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禧又打量女人。
女人仿佛一具沒思維、沒溫度的機器,隻聽周京臣的吩咐,其餘一概不管。
“你叫什麼名字?”程禧奇怪。
憑她對周京臣的了解,他外面沒女人。
華菁菁不是吃素的,堂堂的“將門虎女”,名義上的小姑子都容不下,何況野花野草呢?
女人和周京臣十有八九是上下級。
北航集團竟然有這樣美豔的女員工,在業界應該早就出名了。
女人望向周京臣。
他半認真,半寵溺,“她既然問,你告訴她,否則她又要吵我了。”
“我叫海靈。”
程禧依稀有印象。
海靈。
喬爾公關部的崔晴晴在茶水間八卦過,是海靈...是什麼,她沒記住。
她一貫不參與八卦的。
“琢磨什麼呢。”周京臣打斷她回憶,“與你無關,少摻和。”
程禧夾著筷子,繼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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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過來。”他又喚海靈。
海靈繞過屏風,背對程禧。
“這九個月裡,花魁斂財了多少。”
“四億多。”
周京臣笑了,“葉家果然是大富,一個區區情婦,填飽成了肥鴨子。”
“葉董迷戀花魁,花魁也警惕我,挖牆腳太困難。”海靈惶恐,“周公子,請您原諒,我盡力了。”
“你的美麗勝過花魁,隻是沒有契機而已,不代表你無能。”周京臣並沒責備她,喝完一杯茶,續了第二杯,“葉太太和葉柏南已經厭惡那個花魁了,太過放肆貪婪的女人,葉太太可以忍,葉柏南不可能忍了,她的好日子到頭了。”
海靈點頭,“我會取代她上位的。”
“下周五,全市的娛樂會所大排查。”周京臣提醒她,“怎麼做,你心裡有數嗎。”
第156章 吃了它,保證你懷孕
海靈對周京臣言聽計從,恐懼他,也敬畏他,“我心中有數。”
“不會心軟嗎?”他似笑不笑,審視她,“畢竟葉董事長救過你。”
“他救過我,也害過我,所謂的救贖是愧疚罷了。隻有周公子,是真心救我的。”海靈低著頭。
周京臣抽出紙巾,遞給她,“擦眼淚。”
“葉董事長是葉先生嗎?”程禧推開一節屏風,看著海靈,“你是人間天堂的模特,那個花魁是葉董事長的情婦。”
海靈擦完眼淚,一字不吭。
“吃飯。”周京臣神色陰翳,“與你無關。”
程禧用力推回去。
他又推回來,“慣出毛病了,這兩個月慣得你臭脾氣。”
“周公子。”海靈交出一枚信封,“裡面有葉董事長和花魁幽會的照片,花魁住在瀾本公館12棟,全款買的,好像懷孕了,我撞見她在會所的化妝間嘔吐。”
周京臣食指和中指夾住信封,朝著天花板的吊燈,親密照透出模糊的影子,“葉家是喜得千金,還是三公子呢。”
“給葉家匿名報信嗎?”
