一眼,面紅耳赤。
那晚被周京臣強制著泡鴛鴦浴,鏡子裡的他,正是這樣。
美男出浴。
大抵如他一般。
“阿姨,是水。”周京臣和保姆解釋,“禧兒鬧性子,潑了我一身。”
“您又鬧。”保姆哭笑不得,“哥哥不舒服,老實幾天吧。”
保姆收拾了床單毯子,出門。
程禧也溜出去。
“站住。”
門半關不關,她卡在門縫,探頭。
“和葉柏南之間的關系,盡快解決。”
她沒反應。
“聽不懂?”周京臣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