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牙比她鋒利,比她燙,隻咬了一下,仿佛貫穿了她的皮肉。
“程禧是這間臥房嗎?”
葉柏南的聲音隔著一扇門,飄飄忽忽傳來。
“禧兒小姐搬回學校宿舍了,這間次臥是華小姐在住。”是何姨的聲音,“本來華小姐住客房的,床太高,睡不慣,恰好禧兒小姐不愛睡床架,隻睡床榻,住她的房間了。”
周京臣持續吻著她。
外面的動靜刺激得厲害,他剝開程禧的上衣,壓在牆壁上,吻得投入。
“你去拒絕他,我保證你留下。”周京臣音色發悶,“不願嫁那些人,你有第二個選擇。”
程禧嗚咽著。
周京臣一邊凝視她,一邊合攏了她的上衣,一顆顆系上扣子。
“怎樣選,在於你。”
敲門聲愈發急促。
葉柏南五分鍾前聽到一句哽咽失控的“王八蛋”。
以為程禧在打電話,卻發現手機在餐廳裡。
她又遲遲不下來。
“程禧,你哭了嗎?”
他擰門鎖,擰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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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脆撞門。
葉太太匆匆趕來阻攔他,“你胳膊有傷...不要抻裂了!”
葉柏南踹門。
一腳。
兩腳。
踹第三腳的時候,門從裡面拉開。
書房燈是暖橘色,走廊白燈濃鬱,光與光對衝,周京臣面容反而模糊不清了,隻是再模糊,怒意依稀可見。
“葉總工。”男人周身煞氣,質問葉柏南,“這是周家的地盤,你踹我的房門,是不是太失禮了?”
他又質問葉太太,“葉家的大公子平時也這樣好教養嗎。”
葉柏南充耳不聞,往裡闖。
“柏南!”葉太太一把拽住,“你是客,懂不懂規矩!”
程禧抹了下眼淚,擠開眾人,跑出去。
周夫人一瞧,周京臣的衣領敞著,襯衫皺巴巴,頓時面色鐵青。
礙於葉家母子,不得不粉飾太平,“你又訓斥她了?”
葉柏南蹙眉,“又?”
周夫人一副無奈表情,“這對兄妹啊,哥哥脾氣大,妹妹又惹他生氣,偶爾京臣逗她玩,她不樂意,開始耍小性子,京臣偏偏不哄她,拌嘴吵架、砸東西,是常有。”
葉太太噗嗤笑,“周公子你是哥哥,和妹妹計較什麼。”
周京臣不置一詞,視線仍舊定格在葉柏南身上。
四目交鋒,葉柏南語氣幽涼,“雲航集團與北航集團在商場競爭廝殺,我用過不光彩的手段,周總工也用過,若是你公報私仇,實在不像君子。”
“我從來不是君子。”周京臣絲毫不介意,“爭名逐利,做小人又何妨呢。”
葉柏南心平氣和,“你不同意我和程禧的理由。”
“沒理由。”他整理著褶亂的襯衫,“非要一個理由,我看你不順眼。”
“京臣!”周夫人呵斥。
周京臣瞥了一眼站在樓梯口的秘書,“我有公務,不送葉總工了。”
他下了逐客令。
葉柏南臉上噙著一抹笑,伸手拍了拍周京臣的肩膀,沉重緩慢的節奏,這動作,不友善,是凌駕之上的,霸氣警告的。
兩三秒,葉柏南轉身離開。
他們下樓,秘書上樓。
周京臣返回書房,坐在桌後。
“早晨耿夫人去醫院探望葉柏南了。”秘書匯報,“愁容滿面進去,春風滿面出來。”
他指腹摩挲著煙灰缸,沒說話。
“葉家經商,不敢得罪從政的,也正常。”秘書挺客觀的,“畢竟有萬華集團的前車之鑑,商人們學乖了。萬華老總自恃是老牌企業,得罪了副區長,這級別在您父親面前,是開車門的,可在商人面前,是巴結的大官了。區政府扶持同類型的新企業,打擊得萬華幾乎沒市場了,短短數年,跌入谷底。”
周京臣撩眼皮,“萬華的經營單一,隻有食品,即便不得罪副區長,淘汰是早晚的下場。而葉家涉足了娛樂,金融,證券,餐飲,醫藥,在商場廣泛撒網,一個項目黃了,還有其他項目扛著,耿家出手折騰葉家,葉家確實會吃苦頭,但要折騰垮了,耿家是辦不到的。”
“那葉柏南屈服耿家,是圖什麼呢?”