“不報。”周京臣拒絕,“生下來,有意思。”
“可是葉大公子精明毒辣,這孩子留不下的。”
“留下,是醜聞;不留,是殘殺。”周京臣根本沒拆開,摁下打火機,一釐釐燒毀,火苗在他眼中蔓延,“葉家天下大亂,我何必管呢。”
海靈沒待多久,離開了。
《女驸馬》是湖春園壓軸的戲,底下一千個觀眾席位爆滿,程禧走到周京臣那邊,伏在欄杆上。
演員扮相俊俏,烏紗帽,水彩粉,紅長袍,在臺子中央,她瞧得入迷,“周京臣。”
周京臣一向不允許她連名帶姓叫他,今天允許了,“嗯。”
程禧託著腮,“我猜她不是女扮男裝,就是男的。”
“嗯。”他喝湯。
“樣貌真帥,也年輕,二十出頭。”
身後沒聲音了。
“二十歲的姑娘和三十歲的男人沒有共同語言,和二十歲的陽光男孩合得來。”
前排的觀眾有往臺上扔禮物,扔錢的,程禧沒帶現金,去翻周京臣的皮夾,有幾千,她拿皮筋捆好,拋向戲臺。
“和三十歲的男人沒共同語言?”周京臣放下碗,“沒關系,床上有共同的姿勢和癖好,比什麼都重要。”
招商辦主任這時送來了一盒香蠟和一盒香膏,是老板娘親手配制的,香蠟是燒的,香膏是塗的。
周京臣示意主任撂在桌上,出去。
他擰開盒蓋,蘸了一點,“左手。”
程禧伸出。
白膩柔潤的香膏融化在手腕,花香浮動。
周京臣又抬起,抹在她耳垂,旋即拉她入懷。
她剛一動,他提醒,“你母親可以在南郊療養院,也可以在北郊、東郊,甚至外省。我記性差,她究竟在什麼地方,我有時會忘記。”
程禧僵住。
“我一旦忘記了,你暫時見不到人了。”
周京臣指腹塗開,她耳垂小,耳朵卻大,掩在長發裡,純白的花骨朵一般,“當然,你選擇報警,警察會找到人,可你母親生活得那麼好,既不是失蹤,也不是綁架,是周家在照顧她,你算不算耍警察?”
她不動了。
周京臣將她擱在腿上,梳理她的馬尾辮。
門口一陣喧囂的腳步聲,混雜著女人的大笑,“是周公子呀?”
她驚慌起身。
周京臣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迎上去,“文芝阿姨。”
程禧記得這名貴婦,她和葉柏南初次在徽園相親,文芝出現過,是周夫人的閨中密友,夫家移民澳洲了,不知道又為什麼在徽城。
“你訂婚宴我沒去,在婆家守喪呢,白事衝撞喜事,晦氣你。”
原來文芝公婆的老家在徽州。
是徽商。
“您的賀禮菁菁很喜歡。”周京臣扶著她坐,“龍種翡翠市場上不常有了。”
“這是華小姐?”文芝端詳程禧,越端詳越眼熟,“歲數不大符合嘛...”
“禧兒。”周京臣悶笑,“打個招呼。”
程禧規規矩矩站著,“文芝阿姨。”
“是禧兒小姐啊!”
瞬間,文芝臉色一變。
剛剛的一幕,坐周公子大腿了。
十二、三歲的年紀,坐便坐了,已經成年了,訂婚的訂婚戀愛的戀愛,不合適了。
“曉得你疼妹妹,多考慮華小姐嘛,哪個女人不吃醋的呀?姑嫂也吃醋呀。”
周京臣反應快,滴水不漏,“禧兒淘氣,罵哭她了,哄一哄,一時失了分寸。”
“我替你保密的啊。”文芝沒多想,“華小姐懷孕了嗎?”
他斟了一杯茶,“目前沒有。”
“唉喲!你母親急得很。”文芝捂嘴笑,“我有一劑中藥偏方,吃了保證懷上!”
周京臣挑眉笑,“這樣靈驗嗎?”
文芝的包裡有筆和紙,她寫了方子,“我女兒也吃過,是溫補藥,不傷身的。”
“謝謝文芝阿姨了。”周京臣沒掃她興,收好方子,“有喜訊了,我讓母親告訴您。”
程禧跟著周京臣陪文芝出門,戲也落幕了,招商辦主任等候在走廊,看見他,吩咐下屬備車。
駛出湖春園,百米外的路口正在蓋樓,橫幅是“中順基業承建”。
中順集團的工地。
副駕駛的主任自豪,“葉家3月份投資了這棟樓,39層,在當地是排得上號的高樓了。”
周京臣看戲看乏了,支著額頭閉目養神,聞言睜開。
“董事局主席葉嘉良先生。”主任比劃六,“六億的投資,我們電視臺報道了!”
“六億?”周京臣哂笑,“再蓋一棟39層的樓,也花費不了六億。”
主任怕他不信,掏出置物櫃裡卷著的合同,鋪開,“六億真金白銀!中順集團在市銀行開設了賬戶,一共兩次匯款。”
他嚴肅了幾分,接過合同。
“葉董是商場的老江湖了,在這裡投資建廠,證明發展前景好,我上面的領導說,周家和葉家並稱‘南周北葉’,葉家投了,您不投一筆嗎?”
周京臣一頁頁翻合同。
去年1月,葉氏集團悄悄入股了中順基業,位列第二大股東,相繼在隸屬於徽、雲、貴城的十餘座地級市蓋樓,總投資百億。
“中順負責工程嗎?”
主任奇怪,他不承諾投資,倒是感興趣同行的投資內幕,“中順僅僅是掛名,實際負責人是葉氏集團。”
“這塊地皮,成交價是多少。”
“六千萬。”
周京臣有一下無一下地叩擊著膝蓋,“地皮,工程隊的工資,以及水泥鋼筋建材,項目成本不超過一億,合同報了六億。”
程禧在一旁,也聽明白了。
葉氏集團是借著投資的名頭,廣泛撒網,到處洗錢。
大概率洗人間天堂的錢。
車輪碾過一處施工的土坑,攘起黃沙。
灰塵散去,一輛棕色SUV不緊不慢地交錯而過。
車的間距窄,周京臣下意識瞥後座的男人,對上一雙幽邃平靜的眼眸。
第157章 我和他,你跟誰更親近?
男人也恰好看向程禧,她蜷縮在角落,和周京臣隔開,氣氛疏離。
“誰惹禧禧不高興了?”
司機停住。
途經大樓的照明燈下,露出葉柏南一張完整的臉,“怎麼眼眶紅了,哭過嗎。”
車門鎖了,程禧下不去,“我下車。”
周京臣沒理會她,把降了一半的車窗全部降下,“柏南,你也在?”
“大哥,很巧。”葉柏南又看了他一眼。
“一千公裡外的三線小城,又在同一條街道,是巧合。”周京臣語氣不陰不陽,“我的行蹤,你了如指掌啊。”
他兜圈子,可葉柏南直白,“你懷疑我跟蹤你嗎。”
“不,跟蹤太卑劣了,你的手段高級,收買了我身邊人。”周京臣也沒什麼顧忌了。
車上傳出低低的笑聲,“大哥是賊喊捉賊了,你在葉家的場子安插眼線,反而倒打一耙。我是來監督中順的工程,葉家有股份。”
周京臣眯眼。
葉柏南笑意不減,“人間天堂的水很渾濁,周伯父是清楚的,大哥千萬小心,不要玩火自焚了。”
程禧前傾,摸索解鎖的按鈕,主任擋住,“粉小姐,周公子沒同意您下車啊!”
“我姓程。”她非要按。
周京臣視線在車外,注意力在車內的程禧身上,大掌一壓,牢牢地固定住她。
表面又談笑風生,“據說因為南茜,你降職了?”
“大哥消息靈通。”葉柏南胳膊搭在窗口,“撤了總工程師的職務。”
“那以後,稱呼葉董事了。”周京臣玩味,“撤職也好,這十年你辛苦,該歇一歇了。”
葉柏南眼底含笑,不置一詞。
“可惜了,失去葉總工的雲航集團,如同雄鷹失去羽翼,更不是北航集團的對手了。”
“無妨。”葉柏南緩緩道:“我先接管葉氏集團,等大哥接管了李氏家族,有的是機會鬥。”
周京臣重新升上車窗。
玻璃一寸寸合攏,目光剎那的交鋒。
遠處燈塔閃爍,一閃,一亮;不閃,一暗。
在明暗之間,葉柏南的眼睛窩了笑,涼薄的,危險的,周京臣的眼睛亦是。
回到酒店,程禧被周京臣強行拖進二樓的行政套房。
他摘了領帶,隨手一丟。
“去洗澡。”
程禧如臨大敵,“我不洗...”
周京臣指尖勾著襯衫的領口,鎖骨和胸膛赤裸在燈火下。
白皙皮膚像浮了一層水色。
“在戲園,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