周京臣手指停在煙灰缸邊緣,“你查一個人。”
第104章 私生子
周夫人返回二樓,聽到周京臣吩咐秘書調查葉太太,以及程衡波。
她推開門,“你為什麼查程衡波?”
秘書鞠了一躬,退出書房。
“當初案子結束倉促,重新了解一下細節。”周京臣不願多談,轉移了話題,“葉太太呢?”
“柏南走了,葉太太自己留下有意思嗎。”周夫人這口氣兒不順,面色仍舊不好,“你太胡鬧了!柏南登門禮數周全,客客氣氣敬你茶,尊你大哥,你擺什麼譜兒。”
周京臣從椅子上起來,“我是服從您的安排,我又錯了?”
周夫人疑惑,瞪著他,“安排什麼了?”
“您在醫院親口下令送程禧去外省,她跟了葉柏南,成了葉家的長媳,怎麼去。”
他裝得像模像樣,噎得周夫人面色愈發鐵青,“有合適的婚事,不送她去外省了啊。”
“您確定嗎?”周京臣含笑。
周夫人一副深思熟慮,“送禧兒去外省一是躲耿家,二是菁菁住在老宅,她們相處不太和睦,我在中間為難,而且禧兒也沒地方住。如今柏南喜歡她,她有主兒了,影響不了你和菁菁,萬一有什麼大風波,即使周家不出面,葉家會出手,我又何必非要送她走呢?好歹養了她八年,總有母女情分。”
周京臣神色平靜,像是全然不在乎程禧是留是走,“我已經訂完機票了,星期二中午起飛。”
“你取消吧。”
“不改了?”
咄咄逼人的陣仗,周夫人實在掛不住臉兒,“不改了!”
“好。”他眼尾浮起笑意,“您可不要言而無信了。”
周夫人扭頭,走出兩步,又駐足,“你是不是給我下套呢?”
“您多慮了。”他氣勢凜然,端端正正立在那。
“我警告你,不準讓菁菁受委屈了!華家在軍區根基深,多多少少對你有庇護。其次,華家越是下坡路,周家越是重情重義,善待她們孤女寡母,你父親在仕途的威望更體面。有內部消息,上面打算升他一級,再退休。”
周京臣沉默。
“你記住了嗎?”周夫人拔高音量。
他淡淡嗯。
“葉家那邊,你親自去道歉,興許柏南是你未來的妹夫呢。”
“先不急。”周京臣眼底湧動著一汪暗流,“我和父親聊聊。”
主臥裡,周淮康維持著仰臥的姿勢,一直沒動彈。
周京臣進去,挪了椅子坐在床邊。
房間昏暗,氣氛也諱莫如深。
他率先開口,“秘書告訴我,您出國前調取了法院的案卷,是關於程衡波的。”
周淮康瞬間坐起,“你監視到我頭上了?”
“不敢。”周京臣氣定神闲,“我正好也在查,機緣巧合發現您調了案卷。”
片刻的死寂。
他繼續說,“程衡波的情婦除了那個醫藥代表莫馨,還有其他女人嗎。”
周淮康神情一變,“外界有風言風語了?”
“沒有。”周京臣審視著,周淮康的反應十分過激。
“我認識老程之後,他唯一的情婦是莫馨,起碼明處是。我勸過他,私生活不檢點害人害己,他承諾和莫馨斷了,背地裡依然來往。”周淮康琢磨了半晌,“他們夫婦婚後第七年才生了禧兒,老程是二婚,有一個前妻,在當地是出了名的漂亮,出軌了富商。”
“有孩子嗎?”
周淮康搖頭,“老程的前妻愛惜身材,是拍攝掛歷的模特,不肯生。”
周京臣拇指和食指摩挲著,若有所思,“程衡波在頭婚和二婚之間,有過女人嗎。”
“你問這些做什麼?”周淮康納悶了,“你從不關心程家的陳年舊事。”
他眼皮垂下,“僅僅是好奇。”
“老程給周家開車那會兒,禧兒四五歲了,婚前的女人我不知道。”
周京臣緩緩站起,“隻有一個私生子嗎。”
“你這是搞什麼名堂?”周淮康更納悶了。
他語調不疾不徐,“已成年的私生子,包括二三十歲的,您仔細回憶。”
周淮康雖然不理解,也配合他回憶了,“大概率沒有。”
“您早休息。”周京臣撂下這句,離開主臥。
周夫人回到屋裡,“聊什麼了?”
“京臣向我打聽程家。”周淮康腦子也混亂著,他同樣得知了一個內幕,正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無暇分析周京臣的反常。
“你們不愧是父子,你魂不守舍,他也莫名其妙。”周夫人換完睡衣,在梳妝鏡前卸妝,摘首飾,“柏南夠痴情的,傳言大富大貴的家族出情種,咱們京臣不會吧?”
周淮康遲遲沒回應。
“淮康!”周夫人惱了,“你到底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公務棘手而已。”他翻了個身,睜著眼,布滿皺紋的面容愁眉不展。
程禧從老宅出來,直接回學校了。
她拉住上鋪的圍簾,照鏡子。
胸部有緋色吻痕,溝壑最深的位置是一枚齒印。
密集的血點子,發紫發紅。
周京臣差點咬出血。
他這個人,說暴力,床上也體貼,親密過程中顧及她的感受,說溫柔,力量又格外野蠻。
尤其是接吻,前戲。
那樣俊雅斯文的男人,偏偏像餓狼吞食獵物。
在床上,在車裡,或站著,或躺著,任何一種情況,程禧都難以招架他。
“鍾雯懷孕了!”安然在刷朋友圈,刷到鍾雯,她大喊,“發了孕檢報告單。”
程禧掀開簾子,“那她休學嗎?”
“她辦退學手續了,豪門目標實現了,馬上奉子成婚。”安然把手機扔給程禧,程禧沒有鍾雯的微信,加過好友,後來關系崩了,鍾雯刪了她。
“鍾雯有手段啊,那富二代被降服得死死的,不墮胎了,生下結婚。”安然咂舌,“白蓮花上位史啊。”
在書桌上復習功課的另一名室友不屑一顧,“靠男人,男人未必可靠。女人修煉自己,自食其力最保險。依附於男人的金絲雀是廉價的,依靠自己的女人,連男人也高看你一眼。”
程禧將手機還給安然,“湊份子嗎?”
“湊一千吧。”
她和安然掏了350,室友掏了300。
室友家境普通,又在考研和準備英語八級,沒空兼職,寢室有湊錢的活動,她倆會多承擔一點。
吃完晚餐,程禧在學校附近的藥店買了消腫化瘀的藥膏,熄燈後,塗在胸口的牙印上。
第二天上午是一堂主修課,程禧落下的課業多,正在做筆記,安然一進教室,嚎了一嗓子,“程禧,你哥哥找你!”
第105章 你嫌不嫌棄我?
“哥哥?”同學們興致勃勃,“是鍾雯得罪的那位大老板吧?若不是程禧求情,系裡要開除她的。”
“比老板牛氣多了!”安然和程禧交好,與有榮焉的表情,“是總工程師,技術型大佬!”她一捅程禧的胳膊,眨巴眼,“頂級權貴家的公子,是吧?”
女生們嘰嘰喳喳,“結婚了嗎?”
“訂婚了——”
程禧掐安然,示意她少透露,低著頭溜出教室。
安然鬼精鬼精的,自從上次在水房見到周京臣,便開始懷疑程禧和他有問題,加上不是親哥哥,安然甚至單獨建了一個小八卦群,天天催促程禧在群裡講周京臣的光輝事跡,曖昧情史。
周京臣沒開車進校。
倚著道旁的校園板報欄,在喝水。
瓶口大,他喝得猛了,水珠沿著唇邊滾了兩三滴,沒入雪白的衣領。
風刮起襯衫,灌得後背鼓囊囊,他放下水瓶,穿風衣。
程禧距離他一米遠,停下。
“周京臣。”
男人回過頭,“什麼?”
她也不明白周京臣什麼毛病,早已不是兄妹的界限了,又固守著兄妹的名義。
為了不負責。
避免徒增麻煩。
“哥哥。”
周京臣拿起瓶子,走過去,“沒穿外套?”
“在教室。”